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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山色(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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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头,一轮柔黄的圆月升起。山风愈发地凉了下来。我和猛子坐在院子里,依然维持着各自的那个姿势。

此刻,被风一撩拨,我的心也变得起起伏伏,虽然表面看起来跟着夜色一样宁静。

月亮又升高了寸许,夜风送来草木的清香,鸣虫在静月下吟唱。猛子惊觉地动了动耳朵,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栅栏门被推开。

月色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步走来,他单膝跪在我身侧,手掌抚在我的肚子上,声音沙哑地轻唤:“韩樱。”

我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远天的那轮圆月上,眼中雾气渐渐迷蒙。他小心地把脸贴在我的肚子上,不多时,我感觉到衣服上一片湿凉。

很久后,他站起身来:“外面凉,我们回屋去吧!”

俯身抱我时,发现月光下的我,亦是满面泪水莹莹。他抬手替我擦泪,而那双濡湿的眼里有自责,有怜惜,还有一点儿埋怨。

我侧身扑进他的怀里,呼吸间尽是那熟悉的气息,一时情难自禁,紧紧地抱住他,口中一叠声的“对不起”随着眼泪四溢。

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你是程雅川,你必定与众不同。

对不起,我至少应该听你一句解释。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别哭了,你没有错!你什么都没做错!”他小心地抚着我的背安慰道。

“如果不是我任性,她也不用走那么远的山路,也许就不会……”

事到如今,我总算清醒了,可也太迟了。

两年前就开始准备小孩儿的衣服,她的身体,她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怎么会为了图新鲜走十几个小时的山路去赶集?

她是去接我!

是雅川捎话给她了,说我可能会来这里,她是去接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冷漠的杀手,六年前把她的儿子从她身边带走,让她饱受孤独,六年后,亲手把她逼上绝路。

韩樱,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韩樱,不许再哭!”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我就忍不住自责,泪水更是停不住。

雅川搂着我,又不敢太用力,眼见喝止无效,便猛地低头,用他温凉的唇,将我的哭泣全数堵了回去。

很久很久后,他的唇才离开。

“谢谢你,韩樱!”他低喃着,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处,“因为你,她走得不孤独。娘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有你和孩子陪她最后一程,她很开心。别哭了,韩樱,她会心疼的!”

我总算止住了眼泪。雅川把我抱进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他也躺在我身旁。

我知道,他是有话说。

我红着眼睛看他,才发现,那张我始终看不够的脸庞,两颧明显突出来,他瘦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摸到硬硬的胡茬,看来这两天他根本没有打理自己。

“傻瓜!”他捏住我的鼻子。

原来,那天我在曲水园看到的,的确是他。

简瑶流产了,下班时在停车场里摔了一跤。开始没觉得有多严重,等到了夜里肚子就开始疼。被送去医院时,大人虽没事,但孩子是保不住了。雅川在医院一直陪到凌晨,安顿好后,打算回曲水园给她取些东西,然后直接去机场接我。

阴差阳错,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弄得这么复杂。

到了机场,发现德国经迪拜过来的飞机已经到港,这时他才注意到被爆打了一晚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他第一反应自然是回家。可刚走了一半,医院来电话,简瑶突然大出血。雅川便顾不得我,直奔医院。

等天明日亮后,再回到家里,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所以,你欠简瑶一个孩子!”我故作认真地说。

“……”他一脸的无辜。

“孩子不是你的吗?补一个就好了!”

“……”月夜里,我仍能感到,他的脸青了。

我决定不逗他了。

“简瑶的男人是谁?”

“你不是很会猜吗?自己猜!”他有点儿气恼。

“好吧!我不猜她男人了。问问我男人,你猜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只能是我的!”他咬牙切齿。

我暗笑,这不经逗的男人!比我还小气!

阿彦就是简瑶的丈夫!这是我一个小时前才想通的。简瑶出事时,他肯定是在执行任务,没法赶回来,所以雅川才会一直在医院留守。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身上有任务,连岳父母都来不及看一眼,还要跋山涉水到古泉口跑一趟的原因,想必也是受人之托。

只是,这托人之人在忙什么呢?

