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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开门揖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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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监主事夜观天象,见危宿当道,是为凶相,遂禀报于皇上。

天气转凉,到了秋收之时,政务便格外繁忙些。拓跋烨这一日处理完政务已是深夜,没有去任何妃嫔的宫中,而是去了杏云台。这是他特意为敬贞皇后管素纨修筑的杏云台,修筑好后,管素纨的灵位就供奉在此,他若是想念她了,就来此处与她说说话。

“皇上,天气转凉,当心龙体。”黄信默默为拓跋烨披上了披风。

“你在外面候着吧。”拓跋烨挥了挥手。

“是。”

拓跋烨独自上了杏云台。这里的杏花早就落了,杏子都快熟了,阵阵清香,甚是怡人。

“陪我喝一杯吧素纨,我们许久没有这样静静坐着了。”拓跋烨斟上了两杯酒,一杯自己饮尽,一杯倒在了管素纨的灵位前。

“你喜欢杏花?你真的跟我一样喜欢杏花?”拓跋烨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喜欢杏花。你一直都是为了我和俪儿。”

“你放心吧,俪儿一切都好,许青将她视如己出,倚扬待她既如长辈又如朋友。我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亲事。安懿已经出嫁,安靖也定下了亲事,俪儿如今已至双十,却……”

“她是你我的珍宝,你我绝不舍让她和亲,必要让她嫁与心仪之人,一生幸福才是。可是她的心思,却放在了不该爱的人身上。总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才好。”

“对了,你知道么,今日司天监又禀报天生凶相,却不知其所指为何。所谓天象吉凶,向来都是如此,我们想看见怎样的天象,司天监就看得出怎样的天象。此等把戏,陈胜吴广时便已有了。不久便要秋收了,看今年的势头,收成大约不好,司天监便刚好将其归咎于天生凶相,只有这样,皇室才能倚仗他们,令他们得以传续。”

杏云台上的烛火摇曳着,抵不住秋日里的劲风。拓跋烨略系了系披风,走下了杏云台。

他淡道:“回仁昭宫吧。”

黄信低声应下:“是,皇上。”随即朗声道:“起——驾——”

这一年算不得丰年,也算不得灾年。各地收成大抵与往年持平,九台府及邻近县城闹了蝗灾,收成锐减,百姓叫苦不迭。

拓跋烨收到消息后即刻令户部拨款赈济,此事由户部主持,谦亲王督办,赈灾的银饷以最快的速度从京城出发了。

拓跋熠坐在府中,双腿翘在桌上——这原是他最寻常不过的状态了。

靳人麒一边替拓跋熠整理着桌上的文书,一边不动声色道:“每年到了此时,朝廷都忙得不可开交,如此形势,四爷竟还坐得住么?”

拓跋熠道:“有什么坐不住的?辛苦差事都叫旁人办了去,我府中倒是乐得逍遥自在。如此一来我在后宅还可以雨露均沾,也省的每日一回府,夫人们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盼着我,也没个头。”

靳人麒道:“五爷一向尽心替皇上办差,今年万寿节的时候已封了亲王,享年俸千石,和四爷您平起平坐了。”

拓跋熠阴阳怪气道:“那又怎样?五弟为皇兄鞠躬尽瘁,他居功至伟,该当得此爵位俸禄。再说……”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就算我与他志向不同,他毕竟是我自小最亲的弟弟,谦王府若是岁晏能有余粮,五弟过得好,倒也不错。”

“可是……”靳人麒停下手中事务,凑到近前,“四爷希望五爷一切都好,五爷也一向与四爷亲厚,但皇上可未必希望四爷您和五爷如此交往甚密。三爷一向避世不问朝政,朝堂上一向是四爷您独大,皇上近年来有意栽培重用五爷,如今五爷更是晋了亲王爵,那岂非是要四爷与五爷在朝堂上相互牵制,相互争斗,直至两败俱伤了!”

