17 抄经(1 / 1)
此后他们的日子也和从前一般,没什么变化。
只是回到袖手临风庄之后,莺时和暮商,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大家仍会一起玩笑,他俩的私下交集仍屈指可数。
莺时本以为,那一月里,她与他的关系和缓不少,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不过还好,她从不强求这些。
她不是把自己闭塞起来,相反,她愿意和她认为值得的人诚心相待,只是,仅此而已。
莺时拿得起放得下,至少这之前是这样的,她很爱娘亲,也很尊敬师公,但是他们去世时莺时并没有悲痛欲绝痛哭流涕,她反而很平静,生死是不能强求的事情,她没办法,只有接受。
一生当中除却生死再无大事,她连此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受不了的呢,最多只是一点愿或不愿罢了,是以年宁说她,太过坚强,确实,她太过坚强了。
那次下山回来,他们和水痕派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别的门派都不敢来叨扰袖手临风庄的清净,倒是余流一伙人,隔三差五的变着法来仰止山骂山门或者放点什么小东西进庄里来,偏偏每次都溜得极快,每次都没瞧见人影,叫人没有确凿证据。
杪夏谈及此不耐烦道:“他们几个有病吧?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来惹?”
南宫淡淡回道:“他们此行此举,灵虚掌门甚至其他门派众人定是知道的,若是他们在咱们仰止山出了什么事,灵虚掌门还不得名正言顺地找上门来。”
广寒接着说:“到时候再怎么样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武林中人对我们畏大于敬,巴不得我们出事,定然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了,所以他们这是仗着我们到底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这才整出这些幺蛾子。”
鸣蜩一拍桌子,愤愤道:“这帮兔崽子!欺人太甚,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也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辱的吗?不行,老娘这次不教训他们,还真当咱们仰止山的人是死的呀!”
广寒拦下她:“诶,行了,你别生事儿了,师父都不理,你理这些做什么?”
杪夏也说:“也是,你下手又没个轻重。”
鸣蜩见她们都拦她,心里气不过,吭吭哧哧就回她的蒲月阁睡觉去了。
几人随之也就散了,莺时同她们分别之后,心里想着,上次他们还没吃够苦头?看来一晚上冷风不够味儿啊。
其实她是赞同鸣蜩的,反正素日在庄子里也无事可做。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叫他们有证据说是庄内的人就行了,谁说打架就一定要光明正大?
可是她们几个都搬出师父了,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但不代表她会听。
莺时一个人朝庄门口走,按照素日里他们几个的行径看来,多是在入夜时分现身,此时倒也快了。
她躲在庄前一棵树上,枝桠很是繁密,掩了她的身形,倒看不出有人。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出现,害得她以为今日余流他们终于罢手了,刚想动身离开,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听得一道低沉狷魅的声音响起:“别动,人来了。”
莺时随之不动,原来是花朝。
果然,随后见几个着夜行衣的人从那边树丛后面跳了出来,手里不知提了什么东西。
待他们偷偷摸摸进庄之后,两人闪身下来。
莺时疑惑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花朝笑笑,面容一贯的妖冶:“我要是不跟着你出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学人主持公道?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莺时不理他的戏谑,又问:“不是说庄里有暗卫吗?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进去?”
花朝挑眉:“师父说的话你也信?庄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要暗卫做什么?平日里进出庄内的人本就少,一来又总是一些江湖盛名的高手,哪儿还需要别人保护?不保护别人就不错了。”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她。
莺时哼了一声,朝适才他们藏身的树丛走去。
如果他们一早就在那边树丛里,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她没理由不发现的。
花朝显然也想到了,也跟着过去了。
他二人在那边摸索一阵,却又没什么不同。
无奈只好作罢,转身欲走之际,莺时停了下来,怎么踩着像竹编?这儿不都应该是枯叶吗。
她叫住花朝,花朝看她一眼,然后俯下身去,手上微微一用力,那一块竹编便被掀了起来,下面的情形毕露无疑。
莺时笑道:“原来有一个深坑啊,怪不得每次都见不着人。”
“藏在里面倒像地鼠。”
“待会儿当着他们的面儿记得再说一遍。”
“走吧,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二人发现之后,偷偷跟了一路。
原来真是他们每□□各个阁里放些蛇虫鼠蚁进去,也是够无聊的。
莺时想到此,眼珠一转:“你先盯着,我去去就来。”然后抽身就走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已经在厨膳阁了,可是他们手里已经没有装那些东西的麻袋了。
莺时疑惑:“他们要干嘛?下毒?”
