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把整个房间劈成了两部分。
我凝了力气想要起身来坐。却发现能移动的只有脖子了。母亲拎着些香蕉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把香蕉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睁着眼睛的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继而猛的扑过来。“林粥你醒了?”
我张张嘴。感觉舌头在嘴里蠕动了几下咕咕哝哝道:“我起不来了。”
母亲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垫在我身后。让我斜倚在哪里。然后神情激动的去喊医生了。我无奈的笑笑。
这老太太。平时看我跟仇人似的。心情不好的时侯更是把我当孙子骂。这会儿忙的跳脚的阵势真是一反平常啊。
我问过我是不是亲生的。她老人家那时候正围着花围裙切着萝卜干。闻言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捡来的都得当爷爷伺候着。生怕跟人家跑喽。你哪只狗眼看见你老娘我怕你跑了?我倒是希望你跑。天天给你做的一口饭不够舔锅的功夫。你要是滚蛋了倒省了老娘的油米!”顿时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日常在我脑中重播800遍。这不可能啊。难道大头儿子也不是亲生的?…
各项检查过后。母亲拿了饭盒进来。把架子支起来放上饭盒。扭头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方才过来坐到床边。
我斜睨她一眼。笑着说:“老太太是不是特怕我没了。没人给你送终啊。”
她坐下来打开饭缸。一股肉香飘散了出来直往鼻子里钻。她一边伸手摆弄餐具盒一边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命贱。小时候发烧39度5没给你喂药都没死成。这活到一二十岁就更难死了。还有。老娘可没说让你养。你别作贱自己往医院里进拐着弯耗老娘的老本。我就谢谢你了。”
我被噎的哑口无言。
“对了。好端端的怎么跑到马路上去了?”她舀了一口汤用饭缸盖子在下面接着递到我嘴边。
我心里想想。要是为了一只猫闹了这么一出妖蛾子。她非把我弄死不行。索性迎头喝了汤并不回答。
她见我低着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接着自说自话起来“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了。莫非是因为面试的事情?”她对着勺子里刚舀的汤吹了吹:“我看你是存心寻找存在感的吧。不然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偏偏有个学生证呢?”表面的推测其实是深不见底的试探。大抵还是从心底惧怕我积累多年的阴暗面忽然爆发。人为地造成了这场车祸。
一口汤送到嘴边,我大口咕咚。然后奋起反抗:“我去。我要是想不开肯定选个明白点的死法。什么跳楼啊喝药啊那种必死无疑的。才不会弄成现在这种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连吃鸡腿都没力气嚼。”她的眉头闻言松了些。继续舀着汤喂我。
吃饱喝足之后。她又喂了我半个香蕉就去洗手间洗饭盒了。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那只猫。不知道它是死是活。听老太太的意思并不知道猫的存在。可是我被车撞的时候它明明就是在我怀里的啊。
☆、第 4 章
在床上连续躺了几日,也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
尽管每天早上买早饭回来的时候母亲会把窗帘拉开。可是隔着窗玻璃是看不出什么天色的。她却不以为然不允许我开窗。说外面的毒气太重怕我死于非命。我只好作罢:不开便不开吧,若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天儿,就算不开窗那太阳也是要晒到屋子里去的。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天色却犹为的暗。枯黝的树枝斜斜的倒向一边。被修剪的方方愣愣的常青草坛随着大风抖动着,似无数从石灰里拉出的绿色布条。纠缠撕扯成一片。
母亲回来了。一手拿着饭缸一手拿着一盒干果。看起来是超市里卖的精包装。
我打趣她:“啥情况。今天过节?”
她没有抬头。把饭盒放桌子上。示意我打开吃。自己翻了奶盒子拿出这几天买水果攒的塑料袋子。在沙发上摊开。捞了垃圾桶放脚边。一边拆盒子。一边道:“过什么节。不过是我有个朋友听说你病了过来看了两眼。这干果也算是个伴手礼。”
我闻言打开饭盒。不再多言。朋友。说是来要帐的恐怕再合适不过了吧?可是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用各种方法赶走要帐的人,然后若无其事的生活。我自问没有能力替她还账,更没有能力去应付那些所谓朋友。所以我能做的只有闭口不言。
晚上泡脚的时候。她拿出几个鼓囊囊的塑料袋。一个个打开放在桌子上。拿起湿毛巾给我擦了手说道:“吃吧。我都剥好了。”
红的绿的塑料袋子里是各种干果的碎块。完完整整躺在那里的却只有开心果。我说吃了晚饭她便匆匆出去了。原来是去轧干果了。伸手拿起一颗递给她。“你也吃一颗,光剥这核桃就废了不少事儿吧?”
