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知（1 / 1）
不知是什么经历产生的影响，方川总有一些梦幻的追求，比方说什么真挚的友情。总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今后天各一方，风雨萧萧暗夜孤灯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可以想念，可以打个电话过去倾诉，哪怕只是听一下声音，都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为此，他努力了七年，没有结果。
遇到徐来的时候，方川决定，再试一次。
可是方川发现，自己和徐来除了学生工作与考试前的恶补复习，其他的再无话题。怎么办，先人说的好，没有话题就创造话题，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方川想想徐来貌似挺爱玩的，索性约着出去浪吧，大一一年，整个城市的大景点也走的差不多了，索性来个查缺补漏。盘算一下，科技馆貌似不错，就跟徐来发消息：“周末去科技馆溜达走不走？”
“可以啊。”
“你要是训练累不想动就不去。”
“你应该这么说，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不给你讲题了。”
“我怎么能干这种事……给你讲题又不是为了强迫你。”
“想多啦，要玩就走呗，我也没去过。”
结果周末天公作美，下大雨。
方川听着窗外磅礴的雨声，手指在手机上戳来戳去：“还去吗……”
“想去就走呗。”对方满不在乎的语气。
于是等雨小了些的时候，二人撑伞出门。公交轻轨再公交，两个小时后，科技馆的门前站着湿漉漉的两个人。方川买了票后，两个人随着一群小学生进了展馆。
走了没几步方川就开始后悔，科技馆设施残破的程度简直可以用年久失修来形容。只要是有些意思的展览项目，不是已经坏掉就是不能使用，至于那些硕果仍存的，大多都是被罩在罩子里，只能看不能摸。方川越看越失望，觉得十分对不住徐来，本来想找个有意思的地方，结果这地方还不如自习室来的舒服。
徐来一直走在前面，这个捅捅那个戳戳，兴致不错的样子。
看完下楼的时候，徐来中途喝水，一小口水在嘴里涮来涮去，腮帮子抖半天才咽下肚去。
方川看着好玩，问原因。徐来说：“我们干事教的，野外行军水少的时候这样喝，先把口腔里面表层坏死的细胞冲下去，这样再喝才会解渴，不然很费水。”
“神奇……”方川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面前的这个人今后所过的，必然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也许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时候，他正在摇摆不定的船上发射炮弹，也许自己休假旅游的时候，他不知在哪里嚼着野战粮演习。同样的东西，我看是风景，你看是战场，我想的是自己，你为的是国家。
我们，注定在不同的路上。
我无法改变你的路，可是我想让它平坦一些。
原因，大概是你快乐，我就很开心。
第二次的时候，方川决定好好找一下时间地点，一张地图翻来翻去，最后看中了动物园。以防万一，还特意关注了天气。
天公保佑，这次是个晴朗的周日。徐来照例睡懒觉睡到九点半才晃晃悠悠的下了楼，骑了电动车载着方川出学校去搭公交。
坐在后座上的时候，方川一直在规划路线，徐来打着哈欠问道：“吃早饭了吗？”
方川看看表：“这个时候都可以吃中午饭了。”
“那就吃中午饭吧，要不然没力气走路。”徐来一拧车头，把车停在路边，轻车熟路地领着方川进了一家小饭馆。
“吃啥自己点。”徐来丢过来一张菜单。
方川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对于点菜真心不在行，索性推锅：“你来吧，我不知道点啥。”
徐来拎着菜单去找服务员，不一会上了两个菜，两个人默默地吃。
“说真的，你喜欢当国防生吗？”方川把一口饭填进嘴里。
“我从高二就准备国防生报考需要的东西，你说我喜不喜欢。”徐来埋头对付着碗里的食物，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你家里也很支持吗？”
“家里很支持，不过就是最后报考的时候我没跟家里商量，结果报的很远，知道结果的时候，我妈哭了挺长时间，说我不懂事儿。”
“高考没考好吗？”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学了，觉得没意思。”
“什么情况？”
“摊上了一个不喜欢的班主任。总跟几个成绩好的同学说，我就只管你们了，其他的人没什么希望之类的。我当时就很讨厌她，就不喜欢听她的课了。”
方川觉得很可惜：“很多老师不是都这个样子吗？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要分清啊。”
“我们高中今年的状元，去年没有考好，班主任就让他复读了，今年六百八十多分，班主任就让他报清华，最后也去上了。其实那个分数很危险，而且去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好专业，可是老师为了教出这一个清华的，就坚持让他报了。”徐来抬起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瞳深处隐约闪着亮光。
