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清冷面目温热魂魄,心声中沉默】(1 / 1)
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沈辰和张雨茜从小马来南京看聂铠和肖洱。
顺便庆祝。
聂铠考了673分,听上去很高的分数。
但是今年试卷简单,省理科状元708分,整体平均分都比去年高出三十分左右,他这个成绩其实也不那么吓人。
“不管怎么样,好大学是没跑咯!”
在聂铠现在工作的酒吧,四个人聚在一桌,举杯庆贺。
没说几句,聂铠就接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说:“一会有个朋友过来,之前他去过麋鹿,你们认识。”
张雨茜:“是不是那个程小帅啊?”
沈辰也有印象:“他打牌贼精,一会儿一定要再战三百回合。”
确实是他。
肖洱对程阳的到来,没有任何反馈。
相反的,其他人显然热情高涨。
张雨茜吆喝:“来来来,斗地主啊!”
“五个人,斗明暗地主吧。”
“好!”
明暗地主,顾名思义,有两个地主。
两副牌,除去一张大王一张小王,剩下的牌里,谁抓到剩下那张大王便亮出来,公布自己的明地主身份。
而另一个拿到剩下小王的人,则需要默不作声地保护明地主先逃完所有牌或者自己出完所有牌,才能获胜。
游戏的精髓之处在于如何不动声色地和明地主配合,配合的同时还要放□□迷惑其他人。
稍不留神,就会自相残杀。
他们五个,全是人精。
一起动心眼的时候,满场风云诡谲。
偏偏好几牌明暗地主都恰好落在肖洱和程阳手里,两个人玩游戏的时候,都透着股认真劲。脑子活络,于是格外默契。
很快就联手放倒了其他三人。
沈辰不满:“靠,不跟你们这种学霸玩了。”
程阳摊手,笑容意味不明:“主要还是嫂子杀伐果断。”
张雨茜瞥见聂铠突然有点僵硬的面庞,突然就悟出点什么,一边洗牌一边笑盈盈地拉家常:“哎,小铠、小洱,你们这下好啦,一起在南京念书,出双入对的,我和我们小寒寒只能天各一方。”
肖洱:“你们还在一起?”
“什么叫还在一起?”张雨茜说,“我们现在,正式在一起喽!”
……
肖洱问:“他考得怎么样?”
“他考中戏戏文系啊,妥妥的。”张雨茜耸肩,“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肖洱也觉得张雨茜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她现在说话成语、典故一个接一个,很有些浪子回头的意思。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个迷。
沈辰口气埋怨,幽幽道:“她现在天天往学校跑,连酒吧也不回了。”
聂铠笑,捶了捶沈辰的肩:“你寂寞了?来这里找我啊。”
“嘁。”沈辰颇嫌弃地看了聂铠和肖洱一眼,“谁要来看你们啊。”
聂铠:“你们这不是来了么。”
沈辰:“哼,又不是来看你们,不信问她。”
张雨茜笑眯眯,低头看了看手机,说:“他今天的飞机,过会就到啦。”
他?
聂铠和肖洱面面相觑。
恍然。
得,今晚还真是热闹了。
没多一会儿,王雨寒就找了过来。
他还是那副很艺术的扮相,不同的是,麻花辫更长了。
张雨茜第一个看见他,激动地挥舞手臂:“寒!”
肖洱:“……”
聂铠:“……”
沈辰:“……”
王雨寒大步走过来,先对着肖洱张开双臂。
“亲爱的表姐,此去经年,甚是想念。”
肖洱面色一僵,象征性地跟他抱了抱。
程阳没见过王雨寒,听张雨茜在边上叽哩哇啦一同介绍,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肖洱的表弟本尊,在这儿呢。
六个人明暗地主是玩不起来了,聂铠找酒吧老板拿了三国杀来。
桌游这种东西,最能消磨时间。几轮下来,就时近午夜了。
大伙兴致正浓,纷纷要求转场再战。
聂铠订了邻近的KTV包间,带着他们去了。
一直闹腾到凌晨三点,才有了偃旗息鼓的势头。
张雨茜先挨不住,睡了过去。
接着是沈辰。
肖洱靠在聂铠怀里,两人没多一会儿,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程阳半靠在角落里,看上去像是闭目养神,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肖洱身上,明暗不辨。
不知过了多久,肖洱被憋醒了。
她喝了不少酒和饮料,从聂铠身上爬起来。
聂铠迷瞪着眼,问:“怎么了?”
