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守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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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川在睡梦之中被电话惊醒，听电话那头说了两句之后，睡意全无。
三分钟后，聂天琰开车到楼下亲自接方川到“铁翼”基地去。
“具体情况你了解吗？”方川开门上车：“我刚接到电话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整个基地都是一级戒备，我爸让我亲自来接你。据说是永暑岛出了一些事。”聂天琰启动车子，猛踩油门。
“要打仗吗？”方川抓紧了把手。
“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否则的话不至于保密到这种程度。”聂天琰把车开的更快了些。
“算了，到了就知道了。”方川抿着嘴唇，面色严峻。
十分钟后“铁翼”基地指挥大厅，全员集合，严阵以待。
大屏幕上打着一张卫星的图片，一位神情严肃的两毛二站在台上给大家介绍情况：“我是国防部的相关负责人，蒋南星。大屏幕上是美国的某某型卫星，原本在赤道上空正常飞行，昨日下午因为受到了太空碎片的撞击而受损偏离轨道，轨道高度不断下降，据计算，其落点在我国南海的永暑岛。”
大屏幕上展现出一系列永暑岛的资料：“永暑岛是大陆控制的最大南沙岛屿，位于北纬9度37分，东经112度58分，岛上有诸多军事设施与观测站点。是我国控制南海主权重要岛屿。”
“卫星落地的破坏力有多大？”聂海清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卫星轨迹，面色严肃。
“据我们现有的情报以及探测数据，这颗卫星上有放射性元素存在，若以当前速度落至有关海域，其威力不亚于一颗核弹。所以，一定不能让它落在永暑岛上。”蒋南星说。
“美国方面怎么说？”聂海清问旁边的一个人。
“报告，美国方面回复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卫星。”那人回答。
“哼，果然是个坑，先不管它，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聂海清问。
“报告，六小时。”蒋南星此话一出，现场气氛一滞。
一座关乎几分之一南沙控制权的小岛，六个小时之后便可能被从地球上抹去。真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诸多觊觎南海的势力必然会趁火打劫，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保住永暑岛对吧。”方川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问道。
“没错。”蒋南星回答。
“能提供这颗卫星的所有数据吗？”方川指着屏幕：“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其进入平流层前用导弹拦截，这样爆炸产生的碎片便不会进入大气层内部，也不会对地面造成损伤。就目前情况看，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它的轨迹与落点。”
蒋南星点头同意：“三分钟后所有的数据会传过来。”
“另外，聂将军，我申请使用一枚导弹。”方川对聂海清说。
“所有资源任你调度使用。”聂海清直接给出权限。
“咱们需要连线航天中心，同时还需要超级计算服务。”方川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权限卡插入卡槽中，电脑屏幕亮起。一众人等也各就各位。
“卓契，重新核对卫星信息，确保没有差错。”方川嘱咐道。
“放心。”卓契飞快地比对着收到的卫星数据。
“程玥，搜索在附近海域执行任务且具有高频雷达与防空导弹的战舰，详细位置与情况参数报给我。”
“好。”程玥十指翻飞如蝶。
……
一道道简短明确的指令从方川的口中发出，整个团队如同一台苏醒的机器，迸发着应对着危机的力量。
数据接连不断地传回，情况也逐渐地清晰起来：四小时后，卫星进入导弹射程，附近的海域共有三艘舰船符合条件，而离的最近的，正是徐来所在的银川号，此时正在永暑岛的港口中停泊。
方川心中一沉，徐来在船上，真是无巧不成书。
在评估了各种方案的优劣之后，最终，方川决定使用银川号上的一枚导弹。
大屏幕上不断地更新着卫星的轨迹与位置，银川号那边也传来消息，随时可以行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卫星离指定位置越来越近。银川号的导弹发射架缓缓地升起一个角度，而后一枚导弹呼啸而出。
