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离（1 / 1）
我被安排住在水月楼里，跟鸿蒙昔夜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整天被他骚扰，却又不能发火对着干，每天都想着办法逃。
待在厨房做栗子糕，老远就听见鸿蒙昔夜在那里喊，“云穿夏，你在做什么，马上送过来！”
送过去？你想得美！
年关将至，天风雪与琼鹤也从欲雪回水月，我做了不少点心来接待他们，岂是给你吃的？！
见我半天没动静，鸿蒙昔夜竟然直接踢了门闯进来，我抄起菜刀，对着他，“你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给我看看！”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菜刀，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又笑起来，很温柔地，很诱惑地朝我抛了个媚眼，“嗯？”
“栗子糕。”换我往后退了两步。
他过去，伸手拈了一块放嘴里，眉头轻轻皱起，“你做的？”
我将菜刀插在砧板上，有些愤怒，看他的样子，这栗子糕是跑不掉的。果真，他坏笑着，“这栗子糕，我好像吃过。”
“您是水月的大王，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我看着那所剩无几的糕点，默默闭了嘴，不再说话。
他又吃了一块，然后抱起剩余其他的糕点，坏笑道，“天风雪他们的接待糕点，让膳房的做。你这些，归我。”
他笑得欢快，明眸善睐，少有的开心，抱着一盒子的点心，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在后面握着菜刀，翻着白眼，却默默无声。
雪又下了起来，除夕之夜，这是初雪。
一群人围在屋子中央，火锅沸腾着，少有的热闹。
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而昔夜又不爱跟许多人一起，所以，在这水月待了这么久，我还是跟他冷冷清清地待着。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让这么多人来了水月宫，还一起吃饭，我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群人在围着锅子吃饭，鸿蒙昔夜那个面瘫也在。他坐在最上座，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我瞥了一眼，摇摇头，低声对旁边的影无双说，“我跟你换个位置，好不？”
“不好。”
然后，我就看见鸿蒙昔夜，坐在最上面，扬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阴阴地笑着，对我，“云穿夏，过来！”
我捏着袖子，不情愿地往那边挪，挪……然后被鸿蒙昔夜一把拉着坐下。他给我夹了一块酥猪蹄，笑道，“听阿雪说你喜欢，吃吧。”
“谢谢。”
我咬着嘴唇，看看他，笑笑，夹了一大块姜，“你也吃你也吃……”
他的眉向上挑了一下，嘴角轻轻一抽，表情有些僵。我托着腮看他，笑道，“昔夜王，小女子少有给人夹菜的时候，您不会不赏面子吧？”
他看着我，眉眼垂了一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那块巨大的生姜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旁边的人停住碗筷，愣愣地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看着我干什么？吃饭吃饭……”我招呼着大家，然后拿眼角偷偷的瞟鸿蒙昔夜。
他看着我阴笑，笑，一双眼睛里明显是深不见底的阴谋……我猛然醒悟，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右手拖着我下巴，微微一用力，我疼得不自觉张开嘴。
然后，这家伙凑过来，吻住我，华丽丽地，将他嚼碎的姜，全吐进了我嘴里。
两侧吃饭的人，惊得下巴都掉了。手里的筷子掉了一地，阿雨张大了嘴，嘴里的白米饭掉了一桌，他眼睛红红的，悲伤地看着我，“完了，姐姐，我没机会了……”天风雪“啧啧”地叹着气，“霸气，霸气……”
下一刻，我奔着向窗台那里呕吐，水月宫少有吵闹，今夜，就听见我鬼哭狼嚎的声音，“妈的，鸿蒙昔夜，我一定要废了你让你断子绝孙，你这个杀千刀的恶心的鼻涕虫！”
昔夜像是没听见一般，招呼着其余的人，“吃吃，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吃啊！……”
“吃吃吃……”周围人拿着筷子都发抖，机械地往嘴里拨饭粒子。
我吐得胃都空了，也不想再吃什么，夜里，自己回房里睡了。除了那些树长得更大了些，水月楼一直都没变，还是我临走时候的样子，幽静冷清。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便爬起来，对着挂在窗前的铃铛发呆。
手放在脚上，摸着那细细的链子，叹了一口气。
“穿夏，你在叹什么气？”他推开门走进来，狂烈的风扑过来，我冷得发抖。他赶忙关了门，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拿出一包点心，“你一点没吃，我带了些东西给你。”
“谢谢。”我抱着那些糕点，凑过去闻了闻，打趣道，“能吃不？你不会下了毒吧？”
他笑了笑，没理会我，转而去看这周围的东西，目光最后停在我脚上，看着那脚链，目光凝重。
许久，他说，“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咬了一口莲子糕，蓦然笑了，“你记得见过我吗？”他抬起头，很认真地摇摇头，我耸耸肩，“那不就得了，一天到晚想个什么？疑神疑鬼的……”
“穿夏，我总觉得我认识你。”他往我这里又凑了点，我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点，“那算什么，我还觉得我认识幽木羽呢。”
他皱了皱眉，有些想抽我的样子，“阿雪影无双他们都认得你？”
“他们不也都认识你么？”我把他往外推，若无其事地回着话。
“你是在敷衍我。”他站在那里不动。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有些无奈。