“状元自己怎么想？”
“状元也想报清华。”
“那也没什么问题啊。”
“可是我觉得她很自私。她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为了自己，有一次学校放假，然后她要补课，不过想回家的可以请假。需要请假的举一下手。说完的时候还是和颜悦色，结果一看到有人举手立刻脸拉的老长，直接吼出来，你们几个搬桌子出去吧，这个班不要你们了！然后就开始在讲台上破口大骂。”
“她为了什么啊？”方川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事件，觉得难以理解。
“不知道，可是她就是这样啊，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喜欢她的课了。还有我们的那个英语老师，我也不知道他为啥看不上我，总是找我的茬，说我不听讲，没出息之类的，结果最后高考我英语成绩比他认为有出息的那几位都强。”
“为什么？”
“架不住我语感好会蒙啊。”
“……你真是个奇才。不过你不觉的可惜吗，你何苦因为他们耽误了自己呢。我也有不喜欢的老师，可是他越认为我不行我越要证明给他看我可以。退一步讲，咱们活着为自己，被他们误了前程不值啊。”方川抱着劝化徐来的心思，语气循循善诱。
“说啥都没用了，我已经这样了，基本改不了了，过去了就过去了，管他呢。吃完了吗？”
“吃完了。”
“走人。”徐来一偏头，起身去结账。方川看着徐来的背影，心里觉得不舒服，怎么就这么倔。
吃饭时引出的沉重气氛延续了一路，直到两人抵达动物园门口才有所缓和。
说来惭愧，方川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动物园，于是乎没见过世面的本性暴露无遗，带着一腔热血到处奔腾。
最先看到的是猴子，硕大的猴山上零星的几只，懒洋洋脏兮兮地窝在树杈上抓痒。方川看了两眼，又跑到下一个屋里去看浣熊。
也许是天气有些热，能看见的动物大多是懒洋洋的，一种还没有睡醒的姿态。一群袋鼠趴在树荫下面，偶尔有一只能起身跳两步就能引起一阵欢呼。
孔雀倒是很多，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各个区域，心情好的就开个屏抖几下，不过大多数只能看到孔雀屁股。
熊猫馆里只有一只熊猫，名字是什么方川忘记了，只记得它四肢伸展开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形象与印象里憨态可掬嚼竹子的国宝相去甚远。方川随着人流照了张相，回身发现自己和徐来走散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翻手机打电话。
“我在出口。”对方回答。
转过弯去看到了那熟悉的格子衫，心才放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方川看徐来脸色不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乱找话题：“你们平时什么时间训练啊？”
“周一三五早上。周日下午。明天要测五千米。今天走的腿疼，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徐来低头抠着手机，脚下走的很快。
方川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心里不停地数落自己又办砸了事情：“我们回去吧。”
“嗯。”徐来不抬头，喉咙里出了个声。
等车的时候方川偷偷地用手机拍两个人的合照，徐来余光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沉默伴随了一路，下车之前，方川开口：“我请你吃饭吧。”
“不吃了，困，回去睡觉。”
“好。”方川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方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忍不住给徐来发消息：“对不起啊，我把你坑了。”
“没事儿。”
“那你好好休息啊。”
“嗯。”
丢掉手机，方川用力地呼出一口气，算了，何必刻意去做这种事。
以后再也不给别人添乱了。
从此方川再不约徐来出去。
临近期末的时候，组织部决定出去聚餐，时间定在周五的晚上，以便通宵。方川那晚有公选课，等老师将完了正题开始放宣传片的时候才请假先出了教室。
路边等了一会儿，徐来骑着电动像风一样驶来，而后一个急刹停在方川的面前：“上车。”
方川一直觉得徐来电动骑的像头驴，跑的很是任性。有多快跑多快，需要减速就急刹。如果不抓紧了，下一个转弯有可能被甩出去。
“期末快到了啊……”方川仰头看向天空，树影之间是深蓝色的天空，镶嵌着明暗不一的星辰。
“你辛苦的时候要到了。”徐来语调倒是没有这么沉闷，期末而已，刷的就过去了。
“你们毕业之后是不是直接就去部队了？”
“嗯。”
“都干啥？在船上开炮吗？”
