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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学堂来了位新先生,先生今年六十二了,姓严。
翻过了这年夏天的何秀似乎收心不少,不皮了不黏人了,天天描大字读书本。虎子瞠目结舌,惊奇不已,许又青却看在眼里,天天跟着何秀学知识,开心的不得了。
虎子托老安头找了份体力活,老安头频频为罗家张家的事情奔跑,最后却都不了了之,人看起来愈发苍老了。虎子看过这老头子醉后老泪纵横的模样,嘴里总念着对不起,虎子认真听,觉得老安头对不起的人真挺多的,足足念了半个时辰,名字那是一个接一个,他叨念最多遍的名字是张朗,虎子认识,那是张燕的爷爷,失去了儿子和孙女的张朗在最近也离世了。虎子听张燕说过,这俩人是好友,是至交,后来不知为何闹翻了,虎子当时也喝醉,笑他:“你这没出息的,生时不找张爷爷,死了常叨他,让人不安息呐!”
安海听完,枯瘦的手颤巍巍抹干一脸泪,对着虚空喃喃道:“对,不念阿朗了,让他好好走,好好走…”
虎子回忆起来依旧苦涩,老人那时的神情牢牢刻在他脑海中。
虔诚而郑重。
转眼间来到年末,三人并行在雪地中,十六岁的虎子愈发高了,同龄的程冬子矮上他些许,最小的许又青还没开始长个,于是眉间总见郁色,程冬子笑他傻:“三儿急啥?急着抱女人?”
许又青愕然,一张脸又白又红,程冬子更来了劲:“等过两年吧,哥带你开开荤,哥和你说啊,这男人的第一次…”
虎子看许又青仿佛要滴出血的脸色,给了程冬子一脚:“呸!又青才十二,你净扯啥?”
程冬子失笑,扯了虎子到一旁:“不是我说,你难不成还没亲上秀姐儿?”
虎子皱眉:“你这脑袋装啥了,何秀那是我妹子,我告诉你啊,话别乱讲。”
“我呸!”程冬子给了虎子一脸口水,“秀姐儿打懂事起就跟你屁股后了,是妹子是媳妇你还不晓得?”
虎子神情认真,坚持道:“妹子!”
程冬子瞪他,片刻后吐出一口长气,而后笑得和无赖一般,暧昧道:“算了,让程哥我和你讲,前个儿那女人搞得我可爽快了……”
“别!”虎子不耐极了,“老子没兴趣!”
程冬子吹了声口哨,勾住虎子的颈子,脸贴在他利落的短发上:“真不感兴趣?我哥莫非对男人有兴趣?“
虎子突然通身一僵,狠狠甩掉他,红着眼说不出话,许又青结结巴巴地喊他。
程冬子心知玩笑过头,准备开口了,听到脆生生的一句喊:“虎子哥。“
何秀远远走近了,她身量也高了,人藏在臃肿冬袄下,许又青看她黑发被寒风吹散,几缕垂在颊侧,盯着虎子的双眼像星子一样亮:“原来你在这!”
程冬子注意到了,她是从龚家方向走来的。
虎子绷紧的体态慢慢放松了,他搓搓何秀冰冷冷的双手,强笑着问道:“去我家了?”
何秀嗯了一声,想起一事:“冷大夫在你家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