他盘着腿，整个人挪到我床上，看着我，很认真地，“不如这样，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后如何？”
“凭什么？”我哭笑不得。
“我喜欢你。”
“……”
我无话可说，你自私任性自大狂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可笑啊，当年我求着你娶我你不肯，现在好了，你求着我嫁给你，你以为我就会应了吗？
我看见他在脱衣服，吓得往后跳，指着他大骂，“你干什么！”
他躺在床上，斜眼看我，一脸的妖娆，“你说呢？”
外面传来一阵窃笑声，我知道天风雪一干人都躲在外面偷听，一股子火往外冒。跳下床，也不顾外面冷，直接将门踹开，冲着他们大吼，“我告诉你们，没什么可能，别在做些没用的功夫，不会就是不会，你们做得再多也就是这样，这样很好玩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是怎么想的？！”
外面的风极大，我只穿了一件衣服，冻得我抖个不停。昔夜抱着一件雪白的皮衣出来，帮我披上，很认真地帮我系着带子。周围人吓得跑的跑，散的散，楼上只剩下我与他。
他轻皱眉头，昏黄灯光下有种落寞的无奈，他拂着我头发，对我笑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可能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你大可说。我改不改无所谓，但是我娶你，是娶定了的。”
“……”
我还以为他要认错，结果却是这样的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然后他一把横抱起我，对我笑笑，“姑娘，夜里天冷，不如去睡觉？我陪你？”
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过两日，昔夜要跟着天风雪一群人去欲雪，我高兴得要跳起来，终于有机会逃走了，哈哈哈……
一群人在收拾着东西，我也在收拾，想着就算是跟他们去欲雪，路上难免会有疏漏，不会像这水月城戒备森严无从下手。哈哈哈……天助我也！
琼鹤偷偷跑过来，拿给我一些钱财，朝我使脸色，“姐姐，天河大哥也在人间，好像在长安附近，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他虽说与江之灵成了亲，但是，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我撇嘴，“混蛋！娶了老婆还想着另一个，无耻！”
“江之灵追他追得紧，把整个灵界闹得风风雨雨，天河大哥若是不娶她，江姑娘的名声就没有了，这是不得已！”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一阵发酸。
江之灵也真是倔性子，这样也要嫁了他。当年占卜，我算的是天河与她执手相天涯，而她，算的是天河对我一生不忘默默相守……其实，我跟她算的都没错，只是，都只算对了一半。
这些天，对昔夜那般疏离，其实，除了自身的原因，还有就是一直觉得对不起天河。我知道他一直默默的祭拜着我，也知道他娶江之灵的所有原因，而他却一直对我念念不忘……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其实说如果让我真的对他一点不回首的话，那也是假的。
我感谢他所有的付出，却不能受之以无愧。
琼鹤走后，昔夜突然就从屋顶上倒挂着下来看我。我吓得往后退好多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他跳下来，坐在桌上，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苦笑，“本来只是偷偷躲在这屋子里想吓你的，没曾想到，听到了这些。”。
想到刚才我与琼鹤说的话他都听见，我心里就一阵发毛。
“原本想着，是我对你不好，所以你不答应留在我身边，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心有所属，所以不肯长留。”
我看着他，扬着嘴角不说话。
“其实，我不想勉强你……”他喝了一口茶，周围满是茶香。然后他呆呆地看着窗上挂着的风铃，不说话。
空气沉默得可以，我觉得自己的毛孔在张大，有种透心的惊悚。
沉默许久，他开了口，“穿夏，云天河不如我对你好。”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就这个啊，我“噗嗤”笑了，“你怎么知道云天河对我不好，你又不认得他。”
“好像，我记得他做过一件很过分的事……”他极力地回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拍拍他的头，意味深长地，“大兄弟啊，你也知道，我这人滥结桃花，身后姻缘一堆，你可介意？”我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说，一边摸他的脸，将他好好调戏了一遍。
“我……介意。”他抱着我，脸埋在我颈窝里，叹着气，“穿夏，如果，如果你答应嫁给我的话，我可能就没那么介意。”
“……”
“可是，你不愿意。”末了他补充了一句。
我抱着他，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我也想自私地将你留住，真的……穿夏，我身边美女如云，但是我从来不曾觉得有任何一个人像你那样，我一见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与熟悉……穿夏，我想娶你，护你一声安康。”
我搂着他，心里一阵酸楚，说不出什么话。
“如果，你真的心悦云天河，我也不想拦你，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别那么心急。传言里云天河心有他属，但是他已经有了妻子，与你一样，同是神族。那女子，虽说温婉善良，但是你若真抢了人家的夫君，恐怕，她也会对你下手……且等一段时间，我帮你将她除去，你再……”
我使劲地掐他的脸，疼得他去掰我的手，“穿夏，你这是干什么，住手……”
我放开他，也坐下，托着腮看他，“你很在意这个吗？我很喜欢云天河，你在意？”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再没说话。
我转过头，去看窗上的风铃，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