花朝点头:“估计是。”
只见他们一步步朝水井边走去,二人惊觉不好,他们也是够狠的。
花朝随即站起身来,大声说:“莺时,这么晚了这儿还有吃的吗?”
莺时会意:“不知道,走进去看看呗。”
两人一直是在门外的,此时便抽身想要进去。
里面那几人听见人声,手忙脚乱地翻墙走了,中间不知道弄出多大声响,二人只当没听见。
花朝此时问她:“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你不都猜到了吗。”
“走去看看。”
他二人奸笑着又去到刚刚那个树丛旁边,从外面便听得那深坑里故意压抑地咒骂声。
莺时故意说:“下面什么声音?”说着就掀开了那盖着的竹编。
只见余流几人皮包脸肿,一边跳脚一边骂骂咧咧地在与坑里那许多的蛇蚁在作斗争。
没错,是莺时倒进去的。
余流几人见被发现,也不像刚才那样忍着藏着了,纵身便跳了出来。
莺时故作惊讶问:“余少侠,你们怎么在这儿?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余流看看坑里的东西,知是他二人所为,可偏偏他们打不过,不好发作,只偏过头,什么话也不说。
花朝调笑:“几位怎的这般狼狈?我这儿有一些疗伤的药,几位将就着用一下吧。”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接。
莺时拿过,倒出几粒药丸,笑着递给他们,一脸人畜无害,但是却明显是在说,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终归他们还是吃了,他们走了之后,莺时才问:“你给他们吃的是什么?”
“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还敢当帮凶?”
“反正是你的药,干我什么事?”
“莺时,如今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跟你学的。”
花朝闻言,摸摸她的头:“徒儿乖。”
第二日一早,各人发现自家阁内又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气极了,却听说灵虚掌门来了。
师父叫了花朝和莺时过去,他几人纷纷过去瞧发生了何事。
刚趴在门上听墙根,却碰见灵虚掌门面色不悦推门走了出来,几人立刻三两成群谈天的谈天,说地的说地。
随后便得知莺时和花朝于藏经阁禁足五日,二人皆需誊抄十遍普华经,给灵虚掌门送去。
原来灵虚掌门是来给余流他们要解药的,说是他们几个今日一起便面色发青,浑身提不起劲,也不能动弹。
可是花朝给他们吃的那药是他最近才研制的,他也没有解药,他自己正想找人试药,刚好就碰上他们了,那药不是剧毒,却也有毒,又有可能莺时放下去咬他们的那些蛇蚁也有轻微毒素,配在一起产生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终归是不会伤及性命,又加之本就是他们挑衅在先,是以灵虚掌门也只面上讨个说法就罢了。
莺时和花朝禁足,又不许外人探视,不过幸好他二人也是耐得住的人,五日也不算太难熬。
那天一放行两个人就去了南宫的柘月阁。
二人谈笑着走进去,一进去就看见鸣蜩他们也在。
杪夏打趣道:“你们这几日也不像过得多凄苦的样子,看起来你俩感情更好了呢,同患难一番就是不一样啊。”
莺时看了一旁吊儿郎当的花朝一眼,眼神有些嫌弃。
玄英:“小莺时,你戏太明显了,戏过则装你懂不懂?”
莺时刚想说话,就听肇秋附和:“就是,莺时,你也别不好意思,你俩要真有什么,可得说出来啊。”
南宫笑着打断:“行了,别打趣她了。”
莺时走到南宫身边坐下,开口便问:“你们抄好了吗?”
她和花朝一人十遍,就是二十遍,普华经这么长,两天也只能抄一遍吧,没办法,只好找人帮忙了。
“好了,都在这儿了。”说着就把那一摞东西给她了。
鸣蜩小心问:“咱们字迹都不一样,到时候给灵虚掌门,他肯定能看出来吧。”
花朝说了句:“抄了就是给他面子了,他还好意思要求这么多?”
众人无言。
莺时觉着,他们几人当中,十之七八骨子里都有些高傲不怕事儿的性子,这几年,她和他们学着,自然也有些这样了,而且越发外显,连年宁都觉着,这徒儿最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