“两败……俱伤……”拓跋熠将双腿从桌子上放下来,坐正了身子,陷入了沉思。

九月十三日,艳阳高照,是微风天气,秋高气爽,令人很是舒心。

枝头上坐着的白衣少女悠闲地捻着手指。

微风之中,她的衣袂本应随风飘荡,却是如瀑布般垂下,丝毫不随风而动——这衣裳的布料很重,若不用大力则刀剑不能削断,不易沾水,不易覆灰,又不知多少处藏着暗器。

如若不出差错,一个时辰之后将会有一队镖局的车马从此经过,而实际上,那要么是蘅芷县县令家的车马伪装而成,要么是镖局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押送的是什么东西。

“今日是好日子,二叔的生辰,只是遗憾没有去给他祝寿。”枝头的少女自言自语。

这便是大盗夜罗刹,自然也是钟离冰。

凌琰和温景漾策马从此经过,凌琰敏锐的嗅觉让他轻勒马缰,停下了脚步。

温景漾笑道:“可是遇见了朋友?”

凌琰道:“也……算是吧。”随即朝着四周朗声道:“朋友,你我本是同道中人,路遇打扰,无心冒犯。然而若能分一杯羹,凌琰不胜荣幸。”

钟离冰轻摇树枝,从树丛当中现了身形。

凌琰转身抱拳道:“果真是大盗夜罗刹,来无影去无踪,名不虚传。”

钟离冰笑道:“大盗夜罗刹不只是来无影去无踪,还更有防不胜防,不限日夜之说。”说罢,她跳下了树梢,朝凌琰欠身行了女子之礼。

凌琰、温景漾略略惊愕,江湖上的朋友本不必如此。而且,这声音也是似曾相识。

凌琰爽朗地笑道:“果真是大盗的气度,阁下乃女中豪杰。”

钟离冰又作揖行礼,缓声道:“只是请凌大哥恕在下小气,这一票,不能与你分一杯羹。”

凌琰自然问道:“为何?”

钟离冰微微仰头:“十七日后便是我生辰,我想送自己一份大礼。想必届时凌大哥也总要送一份贺礼,若是此番你出手相助,我岂非是要少收了一份礼物?”

“十七日后……九月……晦日!”话音落下,凌琰嘴角一挑便即出手,直逼钟离冰的帷帽。

钟离冰一个侧身闪开,以侧掌相抵,顺势化去凌琰手中力道,一个翻腕将凌琰的手压住,左手则抬手取下了帷帽,笑道:“凌大哥,是我,我回来了。”

凌琰叹道:“如今你可是今非昔比了啊!”

钟离冰扬了扬眉毛:“那是自然,可算是没白费了我苦练一年的心血了!”

虽见钟离冰如今面色苍白,妆容奇诡,凌琰并没置喙,只是淡道:“回来了就好。”

钟离冰见温景漾跟在凌琰身边,不时望向凌琰,便即明白,遂笑道:“璟姐姐如今心有所属,可见我那日并非是乱点鸳鸯谱了吧!”

温景漾的脸一红,岔开了话头道:“冰儿还说我呢,倒是你谎称自己叫做‘宋澜’,害我叫了你许久‘澜妹’。”

钟离冰道:“我可不曾扯谎啊,我是钟离冰,可是大盗夜罗刹对外宣称的闺名确乎叫做‘宋澜’啊!”

凌琰道:“对了,倒还有一件好事要说与你。”

钟离冰莞尔道:“有了好事,我做起事来便更有干劲。等我得手了,你再说与我吧。”

“也好。”

“现下我需要高度集中,我先上去了,你带璟姐姐躲好。”说罢,钟离冰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了树枝上,戴上了帷帽。这般轻松的形容,是丝毫不像她方才所谓的“高度集中”。

凌琰才拉着温景漾向旁移了两步,便闻破空之声,他抬手在面颊旁侧接住从侧上方向飞来的小石子,停下了脚步。凌琰抬头,与钟离冰相视一笑,遂揽过温景漾的腰,飞身而起,退到了三十丈开外。三十丈外树丛掩映,远离大路,路人应不会看出,他们与钟离冰有什么关系。

温景漾问:“只有她一个人?”

凌琰笃定道:“若我没猜错,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温景漾又问:“她的目标会是什么?”

