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春梦中的掉色生物(1 / 1)
她醒过来的时候,还在诊室配置豪华的手术台上躺着。
头上直射向眼睛的光白涔涔的。
她很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耳朵里只有嗡嗡一片。
“她怎么还没醒?”
一个微微低沉冷肃的声音说。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的。
她很乖地睁开了眼睛。
伊万关掉了刺目的灯光,凑过去看她。
在她的眼里,一张陌生的娃娃脸,眼睛圆溜溜的,像是某种她最近从纪录片里看到的鼠类动物。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鼠类啮齿十分厉害,喜欢咬东西。
她皮嫩,可能特别好咬。
就在众人眼中,她慢悠悠地从头到脚一点一点褪掉了颜色。
众人:“......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掉色啊?!?!”
伊万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身体和意识里本能的科学和医学工作者的天然热情无限激起,伊万再一次磨刀霍霍地对这个掉色生物伸出了手。
宋容山一把挡在了他面前,宽阔的背挡住他的视线。
她就看见面前陡然放大的宋容山的脸,有些凌厉的剑眉,笔挺优雅的高鼻梁,内双的眼睛里有特别温淡的情绪。
一个青山雪松一样的人。
冷厉又坚韧,但是又内含温润。
她伸出手。
宋容山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突然缠上了一双绵软细长的手臂,双手艰难地在他颈后挽在一起,上半身也贴上了一个温柔躯体。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亲近,身体的第一反应是甩开她,但是咬了咬牙,忍下。
她在他胸前虚虚弱弱地说:“我们回家吧。”
她又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困。”
宋容山知道她在骗人。
但是他不想拆穿她,他终于顺从地反抱住她,特别别扭特别别扭地安慰:“嗯,我们回家。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看纪录片。”
“好晚了。”
“那先睡觉,我们明天再看。我明天没有事情。”
她笑了笑,声音清脆。
伊万瞧着眼前的宋容山,似乎是虚抱着一个人,他只能看到一些极其模糊的轮廓,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宋容山抱着那个掉了色的生物,有点极尽温柔的意味。
好一份旷世奇恋!!
深夜的莱因哈特很难打车。
因为从这里经过的人是不需要打车的。
然而宋容山并没有代步车。
顾三说:“坐我的车回去吧。”
宋容山怀里抱着掉色的物种,这种姿势在外人看来十分奇怪。
他点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那辆迈巴赫,随即坐在她身边。
虚弱的掉色生物全身都是病弱的软绵绵,浑身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的,此刻就把脑袋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
他紧张得不敢呼吸,全身都紧绷,跟座雕塑似的。
她觉得脑袋磕在他肩上,疼得厉害。
宋容山问:“我的肩膀是不是太硬了。”
她眨眨眼睛:“没有,舒服。”
她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靠在他的肩上,透过这辆名贵座驾的窗,她看到这座城市熙熙攘攘的高楼建筑,路上夜行的男男女女,到处闪亮着的五彩灯光。
这座她现在生存着的城市。
还有,这个青年弧度坚毅优美的下颔。
简二坐在前面,听见后座没了那掉色生物的声音,似乎是睡着了,便问:“小容子,你现在要把她怎么办?还是那么随便养养?”
宋容山坐在那里,脊背习惯性地挺得笔直,显得极为严肃端正,“我会尽力。”
简二就不再追问了。
刚刚那掉色生物对宋容山的依赖是溢于言表也是显而易见的。
简二有一瞬间觉得这挺嘲讽的。
一个被迫害的青年还想着拯救另外一个不明的生物。
谁都不相信这个青年,也只有这个不明生物愿意相信。
或许,这就是宋容山想要留下她的理由吧。
被全身心地信任。
或许,有朝一日,全身心地被爱。
但那似乎太遥远了。
简二自己都找不到。
掉色生物在宋容山的肩上艰难睡去,是被宋容山抱下车一路抱到了床上的。
宋容山这回决定给她上色了。
不给她上色,他就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照顾她,只有上了色,他才可以像对待一个正常的人类姑娘一样对待她。
他拿着画盘和画笔有条不紊地给她上色。
他听到伊万说的,她除了会掉色,其余和人类应该是一样的。他也就不好意思再看她的身体了。
他闭上眼睛上色的时候,画笔难免有些摸摸索索。
她幽幽转醒过来,清凌凌的桃花眼看着他。
宋容山好规矩,眼睛闭得紧紧的,生怕看见一丝不敢看的东西,漆黑的长睫毛因为有点紧张而微微地颤动,让这个漂亮青年显得有些可爱的脆弱。
他的画笔触到她的头发,颜料填充的感觉就像是发丝一根根在水里飘荡,被水分子挤满。
当他给她的皮肤上色时,她其实有很诡异的感觉,那种身上的每一处都被狠狠充实的令人晕眩的感觉,快感是顺着脊椎骨像条灵蛇一样爬上来的。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羞窘和手足无措。
这感觉,就好像宋容山温热宽厚的手掌一寸寸地抚摸过她的身体。
她微微眯着眼睛,喉咙里滚出软绵绵的两声呻|吟,像是开了春猫咪半夜的野叫。
宋容山手中的画笔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完全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只是听到这个正在被上色生物类似于呢喃的声音就浑身滚烫,脑袋的血液似乎都欢快地离开,向着身下冲去。
他微微变换了一下坐姿,好让这羞人的变化不那么明显。
等到点上朱红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怎么也找不到对方,急的皱起眉头。
突然就感觉一只绵若无骨的手缓缓绕上他的手腕,指尖冰冷的温度反而让他的身体更为燥热。
他咬着牙问:“做什么?”
