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陈皮(1 / 1)
陈皮听闻张启山要见自己已是十分惊讶,待看到张启山送来的二月红的书信,却是不肯再接了。
“他已经不是我师父了,他的生死与我何干?这信留给我我也是烧了。”
张启山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将信留在桌上便转身离去,一句废话也无。倒是半点不担心这信会被陈皮烧了去。
陈皮静静看着那封信,许久不肯去取。待拿到手中,双手用力似是要将其撕碎,却堪堪顿住。
“师父”他抚着信封,却不知如何开启。又或者,透过信封,想起当年那人。他陈皮不是不知感激,他感激二月红在自己年幼时收留自己,免得无家可归,免得风霜落魄。只是,他依旧忘不掉,那个眉如远黛、清浅含笑的女子。
多好的女孩呀,可惜,怎么偏偏就跟了他呢?
他原想着二月红与丫头,也算得上才子佳人,自己默默注视就好,直到——
丫头让他向二月红隐瞒自己的病情自己便已觉察不妥,待看到丫头深夜还要挣扎起身为二月红浣洗纱帐,他除了心疼,也对二月红有了不满情绪: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让丫头魂牵梦萦而他就只能以一个徒弟的身份远远看着?凭什么,丫头为他付出这许多他却可以毫不知情心安理得?
明明自己才是付出多的那个不是么?
那个愿意为了丫头去河边寻蟹的人是自己不是二月红;那个陪丫头看见她的脆弱与眼泪,心疼她的付出与辛苦的是自己不是二月红;那个愿意为丫头提刀入阎罗的是自己不是二月红;可偏偏得了丫头真心的,是二月红不是自己。到丫头临终,自己也只能唤一声师娘,吞下所有爱慕和情意。
甚至,二月红并不如丫头爱他那般爱丫头。
那时丫头离世,他见二月红提剑冲向红府,却不料最终张启山平安无事。
他不是没想过手刃张启山,可那时是怎样的呢?
是在丫头墓地,尸骨未寒,二月红却挡在张启山身前,“陈皮,你若伤他,便先杀了我吧。”语气决绝。
也是那时,他撇下一句“从此师徒情分恩断义绝”,扬长而去。
他不能杀他,不是因为他是他师父,而是因为,他是丫头此生最为重要之人。
“师父,”陈皮低低笑了声,阴测测的。
待樱佐找到陈皮时,已是过了三日。
“陈先生真是难找啊。我们三番五次来寻,今日终于见到陈先生了。”
“叫我陈皮。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
“那陈先生有什么要求?我等尽力满足。”
“好说。”陈皮在灯下烧着匕首,“墓里的东西,我要一半。你答应我就跟你去,你不答应,”陈皮抬头看一眼樱佐,“那这门你也出不去了。”
樱佐看到那双眼睛,才知道为什么陈皮在道上有阎王的称号。张启山面容冷峻,却不难看到责任道义,二月红清冷谪仙,却也有烟火气,而眼前这人,冷血无情,恍若阎罗。
樱佐本想问“你就不怕不答应明日我们便血洗长沙?”,但看到那眼睛,便知道陈皮会答,“血洗长沙,于我有关系么?”即使以陈皮舵下众人性命威胁,恐怕陈皮也会冷漠相待只要自己能够逃之夭夭。而以家眷相威胁?陈皮无亲无故唯一的师父此刻还在红府地牢也不见他有半分救援之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和民族将这一点早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于是樱佐换上微笑,“可以。那么陈皮,合作愉快。”
她向前伸出手去,陈皮却只是挑了挑匕首,“我需要准备。后天下墓。你们也准备准备吧。”
待樱佐走后,陈皮方才嗤笑一声。
“四爷,您真的要帮日本人?”话还没说完,那人已是陈皮爪下亡魂。“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因为只分两种,能给我利益的人,不能给我利益的人。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只有两种,为我所用的人和不能为我所用的鬼。”他说。
二月红,陈皮最后再答应你一次。既然你要死,我怎能不帮你?
他终究是看了信。信的最后一句是,“虽说你不再进红府,但丫头在世时未去过的地方,都不算红府。”
所以,那间密室,他从前偷偷摸摸去,如今却是师出有名。而在那间密室里,他会找到“新出土”的明器,包括汉代的,皇后之玺。
二月红,这可是你一心求死,我便放你去陪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