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那个指挥，关心则乱（1 / 1）
周五是春节后上班的第二天。
夜城在忙完手头的事情后，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群里正闹腾不休，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勾起了大家的八卦之魂。夜城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就没有点进去看。正当他准备收手机的时候，饮不尽杯酒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查看消息，是一条链接。
夜城正在疑惑，饮不尽杯酒的下一条消息就到了：“夜城，快去看！”
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急切，所以即使还在疑惑，夜城也二话不说就点了进去。
是扒皮树梨繁香就是花知的贴子。
花知是谁，夜城当然知道，作为代练君时，他还和她一起玩过，比这些人认识她都要早得多。
粗粗浏览一遍帖子，夜城的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问杯酒：“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看群里他们正在讨论，就看了一下，结果就看到这个。”
一个群都知道了，看来这件事已经闹大了。那两个人，应该也都会知道了吧。夜城忽然有点担心。
树梨繁香一直没有出现，陌歌也仅在攻防时才上了个线，并且明显情绪不高，这让夜城更加担心了。以他对花知的了解，这件事之后她不可能当作若无其事还继续留在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离开。陌歌对这个师妹的感情他也知道，恐怕会因此受到深重的打击。
夜城忧虑着，想着要对陌歌说些什么，可是未果，这似乎不是他说些什么就能化解的情况。
直到攻防结束，夜城还是没跟陌歌说上一句话——对方也不和他说话，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指挥。
夜城叹气，也跟着下了麦。
他本以为陌歌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却没想到陌歌会主动联系他。他看到陌歌发来的消息，一串数字，想都不用想是YY频道号，于是他输入号码进入了频道。
这是夜城第一次来这个频道，朴素的界面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频道——由陌歌的师父未央长生建立的属于他们师门的频道。
最开始的师门频道，里面只有一个主频道和两个子频道，分别叫做“霜霜的家”和“知知的家”，简陋到让花知忍无可忍的地步。于是她找师父要了权限，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进行设置、美化，最终把这个单调朴素的频道弄得像模像样。夜城记得，在给陌歌的房间里还有个子频道是给他的，当时那个花知笑着说“反正房间多，人人有份”，所以夜城偶尔也会在那里挂机。
这个频道他许久没有上过，也曾心血来潮想要去看一看，可列表里早已搜不到踪迹，应该早已经被系统收回了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
YY里很安静，自从把他拖下来之后，对方就没有说过话。夜城胡乱想了一通之后，见对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干脆自己先开口。
他说：“别难过。”
“我没难过。”陌歌回答他，声音是沙哑的。
听到他的声音，夜城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对方哽咽着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替你们觉得委屈”。这话不是对他说的，但是夜城听到，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你又哭了吗？”夜城问他，却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加了个“又”。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哭过？”陌歌问他。
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必要，夜城如实回答：“你师父决定A的时候，你哭过。”那一次，夜城代练完陌歌的号后给他发了消息，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出于担心，他去了对方的师门YY，却没想到听到了师徒的对话，也听到了对方的哭泣。
夜城自己太久没有哭过，也没见身边的人哭过，如今乍一听到别人哭，尤其还是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他听着对方因压抑情绪而发出的抽气声，那种感觉又变成了心疼。就是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所谓的“老板”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同了。
沉默了许久，陌歌才说：“你终于承认你是代练君了。”
这话说得好像一直在装傻的人是他一样。夜城苦笑，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再这样含糊下去，也只是徒然。他说：“我从没否认过，装傻的一直是你。”
说出这句话后，夜城的心悬了起来，他不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回应，他当然是希望对方肯定，但是如果否定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
又是沉默。夜城知道的，这其实才是最有可能的回答。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以为陌歌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但其实他对极度抗拒的问题从来都是报以沉默。
那么他现在除了道歉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道歉了。
陌歌打断了他的道歉，他说，他只是想找他来说说话，他说，他已经找不到别人可以说关于师父师妹的话题。
夜城苦笑，到头来还是当了树洞。
