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山称王(1 / 1)
次日醒来,艳阳高照。不,没高照,这树林隐隐暗暗的,哪里能看得见高照的阳光呢?只是,有一丝丝细碎的阳光照过来,氤氲了这个清晨。
我伸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是,昔夜不在,这周围阴阴的,有种莫名的诡异感。我一下子想到昨晚的那双眼睛,先是打了两个冷战,然后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猛兽的印记。昔夜不在,会不会是被什么怪兽叼走了?
可是我觉得,如果猛兽遇了他,不要说把他叼走,自己会不会变成肉块叼在别人嘴里还不好说呢。把周围散落的东西物什收起来,打成包裹,往周围看。昔夜捧着几颗果子回来了,看见我醒了,也不说话,把果子给我,“吃吧。”
我说早上应该吃些好的,比如烤肉,我不想吃清淡的东西。
他白了我一眼,声音冷冷地,“没有,你爱吃不吃。”
“……”
我不知道这位帅哥又怎么生气了,反正我是知道有谁肯定是惹到他,跟在他后面走,一边啃那些甜甜的梨一边嚷,“你不吃的么?”
“不吃!”
他还是不开心。
半路上遇见几位樵夫,他们竟是几个人一起的。一边走一边向我们招手,“两位,这一代近几日有猛兽出没,你们小心为好,还是早些离开这吧。”
额……山里人都淳朴热情,一位樵夫停下来,向着我们解释道,“看两位这打扮就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深山里面,几月前来了个白毛长角的怪兽,专吃年轻貌美的女子。前几日就是这样,村子里的小阿姑在河边洗衣服,后来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个盆子在那里,河水上飘着衣服,大家才知道出了事……唉,小阿姑还小呢!”说着挺可惜地看我一眼,“姑娘你也小心着点。”
我扯了个笑,“是吗?我也小心点。”
那怪兽专门吃貌美女子,叫我小心点,也就是我是貌美女子嘛!
“还有,这夜里啊,时不时会出现两只发亮的眼睛,看得大家都瘆得慌啊!你说说,这村子里太太平平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事呢?”他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王二家媳妇在院子里喂鸡,就看见一个影子,手一挥,那树上的棉白梨子就掉了许多,她就喊了一声,‘妖怪来了。’那影子就风一阵地消失不见了……唉!”他叹了一口气,“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那白毛怪还没走,又来了个黑影妖怪……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其他人也跟着叹一口气,劝到,“公子,姑娘,你们还是快走了吧,我们这些人,也想着搬了走得了……”一行人相伴着离开,面露愁苦之色。
我继续啃着那不成样子的梨,直到那群人走远了,我盯着昔夜道,“今天早上偷梨的,是不是你?”
昔夜说,“我没偷,我在那树上挂了个坠子,当做是买的,谁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叫有妖怪……”他说得倒是轻巧,也怪不得早上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被别人当做是妖怪了,他心里能好受么。这时,我心里又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等等,你说坠子……什么坠子?”
“就是云花荫给我的那个牡丹花形状的坠子,我不曾想要,但是她一直……”我脸色一白,几乎要哭出声来,“你这个败家子啊!你知道花荫的那个坠子多贵重吗?那是上好的和田啊,入手则温,纹理淡雅……那是花荫出生时大王重金买来的啊……你知道多贵重吗你就换了这三个梨?别说三个,就是包了这来来往往的三座山上所有的梨树,那也是绰绰有余的……你……”
这败家混蛋,为什么脑子一点东西都不装,云花荫给他的东西再怎么说也不会是次货,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嘛,就给他这么……我说,“就你能,你不想要你可以给我嘛,你这样浪费是干什么,你能不能有点心眼啊,再怎么……”
“够了!”他脸色沉下来,从来没有过的生气,“你倒是巴望着我好好留着那个坠子,每天捧着抱着看着,拿它做念想吗!云穿夏,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我说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不能留着。
他转身就走了,脸色甚至说把你用不好看来形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莫不是不把我打一顿他心里就不舒服……我有些头晕,大爷他,又生什么气了?
但是他就是生气了,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我呆望着他僵掉的背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昔夜,我知道我哪里错了……”
他转过身来看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我不应该说我想要那个坠子,你一定是觉得我想要的东西,而你不能把它拿来给我,所以心里过意不去是不是,其实……”
“啊!”我被掌风掀翻在地,大爷走过来,头没低下,反倒傲气地看着前方,他手都没伸,我就躺在那里,看见他漂亮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泪流满面,“那我到底是哪里错了嘛?”
他不说话,反倒往着过来的路上走。我扭着头过去看他,“是我摔傻了还是你傻了?昔夜,你走反了,这边。”
“吃了别人家的梨,也没什么报答的,还送了个晦气的坠子,你说,不该为别人做些什么的么?”他转头去看远处的林子,“我是留在这了,你爱走不走。”
“……”
我哪敢违背他的命令,当然是顺着自己的意了。我爱走我爱走!
在大爷转头往深山深处走的时候,我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阵风地跟他往着相反的方向跑,赶紧跑,等大爷反悔了可就来不及了。
昔夜听见脚步声的方向不对,转过头来看,就看见我风一样地往山下跑。我能想象得出他脸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可那又怎么样呢?是他让我爱走不走的。我跑了约一百来步的时候,听见昔夜暴跳如雷的声音,“云穿夏,你给我回来!”
