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三人组(1 / 1)
毛毛轻微的摇了摇头,回道:“没看见,她们说不定逃跑了”。
她动嘴巴的时候很谨慎,我们谁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此时身后的枪声虽然停了下来,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暂时的,必须赶快想出应对的策略,不然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怎么办?”我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轻微的声音问道,毛毛指了指她身后,我看见队长正匍匐在地上,摆弄着手中的枪支。
那是两把冲锋枪,毛毛微微一笑,那样子有点偷着乐的感觉,她道:“刚刚出去我就立马发现不对劲,队长手快,拿了车后座的枪就跑回来了”。
队长嘿嘿道:“这宝贝可少不得”,不过毛毛向来喜欢补刀,这节骨眼上还不忘寒暄道:“您别得意,现在我们就两把枪,还没有子弹换,打完可就没了”。
队长这人就不爱听人家说些气馁的话,他脸色微变,语中带刺对毛毛道:“你别忘了,你是特种兵,怎么连基本的战术都给忘了,还说出这种外行话来”。
我听到“外行”这个词,不由一乐,心情也没那么烦心淤积了,不过毛毛被他这么一说,倒是面红耳赤的不再搭话,队长见自己说的可能有点过,刺激了毛毛的自尊心,于是转口对着我问道:“浪子学了好几天的枪法,现在开枪还能够打准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巧妙,我被他问得哑口,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打得准,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战斗枪械,我只能敷衍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显然队长对我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但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做考虑,背后停止的枪声此时又响了起来,而且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把枪,枪声七零八落,听的人心里头发慌,队长脸一横,把两边冲锋枪分别交给了毛毛和我,打算赶鸭子上架了。
这枪和我之前拿的那种自带消音器的冲锋枪很像,只不过枪口小了很多,拿在手上手感还是不错,这种枪是没有消音器的,只要一开枪,敌方就会发现我们,一旦被敌人发现,以我们手中的这两把枪,那肯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队长自有妙计,他将战术给我们两人简单讲解了一遍,我和毛毛的主要任务是侧面掩护队长,吸引敌人火力,这样队长就能趁机跳入车内将补给品拿出来,只要我们拿到足够的武器,那就有克敌制胜的可能。
队长问我们听清楚没有,我们各自点头,我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心中明白这是我的第一次实战,而这一次实战的胜利与否,将要决定我们这队人的生死。
计划开始,说干就干,我掩护队长右侧,毛毛掩护左侧,队长则伺机而动,敌人的枪声几乎在我刚刚离开车尾的那秒钟就响起,一开始是零星的射击,我还能趴在沙地寻找击杀目标,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拿狙击的没戴防弹帽的敌人,然后趁对方换子弹的时机用点射将对方一个爆头,打倒在地,可我的兴奋劲还没有起来,敌人那边的枪声顿时密集起来,我的前方沙地就像下着枪林弹雨一般,飞沙四溅,完全抬不起头来。
就在我被对方瞄上不久,毛毛那边的枪声终于响起,我此时已经连后退都做不到,只能尽量将头部埋进沙子里躲避不长眼的子弹,用听觉代替视觉观察战况。
枪战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期间毛毛那边断断续续的进行着射击,大坑里面敌人的枪声则是不断应声消失,到后来对方可能是被毛毛的精准射击打怕了,我只能听见毛毛这边开枪的声音,竟没听见对方的回击了。
终于,毛毛的枪支发出了连续卡壳的“咔咔”声,子弹打完了,为了防止对方趁机回击,我快速翻动身体,借助沙地光滑的特性,平安回到了车尾,毛毛也用她那近乎妖孽的姿势退了回来。
我俩相视一笑,这一仗干得漂亮,虽然被我们打死的所有的敌人之中,除了被我干掉的那一个以外,其他几乎都是被毛毛干掉的,但我毫无疑问吸引了敌人众多的火力,为毛毛争取到了反击的时空间,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幸好敌人位于我们的下方,子弹最多射击到我们藏身的眼前沙地,如果是平地对决,我们肯定连侥幸的希望都没有。
这时身边的越野车里面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我们这才想起,队长还没有回来,我一向认为队长这人办事很靠谱,这次怎么连人都不见了?
