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命又何以,非何以。(1 / 1)
有点乱?第一章其实是作品相关吧。晨日清新,清风拂来,老树满桠的叶子随风轻鸣;风吹响叶子,易扯了鹅黄色的裙摆,着鹅黄色的裴了了,仰望这杏树上的一片黄了的叶子,风至,那片叶落,恰落至她眸上,一叶障目,一瞬觉得天黑不少。
一只手探来,捻下叶子,“这是在做什么?”
眼前猛亮,裴了了不由地合上双目,“看叶子。”
朱由检看着手中已黄的叶子,叶片上的纹理因干黄而更有骨感,“昨晚……出去玩的开心吗?”
脑海中猛浮他与她齐肩而行的画面,强压心口的酸楚,垂回头,“王爷吃过饭了吗?”
“没……没有……”
“那,我去为王爷做碗季花粥。”淡淡的话了,她抬脚欲走。
朱由检抬手拉住她的皓腕,柔笑,“本王不饿。”说着,拉着她至一旁是桌前坐下,“本王有事说与你。”
裴了了缓缓随之坐下,静默不语。
朱由检收回手,她心一空,竟空旷的令她害怕,不由得,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了了你在府中已经待了两年了……”他略紧语气,“两年期间,本王命人教你许多大家闺秀之事……你该是心中有所悟吧。”
听此,裴了了抬眸,不知何时,面上竟有了羞涩,是和那些流言一般的吗……轻轻点点头,一半又顿住……那张婵呢?
“其实,此事两年前就应该告诉你的,只不过……”是我太了解你,你若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开心,
可你又不会拒绝救你一命的我……他话只一半,便断了,只徐徐道,“了了……宫中,本王已经都打点好了。”
‘宫中’!面上原本的羞涩褪去,换成了惊色。
“了了~”他就知道她会如此;换若旁人,早已欣喜成狂;而她裴了了,绝不会因能从雀成凤而狂喜。
裴了了回神,将惊苦之色化在她的眉端消逝,伪然一笑,“多谢王爷如此培养奴婢。”
怪不得教她琴棋书画,怪不得……她竟会傻傻的相信传闻,还以为他于她……会若她于他。
看她眉端已逝的痛,他张口欲言又合上罢。
“何时入宫?”是裴了了打破了沉默。
她应了几句,他便离去了。
匆匆半个月过去了,已入八月,这半月,朱由检对她是不同往常的好,不同往常的温柔;然而,他时刻都是清醒着的,他给的好、给的温柔都是有目的的,亲自揭开自己一直以来新人之人的面目,心中真的是像打翻五味瓶一般的,五脏六腑好似要全部揪卷在一块儿了……她的未来,不再抱有他存在着的幻想,她的未来是阴暗凶险,步步为营的皇宫……而朱由检推自己入宫,只不过是为了取悦那个傻皇帝。
忆至此,她便将先前所有不该的幻想,在心中燃成灰烬,沉入心湖,永不浮面。
是日,裴了了在屋中倚塌小憩;轻闭着的双眸与滞花蝴蝶般的睫毛被打透纸窗的一缕阳光迎着。本是晃眼,兀地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正觉怪异,张开双眸,朱由检正在光中笑看着自己。
她缓起身,“王爷来了。”
“嗯。”他应下,又顺势坐下,将手中油纸包置于榻上,“雨后龙井,改日泡上一杯,让为兄尝尝。”
听到‘为兄’二字,她才大梦忽觉,之前,他认自己做了妹妹,“不用改日了。”探头唤了琉月。
琉月应声而至,匆匆朝朱由检行了礼。
裴了了看她神色哀缓,不由皱了眉头,然又当即展开,“在园中备设茶具。”
“是!”罢,欲走。
裴了了又连忙喝住她,她方止步,平日挺机灵一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将油纸包递给她,“带上”
琉月接过匆匆离去。
裴了了回头淡笑与他,“王……哥哥先行,小妹稍后便去。”
朱由检知道她是要换衣服,起身而应。
裴了了恢复淡然,下床;不料脚滑,不稳正倒。
朱由检眼疾手快,接她入怀。
一股初雨气扑鼻,不禁令她驱走了所有郁结。
温柔的怀抱,似乎可以融化一切;宽厚的胸膛,又好像可以容纳一切。
接她温香软玉的身子,他似是一顿;皆而扶稳她,抽身而去。
如弹指间,一日便了;送走朱由检后,一切回到原点,路过杏树,习惯性的停了脚步,抬头又数了一边,又黄了四片叶子,悠悠叹气。转目,见夕阳西下,屋中已有烛光,隐约可见琉月忙碌的身影;兀地忆起什么;急步回屋;恰迎琉月。
裴了了看了看她,趁她不及应,携其手至桌前坐下;玉盘珍馐,色香具备…裴了了却食欲全无。
裴了了拾起桌上的筷子,直接塞进她手中,琉月受宠若惊,“姑娘!”
