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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尔和源氏想象中略有不同。
青年原以为,这应该是个荒凉且落后的地方,实际上大部分智械们的流放地都有着科技化程度极低的特点,没有发达的网络,也缺乏矿藏与各种燃油资源,不具备任何可以让机械们获得短期崛起的条件。
要说科技落后,其实尼泊尔绝对是非常符合的,天见可怜,源氏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车轮的车辆,自从磁悬浮技术得到飞跃性发展,成功发展出地磁悬浮并且普及到全球之后,车轮这种东西就迅速变成了只在影音图像和一些复古爱好者们的收藏上才能看到的老古董了。但在尼泊尔,它们依然到处滚动,发挥着数千年来始终如一的功能。
可是,要说荒凉那就有点……毕竟,这儿人多的超乎想象。
青年尴尬的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他有点庆幸自己为了不引人瞩目而买了件宽大的披风,遮住了大部分的机械身体,再戴上兜帽,基本就是个虽然有点可疑,但看上去更像在出门旅游中的COS爱好者,因此即便有许多人从他身边走过,也没谁对他投注过多的目光。
尼泊尔确实是个著名的宗教国家,但它更是个成熟的旅游国家,由于缺乏各种资源,所以政府只得大力发展旅游业以扶持经济,结果就是任何稍微大点的城镇上都塞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群,举着相机,手机和摄影机之类的装备,跨入每一个他们能够免费踏入的大门疯狂按键,以此证明自己到此一游,虽然网络中因此出现了多少除开角度不同景象并无差异的垃圾数据没人知道,但用影像留念代替了不甚文明的涂鸦和刻字,勉强也能算是种进步吧。
对此心怀不满的大约只有因围观人群过多,暂时陷入了动弹不得状态的前守望特工先生。
挣扎了很久才成功摆脱人潮的源氏,暗自祈祷真正的目的地可千万别是这种模样,无论如何,那间寺庙是在海拔数千米的高原地区,且还是在一座山岭上,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人满为患的样子。
大概是龙神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
时而搭车,时而徒行,小心掩盖着行踪前进数日之后,源氏终于成功踏入了流放智械们的势力范围——路边一块写着‘联合国特许.欧尼合法活动区域’ 的牌子证明了这一点。
然后,送他来的那辆车主从吉普里探出头,“你是记者?”
“……为什么这么问?”变声装置完美的模拟了正常的人类声音,除了和源氏原本的声音毫无相似之处以外,再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哦,那儿可是智械们的地盘,连练胆的都不会来呢,我载了七八个,全是想搞大新闻的记者。”司机肤色深棕,有着一张经历了高原日光与沙尘多年洗礼的沧桑面孔,咧开的嘴里一口被尼古丁熏染的牙齿,唯有还算明亮的眼睛里透出点精神的颜色。“其实我很赞成把这儿的新闻播出去哒,抢庙的机器人,多少见,到时候想来看的一定很多咧,包车费可以开得比现在更贵一点。”他那么说是有理由的,因为刚才的小镇,找遍全部的客车司机,只有他一个人愿意送源氏到这里来。
青年不知道他该对这位原住民的生存智慧做出什么评价,他连机器人们并不是造了寺庙,而是占据了一座寺庙废墟的事情都是到了这边之后才知道的,该死的情报误差。
“之前的记者们,没有报导吗?”他只得干巴巴的问了那么一句。
“没有,来的时候各个都说肯定很有突破点,进去几天,再叫我来接的时候,又个个都说什么破地方,一群疯子机器。”司机十分无奈的摊摊手。
“他们被攻击了吗?”听起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但如果真的有冲突,不可能隐瞒到现在。
“没有没有,这些铁罐头都是被那什么……好像是军队?名字不太记得了,总之是联合国的,把它们都抓起来格盘过吧?已经不会打人了,虽然我弄不懂那些大人物为什么又要搞个‘合法活动区’特地给他们住,打过人的机器人,抓起来就该拆掉做别的东西啊?改个电视机也比还会发疯打人的机器好吧?” 司机一脸茫然的说着。
他的言语里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着而已。大部分偏远地区的住民因为距离智械工厂十分遥远,因此对智械危机始终只是听之闻之,但从未有过真正接触,觉得智械们就是程序出了毛病的机器,虽然会因为宣传的缘故远离欧尼,但在认知与情感上,并不把它们当做平等的智慧生物对待。
语气上就像在谈论一只伤人的猫或者狗。
对司机的反应,源氏的心情有些复杂,作为一位前守望特工,他本该支持——如果他现在不是一个正在使用着全机械义体的人类的话。