凌琰思索片刻道:“此处乃是蘅芷县外的一条小路,离官道不过十里多地。说是小路也不尽然,看这路的宽度也足可行车马了。方才冰儿以石子提醒你我,想来险些踩上了她设下的机关。她说要送自己一份大礼,这一票,定然小不了,她独自动手,设下无数机关,目标定是车马而不是人。若说最近又什么大事,那就是东南赈灾之事,若是心怀鬼胎的官员,哪一个不想趁此机会捞一笔?送进京城的财物,他们当然不敢走官道,而其余的道路中,只有这一条可以走车马。所以,她准备动手的目标,应该就是蘅芷县县令用来贿赂京官的赃银。往日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绿林好汉惩治贪官救济百姓,也算是义举,可是以一己之身,要对付整个车队,却是闻所未闻。”

温景漾闻此言不禁心忧,“那你当真不出手相助?”

凌琰笑道:“放心吧,冰儿做事心里有数,就算这一票干不成,她也一定跑得了。况且……”凌琰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的尘土,“她既要为自己的生辰送一份大礼,那就不会失手,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远了。当凌琰看到地平线上的尘土时,钟离冰已经看到了立在车队侧畔的镖旗。她坐直了身子,手握在了伞柄上。

远远便听着此起彼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钟离冰嘴角一挑,坐正了身子。

近了。

钟离冰手腕一翻,一粒弹子从她指间弹出,正中车队当中最后一匹马的马腹,马惊了,长嘶一声,高高扬起马蹄。

“声东击西,纵是老计策了,却依旧是防不胜防。”凌琰在远处点头微笑,也是同时在向温景漾解释着战局。

车队行程果然戛然而止。瓜田李下本就心虚,护送之人个个如履薄冰,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懈怠。倘若东窗事发,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处偏僻,极易出事,车队必定守卫谨慎,不好下手,冰儿为何选择在此处下手?”

凌琰故作深沉道:“世间诸事,过犹不及。他们过分谨慎,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稍一用力,就很容易断。”

“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即刻拔出刀来。

话音未落,便是一箭飞过。“叮”的一声,箭就插在了车沿上,众人再回首看去,为首那人的面颊,已留下不长不短一寸来长的一道伤口。

“总镖头!”众人惊呼,皆拔出刀剑来。

半晌无声,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了插在车沿上的箭,不见箭矢,只见箭身箭羽,可见是入木三分。

其中一人道:“精□□弦,非是常人所能拥有。莫非,我们已被包围了?”声音中,已是掩不住的颤抖。

钟离冰轻抚手中连弩上的精□□弦,嘴角一挑,自言自语道:“倒是……有点见识。”

凌琰托着下巴道:“锋芒早露,事下慌乱,猎物已经上钩,不过是做困兽之斗了。”

“猎物,为何称其为‘猎物’?”温景漾熟知诗书礼仪,于江湖之事却还相差甚远。

“冰儿要拿住他们,她便是猎人,这群人,自然是猎物。正因猎人之谋,猎物纵强倍余,也依旧不过是猎物。如今猎物惊了,猎人该准备动手了。”凌琰轻捻手指。

“是了。”温景漾微微点头。她记得,凌琰同她说过的,钟离冰的叔父一家,全都是大漠上恣意驰骋的伊赛人,她能懂得这些计谋,不奇怪。

道旁树叶微动,从北到南,紧接着又是从南到北。

方才那人惊呼:“不是兵马,是……武林高手!”

“该动手了。”凌琰微笑点头。

钟离冰一袭白衣,头戴帷帽,从天而降,是落在了队尾。

众人还未转身,已有五人被分别来自五个方向五枚小石子击中,或是腿窝,或是手肘,或是脚踝,或是手腕。

众人定睛看去,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分别从五个方向中了暗器,他们不会相信出手的只有冰儿一个人。但是,他们错了。纵是以她以前的三脚猫功夫,都可以至少同时发出三种不同方向的暗器,而如今,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稀奇。走镖的都自诩江湖老手,不过这班人,见过的武林高手,还是太少。”

很快,那五个人全部晕眩倒地,不省人事。众人皆是一惊。

“死了?”

