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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手里攥着生和死。他的生,和小殊的死。
——题记
赤焰和长林,在十二年后,终于重聚在一起。
剑是通灵的,剑是有情的。哪怕萧景琰此时听不到看不见,他依然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两把剑的心酸。
他很久没有流泪了,自从剑神在梅岭论剑之战中“消失”,他就不会流泪了。
哪怕是在之后,他被金陵萧府的主人——他的父亲萧盟主施以断魂鞭,被他的兄长五堂主设计陷害藏匿长林剑与赤焰剑,关在地下冰窖整整三年,他都没有一滴眼泪。
在无数次的昏迷中,他都能恍惚感觉到,小殊歪在自己身边,用赤焰剑柄上的穗子轻轻扫自己的脸。
他不能死,他还没找到小殊,他还没找到赤焰和长林,他不能让江湖误解剑神。
多么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不过是看不清东西,已经是……上天怜悯了。
梅岭论剑后,长林与赤焰双双失踪,萧盟主自然是把疑心放到他的头上。
他忍过了重重刑罚,将近死亡,都咬紧牙关,不承认所谓的“长林和赤焰被林殊盗走而为谋逆” 。
他不能乱说,不仅是因为,小殊不是那样的人,更是因为,生死之剑,代表了武林至尊的身份。
长林赤焰,承极天地,一生一死,即生即死,非生非死。
那是昆吾山下出世的一双神剑,赤焰承锟铻之力,足以逆转乾坤。长林化赤焰而出,反之而行,温润而化万物。
景琰却不这么想。
那只是他跟小殊的剑,那是小殊险些丧命送给他的礼物。
小殊说过,真正的强者,不在于武器的精妙高超,而在于内心,是否存有正义。否则,再好的武器放在恶人手里,不过是屠刀罢了。
从那冰窖中出来,萧景琰已然中了□□。红袖招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送上门的机会的。他的五哥跟那个秦般弱,蛇蝎之心天地遍闻,唯他父亲不知罢了。
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长林和赤焰。
他的父亲也从未放弃过。
整个武林都从未放弃过。
梅长苏攥着灯烛台的手有些颤抖。他为了不让赤焰出世,特地命甄平将赤焰藏于东海。
长林……他不舍的……
便收于身边,日日携带。
没想到,景琰歪打正着,终究从东海之滨拔出了赤焰。
景琰坐在那里,静静摩挲着生死之剑。梅长苏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景琰。
景琰,景琰。
赤焰一出,必将为江湖带来一场浩劫。
林殊已经因为这把剑死了,我不能让你也遭横祸。
不是我没活够。
而是你还在啊,我怎么能走。
我不舍的的,只有你。
“宗主,药。”
萧景琰闻声转头,刚刚那个女子模模糊糊的身影让灯光染成混混晃晃一片。
宫羽端了药来,一份,是梅长苏的药,一份,是萧景琰的。
她轻声退下,仿佛没有来过。
梅长苏端起药碗,眼中划过一丝哀痛,将那黑色的液体咽了下去,呼出一口气。
续命的药,太苦。
“梅宗主的药很苦吗?”
梅长苏拿碗的手生生顿住。
“都放了甜草叶了,宗主仍是长呼气,这药自然是难以下咽吧。”
萧景琰自嘲的笑笑,将脸转向梅长苏的方向。“小殊曾经最讨厌喝苦药,我母亲便给他放了甜草叶,从此他便离不开了。但是遇到苦的药,喝完他仍是会呼气的。”
梅长苏轻轻放下药碗。
“甜草叶的味道,我是清楚的,本以为加了甜草叶就不会苦了,后来才知道,该苦,不管多少甜草叶都是无法泯灭的,而每个人尝完苦头,都会大呼一口气的。感慨自己能抗下来。”
“堂主连这些小事居然都记得清楚,果然是对剑神……用情至深。”
萧景琰愣住了。
梅长苏都没注意,自己脱口而出“用情至深”四个字。
“让堂主笑话了。苏某吃不得苦。”
梅长苏拿起药瓶。“堂主,苏某唐突,还烦请您宽衣,是时候换药了。红袖招的蛇毒耽搁不得。”
萧景琰将两把剑放在一起,解开衣带。
看到他背上新伤旧恨,梅长苏抑制不住心中绞痛。
眼泪无声,却狠狠砸到两人交叠的衣袖上。
旧梦无痕,清宵云落紫烟沉。
竹马痕轻情不灭,离别,相见何如不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