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胜利的情绪被担心压了下去,身后的越野车里面突然传来队长大叔的声音,我和毛毛大喜过望,忙问他为什么还不出来,队长低吼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俩,那么快就退回来干嘛,到底是保命重要还是任务重要?”,我心说这答案不是明摆着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个意思,队长说这话好像要表达另一层含义。
毛毛的理解能力比我强,她已经读懂了队长的话,说道:“我们已经打败了敌人,而且我每一个点位都进行过清理,不可能还留下活口”。
队长传来一阵闷闷不乐的声音,说道:“你们那最多叫做打退了敌人,被你清理掉的只是第一波而已”。
这话我这个不太懂战斗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毛毛先是一愣,随即对我道:“再来一次,你行不行”,我靠,我也不敢说我不行啊,我点点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车里面的队长急忙怒骂阻止我们的莽撞行为,他生怕我们俩不经他指挥就擅自行动,我告诉他我们都还在原地没动,在得知我们暂时没有行动之后,他才止住了愤怒的语气,对我们解释道:“敌人被你们打退了之后,现在全部换上了狙击手,你们现在露头,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队长继续道:“由于敌人第一波攻击没有打到我们,子弹大多数都倾泻到了越野车和沙地上,我现在能够观察敌方情况而不被发现,你们应该能够想象,车头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样子,因为那总是让我联想到自己被敌人打成蜂窝煤的模样。
队长看不见我和毛毛,因此也不知道我听他说话开了小差,他还在对我们叮嘱道:“千万不能露出身体的任何部位,否则就会成为敌人枪口下的活靶子,看看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物品,用这些吸引敌人的火力,然后趁机回击”。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毛毛却露出一脸的疑惑,我问:“怎么了?”,她摇摇头,但还是没忍住,她说了出来:“刚刚发生战斗时,我发现这下面的坑是用水泥加固的,那些敌人都藏在加固过的水泥墙两侧修建的地下攻防里面,可是在沙漠腹地修建这种陷阱,这种事情,只有“守灵者”才可能做得到”。
“守灵者是何方神圣?”我问道。
她刚要回答我,队长就在旁压低了声音嚷道:“你俩聊完了没有,老子快撑不住了,这车后座本来就不宽,我两条腿都麻了”。
想到队长大叔蜷曲着身子的画面,我就有点忍俊不禁,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婴儿在妈妈肚子里面的状态,只不过车肚子里面的那个婴儿,有点略大而已。
我决定趁机讽刺他一下,于是故意拉高声音对着车那边说道:“谁让你之前在车上不将武器配给分配好的,现在知道刺猬不好当了吧”。
心想队长此时肯定怒了,但又不敢做出过激的行为举动,毛毛和我都忍不住偷笑起来,她边笑还边摇头,果然,队长只是愤怒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道:“臭小子,等我活着出去,看我如何修理你,你别得意,现在没有我帮你们,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我心说队长大叔你还杠上了,这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忍不住又是一笑,但我心中其实知道队长说的都是实情,我只不过是想调节下现场气氛而已。
毛毛见状,只好跳过和我之前的对话,与我互相讨论下一步的战术。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确实是救出队长”,她道。
我自然明白她所言不虚,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并不是找掩护的问题,敌人既然发动了攻势,就肯定有把握置我们于死地,如今对方采取守势,没有派人来围剿我们,可能是想借助沙漠的恶劣环境困死我们,减少敌人方面不必要的伤亡。
而现实情况十分明了,我们现在不仅深陷沙漠腹地,手上的武器也仅仅够一个人用的,如果没有队长大叔和车上的补给,我们全都必死无疑。
最后我们想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是和之前一样,我来打掩护,但是这次掩护和平常不一样,鉴于前方的敌人据点是个朝下延伸的圆柱形,再加上毛毛的枪支子弹打完了,我只能把自己那把还有大多数子弹的冲锋枪给毛毛,让她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戏,利用游击打法来对敌人进行逐个击杀,而我则配合她不时的换地方,用周围用之不竭的沙子扔到对方那个圆形空间,以此来吸引对方的火力,从而为毛毛制造还击机会,最终可为队长创造出逃生用的黄金时间,我和毛毛都相信,以队长本人的能力一定能够抓住那短短的黄金时间逃出来。
因为我们现在能赢的概率太低了,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否则就真如队长所说的,坐等全军覆没了。
兴许是我们的计划奏效了,战局一打响局势就在渐渐的倒向了我们,敌人虽然兵多而且占有武器优势,但我和毛毛绝好的利用了敌人轻敌的心理以及我们这边的地势,我不停地刨起沙子扔向前方的敌人据点,沙子重量轻,扔出去之后向下落的过程很容易分散,敌人误以为我在朝他们攻击,所以每次我刚刚扔出去一把沙子,前面的沙地上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狙击枪震耳欲聋的响声不绝于耳,那场面一点也不比在湘江两岸看橘子洲头的烟火的声势差。