大屏幕上多出了一条起点为地平线的弧线，导弹与卫星相互接近着，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两个红点闪烁接近，重叠……
而后交错分开！
现场一片混乱：“什么情况！”
蒋南星几步奔到方川的面前，指着大屏幕：“出了什么事。”
方川不理会他，紧锁眉头检查着数据。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见方川不理会自己，蒋南星脸色阴沉下来，一巴掌拍在方川的桌子上。
聂海清见方川脸色不对，站起来问道：“方川，出了什么事情。”
方川抬起头来，伸手拿起身边的资料：“大家不要慌，我十分钟后回来，继续监测卫星的轨迹数据。”而后转身看向聂海清与蒋南星：“二位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聂海清不明原因，点头同意。
小会议室里，还不待蒋南星开口说话，方川便把材料摔在了桌面上：“蒋中校，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什么意思？”蒋南星目光闪烁。
方川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我对中校先生所隐瞒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你隐瞒实情不提供正确的参数，着实过分。你这是在拿整个岛上几千名同胞的命在开玩笑！其实现在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了，你们弄了一个卫星过去，把人家的卫星想办法给弄了下来，不想落点不好，结果来找我们背锅！”
话说到这个份上聂海清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聂海清甩出一句蒋南星刚刚的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十分钟后，方川一人快步走出会议室，递给卓契一张纸条：“查一下这个卫星的资料发给我。”
卓契动作很快，一分钟后新的卫星资料传来。
两个卫星纠缠在一起，翻滚着进了大气层。然而此时已经无法使用导弹拦截的方案。因为破碎的放射性物质会在大气中扩散，危害极大。
“银川号上装的是什么雷达？”方川问道。
旁边立刻有人报上来一个型号。
方川沉吟片刻说道：“连线银川号。”
“总部总部，这里是银川号指挥室，康华光在此候命，请指示。”线路接通，康舰长的声音随之传来。
“康舰长，我是临时指挥员方川。现在需要您舰上的雷达来重启卫星的推进系统来改变轨道。”方川直截了当。
“收到，请做下一步指示。”康舰长也知道事态的严重，立刻同意方川的请求。
“请您负责联系岛上的同志进行必要的疏散，如果拦截失败，尽量减少人员损失。请您的副舰长暂时掌舵，将船开到北纬9度37分，东经111度35分的位置，船头方向南偏西87度。另外我需要几个人来帮助我改装雷达。”
“收到，人员随你调配。”舰长干脆利落地去执行任务了。
各部门重新计算卫星质量与质心位置，构造运动模型。各方面调度完毕，方川最后扯出一条单线来跟徐来讲话：“哥们，对不住，把你拉过来冒险了。”
“说啥呢，多好玩啊。早死晚死都是死，来点刺激的没准还能封个烈士什么的，多好。”徐来按着对讲机，一路朝着雷达的方向跑去。
“滚！”方川低声骂着，心里不是滋味。
“别想太多，放松啊，我相信你。”徐来安慰道：“需要我做什么？”
“叫上两个人，带好工具箱。四十分钟后会有飞机落在你们船上，给你送过去一个板子，注意查收，那东西很重要。在比之前咱们要更改雷达的线路。”方川抬手看表，还有九十分钟。
“我到了。”徐来抬头看着那展开的巨型凹面：“平时没感觉这玩意有这么大。”
“在雷达台柱的右下方有一块螺母固定的铁板，拆了它。”方川调出船上的录像，徐来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里，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然后呢？”徐来将卸下的钢板递给身后的同志。
“里面有一块集成电路板，板下面一排线从左到右第五根与第七根短接。”
“上学的时候劳资最讨厌电路这个鬼了，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帮我调的那个电路板不，就我烧了四个芯片的那个。”徐来一边接线一边啰嗦。
“专心点，让你战友帮忙把最右边的两根断开，接到电源上去。”方川继续指挥着。
“你应该让我去开船的。”徐来接好手中的线，忍不住又开口道。
“闭嘴！”方川恶狠狠地。
