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喜欢,不懂(1 / 1)
大夫很快便来了,看见伤口时大夫也很吃惊,虽然只是一道剑伤,伤口却足够深,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了。
言宴盯着锦城墨缠着厚厚白纱的手,想去碰又害怕伤到锦城墨,那样子有些可爱,却没有人敢笑。
锦城墨只是随意晃了晃手,言宴才敢小心翼翼地搭上去,又不敢用力。
言大小姐终于恢复正常后这才讪讪地笑了笑。
“会留疤呀!言府有药,快回去。”言大小姐像是突然记起重要事一般,拉着锦城墨便往回赶。
身后胖老头还不死心地喊着:“丫头,以后常来看我呀!”
言宴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头都不会。
胖老头拍了拍脸上的肥肉,忧愁地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丫头生气了呀!”
肥肉一抖一抖的,那样子格外滑稽,被刚才冷凝气氛吓呆的小二也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一进门,冷素便迎了上来,看见言宴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冷素每天都在研究医术,当然没时间跟着言大小姐到处逛,虽然每次都让仆人在言大小姐出去时通告一声,但言大小姐毕竟积威甚久,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看见锦城墨受伤的手时,只是冷冷扫过,便又去研究医术了。
看着冷素冷淡离去的背影,言宴撇撇嘴,关心人都关心地这么别扭。
言大小姐回府准备去拿药时才记起来,祛疤药现在上是没用的。
偷偷看了锦城墨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表情,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却没有发现,少年低敛的墨色瞳孔中一丝亮光。
可能是觉得这样挺尴尬的,言大小姐看着自己一身土气,才匆匆说了句:“本小姐有事忙,你自己慢慢玩吧,不准跑,你虽然厉害,可打不过影卫。”
锦城墨看着言宴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垂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甚至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刹那间,却似漫地曼陀罗花绽放,美不胜收。
言宴回屋收拾完自己,泡了一个热水澡,才长长舒了口气。
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还没躺下一分钟,外面便传来国师大人的声音。
“哐!”
门被踹开的声音传来,言宴抚了抚额,又是这样,这是第几个门了,那玩意放着是看的吗?国师大人的礼仪谁教的呀!
噢,忘了,国师大人没学礼仪,国师大人的便宜师傅,只教了国师大人武功和暗器,还没来得及教完,便驾鹤西去了。
国师大人进来后看到言宴毫发无损后才松口气。
“听说你喜欢的那个小子受伤了,死了没?”国师大人的语气很不好。
自从那小子来后,他的宝贝闺女运气都不好了。
言宴听见死字皱了皱眉,缓缓说道:“他只是手受伤了”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什么喜欢,谁喜欢他了,好玩而已。”只不过说到最后自己的语气也弱了下去。
国师大人看着女儿的样子,哼了声,才正经地说道:“言宴,感情这种事我不管,但,千万别吃亏。”
其实对锦城墨并不是多反感,他看得出来,那样的人不轻易动心,但动了,就是一辈子。
只不过那锦城墨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好,言宴可是他都舍不得动一指头的,他可以狠下心去磨砺她,因为那是为了她好,却舍不得打骂一句。而锦城墨却折断了他宝贝闺女的手指,要不是言宴拦着,言旌保证自己已经提刀上去了。
言宴还在琢磨喜欢两个字,对国师大人的认真叮咛只是应付一般点了点头,言旌看见,又是黑着脸走了出去。
看着国师大人出去,言宴并没有多加注意,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着喜欢二字。
是喜欢吗?看见他受伤会难受,会涩然,想让自己对于他来说是特殊的,不喜欢别人碰他,看见他笑会失神……
这是喜欢吗?应该是吧!那么特别。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言宴听出来是冷素的,便继续沉思去了。
冷素淡淡地看了眼倒下的门,对旁边的侍卫吩咐了句明天换新的,便慢悠悠进来。
身后的侍卫连忙称是。
要知道,在言府,管事的不是国师,不是言宴,而是冷素。
国师大人在忙着管理国家,言宴也对自己随意开的春楼起了极大的兴趣,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开遍长风大陆。
所以国师府的大小事务可以说都是冷素管理的,这对冷素来说并不算什么,一个小小的国师府而已。也没几个人。
看着言大小姐在沉思,冷素少见地挑了挑眉,很少有见言宴这么正经的时候,以往不是出去找事就是睡觉的。
伸出手在言大小姐眼前晃了晃,言大小姐才悠悠说道:“素儿,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他呀?”语气迷茫而不确定,却又藏着淡淡欣喜。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对于言宴的疑惑,冷素不认为自己需要回答。
“素儿,你有喜欢的人吗?”言大小姐突然来了兴趣般问道。
“不对,那时候你才七岁,怎么会喜欢人。”言宴摇摇头。
“我要去告诉他,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言宴晃了晃拳头。
冷素莫名觉得好笑,却又有些心生悲凉。
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
扎着两个小发髻的小女孩偷偷翻着母亲的书信,稚语道:“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结一世盟约,离经叛道也好。”
“待你长发及腰,铺十里红妆可愿,结一生执手,不容世俗也愿。”
很完美的一问一答,后一段却不是女孩念出来的。
只见精致的假山后面,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女孩笑弯了嘴角。
画面突然急转,鲜红的血液,冷漠的“斩”字自判官口中说出,一颗颗头颅落下,女人们的尖叫声。黒沉沉的天空仿佛都透着血色,三月的天竟莫名飘起了雪花,女孩被身后的奶娘紧紧护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一幕,泪水止不住流下。
冷素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一百三十条人命呀,还有那些被送进军营的无辜女人,怎么了断!