“死了!”

“他们杀人!”

镖局的队伍一时间窃窃私语,不少人即刻便慌了。毕竟那五人都只是被一枚石子弹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致命伤,打的,也全都不是死穴。

“这五个人没有死,他们只是中毒昏迷,均无性命之忧。她祖母是一代毒后,世间不知有多少奇诡的下毒方式,致死、不致死、杀人、救人、折磨人,你我看来是不可思议,在她手中该不过是小儿嬉戏罢了。猎物的恐惧之心已被激起,猎物已是她囊中之物。”

“他们没死。”

那是一个空灵的女声,就在不远之处,队内众人的面前响起,飘飘乎,仿佛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石子上蘸了药粉,石子打中身体,接触到体温,药粉散发,目标吸入药粉,昏厥倒地。放心吧,他们都没死。”

她下药的方式倒是绝。

“这话是冰儿说的,可这似乎不是她的声音。”

“是冰儿用内力递出来的声音。她想吓唬他们。都到了这时候,她的玩心还是这么重。”

见面前的女子并无动手的意思,才有人上前去探了那五人的鼻息、脉搏,果然,他们都没有死。

“你……你想干什么?”镖头硬着头皮上前几步,终于与钟离冰正面相对。

“我是一个贼。”钟离冰开门见山,“我想要镖车里的东西。”

“她竟不与猎物周旋,直切主题,反倒更是出其不意。他们现下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而且到了现在,他们更加不相信这一次动手的,只有冰儿一个人。”

镖头道:“朋友,行走江湖总要讲江湖规矩,安全押镖到目的地,是我们的行规,如果朋友想要这镖车里的东西,那只有……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了。”

钟离冰道:“镖头好胆识,只是,这镖车里的东西,我要定了。”

“那……请吧。”镖头摆开了架势,四下众人亦随其而动。

钟离冰笑道:“你们不用紧张,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紧张什么?”

起风了,所有人的衣袂都随风飘起,唯独钟离冰的,没有。

裙子很沉,但面纱不是。

钟离冰的面纱随风飘起,若隐若现的嘴角挂着一丝略带邪魅的笑容。这一日,她涂了紫红色的嘴唇。

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每个人心中都在猜测,面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错,我就是大盗……夜罗刹。”嘴角依然翘着,说完这一番话,嘴唇丝毫没有动过。

现下,他们大约有点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一个人来的了。因为,大盗夜罗刹在传闻中,从来都是单独行动。

凌琰笑了:“冰儿还没玩够么?现在的时机,应该收网了。”

“镖头,你知道这镖车里运的,是什么东西么?”钟离冰再度开口。

镖头道:“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是一批木材。都说大盗夜罗刹所感兴趣的东西不甚寻常,不过,在下实在是想不到,阁下会对木材如此感兴趣。”

“木材么?”钟离冰仰天大笑,“那恐怕……不是你们所有人被雇主骗了,就是你被你的手下骗了。”

“你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知道。”话音,刚落,钟离冰飞身而起,朝队伍最前的两处石缝分别射出两箭,出手的速度令众人还未及思考,她所用的,是一把连弩。

两声震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众人都不禁一抖,离得近的已不由抱头蹲下,钟离冰则刚刚稳稳落地。

才是下一刻,她便拔剑向前冲去,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人群当中,左劈右砍起来。

便是全力迎敌,恐怕在这支队伍当中,也鲜有人能接下大盗夜罗刹超过三招,现下则更是难如登天。才是转瞬工夫,他们都受伤了,都是轻伤,不多不少,都不过一两道剑伤而已,浅不及两分,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冲上去,跟钟离冰交第二次手,因为任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交手,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便是现下身上的伤口,都令他们无比担心,是否有□□已经从伤口进入了他们的血脉。

