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人生若初见(1 / 1)
“提起白衬衫会想起少年,就像提起哆啦A梦会想起大雄一样。”
土方十四郎第一次见到坂田银时,是在高一的新生开学典礼上。
四月份的天气,樱花开得正盛,淡粉的花在校园里的甬路旁连缀成一片暧昧的海洋。
当银时拿着演讲稿,向台下鞠躬时,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拂过,吹落的樱花飘飘摇摇地落到他的肩膀和头上。
银时没穿校服的外衣,白衬衫的扣子开到第四颗,露出内里的红色体恤。两只袖子被挽到了手肘处,一只手腕上有条黑色的挂鱼形木雕的链子。
过了很久土方才知道,那是银时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在银时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土方前方的不少女生脸颊泛着粉红,小声地讨论着台上挺拔的少年。
有与银时同一个国中的女生带着小小的骄傲说:\"他是坂田银时。\"声音顺着一阵风飘进土方的耳朵,土方微微低下头,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坂田银时。
土方分到了二楼的B班,一个靠窗的位子,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窗外澄蓝的天,和浮动的白云。
B班的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年轻女人,穿着一条浅紫色亚麻长裙,笑起来时眼睛会弯弯地眯起来。
土方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但这是在女人自我介绍之前。
女人在黑板上写下\"冲田三叶\"后,土方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他条件反射般看向远远地坐在自己斜前方的冲田总悟,诧异地发现后者正一脸红晕地盯着女人。
真是见了鬼了,土方想。
上午的时候填了社团报名表,又陆续见了其他老师,其中让人印象最深的,是教国文的吉田老师。
温文尔雅的男人手持一本花名册站在讲台前,沉默片刻后,语气温和但不容反驳地道:\"土方同学,你愿意做国文课代表吗?\"
土方愣了一下,摸了摸耳朵站起来低低地说了声\"愿意\"。
之后,土方问吉田为什么偏偏找他,吉田淡淡笑着道:\"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有趣。\"
午餐时,国中时的好友近藤勋眨着星星眼冲过土方身边,只丢下一句“阿妙,我来了!”
土方想起那个黑道九段的女孩子,考虑要不要先帮近藤买包创可贴,算了,还是在医疗室预订个位子吧。
中午教室里有结伴吃饭的男生,吵吵嚷嚷的,让土方觉得莫名烦躁。拿着便当下楼,转了一圈,发现树下的长椅基本都被女生占满。
土方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向天台走去。
大概是鲜有人来,通向天台的铁门上浮了一层厚厚的灰,且锈得不成样子。土方费力地推开门,侧身进了天台。
开门的“吱嘎”声惊动了正在天台的栅栏边上吃东西的人,那人叼着半个甜甜圈回头,一头蓬松的银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是他啊,土方不动声色地想,然后生硬地打了个招呼。
银时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土方挑了个离银时不远不近的地方,大喇喇盘腿坐下,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打开了便当盒。
土方家里的保姆深知小少爷的口味,所以每份制作精致的食物上都涂着一指高的蛋黄酱。
把食物送进嘴里时,土方悄悄瞥了眼安静吃饭的银时,发现他正用筷子捡起一块红豆盖饭。
那东西粘糊糊的,颜色让土方莫名的反胃。
这时银时正好向这边扫视了一眼,看清那厚厚的蛋黄酱后,他皱着眉一脸恶心地别过了头。
土方想此刻自己的表情应该和他的差不多。
为什么吃狗粮啊。
下午有节国文课,土方在课前去国文组拿卷子,颇有些意外地在吉田的办公桌前看见了银时。
两人似乎很熟络,吉田拍了拍银时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话。
窗外大把的阳光洒进来,银时的侧脸被光线模糊,衬衫白得发亮。这时他的嘴唇向上轻轻弯了一下,笑了。
土方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回过神,只见银时已抱着几大摞卷子向门口走来,一双赤色的眼睛在看向土方后微微睁大。
“真巧,狗粮控。”经过他身边时,银时轻轻道,语气有几分轻挑的戏谑,让土方觉得刚才阳光下的少年只是个错觉。
“蛋黄酱大神不会饶了你的混蛋!”语言中枢一瞬间脱离了大脑皮层的控制,刚吼完的土方第一反应是“我对蛋黄酱大神果然虔诚”,而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在全办公室老师的注目下,土方的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窘迫地想自己要不要先出去。
好在吉田及时转移了话题,帮他化解了尴尬。
抱着卷子下楼梯时,土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吉田老师教A,B班,而银时又到吉田那里拿卷子,所以......
银时是A班的国文课代表?
开学第一天的高一新生没有社团活动,所以放学后大部分学生没有留在学校。
随着人流往外走时,土方又看见了银时,依旧是一个人,外套被一只手挑起故作帅气地搭在右肩。
土方并没有刻意地寻找,而是人群自动地远离他,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圈,加上那一头银白的卷发,相当出众。
高处不胜寒,土方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话。
“所以说阿妙身边那个人是谁啊!”近藤怨妇般揉着贴了两个创可贴的脸颊,发现土方在走神后,幽怨地叫了他一声。
土方双手□□裤子布兜,耸耸肩一脸无奈地道:“老大,我又没谈过恋爱。再说女人都麻烦死了。”
二人说说闹闹地走到了校门口,告别后,土方向西沿柏油马路走了大约两百多米,到了一个清冷的停车场。早有司机等候在那里。
“少爷。”穿黑色西装的司机鞠了个躬,然后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土方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物,语气淡漠地问道:“他们这个月准备回来几次?”
“听管家说,三到五次吧”司机斟酌了一下道。
土方用手指摩挲着褐色的玻璃,面无表情地轻轻说了句“也好”。
土方的父母做的是跨国的珠宝生意,平时与土方的关系基本是靠金钱维系。即使父母给予的关爱不够,土方也一直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感恩之情。
然而,土方从来没对父母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平常家庭里无比平常的拥抱和早安吻,在土方眼里难于登天。
总做出冷漠和不在乎的模样,这样,就算被这把名为亲情的剑伤害了,也不会太难过。
这是土方的哲学。
土方的房间在别墅的顶层,有扇大大的落地窗,窗旁有一个高高的金属书架,里面自上而下摆着关于犯罪心理,侦探调查,古怪神谈的各种书籍。
夜晚,远方高楼耸立,灯火绮丽,偶有喧嚣声顺风飘来,很快又恢复寂静。这种似乎俯瞰众生的感觉像玛咖一样让人着迷。
此时不论是在书桌前读一本书,还是写些文字,都是难以名言的愉快。
土方曾写过一句话:“白天我是土方十四郎,晚上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