“好好好，别着急，下一步是什么……”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送去的板子也被装在雷达上进行测试，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代码运行无误，方川终于松了口气。摊开手，掌心全是汗水。
新的轨道计算完毕，行动时间在十分钟后。方川用加密频道给徐来发消息：“我紧张。”
“怕啥，别紧张。”徐来回复。
“我怕我尽了所有的努力，还是没法救你……”方川的手在轻微地抖动着。
徐来：“你紧张，你怕，能改变最后的结果吗？”
方川：“不能。”
徐来：“那就不要多想，做你该做的，像以前那样。我相信你。”
方川喉咙发紧：“谢谢。”
徐来：“不过如果我挂了，帮我给我爸妈养老。”
方川：“好。”
方川深呼吸了一会儿，将自己平静下来，所有的杂念暂时被压下，剩下的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天外来客。
“我数到一就把前面的拉杆拉到底。”方川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开始计时。
“好。”徐来伸手攥住拉杆。
“三，二，一，拉！”这一刻，方川出奇的冷静，大厅仿佛消散了去，世间只剩下了那漂泊在海面上的驱逐舰与天空中急射而至的卫星。
拉杆被拉下的那一刻，徐来感觉雷达猛地震了一下，虽然听不到声音，却感觉耳膜被震的生疼。
那轰鸣而至的火球终于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划过了整个永暑岛的上空一头扎进了几海里外的海水中，砸出巨大的浪花。因为海水的缓冲，卫星没有爆炸。
指挥大厅一片欢呼之声。
东方天空渐渐地现出鱼肚白来，紧接着，一轮朝阳喷薄而出，火红的光芒照在身上，驱赶着心中的阴霾。
“你最近有空吗？我去看看你吧。”徐来站在甲板上，披着一身的晨光，如同身上燃烧着不灭之火。
“随时可以，不过貌似你最近有的忙了。”方川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摊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
“你歇着吧。”徐来听出了方川声音中的疲惫：“昨晚根本没睡吧。”
“好。”方川切断通讯，咬咬牙站起身来。
“做的不错！”聂天琰走上前来，拍拍方川的肩膀，言语之间满是肯定。
“都是大家的功劳。”方川笑笑，并不居功自傲。
“跟你合作改装雷达的那个人是谁？”聂老板全程观看了改装过程，这个处事不慌，手脚麻利的军人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他是我大学同学。叫徐来。”方川回答。
“不错。”聂海清赞了一声。
“方川同志，这次多亏了你。我一定回去向上面反应你的优秀表现。”蒋南星这会儿满面笑容，抓着方川的手用力地晃着。
“谢谢你啊。”方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来，心里面呸呸呸地吐着：“鬼才跟你合作。天知道你这么坑人，徐来没有事，有事整死丫的。”可是脸上还是陪着笑。
又处理了一会儿善后的工作，方川终于可以得闲，决定回家睡觉。刚出指挥大厅的门，聂天琰便跑了上来：“怎么样了？”
“没事了。”方川用手拍了两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要回家？”聂天琰问。
“是。”方川努力地睁着眼睛，生怕自己一头扎在地上睡过去。
“我送你回去吧。”聂天琰怕方川摔在地上，连忙扶了一把。
“麻烦你了。”方川扶着身旁的路灯，直接闭眼躺尸。
“话说你这个时候为什么不留在指挥大厅啊，再过一会儿各级领导都会来询问情况，媒体那边也会得到消息，正是刷存在感的好时候，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聂天琰身在行伍，耳濡目染，必然懂得一些潜在的规则。
“这个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从来没想过。我想刷的存在感，已经刷过了，他们愿意争便争吧。我无所谓。我只求能对得起自己。”方川窝在副驾驶上，身上盖着聂天琰的外套，闭着眼睛满脸疲惫。
聂天琰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个坦荡无垠的人值得他去尊敬。后来聂天琰跟方川谈起自己是如何被降服的时候，方川给了一个答案：“没准因为我叫方川，你叫聂天琰，水克火吧。”
聂天琰一脸懵逼。
接下来的几天是各种材料的整理与名目繁多的报告会。方川东跑西颠，忙的焦头烂额。尘埃落定之时聂老板叫方川过去谈话。
聂老板不喜欢开空调，一盏电扇在二人头上呼啦啦地转着，气流鼓的满桌的材料微微颤动。