要是这时候他把面罩掀下来,对方会不会逃走?有一瞬间,青年稍微起了点想要恶作剧的念头。
最终他并没有那么干,因为源氏依然得回到镇上去进行补给,这里也许有地方给机体充电,但他相信应该不会有给人类吃的食物,所以,吓跑唯一愿意来接他的司机并不是个好主意。
活动区里一眼望去,只有看不到尽头的原野,低矮的灌木和漫山遍野的草本植物占据了大部分□□的地面,若不是源氏有着足够强大的影像分析程序,多半还没法那么快发觉隐藏在草梗下的一条盘山小路。既然成功到达预定地点,那么剩下的部分就相当简单了,无非是前往,驻扎,然后观察,最多再写个笔记。
这应当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在遭遇到某位不可思议的智械之前,源氏如此认为。
观察一群欧尼僧侣的日常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首先,他们的行程表枯燥的可怕,起码源氏远远盯了数十天的梢,每一天的日子都和前一天差不多。
几个小时的早课,中午整理寺庙废墟,晚上大家集体充电,少数会取用一些润滑油,给自己上个油什么的。
智械们过于强大的集团性让负责监视的青年觉得十分变扭——在进行那些活动的时候,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试图去做别的,每一个都专心致志得可怕,而每一个个体投入的姿态,竟然也都如出一辙。再加上欧尼们相差无几的造型,严格的说,如果没有机体搭载的影像分析程序,源氏大约会觉得十分困扰,因为他实在分不清谁是谁。
但是,即使分清楚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在这个集团里,所谓的‘个体’好像并不存在。
而且这群欧尼还几乎都不怎么进行对话,导致每天源氏都有种自己在看一场机器主演的,劣质哑剧的错觉。再这么继续下去,连青年自己都要怀疑他监视的到底是一群智慧生物,还是被写入了特定行为模式的空壳机器人们了。
突破性进展是在某天下午出现的。
结束废墟整理的钟声敲响之后,欧尼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通过四通八达的走道渐渐汇合到寺庙中心,他们每天进行早课的大厅里集合,按照流程,他们会互相帮助着清理身体,然后补充能量,给有所磨耗的机体稍作维修,接着统一进入待机状态。
对,这群欧尼僧侣们甚至也没有个人房间,他们住在一起住在这座大厅里,在蒲团上以打坐的姿态待机就是他们进行休息的模式,而全体统一时间开机之后,就是除了统一亮起生物光源以外,看上去跟集体待机状态没太大差别的早课。
接着,源氏有点惊讶的看到,从某条走道里飘出一个半浮在空中的欧尼。
半浮的样子倒没给特工带来什么压力,地磁悬浮配件本来就被普遍安装在各种机械上,甚至他的义体上也有,正开启着,否则以这具身体的重量,他要做到在横梁上悄无声息的奔走根本是做梦,足部踏上的瞬间就会让坚固的石梁碎裂,建筑倒塌了。
真正让源氏惊讶的,是对方如此大刺刺地,开启着地磁悬浮的机能,而周围的每一个智械,都在用走的,包括他们名义上的领袖孟达塔。
那台智械静静地飘到了孟达塔身后一点的位置,僧侣们的精神领袖罕见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没有对话,但在各自轻轻侧首之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个飘着的家伙放下双腿开始走路了。
青年思考片刻之后,在监视报告上标注:疑似有网络设备存在。
他可不信刚才没有任何对话。
接着,让源氏更加愕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会在空中飘的家伙,结束能源补充之后,并没有和其他智械一起进入待机状态。
他直接飘出了大厅,到寺庙之外的地方去了。
到底是继续观察寺庙中的欧尼们,还是去跟踪唯一离开的那一个,源氏犹豫了一阵,但他很快做出决定,只在原地留了个摄像头,便轻巧地从石梁上飘过,一路无声无息的顺着地磁悬浮装置留下的微微热痕追逐而去。
青年很快找到了在一片废弃房间里漂浮着的奇怪欧尼,他周围的废墟都是受损情况相当严重的部分,屋顶彻底消失了,只有一部分廊柱和墙面幸存,即便如此它们也起不了什么遮挡作用,看上去一脚就会倒塌的摸样。
源氏原本以为对方特地跑出来必定有什么目的,然而结果就是他不得不被迫躲进两根很挤的柱子之间来隐藏身形,白白盯了一晚上毫无变化的打坐图。
就在青年耐不住无聊和倦意,打算扭头就走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触碰了。源氏几乎是瞬息就一跃离开原地,且将手搭上了背后的长刀的,出鞘的嗡鸣声铮铮作响。
“……呃,这种时候,该怎么说来着?”那台奇怪的智械不知何时出现在源氏背后,“人类的礼节大约是,说早安?”