也好，至少能够成为他倾诉的对象，至少不用像以前一样把话都憋在心里，憋到内伤却还要笑着说没事。
树梨繁香来到YY的时候，见到他也在，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只是平静地对他打招呼。
夜城丝毫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倒不如说她不知道才让人感到惊讶。
可现在不是意外不意外惊讶不惊讶的时候了，树梨繁香是来道别的。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尽管事先就预料到，但真到了这一步，夜城还是不甚唏嘘。
树梨繁香自顾自说着，像是生怕冷场一般，而陌歌的回应却很冷淡。夜城知道陌歌并不是不想搭理她，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她的借口拙劣到让人无法回应。
夜城不忍树梨繁香太过尴尬，便开口圆场，于是树梨繁香就顺着话叮嘱起他来了。
夜城与她一说一答，却渐渐心不在焉起来，这样强行不冷场有什么用呢，始终是要曲终人散的。
正想着，忽然有一条好友申请，正是树梨繁香的。夜城同意，申请通过。
接着，树梨繁香发来了一条消息。
明明还在说话，有什么还要发消息说的呢？夜城点开消息。
树梨繁香：代练君，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我可以问吗？
夜城：你问吧。
树梨繁香：你为什么要隐瞒师兄你就是代练君的事情呢？
夜城：……找不到机会说。
树梨繁香：好吧，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师兄？
看到这个问题，夜城一愣，该说女孩子的感觉太敏锐吗？但是喜欢吗，自己对他是这种感情吗？
夜城自己也说不清。
他知道自己对陌歌的感情与对其他人不一样，但是究竟是什么，他说不准。这份感情长久以来始终埋放在自己心里，不曾告知他人，不曾公之于众，仅以他自己的感情经历来做分析，终究无法肯定。如今，被树梨繁香这么一点明，他似乎也有了一些方向，只是现在还不明了。
他如实以告：我说不清。
树梨繁香：这样啊。
树梨繁香：那师兄以后就拜托你了，谢谢你。
夜城：不客气，我应该的。
澄清贴之后，树梨繁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这个人彻底消失了一样。
对于师妹的离开，陌歌也只是消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领着恶人把防守场打得跟进攻场一样，没让浩气占到一点便宜。
大家都为陌歌的恢复如常感到高兴，但是夜城却知道不是如此，他的恢复力一点都不惊人，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可能恢复得过来，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他打得越狠，说明他心中悲愤越多。夜城只好庆幸，还能有攻防这个方式让他发泄，至少不用憋在心里。
夜城原本以为他发泄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但是这之后却发生了让他担忧不已的事情——陌歌开始让新指挥们上麦指挥攻防了。
新指挥们之前也指挥过城战，成绩还不错。按照陌歌的说法，也该让他们经历最后的考验，攻防了。虽说是让新指挥带攻防，但也不是完全放手，陌歌还是担任副指挥协助的。
然而夜城却想起了之前陌歌对他说的话，现在还不是歇的时候。所以，是准备把新指挥培养出来再歇吗？或者说，直接就A了。
夜城的担心最终还是实现了。
周日的攻防结束，浩气胜利。夜城趁着大家欢呼的空档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屏上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陌歌要A的事情。夜城赶紧把水杯放下，戴上了耳机。
一戴上耳机，就听到了陌歌懒洋洋的声音：“不玩啦不玩啦，辣鸡游戏，毁我青春，颓我精神，耗我钱财。”
预感成真，夜城的心情非常复杂，不是说好的要等他A了再A吗？居然如此突然。
还没等他再想些什么，挽留的话就这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了。夜城说：“陌歌，别A好吗？我觉得和你一起玩游戏，挺有趣的。如果你不是非A不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说完之后，两个YY一阵诡异的沉默。
沉默半天，陌歌回答：“那个……我只是有事暂A，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个，嗯，咳，听你这么说，我挺高兴的……”
夜城沉默，哪个兔崽子跟他说陌歌要长A 的？“哦，这样啊。”
公屏一阵喧嚣，围观群众A：“指挥你们这么基真的好吗？”
围观群众B：“我知道了，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来虐狗的！汪汪汪！”
围观群众C：“不枉我站了多年的夜歌，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口糖好吃！夜歌党头顶青天！”
围观群众D：“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妈妈，我的狗粮呢？”
围观群众E：“今天攻防没白来，围观到这么基情四射的对话简直一本满足！谁都不要拦着我，我要吃一包狗粮庆祝一下！”
公屏热热闹闹的，吐槽的、围观基情的、跪求不虐单身狗的、要烧死这对狗男男的，应有尽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求录音的，毕竟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如此喜闻乐见的事情怎么可以独乐乐呢，当然要众乐乐才行了。
在吃瓜群众的热烈讨论中，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陌歌终于说话了：“我说你们，还真是腐眼看人基，夜城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对手，不然整个基三生涯都黯淡无光了，这叫英雄惜英雄，哪来那么多基情。我先下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也都早点睡，晚安。”说完，秒退YY，徒留满屏吃瓜群众的狂欢。
夜城捂着额头，缓缓闭上眼睛，真是乌龙啊。如此急切失措的自己，还真是不像自己。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