我滴老天爷爷啊!听他这语气,我回去了还有命吗?不要,不行,不可以!我还是卯足了劲逃跑,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跟野兽打,等他打得差不多消了气我再来见他好不?这个样子,我肯定是扛不住他那一顿胖揍,还是让那野兽来吧。
小野兽,你好自为之。
我想象一下他那张怒火冲天的脸……啧啧……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到底干什么生气……那就这样呗,等到他气消了我再找他问问。他总是说我笨我笨,其实我挺聪明的啊,只是他自己脾气捉摸不定而已,干嘛要我来猜他的心思?真是开大大的玩笑。
一个人既方便又省事,我连飞带跑地冲下山。山下稀稀疏疏地散落着几户人家,当然,还有一家小小的客栈,大概是供来往路人歇脚所用。
我就这样住下了,明早天一亮,估计昔夜就能回来。我烧好了一些饭,等他回来吃。我觉得不管他到时候生不生气想不想打我,他都是饿了一天的人,见到吃的肯定气就消了。我总是会把他跟我比较,觉得我会做的事他也会做。可那位大爷,是脾气出了名的刁钻,一顿饭的事哪能哄得了他?
一顿不行?那两顿呢?别说两顿,十顿,大爷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夜晚躺在床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我觉得我真的是倒霉,本来什么事都不用管的,可偏偏下起了雨,这下让我怎么能安安心心地躺在这里等着昔夜回来呢?心里过不去先不说,昔夜回来后自己一身潮漉漉的,看到我这么安详的样子,又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在他原本没消的火气上再添一把油?肯定会嘛……
向酒家借了两把雨伞,正要出去,那小二拦住我,“姑娘还是别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先说这猛兽出没不讲,您这小小年纪的弱女子,单身就这样出去了,也是不安全的。”
我说没事,他还是不肯放我走。不管我说什么怎么保证,他就是不听,硬是扯着我的胳膊,脸色不堪,“姑娘,您就听我的吧,这山上的野兽真多,还有,山上也有土匪强盗,您说您一个姑娘家的,又这么漂亮,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听着烦,正要挥手推开他,那边的昔夜一脚踹开门,神色戚戚,把手上的那个妖兽的头扔在地上,血淋淋的一片。
“她再怎么出事也不用你管吧?”眼睛死死盯着那小二抓着我的手。小二被他看得发抖,放开手,颤颤巍巍地,“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
我安慰着被吓坏的小二,“他是我朋友,没事,你不用害怕……”
“我是她相公。”昔夜伸手,将我拉到他那边,拉我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把手上的血迹全擦在了我袖子上……我头皮发麻,这位大爷,您有洁癖,我也不喜欢这些血腥的东西好吗?还有,我穿的是浅湖蓝色的裙子,您这样一擦,我还怎么洗!
小二打着哆嗦,看着那地上的巨大兽头,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喜地,“这位公子,那就是我们这山里的怪兽叫您给打了?”
昔夜还是不说话,我应着,“是,是……嘿嘿……”
“那您可真是做了好事一件啊!”他笑着看我,“那好,我先去给这位公子烧水,公子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我可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相亲们。”
他从头到尾都不敢再看昔夜,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昔夜回房的时候,我把饭菜热了想让他吃,结果他看都不看,“东西收拾了,赶紧走。”
我说怎么了?他吃醋也不用吃到这个地步的吧,不就是店家小二哥不想让我出事拉了一把我胳膊么,他到现在都生气?这是叫醋坛子的吧?
昔夜三两下把东西裹好,神色有些不悦,“这村子里,没几个正常人。”
我说,那小二哥正常……刚说着他就拿眼睛瞪我。我住嘴,听他继续说,他说,“这白泽,竟是被人们所饲养,你说,从昆仑过来,在这里饲养灵兽,还是这种祥瑞之兽,会怎么样?”
我愣了愣,“你刚刚带回来的那头,是白泽的头啊?那肯定是误会,白泽又不吃人,你把它杀了,这不是滥杀无辜吗?”说着我又看看身上那血,浓腥浓腥的,想想头皮一阵发麻。
“谁说那是白泽了?”昔夜瞪我一眼,“没看见我带回来的是野猪头吗?”
是啊,一开始看那头,确实是一只巨大的野猪……一想起这斑斑驳驳的野猪血迹,我头皮又一阵发麻。我说那吃人的是野猪?昔夜说根本就没有人被吃,那所谓的小阿姑,是自己跟了那山大王……
“啊……啊?”一开始有些发蒙,听清楚之后便开始疑问,“山大王?”
“那人得了一点灵界的力量,自封山王,饲养灵兽称王称霸。”我这下就惊了,“灵界的力量?是什么?”心里已经了然,他所得到的东西,可能就类似于云浮天神的遗骨,一点点,就足够他在人间为非作歹了。
昔夜不耐烦地,“这关你什么事,你走了就好,这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既然这样,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昨晚上的谈话我听得清楚。可是,说到底我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我不可能一直在他的羽翼下过日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一天他觉得我烦了,厌了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回头了,去找他的那些莺莺燕燕,而我孤身一人,又能靠什么过活?
是,我想得太多。我知道昔夜不会,如果他做了这些,那就不是他。就跟我一样,如果我什么都不管不问,就真的模模糊糊像我所表现的那样没心没肺地过日子,那我就不是我。
这些刻在肺腑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他以为自己说话说得太过分,有些不悦地,“我,我是说……”我摆摆手,不想再跟他吵,既然这里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那么也如他所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管了就好。
我白眼看看他,“你可以不管这些事,但是你要满足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伸出了袖子,亮出那一滩野猪血迹的地方,面色惨淡地,“那这衣服,你要帮我洗了。”我仿着他平时命令我的语气,“而且要跟原来一模一样,不能染上一丝污渍一丝印记,否则,我要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