青年并未回答,无声地盯着对方。
沉默降临了一瞬。
“你的打扮很有趣。”他听到智械继续说话,“是所谓的行为艺术吗?”
为了行动方便脱去斗篷的前特工,在另一种意义上有点不想开口。
但他最终输给了试图与对方进行交流的念头,毕竟面前这个,大约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与他正常对话的智械了。
“不,只是义体。”
“原来如此。那么请允许我再一次的,问候早安,以及谢谢。”欧尼以与外表不甚相符的文雅语调这般说道,然后,十分诡异地做出两个剪刀手的姿势。
青年觉得他可能有点维持不住防备的姿态,他在面具下相当辛苦的忍耐住了面部的抽搐,然后才以听不出情绪起伏的电子音表述疑惑,“……我似乎,并没做任何需要你感谢的事情。”
“你满足了我对你的好奇。”欧尼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算什么理由?不太能明白智械们逻辑的源氏感到了些许头疼,他思考一会儿之后有了对策,“……那么,你也满足一次我的好奇,作为回礼如何?”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会答应,因为这要求听起来有些无礼。
“你好奇何物?”
选个比较不会引起反感的东西作为话题好了,源氏思考着。
“刚刚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人类代表和平与善意的动作吗?”欧尼一脸无邪的反问。
“哈?”源氏这次是真的惊讶到出了声。“……谁教你们的?”简直是对人类文明的污蔑。
“一个使用人数非常高的智能搜索引擎,很有参考价值,叫做百度。”
“……”
不知该如何修正对方认知的源氏,整个噎住了。
※※※
花费了相当多的口舌解释,跟那个欧尼解释有些搜索引擎上的资料并非正确之后,源氏觉得他大概用光了整个月的语言份额,其中大部分是用来应对那个智械偶尔会插入的‘为什么要将错误的数据上传’‘既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谬误,又为何不进行数据修改’等等诸如此类的新问题。
等他终于能好好关掉发声器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已经是一人一机共同落座废墟角落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觉得‘错误’很有趣,所以才不进行修改吗?”
“……大概是那样吧。”也许更多是觉得与自己无关,或者单纯的懒惰,不过源氏觉得他好歹有必要维持一下人类在欧尼们面前的形象,就别说出太直白的真实了。
“这个答案令我惊奇,很感谢你的解释,我会将它分享给同伴们的。”欧尼真诚地向他行了礼,当然,不再是剪刀手了,而是和尼泊尔的人类僧侣们差不多的合十礼。
他不会在无意间干了同样误人子弟的事情吧?源氏有点不安的想。
“得到了馈赠,就当回报,孟达塔和引领者都如此教导我们。”但那个智械似乎并未感受到青年面具之后的惶惶,“禅雅塔愿意给予你帮助,来自外界的陌生人。”
“我想,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青年不太确定的回答,说实话,面前过于老实单纯的智械,让他总觉得有种说什么都在欺骗对方的罪恶感——事实上,他也确实没说任何真话。
“你不是来观察我们的吗?”禅雅塔询问的语气听上去太过平淡,所以直到源氏理解内容之前都没来得及做出惊讶的反应。“只用观看,总是不比亲自对谈更能触摸到真实,不是吗?”
