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虽然俩人的生理是爽了,但心理上还别着一根筋,尤其当舒照看到客厅桌子上的那沓钱,对于莫浓扔钱这个举动真的是不能原谅。
他已经穿戴完毕,一件藏蓝色的衬衫,一条笔挺的黑西裤,装扮利落整洁,人也精神清爽。
等莫浓也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迎面对上舒照那双幽黑锐利的眼睛,又见这人丝毫不见刚才的放浪形骸,美得张扬肆意,又恢复初见时拽兮兮的高冷,看得莫浓想压着他再来个一发。
舒照也在打量他,见莫浓赤着上身,宽肩长腿是自然,主要他这身肉很漂亮,心里也在想:这估计是他最优质的床伴了,不亏不亏,倒贴他也愿意。
但莫浓毕竟不是他花点钱想打发就能打发走的床伴,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坐。”舒照指指对面的椅子。
莫浓的身上还淌着水珠,脸上没有刚刚的怒气也不嬉皮笑脸,面色沉郁地在他对面坐下,还挺有气场。
舒照把那沓钱推到他跟前,“莫浓,既然你要跟我好,那咱俩也得互相包容互相磨合吧?我答应跟你同居,答应你每天跟着我,你是不是也得做出点让步?咱们都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在钱上面,小钱咱们就不计较了,超过五百,就得算清楚。咱俩本来条件就不对等,我更不愿意占你便宜让我自己再矮你一头。”
舒照微微顿了下,态度坚定道:“我想在咱们这段感情中维护住我自己的尊严,你能做到吗?”
莫浓看了他一会儿,明白此事再拉扯下去肯定没好处,他抬手扣住那沓钱,
“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
两人这顿闹腾用了两个小时,等他们到新港已经快五点钟,小妹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DJ也全都到了。他们二人最近同进同出,又加之舒照的性取向,明眼人都猜出他们的关系。
老馋头看到他俩一起走进大厅,顶着他颗油光发亮的光头,松弛的脸上堆了个猥琐的笑容,
“舒部长,跟男朋友一起来上班啊?”
舒照不理会,莫浓倒补了一句:“是啊,赶紧包红包吧,红包要一八八八,少一分就把你扔到河里。”
舒照忍不住笑了下,边走边说:“你还记得挺清楚,怎么头次见面的对话你就印象这么深刻,是不是从那会儿就心怀不轨了?”
莫浓跟在他后面,“可不是,一眼就被你降住了,惦记了好久呢!”
“果然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化妆间门口,沈叉叉她们正坐在里面,亮亮已经先给她们画起来了,她不清楚内情,其他人都清楚。各个拿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了圈。
舒照靠在门框上,单手插兜,“看什么看,眼珠子都不想要了是吧?大姨太呢?”
沈叉叉忙道:“昨晚她喝多了,跟客人闹起来了,还踢坏一个吸尘器,经理说让她赔钱呢!”
舒照啧了声,“怎么又喝多了,你们也不拦着点儿,她那脾气一喝酒就坏事儿。跟客人怎么闹的?打起来了?”
“那没有,”套娃两手撑着桌子,探头对他说:“就是奥巴马那伙人,他们有个兄弟不是前段时间酒驾进去了嘛,昨天出来就给李英打电话,说给她订包厢。李英没来,他们就给大姨太订了。但那男的总给李英打电话,大姨太后来喝多了就说为什么不喜欢她偏喜欢李英,跟人家拉拉扯扯的,在包厢里就哭了。后来小费都没拿,奥巴马他们也都不太高兴,就走了。”
亮亮正给沈叉叉扎头发,个子太矮得踮着脚,瞪大眼睛:
“你们这里还有奥巴马呢?”
沈叉叉笑着回:“可不是,特别黑,微信头像就用的奥巴马的照片。”
莫浓挺惊讶的,大姨太三十五了,算这里最沉稳持重的,人豪爽,凡事也都很看得透,没看出来会纠结这些风月场的假情假意啊!
舒照则见怪不怪,“那她人呢?没跟我请假啊。”
正说着,大姨太就从舒照身旁的空隙里挤进来了,眼睛红肿,脸也有些浮肿,说话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
“不请假,昨天就没拿小费还白喝了那么多,又踢坏个吸尘器,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请不起啊!”
舒照皱起眉,斥责道:“你自己喝醉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么?奥巴马是老主顾了,你得罪了他得少挣多少钱,看在钱的份儿上也得憋着。”
他这话说的乃是夜场的真理,大姨太苦涩地冲他笑了下。
“我去经理那问问,看要赔多少钱,钱不多我就帮你垫了。”
莫浓已经开始工作,闻言还抽空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看,我就说你差别对待。
“有点儿职业素养好吗?”舒照也瞪着他,“瞪什么眼睛,专心化妆吧你,化不好我们妹妹上不到班,到时让你赔钱。”
等他走远,这帮老姑娘才开始露出八卦的本色,全挤在莫浓周围好奇又期待的盯着他,
“阿浓,”最先忍不住的是年纪最小的套娃,她一头齐刘海儿把脸衬得更圆,眼睛也圆溜溜的,亮亮这腮红没打好,两坨没晕开的红堆在她刷白的脸蛋儿上,真不愧她套娃的外号,“你跟我们部长……是什么关系呀?”
