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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章七】美人同心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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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厮端了热水和汤进来,白子画拿着汤碗向景天嘴边递,景天摇头晃脑地要躲开:“什么鬼东西,难闻死了!酒呢?白豆腐我的酒呢……”身子却是紧紧偎着白子画,瘦高的男人蜷起来,可怜兮兮的。

白子画缓声道:“你喝醉了。”他嗓音清泠如流水,放柔了语调说话时竟会显出莫名温和。

景天靠在他身上,嬉笑着撒娇般去拨他的手:“不~我要酒……”睫毛碎碎地抖着,眸光明亮。白子画无法,暂先放下碗,哄他:“先洗澡了睡觉,明天我们再去喝酒。”

“洗澡?”景天呆呆地歪着头重复道,猛地一巴掌拍在白子画肩头,“哈,白豆腐你修道修歪啦!我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老想着修道养身什么的,趁早找个姑娘家是正事!嘿……哈哈哈哈……”不知又想到什么,景天咧着嘴傻笑起来。

白子画看他衣衫都被酒淋透,径直去解他衣结,只是那繁复的绳扣让他有些无从下手,扯了几下,反而弄得景天咯咯笑:“白豆腐你别乱摸,痒。”

白子画仍在和那绳结作斗争,一双微烫的手猝不妨捧住他的脸。景天贴过来,鼻尖相抵,眼神似恍惚似清明,薄唇轻启,浓郁的酒气扑出来:“白豆腐啊……”然后轻轻印上白子画的唇。

轰。

仿佛烈焰顺着血管攀爬,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细小的战栗沿着肌骨传开,大脑一片空白。天界、长留、凌霄会、星象异变,全忘了,只看得见眼前男子带醉的如画眉目。

本能攥住景天衣襟,他第一次如此明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抓住这个人,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这不可能,这有违天道,白子画心知肚明。但景天带着酒气的吻让他的一切理智土崩瓦解。

究竟是为什么呢?

衣衫褪下,身体相拥,白子画闭了眼去接纳,然而景天却一下停住所有动作。

白子画睁开眼,俯身在上的景天正不错眼地盯着他,瞳孔里漂浮着的,是白子画不懂的温暖与哀伤,俊朗如骄阳的五官仿若被薄雾遮盖,似乎下一刻就会如风流云散。

一点水色,正缓缓在景天眸内聚集。

终于,一颗泪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敲在白子画脸颊。景天轻轻阖上眼,身子轻晃,倒在白子画身边。

一阵凉意,突兀窜上白子画脊髓。

清晨,鸟鸣清脆,檐下占风铎细细碎碎地响。

景天晃晃悠悠坐起,被清晨凉风吹得一激灵,才发觉自己此刻全身□□。白子画已穿戴齐整站在床边,闻声看向景天,神色清冷,眼睛黑沉沉的。

被直勾勾盯着,饶是景天脸皮厚,面上也蓦地显出一抹红晕,忙不迭抓过一边衣服向身上套。景天觉得脑海中有碎裂的片段闪过,却怎也看不分明也连缀不上,清清嗓子,侧头看白子画,问:“我昨天喝酒之后……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沉默了一下,白子画才答:“没有。”

景天凝视着他,似乎想从白子画淡然的神色中看出什么,但终究作罢,看看四下,道:“这是哪儿?”

大略说了说艾奇之事,白子画罕见多问了一句:“你要怎么处理?”

下了床,景天耸耸肩,道:“先去看看他们吧。”

刘若曦与艾奇正在前堂,见二人出来了,迎过来道:“二位起了,昨晚休息得可好?”

景天伸了个懒腰,道:“还不错,倒是多谢你们收留,不然我和白子画就得露宿街头了。诶对了,夫人想好美人髻要怎么雕了吗?”

刘若曦晃晃手中宣纸:“倒是想了几个样子,定不下来,不若景公子帮着看看?”

景天接过纸,但见墨迹还新,怕是一大早晨画的,景天看过一遍,指着一个图案道:“要我看啊,这同心扣不错,到时候多加两个眼儿嵌一对红鲛泪进去,肯定好看。”

刘若曦便提笔,掂量忖度着再加了两划,笑道:“景公子果然眼光独到,美人髻还当做底子衬色的好,倒是若曦难得收了这么好的料子,不由得想偏了,就依景公子。”

艾奇将刘若曦颊边垂下的一缕发拢到耳后,望向景天:“我看景公子也与若曦有缘,不若就拜个兄妹,日后也好常往来。”

景天瞳孔一颤。

许久,笑了笑,回答:“艾公子这么大方?那日后我妹妹要是受委屈了,我可不饶你。”

刘若曦眨了眨眼睛,顽皮笑道:“那□□后要受委屈了,若曦也定去帮哥哥出头去!”

“你个小丫头,管好自个儿就够了!我景天景大侠,可没有要妹妹撑腰的道理。”

当年的小姑娘,握着弓站在他身后,是他背后永远不舍不离的支撑,可现在,景天只希望她,再不要卷入纷争,一辈子平安顺遂。

在苏州住过几天,景天便带着白子画告辞了。

接下来的时日,他们去过很多地方。

泗州,戏台上名唤如意的彩衣花旦扬了长袖,一段唱词清丽秀美,眼波盈盈间俱是伶俐跳脱。台下卸妆后亦是灵巧的美人,鼻子尖尖,有狐狸似的乖觉。

长安,饭馆里胖胖的小伙计跑来跑去,对着客人憨憨地笑,因为对门摆茶摊的少女回眸而红了脸,大半夜的醒了偷偷去厨房吃鸡腿,然后幸福地回去重新睡着。

金陵,纨绔公子手摇折扇,金丝银线绸缎衣,吆五喝六招摇过市。而后被自家老爹揪着耳朵拎回去学管账,扒拉着算盘把持产业。

南诏,花海深处坟茔茕茕,碧湖中心石像如真,被说烂的女娲传说已少有人讲,唯有神庙内塑像还是当年模样,俯瞰众生,无喜无悲。

“以前啊,别说唱戏了,就是要她哼个小曲儿都哼不来,凶得像个男人似的。没办法,落魄大小姐的骄傲嘛,后来倒是渐渐好了,可惜我走得早,没能看见她到老了还能不能跳脚骂人。”

“他以前总想去长安,可惜开始我没能力带他去,后来好不容易去一回,又为着那乱七八糟的任务没能好好玩一遭,说事情完了再去吧,谁晓得他傻到割肉替我还赌债。”

“他到没怎么变,以前就说要是有钱了想干什么,现在是真的帽子上都是金丝了,我当年还想他怎么会背叛我怎么能背叛父老乡亲,要是我早些明白过来,他会不会死得不那么惨?”

“娲皇后人没有转世,说实话我以前总觉得紫萱姐不像女娲后人,那时候我抱着青儿,就那么一点点,我想紫萱姐还真是狠心,可你看现在,没有人还记得她们。”

一句一句,景天拼凑着当初年少时光。

没有白子画参与的年少时光。

“白子画,我们去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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