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银时并不知道，这一场雪就是他的机遇。

留下来看一会儿吧，银时抱臂搓了搓，跺了跺双脚，稍微暖和一点儿了，暖黄色的灯光映在雪地上，屋里的热闹直传出来，他隔着门缝瞧见胧端着矜贵的姿态优雅地在新八耳边低语着什么，而后新八便起身抱起了刚才自己交给仆从的三味线，欠身向那仆从点了点头，衣香鬓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位美人身上。

银时也没想到会有人从里面开门，四目相接，他先是一愣，然后觉得有些眼熟，他瞥了一眼胧那边的动静，应该是还没发现他，便匆忙地跑开了。

离一段距离之后再回过头看去，正是那人把玻璃做的门关上转身离开的样子，他不禁有些羡慕，他第一次遇见那位，便知道他身份不俗。如果可能，他也想同他一般，为自己挣一个前程，如果可能，谁愿意在这吉原做一名艺妓，看似靓丽，光鲜丝绸下包裹的却是腐朽不甘的灵魂。

没有如果，于是漆黑的夜里，他只能继续拉伸自己的筋骨，回忆胧与新八平日里的动作，作着可笑的模仿，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站在这吉原的顶点，每每想来便觉得眼前一黑，无力感像潮水一般，可是如果连这点努力都不做，他离找到晋助只会越来越远，他便更觉得亏欠了晋助那只失去的眼睛。

因此在机会到来的时候，他都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懵了。

这一年，他十五岁，宿命里的贵人携着他的半身冒雪而来，风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匆匆过去开门，便见到那个眉眼弯弯的人一手搭在长大了的晋助肩上，静静地与他对立着，直到桂先生推了他一把，躬身向那位行了一礼：“松阳君。”

他想，他不需要光芒万丈了，他已经找到了晋助，即使他们遗失了对方的成长，晋助的眼睛再也回不来，但这一刻，他们相互看着，冷面的少年墨绿色的眼睛微微带着笑意，比起他们上一次见面，温和了不少，就像有人为他细细琢磨，终于磕掉了一些刺人的棱角。

“银时，好久不见。”

但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置屋中，银时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同晋助交谈，他看到佐佐木与吉田松阳相对而坐，桂先生与晋助就立侍在一旁，隔着纱帘，他看到晋助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关于爷爷的离开我很难过，希望佐佐木君能够节哀顺变。”吉田松阳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味道。

“这年头不太平，老头子去得也是时候，没什么可难过的。松阳君走这一趟为何，不如直说。”

“那我也不客套了，我想向你要个人，现在爷爷也去世了，你的置屋一向是不留闲人的”

“原来如此，我不敢质疑尊贵的松阳君，您可以挑选这屋里的任何人，哈哈哈。”佐佐木将烟枪在桌上磕了磕，又放进嘴里抿了抿，露出一个寡淡的笑来，“如果不是新八已经跟了胧君学习，倒是可以把他给你。”

“谢谢，我也不敢夺人所好。”松阳微笑地凝视着佐佐木，仿佛十分真诚认真的模样，“说句实话，这次来是想要你们这里那位银色头发的男孩，是叫银时吧。”松阳转头问了晋助一句，晋助用力地点了点头。

“银时，这个人恐怕不行，他还欠我一笔很大的款项。”佐佐木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银时，“而且，我也可以把他卖给坂本老板，相信会有一个不错的价钱，您说呢？”

银时有些着急，这个坂本老板又是从哪里出来的，不过现在无论银时想些什么，

“呵呵，我想以您的聪明才智和精打细算，你应该知道他可以有更高的价值。”

“如果我不知道你有多么的好心，我真的会怀疑你是在和胧较劲。”佐佐木吐出一串烟圈，“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好的价格。”

新八悄悄地挪到了门边，不安地对银时低语：“你要走了吗？”他又飞快的抬起头扫了一眼银时，只是此时银时的目光全都在晋助的身上，新八深深地感到了一种无力，他看着银时与那个冷面少年互相凝视，感觉他们就像是不受外界干扰突然回到母胎中的孩子一样，共享呼吸，是了，银时是一定要走的了。而且他从小就知道，佐佐木是个地道的冷血的生意人。

“如此，就多谢你了，佐佐木君。”松阳笑了笑，整了整袖子，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

“你开价吧。”

“我会承担银时的所有学费和其他开支，直到他初次登台。”

“这恐怕不太划算，您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佐佐木为松阳续了一杯茶，不错眼珠地盯着松阳看。

“我是说真的，如果银时在登台后的六个月内不能还清他的债务”话还未结束便被打断。

“这是不可能的，除了你和胧，还没有哪个初次登台的艺妓可以”

“我相信我的眼光，如果我错了，我会承担下所有的损失，并且双倍奉还。”松阳将鬓发缕到耳后，“而如果银时成功了，那么你在他以后的收入中无法得到任何抽成。”

尘埃落定，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银时回过神来，新八还是一脸失落的表情：“怎么了，新八？”

“你，要走了吗？”

晋助一直看着银时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小矮子走近了银时，心里莫名不爽，却也不能上前说些什么，否则就太失礼了。

“没有啊，还是在这里住的吧。”银时已经理清了刚才松阳与佐佐木的对话，看来自己虽然找到了晋助，但是要和他一起离开却不是那么容易，必须要尽快还掉债务才行。

这是他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