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1 / 1)
秋纪坐在某家咖啡屋,他面前放着一杯卡布奇诺。
甜甜的口感,浓浓的奶油味,他的最爱。
他并没管手边的饮品,与之相反,他一直在看文件。
那是一个由蓝色夹子装裱的文件,隐约看见里面夹着七八张纸。
秋纪穿着白色的西式校服,左腿搭在右腿上面,贴身裁剪的白色小西服更显出他纤瘦的身材,和平日时髦的打扮不同,当他穿上西服的时候,他会严谨地把扣子系到最后一颗,严谨地包裹着身体,只有移动间间歇露出的手腕,脖颈,透出一丝旖旎。
在学校,须原秋纪可是出名的好学生。
事实上。。。
秋纪咬着大拇指,指头往左一揉,按压出笑的弧度,他垂眸道:“果然如此吗?”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花朵,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佐伯和佐伯克哉实在是太过相似,秋纪本来没有想太多,直到他拜托自己的朋友留意佐伯克哉的踪影,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当佐伯出现的时候,佐伯克哉就绝对不会出现,而当佐伯克哉出现的夜晚,没人在这城市的任何角落见过佐伯。
这是巧合吗?
某次和佐伯在公园聊天的时候,他装作邀约,解开佐伯的衣服,他记得佐伯克哉的腰上有一道伤口,是陈年旧伤,而佐伯的腰间也有那样的伤口。
秋纪觉得,也许,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再往后调查,他毫不惊奇地发现佐伯和佐伯克哉住在同一个地方,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或许是佐伯克哉想来找自己,但拉不下面子,所以玩这种角色扮演游戏?秋纪装作不明白,和两个佐伯玩起了游戏,可他慢慢发现,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真的不像是一个人。
他偶然知道一种病叫做多重人格障碍,从知道这种病症开始,秋纪模糊有种找到了答案的感觉,从那天起,他开始看心理医生,“看病”的同时,想办法套取更多的线索。
放下手中记录“佐伯克哉”简单信息的文件,秋纪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克哉先生。”
自从上一次他见到佐伯克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与之相反的,他倒常常能碰到专门等他的佐伯。
秋纪捏着杯子,他并不想回家,前两天他骄傲又任性的父母刚刚离婚,父亲回到了英国,母亲第二天就和日本的情人结婚,婚宴摆得上了头条,也算是在这个女性不受重视的日本社会,出了一把风头,一口恶气。
父母离婚的那天,两个人同时搬出了家,原本只是“无人回家”的居所,立即变成了“只有秋纪一个人居住的屋子”。
算是。。。被抛弃了?
想到这里,秋纪蓝色的眼睛变得深沉。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天真样子,却很少有人知道,忍受孤独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多么阴沉。
甜腻的咖啡在嘴里化为苦涩,他想,他有“住”的地方,但却没有“回去”的地方。
纤细的指节在玻璃制的桌面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每敲击一下,他心里的怀表,就拧一次发条。
越来越紧。
几乎崩断。
========================================================
不出意料,等新产品再一次上市,迎来了让人震惊的反弹期,一举夺下了单周销售第一的宝座,算是大大扬名。
这一次的产品推销太过成功,作为产品的第一经手人,佐伯收到了MGN公司的邀请函,他思考再三后,答应了。和MGN签署了三年的协议后,他走出MGN大厦,荧幕上正放着御堂孝典的采访视频。因为这次的策划成功,御堂孝典如愿得到了董事会的嘉奖,看起来升职在望。
佐伯看了会电视里的御堂,意气风发,那就是那男人该有的样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有几分怅然,三个月前偶然得到了一副眼镜,从此,自己的人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改变,虽然以后他再也不会戴上眼镜,但是。。。
谢谢。
按照约定,就在这几天,他要把眼镜还给MR.R。
回到菊池公司,做了相应的交接手续,虽然时间只是下午,他也无事可做。他干脆走出公司,脚自发踏上回家的路,却恰好在酒吧门口停下。
他在期待什么呢?
