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选修课选什么(1 / 1)
回学校的路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明悦拽了我一下,我回头。
“下周六我们和邻班有一场友谊赛,一名女队员负伤了,你能不能替补一下?”
“我只上了三次排球课。”
“没关系,反正只是玩玩儿,大家都是业余的。还有几天呢,我给你技术指导一下。”
“不。”
“求你了,拜托拜托。”
“不。”
……
我终究去做了替补。
赛前明悦也陪我练习了几次,然而对我的球技并没有任何提高。
比赛当天。
“放轻松,就是几个人闲着无事抛球玩儿。没有正规赛那么多规矩,不让球飞到篮球场那边就可以了。都是业余爱好者,水平都差不多的。难度球你不用管,把飞到眼前的接起来就可以了……”
明悦絮絮叨叨个没完,我一阵白眼。
开场时明悦将我安排在五号位,笑容灿烂地说“加油”。
对方知道我是临时替补,倒也不为难为我,转位时可以跳过一号位(我的体育课只学了准备姿势、移动和传垫球,还没学发球),大力扣球时也尽量避开我所在的区域。
但是对手再善良,也拯救不了我幼儿班没毕业的排球水平。
因基本功太弱,准备姿势重心偏移,垫球时习惯性曲腕,连续几个球都被我击飞到场外。
明悦无奈,交换场地时认真地看着我,“美妞,不要着急出手,先判断落点,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只要把球稳稳地接起来就好,交给队友完成进攻……”
在明悦的耐心指导下,我成功地接住了几个球,队友也配合地完成了绝妙的扣杀。不过最终还是三比二输掉了比赛。
我闷闷不乐,明悦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的角色还没重要到可以影响大局。再说真的只是玩玩儿,开心最重要。”
看得出明悦人缘很好,散场时大家纷纷向他招呼再见,同时向我投来似有若无的探究目光。没有人怨怪我的拙劣表现,这倒让我释怀许多。
“美妞,想吃什么,欧巴请客,”明悦拧开瓶盖将冰水递给我。
“麻辣烫,”我说完大步往前走。
“哎哟,不健康也不营养,会长痘还会生虫的,换个吧怎么样?”
“不,麻辣烫。”
……
每次跟明悦走在路上都会有很多美眉过来打招呼,明悦总是跟大尾巴狼似的婉约含蓄地笑,同时偷瞄我的反应。我总是毫不领情地回给他一个白眼,“祸水!”
“只要你发话,我以后看见她们就装不认识!”明悦宣誓似的拍拍胸脯。
“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屑道。
“唐雨木,你丫真不知好歹!”明悦愤然。
又到了半年一度报选修课的季节。程一死活要跟卓文报一样的。
七月坊。
“好不容易有一个正大光明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说着这些恬不知耻的话时,眼里都闪着金光。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卓文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明悦白眼。
“明明是嫩脸。”卓文喝了一口鱼汤。
“小木头,你选修课选什么?”明悦凑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低头吃着饭,漠然道,“我选你不选的。”
“这就对了,绝对不能跟猪选一样的。”程一适时回击。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雨木呢?她哪儿像猪了?”明悦认真道。
“呃……”程一吐舌。
最终我被程一出卖了,只因明悦答应给她弄到一张薛之谦的签名CD。肤浅的女人。
那堂课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teamwork。
明悦总是在宿舍悠闲地给正上课的我发消息,“记得帮我占座哟。”偶尔会破天荒地早早出发到我的教室门口等着,下课了一起去。
不得不承认明悦很好看,漫不经心地低头站在那儿都能吸引一打女生的目光。
上下楼梯十分拥挤,他总是走在前面,时而回头看一眼,确定我没跟丢。
记忆最深的一堂课老师出了一道题,为一场球赛设计一段开场表演。全班同学分为四组,上半节课准备,下半节课展示。