钟离冰很快便欺到了镖头身前。

“镖头小心!”方才身边那人忙挡在镖头身前,替他挡下了一剑。

钟离冰未曾下死手,这一剑,恐怕就是她此番刺出最重的一剑。

伤口大约有一寸之深,鲜血喷涌而出,那人捂住伤口倒下。

钟离冰与那镖头交起手来。一招对上,便是高下立判,钟离冰招招紧逼,那镖头却是招招防守不及。

“她终于动手了。火雷就埋在那两个石缝当中,她用箭矢与石头摩擦产生的火花点燃引线。这些花里胡哨的招数,的确是她的套路。便是认真迎战,他们当中也鲜有人是冰儿的对手,现下便更不必说了。他们心中那根弦本就绷得很紧了,她只是轻轻一弹,那根弦,就绷断了。计策是好计策,不过用在此处,浪费了。”

尘埃落定,钟离冰手中的剑架在了镖头的脖子上。

钟离冰瞥了一眼身后的手下败将们,倒地哀嚎,眼睁睁地看着夜罗刹和镖头僵持着。

“别叫了,没有毒。”钟离冰笑笑,“我是个贼,不是个杀手。”说罢,她猛地一击,将那镖头敲晕了。

过了不久,旁的那些人也产生了严重的晕眩。

“你……你……“其中一人指着钟离冰,欲言又止。

很快,他们也都不省人事。

钟离冰浅笑:“我说没有下毒,又没说没有下药。”

“她得手了。”凌琰满足地点了点头,“虽然费了些周折,却不伤一人性命,自己省了最大的力气,再好不过。冰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贼了,她所做的,远远超出了一个贼的范畴。我感觉……她好像在尝试着保护他们。”口吻当中,掩饰不住的赞许。

“你这么了解冰儿。”温景漾转过身去,面带嗔怒。

“好了。”凌琰从身后抱住了温景漾,“她是我的小妹妹,我当然要了解她。可你,才是我的……”

“好了好了,不用你说出来了。”温景漾转过身来,把头深深埋在凌琰胸前。

“我们该过去了。”凌琰指了指钟离冰那边,“对于她这样的贼来说,独自干这么大一票没有那么难,最难的,是销赃。”

钟离冰挥起一剑,砍断了镖车上的绳子,一剑撬开了镖车。镖车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应该有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温景漾就不曾见过。

“你方才放那么大的烟花做什么?今日又不是你的生辰。”凌琰打趣了一句。他把火雷称作烟花。

“今日是我二叔的生辰。”钟离冰不假思索。

言归正传,凌琰问:“这银子是送到京城的赃银?”

钟离冰笑道:“正是,蘅芷县县令准备送到京城的。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夜长梦多。这蘅芷县县令,我想等镖头醒了,自会收拾了他。”

温景漾惊道:“一个县令不过七品而已,我爹十年的俸禄都不及这里的一半,这狗官鱼肉百姓,果真可恨!”

钟离冰道:“早前在南域府遇到朗月姐姐,听她讲起此事,我着实愤恨,便说到了这边要顺手将他收拾了,我说到做到。”

温景漾道:“这么说……你准备……”

“去灾区。”钟离冰心直口快,未等温景漾说完,她便说了。

凌琰道:“若是天下的贼都像你这样,以后人们可是要‘开门揖盗’了。”

温景漾不动声色道:“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想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天下。”

半晌的沉默。

“方才你的意思,有心让这位镖头出首蘅芷县县令?”温景漾回想起了钟离冰方才所言。

“是啊。”钟离冰随口道,“这种事借他之口捅出来,总比让我一个贼捅出来要好。朝廷也总是要面子的。”

“没想到以前的小冰儿现在也会考虑得这般周全。”凌琰虽是笑着,口吻当中却不由带了几分无奈。

钟离冰仿佛没听到凌琰的话,随手从腰间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凌琰道:“我早在心中对自己说过,干成这一票,我只取一文。不过今日高兴,这一文钱便作为礼物送给你吧。不过你可不要怪我,这一文钱不够给璟姐姐买礼物的。”

凌琰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对了,你们要告诉我什么喜事?”钟离冰想了起来。

凌琰道:“璟儿是水彰货真价实的表姐。”

“什么?”钟离冰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来我就是彰儿的亲表姐。”温景漾难掩笑容。