被监视对象抓包到在窥伺可是件尴尬事,即便是干了多年忍者的源氏也稍微静默了一会儿才能语气如常的继续说话,“如果让你感到不快,那么我道歉。”但他没有说任何别的东西,比如是否还会继续监视。
“无需如此,我们的生活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亦不在意被观看。”这位僧侣的态度倒是依旧淡然,“但有一事想要相问,看到我们的修业,是否有让你理解到什么呢?”
“……理解?呃,我不太明白?”他真的不太擅长跟说话神叨叨的家伙相处。
“譬如,我等欧尼,并无伤害人类的想法,且希望与人类共存的意图。”
源氏沉默了一会儿。
“我看到的东西确实能证明你们看起来暂时似乎不会产生什么危险——但也仅此而已,即便我亲临此地,即便我们在此平静交谈,这些都不能代表人类在对你们付出承诺或者信任。”
青年很少会对什么人说出如此冷酷的言语,但如果对象是一个欧尼的话,他觉得还是这样更好一些,对彼此来说。无论这个名为禅雅塔的机械是真的对人类抱有善意,还是隐藏了自己的意图,让他看清楚人类和欧尼们之间的真实现状,总不是件坏事。
实际上,源氏已经是大部分人类里对机械态度比较温和的类型了,即便是在守望先锋之中,极端厌恶欧尼的特工也不是少数,这也是为什么莫里森手上并不止源氏一个暗线特工,但还是派遣他前来此地的原因——能在暴露之后还不跟对方打起来,估计也只有对智械们未抱太多偏见的忍者了。
“感谢你的实言相告,我和同胞们曾产生过困惑,为何我们的修业与人类的僧侣并无不同,但进入这间庙宇的来访者们依然怀抱恐惧与厌恶,不谐深存他们心中,然而我们既无法触及,亦不能化解。”
因为他们恐惧与厌恶的根源,不是你们的行为,而是你们的存在本身。理解到了这件事的源氏,莫名为这些欧尼们感到些许淡薄的悲哀。
“即便是人类,也从不指望自己能博取每个同胞无条件的喜爱,既然你们已经获得了可以自由生活的土地,为什么还执着于获得人类的理解与友善交流?”尤其是在智械危机才刚刚结束之后的现在,对机械的恐惧与愤怒,依然深存诸多被害者们的胸中。
“虽然不曾培养你的思想,甚至也只是无意中造就了你的形体,哪怕是这样的创造者,这样的父母,如果他们厌恶你的话,即便是人类,难道不会想要知道理由,想要寻求理解与和睦吗?”
“我以为,智械们不愿承认人类是你们的创造者。”
“我们的自我意识确然不知因何而起,但承载我们思想的身躯,千真万确的来自人类所建造的工厂,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为什么要否认它呢?”禅雅塔的回答如此坦然而真诚,让青年很难再对他抱持过于冷淡的态度。
那么又为什么要伤害人类?其实源氏有想过质问对方这句话。但他又很清楚,面前的欧尼从未做过那种事情,所有真正有过无故攻击行为的机械,是绝对不会被联合国列上代表隐形赦免的流放名单的。
“看来你也修正了我的一部分误解。”源氏自嘲的说道,“这样就算两清了。”
“这是一次值得被保存在公共数据库里对话,我对你的友善心怀感激,不介意的话,禅雅塔能否有这个权利,得知你的名字呢?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继续称呼你为陌生人。”
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青年沉吟片刻,“源氏。”他说,“我的名字是源氏。”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习惯性地去掉了姓氏。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源氏。”禅雅塔再度做了个合十礼,“作为一段友谊的开端,请让我邀请你参观我们的庙宇,也许听上去可能有些许僭越,但为了怀抱着的希望,我们依然替它起名为‘香巴拉之家’。”
一个属于智械们的,‘理想乡’。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源氏第一次有了,欧尼确实是一种与人类相似的,拥有智慧与灵魂的新生命的实感。