她一边说就一边咧开嘴,表情夸张的笑。
莫浓边打粉边说:“朋友关系。”
大姨太是见八卦就眼开,马上忘了自己那茬儿,补充道:“男朋友吧?”
莫浓笑意挂在嘴边,心头甜蜜,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一群人顿时瞪大眼睛惊呆在原地,虽然她们是猜出来莫浓喜欢舒照,但没想到他们能真在一起。
亮亮都忘了手上的活儿,特难以置信的扬声问:“你是gay?”
莫浓听到这字眼还是眉头一跳,不太想承认,可喜欢舒照是真的,舒照就是个男的,不是gay他是什么。
“我……”他想说我只喜欢舒照这一个男同胞,又觉得跟她们多说无益,勉强的应道:“是怎么了?”
“哇噻!”亮亮感叹地摇着头,“你俩……真看不出来!”
“阿浓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我们部长你也看不出来啊?”沈叉叉十分怜悯她的眼力,“舒舒多明显,对美女视如空气,对帅哥频送秋波。今年都算好了,往年好多男的,富二代、大老板,一个个天天给他订包厢追求他。有一个小帅哥,在楼下铺满玫瑰摆了个心形,说舒舒不答应跟他好他就自杀,闹得可厉害呢!差点儿上新闻。”
莫浓以为自己的追求够激烈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激烈的,都以死相逼了。
“那后来呢?”他问,“舒照怎么处理的?”
沈叉叉得意一笑,傲然说:“我们部长下楼告诉他,‘想死啊?排队,前面一堆追求老子的都准备以死明志呢!你们谁先死我就先跟谁好,快去死吧!’”
莫浓都能想象出说这番话的舒照是何神态表情,何等刻薄轻蔑,原来自己不是唯一被他拿话捅心窝子的人,前面一堆壮烈牺牲的先辈,比他死得更惨痛。
那他为什么偏偏答应了自己呢?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有点特别的?还是因为权衡之际,迫不得已跟他玩玩,等自己知难而退,或是腻了再分?
此时舒照正在经理办公室,查看了一下大姨太踢坏的吸尘器,站起身对经理说:
“这吸尘器要赔六百?太坑了吧,我找个修理铺修一下,等修好了拿回来。那六百块钱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经理从银边眼镜后斜眼瞅着他,冷哼一声:“不容易?这吸尘器是谁的?”
舒照:“公司的呀。”
“是,”经理靠倒在椅背,双手交叠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喝多了就拿公司的财产物品来撒气,换了你你能容忍这样的员工么?不让她赔,那公司的颜面往哪儿放?你让公司怎么在人前立威?”
舒照垂头不语,在他面前站了半饷从皮夹里抽出六百块钱,
“好,”他语带惆怅却很诚恳地说:“我会好好教育她们,以后不会再犯了,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他态度这么好,说话又中听,那经理也不免心软,又提点了句:
“你呀,的确很会做人,但在感情上面……”经理顿了顿,挺难启齿,“你的私事我们也不便多管,就是那个化妆师……你俩在公司别太招摇了,董事长当着你的面不说,背地里早看你不顺眼了。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有事犯到他手里,不然你肯定得吃哑巴亏。”
舒照感激地冲他笑笑,等离开办公室,大姨太早在拐角处等着他,
“赔钱了吗?”
“赔了六百,我先垫上了,咱俩一家一半吧。我没在多少也要负点责任,回头你上班了再给我。”
舒照又劝了她几句就回了办公室,前一晚因为他跟莫浓的争执所留下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想来是许饽饽在他俩走后收拾的。
他给许饽饽发了条短信:姐,在哪呢?我来公司了,请你吃饭。
两分钟后许饽饽回了一条:等下我去你办公室,有事跟你说,你自己。
舒照趁着等她的功夫给客人发信息,但没一个上钩的,估计今晚DJ部要白板,只能靠轮房。正百无聊赖,许饽饽胖墩墩的体形就出现在门口,她跟外面的人扬声开了几句玩笑,等推门进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挺严肃地走到他身边,
“你跟那个阿浓怎么回事?”
舒照嬉皮笑脸,“就那么回事呗,好汉怕缠郎,处一段时间再说喽。”
“你少来这套,”许饽饽不悦的指着他,“缠郎你见得还少啊?怎么就单跟他好上了,你是不是本来就对他有意思?”