聂老板放下水杯，而后甚是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次的事件意义重大，但因为涉及的机密过多，没法给你公开的奖彰，诸多记录只能记录在档案里，三十年后解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上面还是给了你们一个集体一等功，你一个个人二等功。”
“还是要感谢您的支持，否则我也难以成事，至于功劳什么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方川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清澈明亮。
“有人多人来跟我要你。”聂海清递过来一叠资料：“有很多地方，你要是有想法就打个申请给我。”
方川直接将材料放在了一边：“我哪里也不去。”
“不看看再说吗？”聂海清没想到方川根本不看材料。
“士为知己者死，您了解我理解我支持我。您的追求与我的追求一致。我喜欢这里，这自由，舒服。所以也没什么考虑的必要。”方川笑的很坦然。
“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聂海清说道。
“您说。”
“天琰这孩子母亲去的早，我那时又忙，没时间管他。结果现在任性的狠，我说的话也不怎么听。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就麻烦你一下，多带带他。”说起儿子，聂海清脸上不免显出一丝担忧来。
“这个您放心，天琰虽然倔了点，但不是不明事理，我也很喜欢他的。您没有怪我打他我就很感激了。”方川一口应下：“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聂海清觉得有趣。
“过几天我那同学要过来看我，能给多放两天假吗？”方川说。
“两天假换这个？不觉的亏吗？”聂海清问。
“不亏。”方川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聂海清笑着摆摆手。
看着方川的背影，聂海清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慨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样意气风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半个月后，徐来拎着个行军包一路抠着手机来看方川。方川领着他把基地能逛的地方都瞅了瞅。“瞅这些玩意干啥，劳资饿的狠。”徐来把包带往身上拽了拽，嘴里弹出个鸟来。
方川在厨房里倒腾着锅子，客厅里传来了徐来啊的一声，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呼啦啦地转着螺旋桨落到了方川的身边。不用问也知道：徐来同志光荣“牺牲”。
“你这玩意有意思啊。”徐来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脑门上还带着被绝杀导弹撞击留下的红印。
“诺，拿去玩。”方川把直升机递过去。
“小贼，这下落在我的手里了吧。”徐来拎着直升机的螺旋桨，像拎着麻雀翅膀一样走到客厅里报仇去了。
晚饭过后，徐来撑的不愿意动弹，窝在沙发上揉着肚子打饱嗝。方川收拾好碗筷，伸着懒腰从厨房里走出来，浑身关节噼啪作响，打着哈欠走到冰箱面前掏出两盒酸奶，丢了一个给徐来：“说真的，知道马上就有个大火球要砸到你的头上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徐来叼着吸管，两口就把酸奶喝光了大半：“后悔没早点娶个媳妇。”
“呦，怎么不早点找啊。”
“放屁，就我那船上，有只耗子都是公的。”
“我看你们医务室里面的那个不错，下手啊。”
“别扯了，人家有主了。”徐来把喝完的酸奶盒一丢，划了条弧线，砸在了垃圾桶的边沿上，翻了个筋斗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方川看徐来这架势是不想继续谈这个，索性强行转移话题：“那大火球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说呢，就像个超大号的流星似的从西边划过来，从你的头顶上飞过去，一边飞一边发光，还给你放低音炮。”徐来伸手在空中比划着。
“那你没许个愿？”
“许了啊。”
“许的什么啊？”方川追问。
“不告诉你。”徐来拽过一个抱枕来搂在怀里，伸开双腿，把自己铺在沙发上。
方川抓起一个抱枕按在徐来脸上来回揉：“不说拉到。”
结果被徐来抓住胳膊用力一扭便背过身去，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滚！”徐来笑骂。
不告诉你，也许意味着和你有关吧，方川揉着屁股想着。
不过徐来这货那种时候还想着没有娶个媳妇，也有可能。
那晚风不大，星星格外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