我对这种需要创造力的烧脑任务向来不擅长,何况时间场地都如此受限。最终明悦设计了整段表演。所选曲目we will rock you。这首歌有很强的节拍,明悦用拍两次桌子拍一次手依次循环的方式代替。副歌谁都会,就一句词,难的是饶舌部分,几乎贯穿了整首歌。明悦说,“我会。”
上台表演时他向隔壁组借了一顶鸭舌帽,将鸭舌转至脑后,卷起一本书用作话筒。
他唱rap时我们默契地轻打节拍,到了副歌全员合唱,节拍自然落重。
发音标准而有节奏感,肢体动作丰富而随意,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明悦除了颜值,原来也有才华。
“我身上到处都是优点,只是你还没来得及发现,”明悦得意道。
“那这优点是有多不明显,”我翻白眼。
我们的政治课是和卓文他们一起上的,那一间教室可以容纳三百多人,人少时关上门窗,说话都能听见回声。
任课老师因其一贯不走寻常路的着装风格,背地里被学生亲切称为“任性姐”。
由于空间巨大,不利于中央集权,为方便点名,任性姐将每个班级的座位区域固定下来,于是我们和卓文明悦之间隔了好几排座椅还加两个过道。
让程一认真听讲就如同让孙悟空静心打坐一样困难,她并不满足于抱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总是通过虚与委蛇层峦叠嶂的人群给卓文传纸条。可怕的是那些途径的通讯兵十分愿意效劳,乐此不疲,仿佛这是他们无聊人生的唯一娱乐消遣。
“你俩能不能聊□□,伤风败俗,”清晨冷冷道。
“你懂什么,字要用写的才能表达诚意,”程一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回道。
明悦会在卓文回给程一的纸条中夹带上给我的各种画像。猪,老鼠,乌龟,大象……还不忘在作品边上写墓志铭,“我是唐雨木”。幼稚至极。
一次一个通讯兵欲将纸条抛至对面时失手,掉落至过道中央。正待去捡时被任性姐喝住。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任性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高跟鞋发出嘹亮而有节奏的“噔噔”声。她弯腰捡起纸团,撑开。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天任性姐穿一件斗篷式不规则姜黄色风衣,搭配尖头细跟高靴。她弯腰时我真担心那鞋跟断了。
“唐雨木是谁?”她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扫过整个教室。
我感觉到面部在灼烧,像是被涂上了辣椒汁。许久,慢吞吞地站起来。
几乎和我同时站起来的,还有明悦。
“老师,是我画的。”
“你以为我会对你坦白从宽吗?”
“至少不会抗拒从严。”
明悦此言一出,引来一阵哄笑。
这时卓文站了起来,“老师,另一张是我写的。”
任性姐依然面无表情,“哟呵,你们这是团伙作案,罪加一等。”
再次引起哄笑。
程一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老师,他是写给我的!”
任性姐终于怒了,一掌拍在旁边同学的桌子上,吓得他一得瑟。
“你们当我是雕像么?!你们四个,给我去后面站着!笔记一个不许落,下课检查!”
在我尊师重道乖巧伶俐的十几年学生生涯中,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被罚站。
明悦倒像是开学典礼上台领奖般手舞足蹈。
前排有同学把笔记递过来给我们突击,清晨的也在里面,程一感激涕零。
我和卓文还好,程一和明悦的课本几乎是空白的。
过了一会儿,明悦停下奋笔疾书的手一拍脑门道,“直接拿这几个同学的给老师看不就好了么,干嘛浪费力气抄。”
“就你那狂草体你以为任性姐瞎呀,被认出来你就等着期末多挂一科吧,”程一白眼。
“嗯,智商有进步,”卓文摸摸程一的头夸赞道。
下课铃响,我们草草收工,不想任性姐根本忘了我们的存在,潇洒地甩头走了,留给我们一道美丽的倩影。
“靠,我把一年的字都写完了,她竟然不奖励我!”明悦愤慨。我们几个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