舒照不想承认,只说:“你也知道他长得帅啊,多少总比其他人占点儿优势,处都处上了,不好再分呗。怎么?你觉得我跟他不合适?”
许饽饽两道短粗眉皱成个八字,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他要是不在新港随便你怎么跟他处,问题是他就在这里,你俩同进同出的,对他没什么影响,对你呢?除非你以后换场子,你要是想一直在新港,等你们分了,你还怎么做人?这都是黑历史你知道吗?”
舒照不以为意,闲闲的叼起一根烟,“让他们说去,反正我的脏水从来就没少过,不在乎这一盆。您就别担心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我有分寸。”
许饽饽无奈的站了一会儿,因为舒照最近频犯胃病,她也拒绝了舒照到她包厢帮她喝酒冲消费,于是舒照这一晚闲的蛋疼,恰好温汝发信息让他到姹紫嫣红去,说从泰国请来一个混血男模,午夜要带着一众骚鸭来场内衣走秀。
美好的肉体当然要看,舒照当即拎上外套要走,莫浓却刚好在这时推门进来。
“要去哪里?”
舒照哽了下,总不能说自己要去gay吧看靓仔。
“我……去跟温汝吃夜宵。”
莫浓看了眼手表,“才十一点就去吃夜宵?去哪儿啊?刚好我也饿了,要不去城北大排档?”
舒照颇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感,“你跟温汝又不熟,一起吃饭多不舒服。”
“那吃几顿就熟了,咱俩当初也不是一顿汉堡就熟了。”
舒照无语凝噎,有点儿编不下去,莫浓只略有深意的盯着他,知道他是没法儿圆这个谎,就先给了他一个台阶,
“我今晚要去酒吧收账,你先跟我一起到我那儿,等算完账我再送你去找温汝,或者你让温汝来找咱们也行。”
舒照借坡下驴,赶忙应了。他实在是怕了跟莫浓掰扯这些事,两人三观不同,越掰扯越要吵,吵架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累身累心。
等到楼下,舒照刚跨上后座,莫浓又问了句:“刚许饽饽找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闲聊。”舒照接过头盔,正要戴上又纳闷儿地问:“你怎么知道许饽饽来找我了?”
莫浓转头看向前方,“看到她从化妆间门口路过,我在走廊里抽烟,看到的。”
舒照哦了声,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莫浓入股的这家酒吧在古镇一条街上,沿路有卖古玩的,也有美食,路过的酒吧不时传来喧闹的舞曲和凌乱的歌声。
等他们进了酒吧,正是人多的时候,莫浓让他先到卡座上坐一下,自己则去吧台算账。本来舒照对这种小酒吧很看不上眼,正为自己今晚与泰国男模无缘叹惋呢,舞台上的乐队突然奏响一阵激昂的旋律,当中站着个一身黑衣的高个男人,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握着话筒,模样在灯光下看不太清,但从轮廓和浓黑的眉眼能看出绝对是个帅哥。
此时帅哥一条长腿不时踩着节拍,欣长的身形略微歪斜,舒照正感叹这男人身材也他妈太好了,帅哥一开口,那沙沙的烟嗓顿时通过音箱传遍整个酒吧,如同就在耳畔低吟,听得舒照立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我……靠!”莫浓端着杯啤酒过来,就见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台上的程悍,嘴里还发出这声感叹。舒照微微侧过脸对他说:“你们这酒吧里供着尊大佛啊!”
莫浓本来心里就有火,又见他对另一个男人如此恭维,脸色又黑又冷如同死尸,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看上他了?”
此时正进入副歌高|潮,程悍这把烈嗓高吼时更具穿透性,舒照连连摇头,
“太烈,压不住他。”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莫浓把酒杯往他手边重重一摔,“人家有男朋友,不对,人家跟他对象都结婚了,你没机会。”
舒照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吃醋,好笑的瞥了他一眼,
“我也没说我要追啊,我向来只喜欢被别人供着,从不降低身价去供别人。”
莫浓被他刺的火气攀升,舒照又勾唇一笑,
“他那结婚的对象,你见过么?什么类型啊?”
莫浓朝不远处的卡座扬了扬下巴,“就那个,穿白衬衫那个。”
他正想再打击舒照两句,却见舒照端起酒杯,竟然直直走向关青那边,说了句什么,就在人家旁边坐了下来。
舒照打量着这个模样只能算俊秀,但气质十分淡然出挑的人,
“哥们儿家里开牧场的吧?”
关青头回被人搭讪,感觉上挺突兀,眼前的人容貌又冷俊扎眼,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说话却很自来熟。
他有点儿听不懂:“什么?”
舒照指了指台上的程悍,“你要是不开牧场,哪儿来的草原养得下这么一匹烈马!”
关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被陌生人搭讪的突兀顿时冰雪消融,他回去得把这话跟程悍学一下,太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