自然是那金发的少年。
等到华灯初上,那少年才苍白着脸,姗姗来迟。
秋纪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困扰着他。
佐伯看得内心一痛,强忍着,等到秋纪走近了,才打招呼道:“晚上。。。”听到他的声音,秋纪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佐伯就像吞下了自己的舌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冷淡。
佐伯想起回家的时候,总是徘徊在自己楼底下的流浪猫,偶尔有人靠近,或许是些微的脚步声,或许是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猫儿觉察到这细微的预兆,警觉地抬头,兽类的竖瞳冷冷瞧着佐伯,随即快步跑开。
那是看待危险和陌生人的眼神。
秋纪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转,像在找什么,半晌才说:“佐伯先生。”
佐伯这才找回语言的能力,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我是说你的脸色不好,遇到烦心的事情吗?”
秋纪哦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确实遇到了很头疼的事情。”
“能方便。。。告诉我吗?”
秋纪抬起头,靠近一些,那脸上绝对没有笑意,反而显得有几分深意,一字一顿地说:“我发现了哦。有佐伯先生出现的日子,克哉先生就绝对不会出现。我啊,很想念克哉先生,所以能不能拜托佐伯先生永远地消失呢?也许那样我就可以见到克哉先生了。”
秋纪特意拉长了永远消失四个字。
佐伯按住作痛的心口,想,绝对是因为秋纪不知道自己和佐伯克哉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任性的话。
绝对。。。
佐伯单手攥住胸前的衣服,呼吸困难。
秋纪忽然笑了,说:“为什么一副很伤心的样子,看起来快哭了呦~~”
佐伯并没有被少年愉悦的语气感染,反驳道:“你看错了。”
秋纪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的动作轻盈干脆,背对着他,说:“既然如此,再见,佐伯先生。”
佐伯没有挽留秋纪,他感到口袋一沉,那眼镜已经出现在他口袋里。
他想起MR.R的话,“你的心,在呼唤着我,所以我带着眼镜出现在你面前”。
他拿出眼镜,熟悉的手感,银色边框泛着寒凉的光,透明镜片扭曲了眼前的景色,如果戴上眼镜,掌控一切的,就会是,佐伯克哉。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
他可以强迫自己适应工作,他可以强迫自己坚强,但他永远无法强迫一个人爱他。
没什么可觉得不公平的。
大多数时候,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佐伯可以这么安慰自己,事实上,他只是觉得累,累得什么都不愿再想。
佐伯捂着脸,低笑出声,笑着把眼镜戴上,像跳下悬崖般的失重感。
一阵头晕目眩后,眼前的景象突变。
这是一家欧式装潢的表演厅,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戴着面具,□□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皮裤,勾勒出□□的突起,是无比SEQING的装束。厅的中央是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表演台男人们正在往顶层上装灯,佐伯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却听见一阵吃吃的笑声。
佐伯向着笑声的地方看去,穿过阴暗的屋子,麻木如同尸体的男人们,是建立在舞台另一侧的座椅。
座椅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也在最黑暗的地方。
坐在座椅上,宛若君临的男人有几分熟悉。佐伯上前一步,从黑暗中看到了自己的脸,熟悉的五官,嘴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佐伯在这神奇的地方,看到了戴着眼镜的“佐伯克哉”。
他想看着更清楚,却有一个人站起来挡在他面前。如果他没猜错,那人刚刚正跪在佐伯克哉脚旁,低微地跪着。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MR.R.
“不行哦~~”那是.MR.R沙哑,慵懒,尤带着余韵的声音,MR.R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走到他面前,一根指头点在他的额头,说:“还没到时间就偷看的话,会被惩罚啊~~”
那指头刹那的接触,就像千百个大锤砸下,佐伯猛地一痛,等再张开眼睛,出现在眼前是夜晚拥挤的商业街。
他戴着眼镜,出现在这的,是戴着眼镜的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