“你继续睡吧。”
肖洱回身摸摸聂铠的脸,小声说:“我去厕所,很近。”
聂铠唔了一声,下意识扬扬下巴。
肖洱默,左右看看,低头亲了亲他。
他满意了,一歪头又睡下。
屋里光线很暗,隐约能看出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影。
肖洱摸索着往外走,好像踢到了什么人,不过也没有大动静。她不甚在意,开门出去了。
打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肖洱看见王雨寒站在厕所外的走廊抽烟。
肖洱走过去:“没睡?”
王雨寒瞥她:“等你。”
肖洱心里一滞,静静地看他:“有话说?”
“给我一支烟的时间。”王雨寒吐出烟圈,淡淡地说:“表姐,我近来听说了一些事情,觉得你可能有点兴趣。”
“什么事。”
“我妈说起过舅舅舅妈以前的事。”王雨寒道,“表姐,你早都知道了吧?舅舅背着舅妈在外面有个一直联系的女人?”
王雨寒的妈妈是肖长业的亲姐姐,这种事谁都偏帮自家人,自然不会告诉沈珺如。
肖洱点头:“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原本是你爸爸的女朋友。是舅妈突然介入,才……”
“我知道。”
王雨寒目光微动,轻叹:“她是个学舞蹈的,肖家看不上她。可舅妈生在书香世家,又是老师,自然更受长辈喜欢。加上那时候她又怀了孕,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肖洱感到手心一阵刺痛,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深深嵌进了肉中。
“舅舅那时候很痛苦,我妈受家人安排,出面扮了黑脸让那女人拿钱滚远些。那女人也要强,没拿钱,吞安眠药寻死。结果被送去医院洗胃,没死成。后来一个人跑了,碰到一个商人,条件不错,对她好,就匆忙嫁了。”
王雨寒耸耸肩,三言两语总结白雅洁的前半生。
又说:“我妈良心过不去,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一直没断了打听那女人的消息。”
肖洱如鲠在喉,连话也接不上。
“商人家境好,那女人生活得不错,还生了个儿子。遭人妒忌,也遭老天妒忌。”王雨寒顿了顿,说,“婚后没几年,那商人出了场意外。治了半年,外伤是好了,却落了终生残疾。”
他用说故事的语气,轻描淡写道:“男性功能障碍,不|举,算是废了。”
肖洱犹如一尊石像,动弹不得。她缓了很久,才慢慢说:“所以,性情大变,常年离家在外。喝多了酒会动怒动粗,其实——”
其实是自卑。
而白雅洁从来都知道原因,她默默忍受,照顾的是聂秋同那颗自尊心。
肖洱心神巨震,长久以来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也有了解释。
为什么白雅洁临死也不愿意告诉聂铠,自己出轨的事实。
不是为了保护肖长业,不是为了刺激聂铠发奋。
其实,是为了聂秋同。
一个男人,在商场叱咤风云,在家里说一不二。却在床上萎靡不振,致使他的妻子暗地寻欢。
这样的丑事,若是让他的儿子知道,他该如何自处。
到了最后一刻,白雅洁考虑的,竟然还是聂秋同在聂铠跟前的颜面。
王雨寒说下去:“商人对曾经绝望的女人来说,恩同再造。她怎么也不会主动提出离婚。可是,几年后,她偶然得到了舅舅的联系方式。”
常年的压抑生活,让女人无法再坚持下去。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只身赴约了。
“那时候,舅舅跟我妈说,他要离婚,要去照顾他最爱的女人。”王雨寒说,“可是表姐,那时候你才一丁点儿大。谁都知道离婚这件事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就瞒着我妈,开始了地下恋情?”肖洱低声问。
“没瞒住。舅妈太聪明,没多久就发现了。”王雨寒说,“正因为她太过聪明,指望把所有事情都攥在自己手里。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给那女人施压,也不肯把事情挑破,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意外发现了这一切。”
王雨寒说完了自己听来的故事,开始合理推测,他镜片后的目光黑沉沉的,直视着肖洱。
“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女儿,心思深重得令人发指。居然借机,去接近了那女人的儿子。步步为营,伺机报复,终于搅和得人家家破人亡,前途惨淡。”
肖洱头有些晕,脚下虚浮,勉强扯出一些笑来:“你猜得不错。”
王雨寒说:“表姐,你跟舅妈很像。以为什么事情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聂铠?会一脚掉进自己挖的这个坑里,爬都爬不上来?”
肖洱不再看他,目光望向一边:“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说,聂铠什么都不会知道。”
王雨寒嗤笑。
“但愿如此。”
烟抽完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包间。
他说了一个故事,她听了。
其他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就在肖洱关上包间的门不久后。与走廊相接的男厕所里,走出来一个人。
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