她把脸撇在一旁:“我不吃。吃了嗓子疼。我能难受一宿。”
“你不吃。我吃。”我收回手把开心果放进嘴里。干嚼几下,咸咸的果肉碾碎成泥终被咽下。口腔里留下的只有令人不适的干涩感。仿佛垂暮地女巫喝了一杯新鲜的少女的血液下肚却舔牙不知血味,斑驳牙面上残留的血丝只是徒增了几分唾液的粘稠,来回搅动竟生出了恶心的意味。
此情此景。让我觉得无比讽刺。我把那袋子一个个打结,然后推到桌子里边:“不吃了。晚上吃了火气太大。”
我擦了脚滚进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休养这几日身体是慢慢恢复了。可是心里却愈发的慌。总觉得那只猫消失的蹊跷。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这种失重的感觉着实令人不悦。
☆、第 5 章
我醒的时候闹钟已经比平时多转了好几圈了。今天母亲破天荒没有叫我。窗帘紧闭着。秒针转完最后一圈时针指向九点。我摸索着下了床往洗手间去洗漱。看见她正斜倚在沙发上酣睡。忙碌了这些日子。朝九晚五兢兢业业。每天为了我吃饭吃药各项检查不断奔波。要我说,劳模一号早已是她的了。难得这会儿安睡。还是不去搅扰的好。
墙角的柜子上整齐的堆放着些破旧的棉衣棉裤。有的是我穿剩下的有的是前些年她自己添置的。总之破旧归破旧,叠放还是极讲究的。
我来回翻了几下没有看到我的衣服。又不知道外面的天怎么样。不敢穿着病服就这么贸然往外闯。
索性拉了一条深绿色夹杂黄色暗花的大棉裤子套在病服裤子外边。挑起门口衣架上她穿过的黑色棉袄罩上。仔细扣好了扣子。便拿着桌子上的钱包出门了。
这个医院我也是来过几次的。那时候无非是因为感冒发烧来输个液什么的。没想到这次倒真住进来了。我望着几座楼中间的连廊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外边。我与这外边的天似一对异地苦恋的情人。整日只能隔着一道玻璃屏幕“相见”。现如今我从“屏幕”里走出来了。那是一定要与“他”好生亲热一番的。
我绕了医院半圈在院设超市买到了我想了好几日的零食。又穿越住院部往食堂走去。不是我不认路。只是这阳光暖的喜人。似刀片一般刮脸的寒风也温柔了许多。我情愿多走几步绕个远,看看这在霾里沉睡许久的大地的脉搏如何在阳光里重新恢复律动…
中心花坛里夹杂着各色石子铺成的小路。花坛内圈和靠路的一周摆放着红漆靠背连椅。临楼的花坛边上排列的是无背的长椅。平面朝上,下半部分是接地的半圆形状的石塑。树干一般平躺在那里。好似一把斧头从一棵老柏正中猛劈下来直达根底的杰作。椅子两端半环型的年轮清晰可见。
人们都出来了。三三两两聚坐在长椅上。一群孩子来回嬉闹奔跑着。几个老太太撺着袄袖坐在自带的小竹凳子上围成一圈。就连几只流浪狗都窝在不碍人事的地方懒懒的晒着太阳。
在草坛子的拐角有个男人与一只狗对峙着。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在挑逗那只小狗。后来发现他其实在躲。他猛地站起来吓的狗往后撤了两小步,然后试探着抬抬脚似是要走却又踌躇着没有迈出那一步。我莫名觉得很好笑。看他一身崭新的病号服大概是怕那狗扑上来在他裤子上盖章吧。我很明白这种感受。就像我走在街上也会绕开那些流浪狗。生怕哪个忽然扑上来毁了我刚上身的新衣。可厌恶不代表害怕。到了逼不得已的时侯我也总是有办法去应对的。我蹲在草坛边上看着男人眉头紧簇,就伸手撕开刚买的猪肉铺,拿了几片出来对着那只狗“啧啧啧,哥们快来。吃肉啦。”说着拎起肉抛向远处。本来忙于对峙的大黄狗闻声跟着肉铺狂奔而去。我满意的拍拍手上的残渣。扭头望向长椅。那里空空如也。
现在人这素质真是低到令人发指。连句谢谢也不会说。我拎着刚买的饭抄近道拐进大楼。晒太阳的美丽心情瞬间湮灭。满腹愤懑的回到病房。母亲已经起来了。窗帘被拨到两边。被子也已经叠放整齐。我进来的时候她正把冲门的一边的窗子拉开。看见我进来她去拿了饭缸过来。接过我的饭放进去。
“我道是这屋里遭了贼了呢。衣服被翻的一摊烂。钱包也不见了。我忖着你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
一肚子气瞬间泄了大半,笑着回她:“你要是报警那可不是遭贼的事儿了。明天早上报纸上大标题“亲生女趁母熟睡携款潜逃”就邦邦儿的印上了。我看这人你能丢得起不!”
她把放好的饭推到我手边。又打开另一份:“你说你。你去买个饭也不带饭盒。现在这塑料袋保不准是哪个黑心商家生产的。且不说走半路袋子忽然破了洒你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