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团圆(1 / 1)
天气渐渐转凉,又一轮雪季即将开始。我们不再去山上游荡。
那一年圣诞路力从深圳过来。我们终于见到了活人。
终究是在社会大学洗礼过的男人,和卓文明悦比起来,路力明显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不能用简单的坚忍或持重去概括,我只能说那是一种印记,一种因岁月的雕琢、生活的打磨而留下的标识。
难得聚齐,我们一起去了哈尔滨冰雪大世界。
男女数量上对等。明悦很高兴,因为这样的组合无论怎么看我跟他都是一对。
程一是不说话就会死的物种,“雨木,其实明悦除了智商低一点长得丑一点说话不太利索四肢不太健全也就没什么缺点了,你就将就将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吧。”
明悦的白眼简直翻上了天,过后却画风突变谄媚道,“就是就是,就当是做慈善了,你一定不忍心看着我孤苦无依独自终老对吗?”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接受明悦。他很好,我很喜欢,虽然与爱情无关。尚哲注定只属于莫丽,我只是尘埃一样的存在。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并不比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恋人简单多少。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而且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悦身边曾经萦绕着各式各样莺莺燕燕的女生,圆的瘦的的性感的中性的有才华的有样貌的才貌双全的,最后让这些都成为过去式的,为什么是我?我凭什么?
我没有问过明悦,不仅因为自卑,更因为我怕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借口拒绝……
虽然在冰冻的松花湖上游走过,但是见到那些圣洁的冰雕时,依然瞠目结舌。那不是影视剧里小巧的冰刻工艺品,而是巨型的、恢宏的、气势磅礴的建筑。有佛像,有观音,有城墙,有亭台,有战士……
我们排了很久的队去玩滑梯,冰铸的滑梯。
夜幕时,冰层里的LED等骤然点亮。那画面很神奇。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琥珀,由内向外散发着光芒,五颜六色。
真的很美。然而要欣赏这种美,必须承受零下三十度的低温。
我在想完成这项工程的天使,是如何做到的。
明悦拉起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时,我并没有拒绝。不止因为太冷,也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可以取暖的恋人,我也需要被关爱。
然后我看见了肯德基那位亲切的白发老爷爷,有如看见王子的城堡,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明悦以为我只是想暖和一会儿,半小时过去发现我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凑过来问,“要在这儿扎营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
“我怕冷,你自己去吧,”我捂着手里的热饮回道。
店里有许多又高又壮的俄罗斯人,明悦故意瞅了他们几眼,“我不要,万一你被他们劫色了怎么办。”
我“噗”一口咖啡喷出来。
明悦开始讲笑话,他永远有说不完的笑话。
许多年后,回忆这段旅程,唯一记忆深刻的,是那张几分温暖、几分邪恶的笑脸……
该回去时,他们过来找我们。
“靠,你俩翻山越岭漂洋过海上这儿喝茶来了!”程一一见到我们就嚷嚷道。
“嗯呢,这儿的茶可好喝了,据说是用外面的冰块煮的,味道不一样呢,要不要来一杯?”明悦挤眉弄眼又开启了忽悠模式。
离开时在哈尔滨站前广场,八个人有了第一张合影,也是最后一张。
而那张照片,还未来得及冲洗,就遗落在那辆漠然往来的火车。卓文猛然想起折回寻找时,它已渐行渐远,只有车轮与枕轨的撞击声,沉闷而乏味的重复着……
后来回想,那一刻的大团圆,大概只是为了预示之后惨烈的散场。月盈则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