言大小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已经确定了,便没有什么迟疑。
至于这是不是合乎礼节,女孩子向男孩子告白会不会不好意思,言大小姐是不在乎的。
言大小姐进去时,锦城墨正准备喝水的,左手下意识地去拿水杯,看见上面的绷带时又换了右手。
言宴莫名觉得眼睛涩了涩。
先前也只是觉得好玩,遇到新鲜东西,言大小姐总是想去领略一下。例如锦城墨。然而现在却莫名觉得紧张,那种无从道来的紧张。
锦城墨已经看见她了,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言宴的小心脏跳了跳,给自己鼓了鼓气。终于缓缓走了进去。
白嫩的手指绞在一起,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玩一玩而已,对,就这样。
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一脸魅惑,浅浅勾着唇,嘴角荡出一个漂亮的酒窝,眼底似乎也带着魅惑,一身红色罗裙,漂亮地像个妖精,慵懒而魅惑。
但身侧袖中紧紧抓着衣袖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双手环上锦城墨的脖子,由于个子差异,微微踮着脚,锦城墨下意识地低了低头,此时他却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自己竟在一生中做了那么多次。
言宴环上锦城墨的脖子,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小白,人家好像喜欢你啦!”说完,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神色。
锦城墨现在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再无其它。
言宴撇了撇嘴,“所以你也得喜欢我。”言大小姐一本正经地蛮横无理。
“噢?”锦城墨罕见地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墨瞳流转间,一室妖冶。
言宴也一瞬间被美色迷住了。
“那我也喜欢……”少年的声音磁性动听,又有一股子清澈之意,言宴几乎下意识地接了句:“喜欢我呀!”
喜欢玩你呀!锦城墨精致的唇形印出一个玩的口型,言宴却没有听见,而当许多年以后,锦城墨也曾觉幸运,幸好没有听到。
而现在,在锦城墨的意识中,是把言宴当宠物一般哄着的,自己的东西,当然得好好对待。
至于喜欢呀爱呀什么的,在锦城墨前十五年的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也完全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就一定只有自己才能拥有。
当然,这在他的生命中,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二天,天微微亮,带着点点迷蒙,言宴便爬起来练功了,言大小姐最擅长的还是鞭子。
国师大人曾说过,一件事情,只要你认真,用心做了,做到次数多了,熟练了,那便是一个艺术。
而言大小姐显然还做不出艺术,却也美轮美奂,像跳舞一般,如果用国师大人的话来说,那就是花哨过头了。
锦城墨也看见了,那般的若是论武他一招能杀了她,这却是他第一次觉得什么东西好看。
少年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冷漠,无心,似乎没什么在乎的,永远带着漠不关心的神态,但他认真起来时,却是漂亮的。
世界从来没有公平过,这个仿佛没有人气的少年却有一张漂亮精致到让人惊叹的眸子,幽黑,清亮,仿佛天上繁星,又似万丈蛟谭,浓雾翻滚,嵌在那张同样精致的脸上,却让人不敢直视。
言宴转过身看见的便是这个情景,少年静静地站着,安静地让人心疼,像一副水墨画。
小跑到他身旁,熟练地抓起了他骨节分明,白皙干净的手,摸了摸,恩,皮肤真好。
果然,少年看到这么正大光明吃自己豆腐的少年,将眼神移向了她,却是带着一丝疑问的。清澈,璀璨。
言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陷入了误区,他那天可能并不想说喜欢,不是他不喜欢自己,是完全不懂喜欢是什么东西才差不多。
摸了摸少年精致的脸庞,果然看见他眼中的疑惑更甚了,言宴笑得一脸灿烂。那双妖魅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摇了摇锦城墨的手,紧张地问道:“小白,以前有没有人这么摸过你?”
“没有,脏。”锦城墨干脆的回答,瞬间取悦了言大小姐,言大小姐一脸开心地拉着锦城墨去吃早膳了。
早膳当然是很清淡的,言大小姐平常肯定要向冷素抗议一番的,今天却吃得很开心。
既然锦城墨什么都不懂,那就是说一切都由自己主导了,言大小姐已经迫不及待了,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吃吃嫩豆腐还是可以的。
忍不住又摸了摸锦城墨精致的脸庞,又迎来了少年疑惑的眼神,笑得更加灿烂了。
旁边的冷素看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言宴身边既然已经有了可以代替自己的人,是不是,该走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报仇了。遥遥忘了了西北的方向,眼底,一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