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那个指挥，江湖不见（1 / 1）
周六的攻防，参与的人都能很明显感觉到陌歌的心情不好。
虽然指挥过程一点差错都没有，但是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与平时没事就要扯两句题外话的他判若两人。因为气氛太压抑，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大家也都格外专注，生怕一个不小心犯了错，就点燃了爆炸的引线。
可是直到攻防结束，陌歌也没爆炸，他就这么在沉默中指挥着，然后攻防结束后不声不响下了麦。
云暮寒上了麦，第一句话就是：“BGM呢？放战歌。”是的，因为气氛太过凝重，连战歌都没人放了，全场唯一的配乐就是陌歌的指挥声，以及不时暴躁起来的键盘声。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云暮寒便直接若无其事地总结起来。
陌歌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家都心知肚明。昨天发生的扒皮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主角树梨繁香也一直没有上线，没人能联系上她，所以也没法向她本人求证。而向她师兄陌歌求证，陌歌也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昨天周五，没有阵营活动他压根没上线，今天上线也只是带了个攻防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其实熟人私底下找陌歌来问的人很多，但是陌歌都没有给出回复，这个态度简直就像默认一样。
于是流言四起。
陌歌看着那些言论，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与认真。
仅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引导着舆论往另一个人身上泼脏水吗？
他想为师妹说些什么，可是师妹却阻止了他，师兄，他们不会相信的。
是啊，因为他们是亲友，所以说出来的话的可信度都要打折，越是亲密的亲友，可信度越低——指的是那些固执相信片面之词的人们。
师兄，不要为了我，让你也被泼脏水。师妹这样说。
陌歌想说点什么，可是师妹却用一句话阻止了他。她说：“师兄，你不是还要替师父守着这个阵营吗？”
是啊，替师父，替前指挥未央长生守好这个阵营，别让这个阵营垮掉。
陌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所以他沉默，一直沉默到了现在。
他想起他当时对师妹说的，师妹，别难过。
师妹对他笑笑，说，我不难过啊，都第二次了，有抗性了。
看着她的话，陌歌突然觉得很难过。
情歌也来问他了，陌歌看着他文字里的急切，却是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关掉了对话框。
他现在挂在自己私人YY的上锁房间里，频道里只有他一个人，朴素的界面只挂着他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陌歌忽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把频道号发给了夜城。
很快，夜城就到了，用的是大号，能看出来他的急切，都没换小号。陌歌把他拖到了上锁的房间里。
陌歌没有说话，夜城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频道里的寂静才被打破。夜城说：“别难过。”
“我没难过。”陌歌把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又哭了吗？”夜城问他。
又？“又”是什么鬼？
陌歌反问他：“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哭过？”
“你师父决定A的时候，你哭过。”
“……”陌歌想起了这件事，他说：“你终于承认你是代练君了。”
夜城却摇摇头，说：“我从没否认过，装傻的一直是你。”
陌歌沉默。
“对不起，”夜城再次打破这份沉寂，“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
“我不是让你来跟我说对不起的。”陌歌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关于师父和师妹的事情，我也只能跟你说说了。”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们说有什么用呢。
“你说。”
陌歌心里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真让他说了，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说道：“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现在就剩你陪着我了，要是哪天你也走了，我就不玩了。这破游戏越玩越累，还不如不玩呢。”
“不会的，”夜城说，“我说过会陪你玩到关服的。”
“玩到关服？这不是个诅咒吗，说过要一起玩到关服的小伙伴总是不得善终，一个接一个的走，就跟生死不离一样。”
剑三中好感度达到生死不离的人总是会分离，一个诅咒一样的存在。
夜城看了看他跟陌歌的好感度，然后说：“可我们不是生死不离。”只是江湖相逢罢了。
陌歌笑了，他说：“那你哪天想A了，就来跟我把好感度刷到生死不离，也好应了那个诅咒。”
“你A了我也就A了，再也不玩这么憋屈的游戏了。这什么破游戏啊，玩到最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还不如玩单机呢。”
夜城听着陌歌的抱怨，也只能苦笑，他该说点什么呢？陌歌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途径，夜城知道他压抑得够久的了。所以只是安静的当一个树洞吗？夜城又不甘心，他已经当了太久的树洞，听着对方的各种吐槽、抱怨，也只能给一个苍白的安慰，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陌歌。”他叫他。
陌歌停下了对游戏的碎碎念，“嗯？”
“累了就歇会儿，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陌歌沉默了。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歇？我歇了，攻防谁带？你准备放水吗？”
这倒问住了夜城，他忽然感到一阵挫败，原来，他除了苍白的安慰，其他什么都不会。
见夜城半天没有说话，陌歌笑了笑，说：“放心吧，歇是肯定要歇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再等等吧。”
“嗯。”夜城轻轻应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树梨繁香在贴吧发了一条帖子作为对扒皮事件的回应。
在帖子里，她承认了自己就是花知，乡下小服前任指挥未央长生的徒弟，但她不是什么阵营女神，也没有勾引师父三掉师娘，更不背导致乡下小服内战的锅。帖子的内容不多，仅是对隔壁扒皮贴的回应，其他的一律闭口不谈。
陌歌正在看帖的时候，树梨繁香来到了YY里。
“师兄，”她的声音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代练君也在啊。”
“师妹。”
“嗯。”树梨繁香轻轻应道，然后说，“师兄，看到我发的贴了吗？”
“看到了……”
树梨繁香的声音很无奈：“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相信，不过就算不相信我没也办法了，人家拿不出我是三的证据，我也拿不出我不是三的证据，真麻烦呀。”
“没做过的事情，从哪拿证据出来。”陌歌看到了楼里有人要求她拿出她没有勾引师父的证据，他觉得非常可笑。
夜城开口了，他问：“花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陌歌最在意的，可是他无法自己问出口，夜城帮他问了，他既觉得感激又觉得多事，非常矛盾。
树梨繁香没说话了，能听到她那边传来的打字声。
两个人都耐心等待着。
打字声停下来了，树梨繁香说话了：“我……来这里就是说这件事的。”
“我要A啦。”
听着这句故作轻松的话，陌歌的心里一沉，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你们安心啦，我不是因为这件事A的，”树梨繁香生怕他们误会，连忙解释，“只是这学期课太多啦，从早上上到晚上，连周末都有课，实在是太忙了，而且有几门课的老师特别严厉，所以为了学业，我只能放弃游戏啦。”
没人说话。
大概是觉得这样冷场太尴尬，所以树梨繁香继续说：“对不起啦师兄，本来以为这次回来能玩得久一点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学期就安排了这么多课，还是专业课不学都不行。等我清闲一点我会回来陪你玩的嘛，不要闹脾气哦。”
陌歌不说话，他还在看那个帖子。
夜城替他说话了：“嗯，你好好学习就是了，你师兄有我呢，你别担心。”
树梨繁香笑着说：“哎呀，代练君真好，把师兄交给你，我当然放心啦。你好好看着师兄，别让他到处惹麻烦。”
“好。”夜城一口答应。
树梨繁香放心了，于是跟他叽叽喳喳交代了一堆事情，像什么代练君你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依着他啊、你要看着他不要让他那么晚睡啊之类的，夜城都一一答应下来。
他们的对话陌歌都充耳不闻，他只是专心地浏览着帖子，已经看完了最后一页，他刷新页面，于是新的回复出来了。
接着他看到了师妹最新的一条发言。
她说：很抱歉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困扰，我决定A了，请让这件事到此为止。江湖不见。
陌歌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江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