“戒指。”雅川说着,又要捏我的鼻子,被我没好气儿地打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回到家,只看到一枚戒指。我就想,韩樱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了的人,绝不会因为我没去机场接她就闹脾气。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真的生气了,心寒了,才会摘下我送的戒指,不辞而别。”

“可是什么事儿呢?我想得头都要炸了,也想不出!只好四处打听。问林俏,林俏也不知道,还把我一顿臭骂,说我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提头来见。问你们公司,公司一肚子遗憾,说你辞职了。我突然很害怕,我在想,韩樱就这样离开了吗?我的大后方就这样塌了吗?”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坐在小区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吸烟,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岗外,夜深人静,一个女乘客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拖行李箱。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简瑶出事那天晚上,在曲水园门口见过这一幕。”

“我之所以对那天的场景有印象,不过是当时脑海中下意识地冒出了几个信息:‘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又所以能想到你,完全是因为,我当时隐约听到有人说再见,声音很像你。当时没有多想,可后来仔细一想,说再见的,应该就是你!你就在那辆出租车里!”

“我想,也只有这种原因,能让韩樱走,而且丢掉戒指。症结是找到了,可你,我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没办法……”

最关键的地方,我还在等,他却不说了。

我歪头看了他片刻,错愕到张口结舌:“你……你……你不是……吧?”

“只是情急之下,走个捷径而已……”

“走捷径,你只需要侵入我的账号就行了,还用……还用……进铁路系统,吗???”

“……还有航空。”

“去去去!”我推开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让我冷静一会儿!

“我只是查点儿信息,又没黑他们!”

“……”

我一路走走停停,转了很多趟车,但最后的方向就是这里。雅川给镇派出所的立娃子打了电话,让他务必看住我。结果这消息传的有点儿猛,直接传到了雅川娘的耳朵里。知道我连东南西北都不分,她自然不会放心。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雅川本来已经买好了车票,要追过来。结果他的前老板,四十来岁的老夏突然脑梗。趁乱生事的人无处不在,连老夏那么善良的人都不放过。

他对雅川有知遇之恩,雅川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雅川说,大公司人多套路深,别的帮不上,现有的那些设计,他会不遗余力地协助完成。

好在老夏只是小脑梗塞,行动受限,思维不受限。雅川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得不错,借用设备可以行走,吐字也比较清晰了。

“我只是觉得,把你困在山里,我比较放心。而且还有娘看着你。”他说。

“可我害了她!”一提到娘,我就懊悔不已,不自觉地眼泪又往上涌。

“韩樱,别这样说,你没做错任何事。娘的身体本就不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爹过世那年,她就差点儿也跟着去了,所幸又挺了过来。连她自己都说,这几年是白捡来的。你若非要怪,那就怪我吧!”

可是,雅川他有错吗?无论是对简瑶,还是对老夏,他所做的只是一个知情知义的人都会做的。他有什么错!

“对不起!如果知道你怀孕了,我死也会回来。”他耍赖地把脸埋进我胸间,让我推开也不是,留住也不是。

“你知道吗?娘不告诉我,她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对你不好,让你伤心。”

“……”还有这种惩罚?!

“韩樱,”他抬起头,双眸直视着我的眼睛,“除了娘,没有人明白我对你的心思。如果你也能像娘那样明白我的心思,你就会明白我刚才的话。”

“你总问我,既然认识你父亲,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我告诉你,当时我是存了私心的,我想把你留下,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结婚生子,不管你过得有多好,我都不打算放你走。我甘心当一个花钱买女人的不义之徒,我宁愿做个对不起韩叔、忘恩负义的败类!”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甘心当不义之徒、宁愿做个败类这样的话是从雅川口中说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恐怕娘也没有告诉过你,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我悉心种下的晚樱,无缘无故地,全都枯死了,然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那年,你十二岁。韩樱,你相信吗?相信吗?”

我久久地惊愕着,惊愕到不可自已……

最后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几乎用尽全力把他拉向自己。雅川,我只想和你贴近一些,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碍于那个大肚子,只好侧着身体,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可最后,我还是异常踏实地睡着了。

“傻孩子,别哭了。娘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和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雅川他爹还等我呢,娘也该去陪陪他了。”

雅川娘气色难得的好看,她慈爱地笑着,摸摸我的头,转身走下泉水。

“哦,对了。” 她忽然停住,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我:“你怀的是个男胎,乳名就叫小葫芦吧!”