“我要我的亲人,往后日日都可陪我吃饭。”是时候该收买人心了;一旦入宫,是非纠缠的,她总不能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吧。
琉月看着手中的筷子,目中蒙泪雾,“奴婢……”
“如今,我俩只有彼此了……”
自那日朱由检诉明裴了了的‘用处’后,她入宫的消息便传开;府中丫环厌恶转为羡慕的,又羡慕转为谄媚的……她们态度的转变,令裴了了恶心……可,琉月仍一如既往。
‘啪嗒’琉月眼中雾成了珠子砸了下来。
“为何不告诉我你娘亲昨日去世了。”
琉月抽抽哒哒,“奴……奴婢……不想给姑娘添堵。”
“傻丫头。”裴了了将她揽入怀中,“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昨日从女儿成了孤儿,今日从孤儿成了妹妹。
琉月唤了声‘姐姐’反抱裴了了嚎啕大哭。
即使裴了了如此多是出于私心;可面对十三岁便成了孤儿的孩子,同情心泛起也是正常的……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追究她如此是否出于真心,又有什么意义。
转至九月,已入初秋;杏树的叶子又黄了一大片,凹凸不平的枝干,咯的手吃痛……
轻侧身,不经意踏空了丛遮得小树洞。
好奇心牵引,她换蹲下身子,扒开草丛,果然见一洞。
踌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树洞,指尖触及硬物,谨慎的探了探其形状,方将其取出。
是一只比手掌略大写的木雕盒子,盒身周围刻着各种花形:桃花、梨花、杏花、海棠、梅花……纹雕细小,若真清算来,竟有上百种花集于一盒;抬手欲启不得,反过来,才发现背后是一个木板拼图,拼图破碎凌乱,小若蚁……是何人如此聪敏,竟以此做了盒子机关锁。
恰收入袖中,朱由检唤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嘴角漾出一丝笑;小心翼翼从丛中走出。
朱由检走近她,俯身为她拂去裙上沾的尘土,“怎么跑到丛中去了?”
裴了了略收笑,低眸看了他一眼,又疾速恢复笑靥,“我看这里的土质不错,就想着收拾些种几株兰花。”
朱由检起身,面如春风,春风本柔,可似乎风又太缓了,“方从宫中出来。”从身上掏出一把木梳,递给她,“皇兄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目至梳微怔,梳身是上好的檀木,梳齿细致,梳身开的,是鸳鸯藤……这木梳好似在哪见过……“皇上……为何送我木梳?”
朱由检心里一涩,本就是他让自己来寻她的,不过,一在宫中,一在民间……也不像有认识的可能……而且她对他似乎毫无熟悉之处;朱由检仍含笑,“是我告诉皇兄,你的存在。”
心中一痛,一时语塞,强压泪回,本来就已经确定的结果,又何必自艾,面前这个人,心机太重,心思太多,就算和这个人在一起了,自己也并不一定不快乐。
裴了了深吸了一口气,淡然上前一步,轻轻扑入他怀中,仍是雨的气息,“你明白吗?”他明不明白,在他诉明她的‘用处’时,就不重了;愿,最后几日,她可以忘记城府的他,只记住令自己喜欢的他。
“了……了……”她这一举动,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她已经如此明显,他怎会不知……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原以为聪慧如她,知自己这人本来所图后会远离自己,可,他却出乎自己意料……抬手却有些迟疑,重重叹了口气,手落至她的腰间。
阳光移了步子,明明是无风的天气,却有几片黄叶自行脱落。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便绵雨不断了。
裴了了抱缩身子侧躺床角,一言不发地听雨声。
“姐姐~”次从上次认亲后,琉月便在私下换了称呼。
见她未应,琉月趴在床边,又唤了一声。
裴了了这才回神,抬头对上他的双目。
琉月前一刻瞧见裴了了红眼眶,下一刻豆大的泪珠便从小丫头眼中落出,“姐姐~我们走吧……不要进宫了……不要去做那个昏君的妃子了……我们走……好不好?”
裴了了一顿,缓缓起身,抬手拂去小丫头脸上的泪,“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即便走到了天涯海角,还是会追着你发生的。”信命,是其一,因为他来到古代,记忆似乎还被人故意抹去了;其二,她想知道,这命是什么……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扭头看手边的木梳与小盒子。
琉月咬唇摇头,“可,姐姐哭了……”
裴了了轻笑,“哭了又怎样,人开心时哭,不开心时也哭,不过是一种正常的情绪罢了。”说着,拿起手边丝帕为她擦了脸,“如今正哭的伤心者,恐怕是你吧。”
琉月缓住了泪,未应她的打趣。
见她如此,裴了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又打趣着:“看来……姐姐我将来得为小月找个专门擦泪的丈夫了。”
琉月当即红了脸,含羞,“姐姐说到哪去了。”
裴了了又笑未再接。
屋外秋雨依旧,打在瓦顶,发出清脆之声;打在落叶上,也为其冲去了许多俗尘;亦打在了树下的进一锦衣少年眉间,听雨声与屋中人声相搀和,心,颤而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