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这饭温度这么高那袋子里有些啥东西烫化了可都是往你自个儿肚子里灌的。万一吃出个好歹你打算住在这里不出去了?”
她总是能把道听途说来的东西用自己的话说的很科学的样子。这个塑料袋遇高温有毒的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现在反驳她显然是不明智的。我吸溜一口面条:“赶紧吃吧。面要跎了。”
她拿筷子拨了几下面并没有下嘴:“对了。我下午去一趟你们学校把你的充电器给你带来。下次你出去我好联系你。”
心里一阵暗喜。脸上强装平静:“没事的。我不着急。”
她嚼了嘴里的面喝口汤然后抬头盯着我看:“别装孙子。我下午去给你办张卡。不能上网那种。我给你装手机是便于找你,不是给你送游戏机。”
这盆冷水泼的猝不及防又恰到好处。我用筷子夹了好些面直往嘴里塞。因为我实在是心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第 6 章
下午2点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这是高二秃头地理老师说的。嗯。老师说的对。
母亲出门前把我从病房里撵了出来。她说她害怕哪天回来会看到一个满身霉味儿的绿毛怪。我心想那不是怪物史瑞克么?多可爱!想归想。做归做。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跟组织对着干,那是要断粮的。我早上吧嗒着猪肉蒲进去她已经用眼神抽了我几百个了。这会儿不听话怕是要死于非命的。
母亲走后我在楼前转了转。找了个迎光的椅子坐下。背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闭目养神。光晕隔着眼皮一圈圈的打转。转的我几乎要睡着。
一片阴影不知觉的挡到了我的前面。鼻尖儿被太阳滋出的细汗瞬间冷却。
什么情况?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男人轻弯着腰打量着我。我惊的胡乱扯着棉袄要往脸上蒙。
他撤回身。左跨一步转身坐到我旁边。“姑娘。我见过你。”
可不是么?我心心念念了好几日的猪肉蒲。托你的福第一口喂了狗。你连句感谢都没说就没了人影儿。这会儿过来装宝哥哥。你是希望我来一段二人对唱还是怎么地啊?
“啊。是么?我不记得我见过你。”我收起狼狈的模样,低着头假装在整理衣服。
“对。你没看到我。你救猫的时候我也在。”
“猫?你看见猫了?”我惊奇地抬起头。他的见过和我的见过原来不是同一个见过。
男人似是被我过激的反应吓到了。犹豫着开口:“对啊。怎么了?”
“它。它还活着么?”
“呃。应该活着的吧………你摔倒的时候我看见它从旁边草坛子里跑走了。”男人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又扭头问我:“看起来并不是你家的猫。那它死活与你有何相干?至于你都住进医院了还如此牵肠挂肚?”
我冷哼一声继而道:“我只是觉得我用命去救的它。它要是死了。我不是白救了?”
男人闻言追问道:“那你当时去救猫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觉得那猫就是个傻子呗。那路两边来回奔跑的可是钢牙铁皮的怪兽。它当这是在马尔代夫度假的?还背朝阳光卧地而眠。要不要再找几个人妖姐姐做一把马杀鸡啊?”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唾沫星子在空中停留了两秒才落下。周遭一切如常。我的脸却火辣辣的烧起来。虽说我对旁边这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好感。但是如此情景,恐怕是个姑娘都会极力渲染路人的冷眼旁观。猫的无比可怜以及自己内心五百万朵怜悯的浪花齐齐泛滥的场景。从而衬托自己善良无私的圣女形象吧。而我的此番言论一定已经颠覆了某人对善良的定义了。我尴尬的抓了一把头发:“当然。最重要的是那猫确实挺可怜的。有人看。没人救。”
男人咧着嘴笑出声来。眼神里挂着一丝玩味:“钢牙铁皮的妖怪?真是有趣。”
我正纠结于自己的用词是不是略粗俗了。他便从嘴里吐出这句话。看来并未将我关心的点放在心上。
这才接上他的话:“啧。这就有趣了?你不如去车轴厂旁边的育才小学听一节。我觉得你能乐一宿。”
如果说话可以打分的话,我给自己这一波讽刺满分。至此。终于报了猪肉蒲的仇。
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为我说的话发生任何改变。他轻轻仰头伸了伸脖子示意我扭头:“你妈来了。”
我扭脸看到母亲拎着两个纸袋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枯树枝的影子编织成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大网笼罩在母亲周身。有几缕光线穿越来回交叠的枝丫如细长的光针一般直戳地面,也直戳母亲的发隙。
我噌的站起来。朝男人挥挥手“先走啦!”一溜烟跑到母亲身边,拽了她手里的袋子一阵翻找。
“别找了。你要的都拿了。”母亲扯过袋子换了左手拿。又伸出手揪了揪我的衣领。才迈开步子。
“你在学校谈朋友了么?”