不过我却暗自叫好,对方刚刚开火,我就赶紧转移目的地,我总是躲在对方子弹打不到的地方,心想这样一来虽然自己有些惊险,但毛毛就有机会了。
毛毛的枪法没得说,之前听她开枪就感觉她是神枪手,如今亲眼见到,我便更加的佩服她,那真是一瞄一个准,打出去的子弹没有任何浪费的,眼下的敌人应声即倒,我看的简直如痴如醉,但我和她的配合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我们不断地围着圆圈作不规则运动,打一下换个地方,敌人始终没搞清楚我们俩到底在哪里,他们可能永远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毛毛开枪有个习惯,我看见她每杀一个敌人,嘴角就会蠕动,但是动两下就不动了,后来我才知晓,那是她在给自己报告战绩,就说那天和我配合的第二次战斗,她一个人一把枪就干掉了二十二个敌人狙击手,简直就是天才,完胜我认识的所有人。
对方的还击到了后来显然凌乱了,开始毫无规律的胡乱开枪,我甚至看到有敌人扔掉了狙击枪,躲在暗处拿出手枪朝我们周边打过来,可能那个傻逼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手枪开枪速度明显优于狙击枪,这说明对方的防线已经被我们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我们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将敌军这匹骆驼压垮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毛毛还在心照不宣的利用游击战术打伏击,本来已经移动到了我们之前躲避用的车辆对面的位置,突然我就听见大坑对面的越野车后面发出一声怒吼,那吼声震天,不禁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某本文学古籍里面的某位人物,那人物了不得,当场大怒一声,竟将敌将活活吓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边刚刚的吼声比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这样认为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刚刚那声怒吼过后,接下来的后期效果做得比较足,那越野车居然应声而动,缓缓向前,很快前轮就已经踏空,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车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方的大坑里面跌落,紧接着我就看见队长大叔“嗖,嗖”扔出两枚黑色的,鸡蛋大小的物体,直直的扔向了车子的油箱部位。
我愣是当场没反应过来,当我反应过来打算向后逃命的时候,爆炸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条火舌首先喷出地面,接着就是毁天灭地的疯狂大爆炸,我的耳朵在爆炸当时就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晕过去的,总之一切就像闪电一般。
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一堆软软的东西压在我身上,把我压得透不过起来,差点一口气没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那个东西,眼前一下大亮起来,我坐起身,才发现刚刚推的人是毛毛,而她竟已经晕阙过去了。
毛毛奇迹般的没有受伤,只不过她的后背显得光溜溜的,衣服看上去被撕扯得很厉害,手套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将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发现她呼吸顺畅,确实没什么事情。
我还在一心奇怪毛毛怎么会跑到我的身上来了,转瞬又想起了别的事情,赶紧抬眼去看身后不远处爆炸的地方,一看之下,那地方哪里还有什么敌人大坑,现在完全被沙子给吞没了,只剩下一圈圆形的水泥边缘还裸露在茫茫沙海。
没见到队长,不过没有隔上几秒钟,他就从被埋的沙地里面钻了出来,那样子活像个大地懒,我竟有想要冲上去揍他的想法。
好在我克制住了自己这股心中生出的想法,但从那以后,只要周围有人提到爆炸这种事情,我就会毫无理由地失去理智和判断力。
他拿出死死拽在胸口的背包,举过头顶向我炫耀,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走吧”,我叹道,将那个宝贝背包抢了过来独自背在背上,居然还挺沉。
队长和我合力架起毛毛,这时我们才醒悟过来,我们三个人现在完全成了无头苍蝇,真的迷在了沙海里面。
哪里都是路,但哪里都是漫漫黄沙,天地之大,竟然真的没了我们三人的容身之处。
我和队长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摇头苦笑起来,没办法,我们只能将毛毛重新放下,又从背包里面拿出水给她喂了不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醒过来,队长又是个五大三粗,我只好嘴对嘴的喂毛毛,虽然总感觉自己的初吻就这样献出去不值得,但是特殊情况就需要特殊对待。
毛毛现在就是特殊状况,将她安顿好后,我又和队长坐在被子弹和炸弹以及太阳光反复蹂躏过的沙地上,我们不停地唠嗑,打法时间,聊到这次的任务,我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