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谢宴(1 / 1)
从久城回来,我们仔仔细细搓了个澡,身上的污泥简直可以滋养一亩田。之后草草吃了晚饭,昏天黑地地睡过去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这一觉几乎睡了一个世纪。第二天醒了也不愿意睁眼。
迷迷糊糊听见清晨叫我们吃早餐,无人应声,然后她使出了杀手锏,“小米粥黑米粥红豆粥绿豆粥,芥菜辣白菜拍黄瓜拌豆腐,酸菜馅儿萝卜馅儿白菜猪肉馅儿牛肉胡萝卜馅儿……”
果然,不出一分钟,仨人“腾”坐起来,精神抖擞。程一不可思议地伸头望了一眼餐桌,“你把食堂搬回来了么?”
“你们已经超过十八小时没进食了,现在体内代谢的都是废物。洗了脸再吃,别把眼屎掉进去。我走了。”
程一刚要接话,清晨已背着帆布包绝尘而去,她只能望门兴叹。
“这个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女人,说句好听的会死呀?”
“清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快起来洗漱吧,把这些都吃掉。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拎回来肯定废了好大劲呢。”莫丽开始叠被子。
“希望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们一样懂她。本宫要出山了。”程一把被子胡乱一卷,爬下床洗脸去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别扭的孩子,吝啬于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关心与在意,付出再多,依然装出一副事不关己轻描淡写随手而为的样子。
我想有一天清晨被误解了,即使是很深很深的误解,她也不会解释一句。
她这么不世故,将来要怎么和世故相处。
若不是她有着多出我们好多倍的才识,我真担心她将来在职场上吃亏。
清晨来自延边,身边半数朝族人,韩语也算是她的母语;第二外语修的日语,还报了一个日语培训班。当我和莫丽在彼岸时光手忙脚乱、程一和卓文四处亲亲我我时,只有清晨仿若超然世外,潜心学习。后来她留在了往返于韩国和日本途径中国的游轮上,不得不说这是上帝处心积虑多少年埋下的伏笔。
为了表示感谢,那个周末杨力执意要请我们吃饭。
“我觉得不要了吧。他请客我们又不好意思去买单,可最随便的一顿饭也得他半拉月生活费。再说我们去帮忙本来也不让为了让他感谢。”程一认真道。
“可我们怎么拒绝呢?卓文都替我们答应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卓文真是太不懂事了。”
……
“你们还是去吧,这是情谊,不是礼尚往来,”清晨从图书馆回来,听见我们的讨论,插话道。
“他还刻意叫了你,你去不?”程一问。
“不去。”
“为什么?”
“这是礼貌,不是情谊,”清晨淡然道。
依然在七月坊,我们刻意又不着痕迹地点了相对便宜的菜色,荤素均衡,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为了助兴,还叫了一打啤酒。杨力一一给我们敬酒。我知道他是真诚的,但我真的不习惯这种客气,它让我觉得矫情,觉得疏远。
中途我内急要去洗手间,程一调侃道,“明悦刚去你也要去,是不是去找他?”
我白她一眼,伸手掐她的脸。
二楼女厕满员了,我下去一楼。要踏出最后一步台阶时,看见柜台处一道熟悉的侧影。
是明悦。他递给收银员两张红色毛爷爷,面带微笑说着什么,收银员会意地点点头。
我依着护栏静静地看着他,入了神,他转身时正好对上我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微微一怔,像是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被抓了现行的吃香菜表情,随即恢复浪荡公子轻浮的模样,大踏步走来,“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用这么花痴地看着我吧,擦擦你的口水。”
“有时候觉得你还真的蛮帅的,就像刚才。”难得夸了他一句,我看见他的瞳孔瞬间放大,闪着熠熠的光。
虽然我说的是真心话,但说完把自己尴尬到了,于是一溜烟跑去了洗手间。留下明悦在原地傻笑。
结账的时候,杨力赞叹,“你们家真实惠!”
我看向明悦,他笑得温婉内敛含苞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