说完,她径直沿着泉水走去,任我如何呼喊,始终不再回头。

“妈——”

“妈——”

“妈……”

身边的床是空的,雅川不在,更没有他娘的身影,只有清凉的月光透过塑料窗照射进来。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竟是如此真切的一个梦。

之后我一直睡得不好,直到天色泛白,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雅川身上带着特别浓重的烟味,以至于沉睡的我都感觉到了,几次翻身,最后还是醒了。

“去看妈了?”

“嗯!”

“我们的孩子乳名就叫小葫芦吧!”

“好!有水有木有藤,以后我就是你俩的依靠。”彻夜未眠,雅川的嗓音愈加沙哑,可那沙哑声线下的每个字听起来都如春水一般。

“嗯。”我在他怀中重重地点着头。“简瑶为你逃过婚?”

“……”话锋转得太快,他一时不知怎么作答,半晌后才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就等同默认了。

“你不说我会猜吗?我猜的!”

“……”

“要订婚的那个男的跟阿彦谁帅?”

“那个男的就是阿彦!!”

“啊????”

“当时他们还都在上学,两家都满意,就要给他们先订上亲。订婚那天瑶妮跑了。”

“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阿彦,很喜欢她吧?”

“嗯!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把我手机打到关机,把我老婆气跑了!”

我有些不大好意思,闷头在他怀里嗤嗤地笑着。

忽然他拉起我地左手,无名指一凉,套上个东西。我抽回手一看,是我原来的戒指。

“别再有第二次!”他威胁道。

“不是还会买大的吗?”我笑嘻嘻地跟他对付着。

“我反悔了。这辈子就这一个!!”

我圆着眼睛瞪他,他也不甘示弱地瞪我。最后我把脸贴进他怀里。

“雅川,我想你。”

“我也是。”

“那怎么办!”

“我尽量小心。”

我以为我的男人来了,我的日子会大有改观。岂不知有男人的日子,还不如之前。之前,二十只鸡,十七只鸭,白天散养,晚上关进笼舍就行了。我要操心的就是一人一狗的饮食起居,偶尔还有邻里们送来些吃的,我连饮食都省了。

可现如今,我必须得照顾两人一狗的饮食起居。

程雅川那个家伙,不知道想起什么了,隔天早晨就开始,自此早出晚归,背着他的那些“铁哥们”,锤子、凿子、钎子……进山出苦力。

我早晨起来不仅要准备早饭,还要准备他中午带的饭!好在如今不用我担水、劈柴,推磨。

他这一折腾,就是一个多月。我的肚子又壮实了不少,干活也吃力了不少。我真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这小东西就提前跑出来。

好在他的工程及时竣工了!

“以后出山有三个小时就够了。曾经的八个小时,完全可以打来回。”

夕阳下,我跟雅川并坐在院子里。他心情大好,握着一把剪刀,清理手掌上的死皮。

一个月前,这位仁兄满手血泡,如今血泡变成了茧子。

“还能写程序吗?”我伸头看看他那双令人心惊肉跳的手。

“小看我!”他不满地扬了扬眉。

“雅川,我特别想看看你的路。然后在那儿放一挂鞭炮。”

“等小葫芦出来,我带你们一起去看。明年春天,我们把晚樱种到屋子的四周,好不好?”

我连忙点头欢快地说“好”,顺势转过身去,借抚平猛子背上乍起的一撮毛的空档,把眼中漾起的泪意吞了回去。

二十年,一条穿山而过的路。这就是他的心思!

二十年来,韩工喜欢的那个小男孩从未放弃过。

起初还有一群小伙伴,跟他一起完成这个夙愿。渐渐的,孩子们都长大了,都飞出了大山,只有雅川,还在执着地修着他的路。

若不是六年前我的一场病,这条路会提前六年竣工。那样的话,我跟雅川娘也不用走十三个小时了……

我缓缓地靠在雅川身上,望着夕阳下的崇山峻岭,望着空中徘徊的□□燕,望着远处山坳里袅袅的炊烟,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爸爸,山里终于有了一条好走的路,鸭嘴岭上的晚樱也将开到他的门前,我们的小葫芦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想,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也会喜欢他!我会爱他,守护他,用一个母亲全部的爱,去滋养他!

爸爸,你信吗?但凡故事,结局都是注定了的,但注定的结局,也是会改变的。

只要我们想着好,向着好,努力地走下去。

无论何时,你驻足的背后,永远时光堪恋,人情堪念。

爸爸,你看风景的眼光不错!其实,看人的眼光……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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