“不知道。反正和学习没啥关系。”
“所以平时学的不好也没有关系是吗？”
“到了部队谁看你大学什么成绩，学好学坏都一样，只要能毕业。”
“可是你还要毕业啊，想着能过就好的时候，结果很可能是挂掉不是吗？”
徐来不说话，只是一个急转弯吓的方川抓紧了车架。
半晌，徐来幽幽地说：“所以才要留你到我毕业啊……”
方川很无奈。
期末虽然看着可怕，可是方川觉得那是一学期里面过得最充实的时候，每天早八晚五，把之前学过的东西一点点地夯实。而徐来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对于学习的主动性，坐在方川的身边，捧着一叠打印好的ppt苦苦的啃，啃半个小时就会睡过去一次。最后没办法方川只能拎着他一点点地灌输。有时候同一个问题讲的多了徐来还是没有记住，方川真的有炸裂的感觉。
“大哥，你就不能听一点课吗，你这一学期不听课跑我这里来玩七天速成。我真的压力很大。”方川休息的时候捂着脸，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听课就困，然后为了不困我就玩手机提提神。”
“再然后呢。”
“一节课就过去了。”
“……”方川一头栽在桌子上，热泪盈眶。
徐来在旁边鼓劲：“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暑假来临的时候，方川在家中陆续收到了徐来的报告，各科陆续飘过及格线，一颗心终于落了底：“你说你，学费还不如交给我。我比你那堆老师强多了。”
“行，给你学费。”
半分钟后支付宝通知，徐来打过来了200块。后面附着一句话：“这学期的。”
“卧槽你玩真的！”方川吓了一跳，赶紧把钱打回去：“你这卖身来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方川发过来一个得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得打回来。”
方川在屏幕这边用力地翻着白眼。
新学期开始，各个学生组织陆续开始招新换届。两个人约着吃饭的时候徐来问方川：“你准备接组织部吗？”
“我没这个打算，得接手另一个部门。你有想法？”
“有，本来以为你和小齐会有一个来接班子的，现在你们两个都不接，我想接一下。”
“你国防生那边没有负责活动吗？”方川有点惊讶。
“有。”
“那怎么还来背锅。不怕累吗？”
“不一样的。大队那边是上面给的任务，这边是我觉得有意思，所以才想接。自己喜欢的事做着也不会觉得累。”
方川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焕发着活力的徐来。
“我支持你。”
就算我不支持，你也会去，更何况你喜欢。
大二的时候，系里面有一个名声在外的课程设计，永远是每一届学子的梦魇。
因为老师在这个过程中几乎不管任何事情，一群刚刚学完C语言的人，被要求一个半月搞出个正经八百的程序来，其艰难程度不亚于让刚刚学会拿刀的菜鸟去摆平一只巨龙，还没有人带着。
于是乎各路人等纷纷寻找大神组队抱大腿，方川问徐来跟谁足了队伍的时候，徐来回答：“没人，我自己搞。”
“什么情况？”方川不解：“一个人做很累的。”
“我们班是奇数个人，别人看我成绩不好，不愿意跟我组呗，我反正也嫌麻烦，自己一个人还清静。”
方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选择更好的人合作是人的天性，然而不够优秀的被随便的抛弃又让他觉得人情冷暖什么的真是让人受伤。
“哦对了，课设也靠你了。”徐来一拍方川的肩膀。
方川一口血喷在地上：“你最基本的不会吗？”
“不会。”徐来承认的十分坦然。
方川觉得这个人就是上天派来颠覆自己人生观的存在。自己认为不能忍受的事情，对方就这样坦然的做着。
“我觉得我需要补一补，给你补课着实耗费内力。”
“成，要什么味的方便面，随你挑。”徐来异常的大方。
“你的良心呢……”方川无比的幽怨。
“让你吃了。”
于是可怜的方川到底也没有吃到徐来的这顿饭。不过他并没有失去得到这顿饭的机会，因为考试总是有的，徐来总是要考试的。
往自习室走的路上，徐来一边抠手机一边一脸幸福地跟方川显摆：“晓漠又跟我说话了。”
“所以呢？”方川不以为然。
“好开心。”
“其实我觉得，如果是晓漠童鞋来跟你自习的话，你效率绝对会更高。”方川故意挤兑徐来：“明天不要找我，自己去找女神大人吧。”
“不不不，那不行。”徐来连连摆手。
“怎么不行？”方川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说我重要啊，嗷嗷嗷。”
然后方川听到了一个心碎的答案：“因为跟女神在一起坐着我总想跟她说话，根本没法学习。”
方川默默腹诽：“坐我旁边不愿意跟我说话是么……”而后一嗓子吼出去：“徐来，今天就请我吃饭，不然没完！！！”
不想徐来摆出一张苦瓜脸来：“大哥，我卖身的钱花完了，等一个月行吗？发了钱立刻请你吃饭。”
“我靠你这个月怎么过。”方川思路瞬间被带走。
“吃糠咽菜，砸锅卖铁，牺牲色相……”
“你有色相吗？”
“要不你接济我一点吧。”
“葛文……”
第二次要饭计划正式泡汤，外带接济损失二百。
一个月后，方川接到徐来消息：“我课设挂了。”
