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兔子吃掉窝边草(1 / 1)
那一声声喊着她名字的颤音,好像一根琴弦牵动着赵晚秋的心脏,不知不觉跟随者他的呼喊跳动着,好似有什么被断裂,有什么又被连接,有什么被告白,又有什么被回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年少时风起柳絮飞,哼唱过的一曲词儿,“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还没等赵晚秋收拾好心情确定好感觉,许询就放开了她,坐在她对面,笑盈盈地看着她,眼神好似有实际的温度,灼得赵晚秋有点脸部发烫,“失礼了,你刚醒来,莫要累着,多休息。”
珠帘一阵响动,朱越端着一杯牛乳走了进来,衣服已经换了一套,眼底下的黑色看得出来也是操心了几天几夜,看到许询坐在床边揽着赵晚秋,神色不明地看着两人,“祭祀还在这里没走?公主刚醒,需要休息。”
赵晚秋尴尬地咳了一声,从许询怀里退了出来,看着朱越的神情,她竟然有种偷人被抓的感觉。赵晚秋偷偷斜了一眼许询,那厮还是一脸淡漠,毕竟是许询给自己定的驸马,不仅仅是偷人,还是兔子吃了窝边草。赵晚秋苦笑一声,怎么觉得醒来之后,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许询自然地从朱越手中接过牛乳,好似这种事情已经做了千百遍,“公主忧心锦官城民众,询特地留下来向公主汇报灾疫近况,朱大人有什么意见吗?还是朱大人也要汇报情况?”
手中的牛乳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被许询借花献佛,朱越刚准备抢回来,听到许询这么说,不禁有些赧颜,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任许询扶着赵晚秋靠在床头,递过去牛乳,博得佳人一笑一谢。
在她倒下的时候,朱越整个人都慌了,根本就没心思关注锦官城的情况,作为朝廷特派使者,他失职极了。反倒是许询,把一切处理得条理分明。
许询还是坐在赵晚秋身边没有挪动,朱越看了他一眼,从桌子旁拖过来一把凳子,坐在赵晚秋的下首。
许询直接无视了朱越,娓娓道来这几日锦官城的事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淡然神色淡漠,赵晚秋却听出了这里边的惊险与不易,笑了笑,“我竟然错过了整个救灾镇疫的□□,亏得皇上让我来坐镇锦官城,我反倒差点成了锦官城里最大的定时炸雷。”
许询也笑了笑,“你这一睡,吓得我……”许询目光落在了赵晚秋右耳的暗金耳环上,到了口边的话忽然止住,眼神闪了闪,当时已经生望寥然,他决意赴死,没想到出现现在的局面。
赵晚秋也没问下去,半饷转了话题,“真是病来如山倒,我这种变种了的瘟疫,是怎么治好的?”
“你还记得打谷场焚尸现场那个吃百家饭的汉子吗?”李箫敏一身雨过天青袍子,梳洗得精神满满地打开了帘子,接话说道,“他叫李大宝。当年他家家里人就是瘟疫死去的,他没事儿,后来这次瘟疫他依旧没事儿。他在家里听到公主病了的消息,他觉得自己的体质可能有些帮助,加之公主仁慈,让这个汉子决定过来试试。本来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药,幸好院正在,和章太医商量着,取其活血为药引,死马当活马医,把公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大宝呢?”赵晚秋问道。
李箫敏不禁笑出了声,“章太医太激动,一刀下去放血放多了,现在他还在休息。”
赵晚秋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说什么,许询摸了摸她的头发,“公主就不要怪罪章太医了。”
赵晚秋余光扫到朱越盯着许询的手,仿佛要以目光砍掉他的手,连同她那撮被摸到的头发,吓了一跳,忘记要说什么了。
朱越看到自己吓到了赵晚秋,赶忙收回了目光。
许询恍若没见到朱越的目光,扶着赵晚秋躺下,“公主,你刚醒,不要太累,再休息一下。”
赵晚秋精神不济地闭上了眼睛,毕竟听他们讲了半天的话,没有精力去睁开眼睛坐起来。许询帮她拉起被子拢好被角。
朦朦胧胧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咚”地一声响,然后一阵风声而来。赵晚秋睁开眼,疑惑地看向床边的男人。
许询一脸惊慌地单膝跪在床边,手指还放在她的颈边,听着她脉搏有力地跳动,又看到她睁开眼睛,脸上的惊慌之色才散去。
许询跪在床边,着地的那条腿明显是刚才那声响摔在地上的。看到赵晚秋的疑惑和惊愕,他面色讪讪地收回了手,坐回脚踏上,耳边还有一抹不明的红色。许询轻咳了一声,假装很自然地说道,“刚才睡到一半,恍然觉得你还没醒。”
许询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赵晚秋已经明白了。在她生死不明的日日夜夜里,他也是这样守着的吧?那些惊醒而来的噩梦,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惊慌吧?不时地惊吓着扑过来确认她的脉搏,不停地摔倒不顾自己来探听她的呼吸,以至于她醒了,他还在怕着。
这几日里,他有多少次地惊醒,多少次地摔倒,多少次地寻找她的脉搏,才能如此迅速地爬起来摸到她的脉搏,才能形成如此类似强迫症的反射?