“真的啊!”钟离冰喜道,“看来彰弟真的寻到亲人了!而且你我竟有这般渊源,也不枉我叫你一声‘姐姐’啦!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离冰一边驱赶着拉镖车的马匹,一边忙不迭地央凌琰和温景漾给她讲故事。一时间,三人竟是融洽地闲谈起来,一点也不像下一刻便要有追兵的样子。

凌琰早前就说过,这个江湖很小。而钟离冰听完了他们的讲述,也不由慨叹道:“这个江湖实在是太小了,不管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是啊。”凌琰吻了吻温景漾的额头——他在水彰面前都不曾避讳,与钟离冰如此熟稔,在她面前更是不会避讳,“谁又能想到璟儿一个官家小姐,如今竟成了个‘贼婆娘’,哈哈!”

“真是的,也不害臊。”温景漾低下头去,脸红了。

钟离冰捧腹道:“贼婆娘,依我看这个称呼甚好!”

“好了好了。”温景漾扯了扯凌琰的衣襟,“别在这里磨蹭了,我们不是还要去帮冰儿销赃么。”

三人行在路上,面色异常轻松,好像不是去销赃,而是去郊游。当然,三个人出游,带整整一车的行李,的确多了些。

“现在你是彻底回不了头了。”钟离冰对温景漾顽笑。

温景漾看了钟离冰一眼。

钟离冰掰着手指道:“你看看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踩点、望风、准备,你应该都跟着凌大哥做过了,至于出手,他八成也让你试过。到今天,你参与了对于一个贼来说最重要的一环,销赃。若过了今日,说你不是个贼,怕都没人相信啦。”

“这又有什么,他不是说我,是‘贼婆娘’么。”温景漾抬眼看了看凌琰,又低下头去。

“我没说错吧!”凌琰朝温景漾和钟离冰得意地一笑。

至此温景漾方不再说话了。他把冰儿当成妹妹,她便也把冰儿当成妹妹。她从来没有吃过冰儿的醋,因为,朝夕相处了许多日子,她太了解凌琰。凌琰为人一向随性,他跟他的父亲不同,他在江湖上有许多朋友,男的,自然很多,女的,也不少。其中每一个女子,看起来都像是他的红颜知己。

“可只有你走进了凌大哥心里。”钟离冰这样对温景漾说。

“冰儿,有一个问题,你可曾想过?”凌琰面色略凝重,突然问了一句。

“是什么?”钟离冰对于凌琰的话一向重视。

“灾区突然得了这么大一笔捐款,这个消息不可能封得住。那个县官丢了这笔赃银,他不敢声张,但此人定然锱铢必较,他损失的东西,一定会从这里拿回来。如果想让这里的灾民消受得起这笔钱,就得让这个县官闭嘴。”

“如果是比较好的结果,在我东窗事发之前,他就会东窗事发。”

“你相信那个镖头会去首告那个县官?”

“至少我相信他不会和那个县官同流合污。”钟离冰回想着方才的情形,“他早就明白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但他依然说若要劫镖,就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凌琰道:“冰儿,作为一个贼,把自己想要的结果赌在别人身上,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半晌他又道:“不过,你所作的事情早已超出一个贼的范畴,倒也无妨。”

这时,一直听得饶有兴味的温景漾开了口:“若要堵住那县官的嘴应也不难,我们只需以他的名义捐了这笔钱给灾区就是。”

“姐姐好计策!”钟离冰拍手称快。

凌琰亦赞道:“璟儿说得好!如此一来,倒都不一定需要方才那镖头首告,恐怕那县官自己就会东窗事发。”

“我们快些吧。”温景漾毕竟是第一次销赃,多少还有些紧张。

“那个县令,姓什么来着?”钟离冰问了一句。

“好像姓潘。”温景漾道。

凌琰突然停下了脚步,温景漾和钟离冰同时看向他,面色亦凝重起来。

凌琰服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细细分辨。

一个贼的嗅觉异常灵敏,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矣令他们警觉。钟离冰和温景漾都知道,凌琰此举,甚至可以听得出不远处人来的多少,乘坐马匹的多少,是否有马车。

“追兵来了。”凌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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