关于这件事，方川其实真的很无奈，课设本身就不是很轻松的事情，自己也有部门工作要做，徐来那边组织活动比自己还积极，课设平时就扔在垃圾桶里等着。时间临近才想起来恶补，可是课设又不是小角色，徐来与之大战几天几夜，虽然有方川背后支持，可是最终还是含恨陨落。
“走，去吃饭。”徐来发过来消息。
方川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饭，可是心里却没那么高兴。因为徐来刚刚跪掉一科，却面色平静地坐在自己对面，一种随时爆发的可能。
“所以最后也没有调出来吗？”方川决定直接问。
“没有，其实老师挺好的，跟我说，你就把这个程序调成的不要崩溃就好了，很简单吧。可是这个我也不会。我旁边的那个人，用的就是学长往年的程序，跟我改编的是一个，他连改都没有改就直接拿去验收了，结果熟悉程度还不如我，最后还是我帮着给调过的。”徐来叼着吸管大口大口地喝着饮料。
“所以他过了？”方川哭笑不得。
“对呀，然后我自己的还是调不出来，然后我就直接放弃了。老师给我写成绩的时候还鼓励我小伙子明年再来啊。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挂，可是最后被挂掉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受。”徐来微微低着头，方川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觉得你没必要帮旁边的那个人。他更该挂掉。明明没有付出努力，凭什么要给美好的结局。咱们重新再来好了，下次我帮你搞。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我只求问心无愧。”方川不知道自己的话算是安慰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上次不好受还是跟第一个对象分手的时候，那天我特别难受，坐在楼下的自行车棚里面一根一根的抽烟，然后也不知道跟谁说。当时晓漠有事情找我，知道了我心情不好，就发短信安慰我，我俩一直聊到半夜才结束，后来我看了一下数字，我俩足足发了几百条。然后关系慢慢的就特别好。像晓漠这样的人多少。”徐来拎着一个勺子舀着盘子里面的豆腐，声音有些沉。
方川忽然觉得可惜，可惜对面的人最心痛的时候自己没有帮上忙，可惜徐来已经有了倾诉心事的对象，有了黑暗中的一缕光。然而，这束光不是自己。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方川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冲动：“那个时候咱们还不熟。不过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过去的，几百条短信这种事虽然干不了，陪你坐一个晚上还是能的。”
徐来看了一眼方川，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舀着汤喝。
回到寝室，方川收到徐来的消息：“在班里面人都比较自私，都喜欢和对自己有用的人一起玩。以前我要是找到了什么考试的卷子或者消息，都会分享给大家，后来发现，基本没人记得我的好。大家不跟我玩，我就自己玩，现在虽然不知道你为啥跟我玩，但是你跟我玩我就挺高兴的。”
“要让我说清楚为啥也挺困难的，反正当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个人挺好的，再加上还是老乡，自然就从心里亲近一些。后来慢慢的接触，越发觉得喜欢，我就在心里想我得把这个人留住，怎么也得是个好哥们什么的。然而那个时候我也没什么机会和你有什么交集，不久之后你微积分挂了，我想想，我也没啥能帮你的了，就这个吧，然后就拽着你自习。但是只是自习的话太单薄，总想着能和你有更多的话题，所以才约你去科技馆和动物园，没想到领着你进了两次坑，听对不住你的。我呢，就是一个看见很好人就忍不住想往上贴的人，所以有时候可能挺讨人烦的。要说我为了啥，其实我就是想要个朋友吧。但是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有时候总听你说晓漠晓漠的，难免会有点憧憬，那应该是我追求的水平吧。”方川一口气打了几百字过去，觉得心里的好多话都说了出来。
等了有一阵子。徐来回过话来：“我有时候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者是有些话不会说，但是你放心啦，你在我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啦。”
方川看完这句话，感觉心中阻塞之处訇然洞开，之前的所有努力都那么值得。
“你比我大还是小？”方川问。
“我二月份的。”
“那晚安啦，哥。”
“安。”
方川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今后可能会很辛苦，但是自己也同样很开心。至少走到今天，对那所经历的一切还很不舍。承诺这种东西，方川轻易不会给，但是给了，就一定会遵守，辛苦什么的，应该是痛并快乐着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