赵晚秋看着他看向窗外的侧脸,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赵晚秋透过窗看向外面,一瞬间瞠目结舌,没想到啊,皇帝身边的石公公一脸汗水混着泥,白皙的脸上一道一道的,好几天没洗脸的样子,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来,完全不顾周围张大了嘴巴掉了下巴看着他的一众侍卫。
赵晚秋脑子里就回响着一句话,人才啊,公公怎么了,反正军营也没有女人,必须让他去当传令兵,这爆发力,这耐力,这速度,这气势,啧啧啧。
“哐当!”
一阵大力的撞门声,然后石公公一头冲了进来,门帘哗啦哗啦响动着。只见石公公脸上惨不忍睹,衣服也是一团糟,衣服下摆还塞在裤腰里,估计是方便跑动,脚上的鞋子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应该是跑进来的时候踩到了泥坑,白色的亵裤上还溅着泥点子。
还没等赵晚秋和许询说话,石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唰”地打开,马步站定,亮开嗓子就唱诺了起来,“圣旨到!安平长公主可不跪接旨!”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跪下,石公公接连不停语速好似连环箭一般念了出来,惊得所有人膝盖一软,扑倒在地,只有许询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袍角,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长公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长公主适婚娶之时,当择贤与配。值朱八戒,品性纯良,才华横溢,尚无妻子,与长公主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朱八戒为长公主驸马。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石公公长舒一口气,收起圣旨,大喊一声,“公主!”
吓到赵晚秋一激灵回魂了,转过头看向了石公公,石公公亦没想到可以看到醒着的赵晚秋,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中,许询咳了一声。
“哐当!”
门又是一声响,只见朱越从外边冲了进来,一把拽住石公公,“圣旨到了是不是?”
“什么圣旨?皇上不是说暂不赐婚?”李箫敏从窗子里翻了进来。
一屋子的人闹哄哄地,赵晚秋扶了扶额,朝着一旁站着看戏的许询招了招手。
许询上前扶起了赵晚秋,平静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赵晚秋,赵晚秋一饮而尽,把杯子“咚”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赵晚秋。
“闹什么闹,在一个病人的房间大吵大闹是几个意思?”赵晚秋声音不大,声音里的寒意不禁让拉扯着的几个人抖了抖。
石公公赶紧跪了下来,李箫敏和朱越也跟着安安分分地跪了下来,“臣(奴才)见过公主。”
“都起来吧。石公公,你怎么来了?怎么会突然会赐婚?”赵晚秋接过许询递过来的另一杯水,抿了一口问道。眼光不由斜了一下许询,她想喝茶,可是许询看得很紧,不让喝,只给白水。许询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搭理赵晚秋谴责的眼光。
石公公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个人,咽了咽唾沫,“公主,您身体已经大好了吗?”
赵晚秋摇了摇杯子,“你看呢?”
石公公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完了,皇上给他圣旨的时候,根本就没说公主要是恢复了该怎么办,现在圣旨也颁了,他还有命回去复旨不?
赵晚秋挑了挑眉毛,“起来吧,你死不了,跟本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公公悄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朱越,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你朱越官位加身,又是命定驸马,我一个小小太监,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