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真真假假(1 / 1)
一副有些干枯甚至是残缺的骨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苍白到了极点,唯有胸口处一颗猩红的心脏缓缓跳动着,为这具身体带来一丝活力。
那若隐若现的虚幻青袍和他的一头黑发也消失了,只留下这苍白的一幕。
靳雨蝶崩溃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她想不到当年那个明明是恶鬼,却偏要装成仙人的家伙会变成这副样子,她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对他没什么威胁,在她眼中,这个魔鬼是死不了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恶魔也会变成白骨。
“怎么会这样?”靳雨蝶狼狈地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着。
“那这是谁的心脏?”靳雨蝶颤抖着手,指着那可猩红的,跳动着的心脏。
“向别人借的。”那一身骨架蹲了下来,幽幽明灭的火焰直视着靳雨蝶,淡淡说道。
远处言宴的眸光突然变了,颤抖着手附上锦城墨的胸口,一片空荡,蓦然低头窝进了锦城墨的怀中,良久无言。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容忍我,为什么?”靳雨蝶陡然疯狂地拽住了那只白骨手臂,颤抖着声音问道。
“可能是寂寞太久了吧!我以为我的小猫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希翼,苍白到让人心生怜悯。
“那阮郎……”靳雨蝶低着头颅,压抑地问道。
“如果机缘足够,他应该会和我一样。”
靳雨蝶的眸子颤了颤,都是骗她的,什么两个人可以长生不老,什么这个恶魔只是为了玩弄她,都是骗她的。
这个男人在她眼中一直是无敌的,他没有年岁的变化,最起码在认识他的百年中,他的外貌从来没有变过,甚至曾经还带她去过另外一个时空,他可以说是比神还厉害的恶灵。
她突然记起了一些事情,一些本该在记忆中逝去的事情,她原是靳国的长公主,有疼爱她的父皇,有尊贵的母后,有一帮仰慕她的弟弟妹妹,有一个贵为第一公子的未婚夫。
她的未来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却在一次皇室狩猎中完全变化。
她以为自己射到了一只兔子,却原来是一个恶魔。还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明明满身仙气,却用箭指着她的脖子,“你射死了我的宠物,那就只能你当我的宠物了哦!”
细细想起来,其实他对她并不差,除了有一次因为她又一次提到阮郎这个名字强行要了她,其它方面对她可以说是予给予求,靳国能位列五大国之一也是这个男人的作为。
但她终究太过年轻,也太过守礼,她早已认定自己未来的夫婿只能是阮郎,她哭着去找她的未婚夫,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当时阮郎只是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他不嫌弃,只是一定要帮她报仇。她只听见了玉面公子儒雅声音,却没看见他那双扭曲又充满野望的眸子。
她学会了用自己的美貌讨恶魔欢心,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未婚夫不嫌弃她,她甘愿背叛自己的灵魂,甘愿笑着看他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她一点也不伤心,甚至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未婚夫嫌她脏,从来没有碰过她,她一直以为这是她该做的,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也许她并不喜欢。
她对恶魔动了心,她一再掩饰,却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她仓皇,她无处可逃。
也正是那时,玉面公子继续诱惑着她,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杀了他,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她动手了,在恶魔温柔吻她的时候,她忘不了匕首刺入恶魔胸口时他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带着嘲讽的眼神刺伤了她,她丢盔卸甲地离开,却忘了恶魔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其实,这么多年,她看似在听从玉面公子的诱惑寻他,其实更想要的是一个解脱而能给她解脱的,也只有这个恶魔。
脖子上的禁锢感更强烈,她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容,带着解脱,美丽如当年那个马背上恣意拉弓的少女,骷髅眼中燃着的绿光陡然更烈了几许,映出一片苍茫。
“我一会去陪你。”有些低迷的声音让靳雨蝶,不对,她叫靳九月,她出生在这般的一个九月,在那个九月,遇到了一个恶魔,更是在这么一个九月,沉沉睡在了恶魔的怀中。
靳九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依恋地靠在了这副苍白骨架的怀中,像以往无数次,情事之后她总喜欢这般靠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浅浅梨花香。
若有来生,我不会再走弯路。只希望你仍在,能温柔牵起我的手,给我指路。
“看够了没有?”低低的声音回荡,那骨架站了起来,怀中的虚影早已消失,他似乎也毫不在乎。
“看够了!”锦城墨很诚实地回答,一只手温柔地抚着言宴的头发,似乎在安慰又像在劝告。
“你的东西也该还给你了。”那干枯骨架突然动了动,胸口那颗跳动着的猩红心脏直直落入了锦城墨胸口,没有造成一丝伤害,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会死吗?”看着远处那恐怖是身影,锦城墨按住了言宴准备抬起的头,淡淡问道。
“我已经死了。”
“只有那个刚才死的那个蠢货才会相信吧!”锦城墨眼中透露出不屑。
“哈哈,果然你小子聪明!”那骨架突然狂笑一声,似刮过一阵风,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有血有肉的原样,仙人般的面孔,青袍更是平添一份恣意。
“你演戏有什么目的?骗那个蠢货?”锦城墨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果我说你更好玩呢?”青袍人笑,戏谑至极的声音。
“我对你没兴趣。”锦城墨十分淡定而一本正经地回答。
青袍人又笑出了声,狂肆而快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东西。
“小子,我叫君临,以后还会见面的,这个地方送给你了,如果你领悟能力够的话,这个地方绝不只这么简单哦,可以和你家那个小家伙来偷偷情。”君临的身影闪动了几下,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他的声音却还在回荡。
锦城墨抬起了手,一个浅浅的十字烙印出现在了掌心。
“也就是说,他只是为了玩弄那个女人?”言宴看着倒在地上的靳雨蝶,疑惑问道。
“不。”锦城墨浅浅地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君临消失的地方,眼中罕见流露出茫然,才接着说道:“他说他走过无数界面,寻找过无数相似的背影,只是为了找到这个女人。”
是的,那个坐在莲台上的骨架因为疗伤痛到了极点说着一些模糊的话,当时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听着他一遍遍呢喃:“九月,九月,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还……”
“也就是说他确实死过?”言宴抬起头,直视着锦城墨。
“不,”锦城墨露出一个奇怪至极的笑容,才回答“他死不了,但是白骨生肌的疼痛确实得他受,他在那个阴暗的地方呆了那么久,连点阳光都见不得。”
“那个地方?”言宴疑惑。
“一个黑暗的地方,缺少生命的地方。”自言自语般的话似乎带着无边寂寥,言宴止住了问下去的欲望,环上了锦城墨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