她说:“我帮你。”
她轻轻把着他的手腕,让宋容山手上的画笔准确无误地点到了两点红樱处。
宋容山简直要被那把火烧晕了头,他光是想象一下,躺在床上的光裸美人,表情羞怯,双颊泛着一点桃花红,却大着胆子用自己的手把住他的手,去接触女性那样敏感娇柔的地方,这比扒光了直接上要刺激千倍万倍。
他又想起,第一次上色的时候,那在粗糙的画笔下一粒粒战栗的细小蓓蕾。
简直是一树的红梅在雪地盛开。
他强忍住心神,上完色,又闭着眼睛给她盖上了被子。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心密密的一层汗,他有些后惊地摸摸额头,竟然摸到了一额头的汗。
天。
他有些不敢看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问:“你渴吗?要不要喝一杯糖水?”
没有人回答他。
他问:“你怎么不回答?”
那个清甜软糯的声音就说:“你如果想跟我说话,就应该看着我说。”
他内心有些抓狂,一狠心,抬起眼看她。
她是□□被裹在被子中的,似乎是有些热,她的脸上有明显地暧昧的潮红,长睫毛一顿一顿,看起来娇羞不可名状。
他看着她那双要人命的眼:“你要不要喝一杯糖水?”
她笑笑,“要。”
他倒了一杯温水,加了一些葡萄糖,小心地喂她喝下。
她微微扬起后颈,玻璃杯的水光映在雪白修长脖颈上。
他收回水杯,“你在这里睡吧。我去外面。”
她很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不在这里睡?”
他看着她羊羔一样的柔弱的面容,“不,不行。你或许不太清楚,男人和......类似于女人的生物,是不可以有像躺在一张床上的行为的。”
她有些遗憾,她很喜欢宋容山。
也很喜欢宋容山待在她身边。
夜晚的时光那么长,能和他近距离接触那么久,或者是抱着他的手臂睡觉,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宋容山没有忘记给她在房间里留一盏小灯。
他端着杯子出去关上门之前,对她说了一句:“晚安,端端。”
她躺在床上特别开心地想,虽然他不太爱理自己,也不太搭话。
但是他或许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半夜,她听到特别特别诡异的声音,一串基本听不懂的发音,叽里咕噜,却很催人入眠,她因此又沉睡过去。
而这边,狭小的客厅里,宋容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半夜睡着。
在极深的梦中,那个掉色生物睁着一双柔情泛泛的桃花眼,但是亮得惊人又撩人,她拿小腿蹭他的大腿,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主动。结果,她委委屈屈地坐起来,哭哭啼啼地看着他,水红的嘴唇像是勾人的女妖,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
他不知为何,用手扣着她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下去,几番唇齿交缠,把衣服也纠缠掉。
她只能专心致志地亲吻,双手揪着身下床单,他的手却是不会安分的。
点了一把又一把的火,嘴里咬牙切齿地说,怎么烧不死你呢。
最后,却烧到了自己。
睡梦里都是她的嘤咛,还有或低或高的根本压不住的呻|吟。
然而第二天起来,宋容山羞愤的揪着自己身上的毯子,仿佛自己才是睡梦中被占了便宜的人。
可是,他不可否认,在梦里,他爽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