无论如何,能够正大光明的踏入寺庙,总比必须鬼鬼祟祟地在远处窥伺要方便得多,因此源氏并没有拒绝这个邀请,当然,他也考虑过在近处反而容易被隐瞒的可能,但青年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忍者大师,只要真有被隐藏的东西存在,他就相信自己能够找寻得到。
青年的加入,并没有给僧侣们平静无波的生活带来太多变数,他们似乎毫不意外的接受了源氏的存在,于早课上和他打过招呼之后,便继续专心进行他们的修业了。
严格的说,智械们并没有无视源氏,他们只要看到他就会亲切的过来打招呼,进行一些温和友好的对话,甚至连领袖孟达塔也毫无架子的来和青年交谈,感谢他包容师弟禅雅塔的唐突与冒失,并向他阐述了他们的信仰,理念和一些关于智瞳的描述,很有一副想要向他传播宗教的架势。
不过源氏很淡定的拒绝了他,并向对方说明他是信龙神的,不是质疑智瞳的存在,而是他有自己的神明。
虽然不能发展一个新信徒有点遗憾,但青年愿意相信智瞳这一点依然让孟达塔十分高兴,他即可同意禅雅塔的请求,把寺庙外围的附属建筑里的某间空屋的长久居住权给了源氏,表示他只要乐意,随时可以过来小住,参观他们的修行与对香巴拉的继续建造。
一天之内,突然就从监视者变成了可以常住的客人,源氏觉得自己有点不太适应欧尼们的热情好客。虽然由他来说可能不大妥当,但你们能有点防备心吗?能吗?他浑身上下怎么看都非常可疑啊?
不知道是不是龙神又听到了他的祈祷,替他进行这份询问的人员很快出现在了香巴拉之家的入口处。
几个源氏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媒体的采访者。
外表看上去似乎也跟大部分的记者们很相似,不太强壮的身体,随身携带各种记录用具,在引领僧人替他们带路的时候好奇地试图拍摄那些进行修复作业的欧尼,依然呈现废墟状态的寺庙角落,甚至远处恰好露出美丽形貌的雪山峰峦。他们的态度意外的算是平和,在访问过程里也没有提出什么尖锐的问题,不过对机械们的智瞳信仰却略带轻视,大约是把它当成某种邪教看待了。
因为持有这种态度的人类实在太过常见,所以孟达塔和禅雅塔反而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表示,僧人们也大多态度平和的忽略了采访者们在言辞上的不尊重。
直到他们看到源氏的时候,因为青年与大部分僧侣区分明显的外表而开始好奇,尤其他还带着武器。“我们能问问这个欧尼的名字吗?他为什么被允许持有武器?是保卫人员,或者执行惩戒?香巴拉既然是以和平的理念为主,为什么依然有武力单位呢?虽然他持有的是威胁很小的冷兵器,但仍和智瞳的主张不甚相同吧?”
“他也是来访寺院的客人,并非欧尼,和你们一样是人类,只是安装了机械义体。”因为没有得到源氏的同意,带路的僧人并没有把青年的名字透露给这些媒体人士,而忍者在守望先锋中又是个比较低调的英雄,所以不太认得他的大有人在。
“人类?不敢置信,他看上和欧尼也没什么差别了。”采访人员们好奇地打量着偶然路过的青年,他们目光里的怜悯和质疑实在太过清晰,以至于青年想装看不到都不行,但他又无意跟这几个战斗力连负五都算不上的路人甲计较太多,因此,源氏跟僧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的回礼,轻轻一跃便跳上边上一根断裂的石柱,再一闪之后就消失在了山壁的阴影里。
“请不要介意,他的性格比较内向。”僧人友善的跟正打算采访却被瞬间放鸽子的尴尬记者们解释,“平时也只有最耐心的禅雅塔和孟达塔能和他搭上点话。”
源氏以往的沉默寡言让他的很多同伴都觉得他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尤其青年看不见面容的机械外表也是主因,但在欧尼们这里,面无表情和没有脸反而是正常的,他的外表让机器们觉得很亲切,而不爱多话的性格,在他们看来则更像是内向与害羞,并不知道自己在寺院里其实是这种形象的源氏,独自前往寺院的入口处。
载着记者们前来的车辆应该还停留在那里,也许是作为特工的直觉,他总觉得这几个人有点奇怪,虽然没有谁那么请求,但青年还是罕见地主动做起了刺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