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为了殿下，地狱我也去得（1 / 1）
出天牢的那日，秋色已浓。
李濯和鸣鼓、菊丽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出来，李濯率先迎上来就要抱住我。我侧身一躲，他忙问：“怎么了？”
“我身上脏。”我淡然一笑。
“别说这种傻话。”李濯看着我，眼神如海水般深沉。
他抱着我，把菊丽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毯子给我披上，扶着我上了马车。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马车辘辘的声音，小声问：“今天初几了？我被关了多少日？”
他为我将毯子裹了又裹，在我耳边低语道：“十一了，关了九日。”
“九天？”我一惊，抬起头看他，“那你们是怎么救我出来的？这九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花砚怎么样了？”
他也不看我，只是紧紧抱着我，仿佛生怕我再度消失似的，说：“你才出来，咱们回府好好休息几日，别问这么多了。”
见他这样，我亦不再多言。
只是心里有种预感，他一定有事瞒着我。而这九天，一定发生了大事。
回到王府，除了牌匾换成了“广陵王府”，其他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与我离开长安，回乡省亲那时一样。只是才短短的两个月，这世上，早已是天翻地覆。
菊丽伺候我沐浴更衣，浸在茉莉香气的澡桶里，我问菊丽道：“殿下不说，你也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菊丽为我擦拭着头发，勉强笑道：“娘娘，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总之您安全回来，殿下也没有娶王小姐，这就足够了。”
“那其他人呢？檀月怎么没来？”我追问道。
“檀月如今服侍郑太后，虽然三年期满，可看样子也不打算出宫了。所以若是没有特殊吩咐，她也是出不来的。娘娘也该多体谅她才是。”
看着菊丽，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吗？
沐浴过后，我只觉得疲惫，什么都不想吃。李濯牵着我的手，哄小孩似的，说：“不饿就不吃了，先回房去睡会儿吧。”
躺在华丽的锦被之中，浑身软绵绵的。李濯坐在床边，看着我入睡。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睁开眼，问他：“李濯，我哥哥和公主殿下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被我牵连？”
他拍着我的手，微笑着说：“没有，放心吧。你睡起来，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好。”
我这才安心，闭着眼，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摇我。睁开眼，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面前的菊丽神色有些慌张，低声说：“娘娘，快起来梳洗吧，宫里的淑昭仪来了。”
“淑昭仪？淑昭仪是谁？”我迷糊地问。
“哎呀，就是……”菊丽在我耳边道，“就是以前的宛嫔。”
我一惊，彻底醒了。
钱宛妤！她这时候来王府，又要做什么！
才穿好衣裳，还没来得及梳头，便听到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门外的下人喊道：“淑昭仪到——”话音刚落，钱宛妤挺着肚子，便推门进来。
“哎呦，妹妹醒了？我还以为妹妹刚从天牢放出来，且躺着呢。”钱宛妤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子。
我浑身酸痛，竭力忍着，面上依旧笑道：“借您吉言了，不过是天牢罢了，若是为了殿下，地狱我也去得。”
“你——”钱宛妤瞪眼看着我，似乎要发火。
“菊丽，还不快给昭仪娘娘看茶。”我笑得妩媚，故意做给她看。
钱宛妤忽而又笑了，幽幽坐下，微笑道：“我成妃娘娘如今心情的确不错，看来早已把姐妹忘到脑后去了。啧啧，还以为你和檀月关系匪浅，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我的手一抖，努力忍着失控的表情，问：“这话什么意思？檀月怎么了？”
“呦，你不知道呀？”钱宛妤端起茶盏，“十皇子和檀月自己要求永远留在宫里做人质，永不册封，这才换来你和广陵王的平安，你可应该好好感谢他们才是！”
永……永不册封？做人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她又道：“还有一桩奇事呢！去年年末，先帝的秦美人明明去清凉寺修身养性的，怎么前几日忽然就死了呢？好在皇恩浩荡，以先帝嫔的身份将她安葬了。”
花砚……
死了？
“钱宛妤！你住口！”
门口冲进来的李濯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话。
我看向李濯，一时难以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李濯冲到我身边，紧紧搂住我，道：“你别听她的话，也别信她的话。”
“我没有说错！我哪里说错了！”钱宛妤的声音有些失控，“李濯，你宁愿爱这个女人，也不愿意爱我！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会拼尽自己的全力，毁了她！”
“你疯了吗？”李濯突然大声。
“对，我是疯了。从两年前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成空蝉，你等着，这还不是结束！我一定要毁了你，你等着！”
说罢，钱宛妤带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头忽然一晕，便失去了知觉。
似乎是纷乱的梦，又似乎是真实的，许多个脸在我眼前浮现，许多个过去的场景滑过。心揪着痛，痛得难以呼吸。我梦到花砚坠入水中，微笑着在我眼前慢慢消失，我伸手去捉她的手，却怎么也捉不到。
“花砚——”
我惊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
“蝉儿你醒了？”
李濯从身后将我抱住，我扭头看他，才发觉他就睡在我旁边。只是此刻，我也没有任何心情去想这些男女之事，唯有疲惫。
“下午你晕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我叫菊丽把药端来给你喝吧。”
他说着就要下床，我按住他，低声说：“我没病，只是有些累，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麻烦菊丽给我熬药。”
他神色有些焦灼，说：“那怎么行呢？你在牢里的几天身子已经不太好了，多补一补总是好的。”
“我不喝药我不喝药。”我扑进他怀里，“你陪我躺会儿吧，好不好。”
他这才没说什么，复又躺下。我钻在他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却觉得无比平静。
“李濯，明天，带我去花砚的坟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