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天炉(1 / 1)
衡阳指挥部。
待齐铁嘴风尘仆仆感到衡阳,尚未进城,便觉城中压抑气氛。如今坐在衡阳指挥部,却觉心安了大半。想起方才求见二爷,却被副官告知二月红正在熟睡,面上讶异表情怕是让人嘲笑了去。
待见到二月红,这人虽清减许多,大体看来精神却还算爽朗。
“兵临城下,二爷还有心思睡觉?”齐铁嘴虽觉此时这般言语不甚妥当,但仍是不由发问。
“茶。”二月红将茶杯推至齐铁嘴面前,齐铁嘴正拿起喝茶,却听二月红一句“你报信都不忘带着儿子,我睡一睡又有什么关系。”一口茶喷出,齐铁嘴自觉日后同二爷讲话,还是小心为妙。
“这不是我儿子!”齐铁嘴抗议,却见副官抿嘴偷笑,日前在长沙城以及刚刚进衡阳的氛围不免弱了几分。
“这有什么关系?我做好准备,兵来将挡就是了。”二月红说的轻松,副官却知这人甫来衡阳,便立即着手工事。三日未眠,昨夜对自己说一句“战事将起”倒头便睡,分明是为一场大战养精蓄锐。
“佛爷那边可有消息?”说到正事,二月红也敛了敛神色。
“是芥子毒气。”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沉重。芥子毒气,皮肤溃烂,无药可救。
“没事,”二月红说,“人定胜天。何况我们不必取胜,只要拖延就够了。”他说的轻快,但亲眼所见长沙之状,齐铁嘴自知其中凶险。
“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
“佛爷让我带着孩子回东北。”对此齐铁嘴倒是未曾隐瞒。他能文不能武,留在此处亦无太多用处。
“你若去东北,记得将那些文物藏好。”二月红略一思忖,对齐铁嘴嘱咐“张府旧宅之中那些,以及九门中人秘密藏了的那些,你都收好。等战事完结了,佛爷一定会问你要的。”齐铁嘴此时才知为何张启山要让自己回东北,亏得二月红提点。只是,“二爷,你说,真的会有战事完结的一日?”
二月红微笑,“一定有。四万万中国人,他们是杀不尽的。”
“我本想让副官和你一起回去,他对那边也熟悉些。只是红某毕竟是个伶人,发号施令还得仰仗副官,不然佛爷手下可无人会听我的。因此不能割爱了。”他说。
齐铁嘴闻言,看向副官,如今才知为何佛爷用惯了副官,却派其来协助二爷,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副官平日对佛爷惟命是从,在手下兵将面前还有这等声望,倒是小觑了他。
“佛爷还说什么了么?”虽然二月红语气依旧平淡,齐铁嘴却从中听出隐隐期待。只是想到佛爷的话,“佛爷说……请您务必坚持十五日。”
闻言,二月红却是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佛回到梨园,那人一笑媚了众生,倾了国城。
不知战事何时再起,齐铁嘴亦不敢过多停留,当日便带了孩子离开。虽说衡阳如今已是孤城,四面楚歌,但齐八爷对自己逃命伪装的本是仍是有着不小的自信。
齐铁嘴一走,二月红全然不复轻松神情。对副官歉然道,“连累你了。”
副官则表示不在意,“为佛爷出生入死是我的本分。”
二月红倒了茶,“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说。
二月红想起张启山那句“务必坚守十五日。”不由想象起那人的语气,再一次唇角微扬。
“二爷,您说,咱们能坚持十五日吗?”副官问。
却见二月红摇头,“不止十五日。”他说。“副官,你知道日军入城通常会做什么?”
副官变了脸色。怎会不知?日军入城,烧杀抢掠□□妇孺,当年南京屠城之举谁不曾听闻?
“如果我们只坚持十五日,衡阳未必不会变成下一个南京。”
“那二爷的意思是?”
“有他在,长沙当安然无事。张启山三字,在日军那里,意义远远大于一个长沙城。但衡阳没有张启山,我们就用一军将士,来造一个同样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张启山。”
“我要让日军日后谈衡阳色变,我要让即使只有一兵一卒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我要让他们即使入城也如鲠在喉,我要让衡阳守军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
“所以,十五日远远不够。”
副官听二月红这样讲,许久未曾说话。
“我原不懂为何只有二爷能同佛爷说上话。莫说我们,长沙虽有九门。其他七门和佛爷就不能这般畅谈。今日才知,只有您能懂佛爷心思,也只有您,能和佛爷并肩而战。”
“不,副官,我一切计划,还得仰仗副官呢。”那人却已然恢复风轻云淡。
“二爷已经有对策了?”
二月红笑笑
“天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