“没有啊!”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令我有些窘迫。难道是在我宿舍的桌子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平时做事粗糙我不说你。可你不能忘了你是个女孩儿。那么多椅子怎么偏偏跟个男人坐到一起去了?”母亲眉头轻拧着。
“嗨。他呀。”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今天早上买饭的时候帮他赶走了一条流浪狗。”
母亲的脸色更难看了:“呵。人家一个大男人需要你去帮忙赶狗?你真以为你老娘老糊涂了?编瞎话的本事一点没长进。”
“妈,真的啊。他早上穿着病服什么也没拿。我看他可怜所以才…”
“所以才呈英雄?就当是真的。然后呢?俩人就坐一起去了?”
“妈……”
“别叫我。我告诉你,林粥。以后别动不动举你的好人牌。你今天是当了一回英雄。可你当时要是被狗咬了那男的会多看你一眼么?恐怕跑的比谁都快吧?”
“敢情走在街上的都是魑魅魍魉了是么?”我怒驳她。
我记事起母亲就是如此说话了。旁人听了像是斥责。在我看来不过是日常。只是今天我明明是做了好事要邀功却被她如此劈头盖脸的谩骂心里实在是堵的慌。不愿再忍。
她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我:“多的是比那魑魅魍魉更叫人恶心的笑面鬼。”
我一时被母亲的话镇住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平日母亲对我的交往圈从来不插足的。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为了个男人对我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也不是没见过的。这般语重心长又无可奈何的语气像千斤铁锤猛砸在心头。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到病房后母亲拉了房间的窗户把空调打开便出去了。我给手机插上电然后开了机。屏幕上从上到下是滑不到头的通知。我高兴的一锤床,Yes!看来给我换卡的话是吓唬我的。以后又可以愉快玩耍了。点开微信。来自小周的23条消息。全是问我怎么不开机。最后几条说给我母亲打了电话了解情况了。让我开机找她。
我点开无线看到医院有免费无线。连上之后给小周拨了视频电话过去。待机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却不见有人接应。我准备挂掉的时候接通了。一张大脸铺满了屏幕。小周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林大米。你再不跟我联系我就要贴寻人启事了!”
我用手指扒着手机边上的控音键连着按了几下减。
“你能不能小点声。我现在可是个病人!”
“你可拉倒吧。我都跟你妈通过电话了。别装了。快。转转手机让我瞅瞅你病房。”
我一点一点转动手机最后转回原地:“可以了么?大姐?病房有什么好看的。真受不了你。”
“大米。你没有室友啊?”屏幕上小周的表情奇逗。鼻孔大张着。
“有啊。我妈。”
“不是。我说别人。”
我摇摇头。
“我去!你是土豪啊。”
“土鳖吧。我住的是病房又不是总统套房。你激动个什么劲。”
“你不知道。上周江附医上头条了。说是住院部爆满。走道都安插了床位编了号。你丫住的居然是单间。相当可以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以前并没有住过院不知道医院的病房还有三六九等。被她说的有点难为情。“我们走廊上没有人啊。我上次去楼下找护士楼下的走廊也根本没人好不好!”
“怎么会呢?上次我大伯扭到脚了找了住院部的一个小头目才给安排了个两人间。你等等我。找找那个视频发给你。我朋友圈都传疯了。”
“哦。这又从何说起。难道我昏迷的时候梦游去抱了院长的大腿?”
“噗。”屏幕一下变黑。只能听到小周的声音。“你真是够了。你以为你住的是乡镇卫生所啊?三甲医院的院长是你想潜就能潜的?”
我哭笑不得。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何必当真。
“我挂了啊。视频给你发过去。你先看看。等会儿再聊。”不等我回答小周便挂了视频。
没一会儿。对话框里分享过来了一个链接。我点进去。
镜头正对着楼梯口晃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开始转动。在正对走廊的地方停了下来。走廊里堆满了人。几个一堆围在走道旁边的病床边上。镜头一路推移。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孩子的哭声。护士维持秩序的喊声还有手机铃声混为一潭。光是看着视频就叫人心烦。更不用去想呆在那里的人是什么感受了。看了一半我便退了出来。实在是不想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