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由你来主宰天下吧（1 / 1）
在安乐宫当宫女时，不知道多少次被罚去佛堂抄写，甚至是被乔贵妃关押，但是这天牢，我还是第一次来。
这是全长安关押最重要犯人的地方，因此极安静，安静的似乎有些瘆人。没有拷打的惨叫声，却也没有丝毫迹象证明，这里还有人活着。
窗子全部被封死，木栅栏后有麻制的帘幕遮着，从昨夜被押进来到现在，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还能不能出去。
如果现在还没有人来提审我，是不是就说明，李濯不同意娶王盈月呢？可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濯同意娶她，李恒会放我出去么？既让李濯娶王盈月，又把我在天牢里弄死，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我本能的感到害怕，匆忙站起来冲向木栅栏，却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是谁来了？
听脚步声不像是李濯，我却没想到，竟然是李潜和檀月。
“你们怎么来了？”我又惊又喜，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一向开朗的檀月，此刻却愁眉紧锁，握着我的手，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李潜叹了一口气，说：“空蝉姐，六哥现在根本进不来天牢，我求了三哥很久，他才同意让我们见你一面。”
我哽咽道：“十殿下，谢谢你，真的谢谢。”
“我跟三哥聊了聊，听他的意思，只是想逼迫六哥娶王小姐，并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你先放心。”李潜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的扇套，递给我，“至于这个，是六哥让我转交给你的。看似是一把折扇，其实里面是一柄匕首，你在天牢里多多小心，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我接过扇套，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柄非常小的银匕首。
将匕首收好后，我擦干眼泪，认真地对李潜说：“十殿下，不瞒你们说，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许多。之前，本来就是我害得陵王失去争夺帝位的机会，如今，若是再为了我而得罪皇上，那我可真的再也没脸见他了。你转告他，请他早日迎娶王小姐吧，这样对他对我，都是好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檀月急急问我。
我艰难地点点头。
“空蝉姐，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潜低声说。
“什么意思？”我有些意外。
李潜略一沉吟，低声道：“你也知道，母后之前与右相王知交好，所以才想把女儿嫁给六哥。可如今三哥登基，你想三哥怎么会让右相的势力再次扩大？这件事，表面上是对六哥和右相一派有利，实际上，不过是想借此一并打压他们。王小姐嫁给一个远离长安的王爷，对于右相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可一旦三哥借故挑出六哥的问题，那右相一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对于这门婚事，右相根本也不愿意，你明白了吗？”
他的一席话，已经让我彻底呆了。
一直以来，我到底是以怎样单纯的头脑，面对宫廷的风风雨雨啊！如今李濯面对这样的事，我却一点点忙都帮不上，还一直拖累他。一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空蝉姐，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想办法的，相信我们。”李潜坚定道。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泪水汹涌而下。
而檀月也嘤嘤地哭起来，哽咽着说：“空蝉，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一定要告诉你。”
李潜忙阻止她：“檀月！”
“到底怎么了？”我心里一沉。
“花砚她……”檀月到底没忍住，说了出来，“花砚她昨夜听到你的消息，早产了……”
“什么？！”
我万万没有想到是花砚的消息，心里大恸，攥着檀月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潜在旁边安慰道：“空蝉姐，你别听檀月一惊一乍的。秦美人虽然是早产，可母女平安，现在有清凉寺的尼姑们在照料，你就放心吧。”
“那檀月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我根本不相信李潜的话，“如果花砚母女平安，檀月为什么哭？”
“这……”李潜神色为难，也不说话了。
檀月抹泪道：“空蝉，是我太敏感了。一夜之间，你进了天牢，花砚又生了孩子，我有些承受不住才哭的。你好好在这里，最多三天，我和李潜一定想出办法救你。”
说罢，檀月用力抱我一下，义无反顾地走出了牢房。
李潜没奈何，冲我笑了笑，算是安慰吧，之后也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我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害的李濯没能登上帝位，此刻被人胁迫，带累的郑太后也受尽屈辱。不仅如此，我还害的花砚早产，虽然李潜说她们母女平安，可看檀月的神色，恐怕并非如此。清凉寺山路难行，又缺医少药的，花砚突然生孩子，一定苦不堪言。
我，成空蝉，到底能做什么？！我只会给他人带来痛苦！
看着手中的银匕首，一时愣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滋长。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混乱的一切就会结束？
“空蝉！”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慌忙收起匕首，转过身去。
门口赫然站着李湛！
他面色苍白，俊朗的面容显得更加瘦削，嘴唇紧抿着，眼神里却尽是冷漠。我正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却几步走了过来，夺过我手里的银匕首，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忙捡起银匕首抱在怀里，生怕他又抢了去，说：“这是陵王给我的。”
李湛似乎一怔，突然冷笑道：“六哥给你的？六哥给你，也不是为了让你用它去自我了断的！”
“我没有要自我了断！”我忙辩解。
他的眼睛却直视着我，让我不得不移开了目光。
“看你还有力气跟我吼，说明你身体还算健康，我也就放心了。”
李湛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打开盒盖，里面竟然都是我爱吃的点心。
“九殿下……”我说着，泪水又要溢出眼眶。
“行了行了，别再哭了。”他微笑着，将食盒放在苇草席上的破木桌上，姿态依然是那么从容优雅。“吃完这些点心，就能放出去了，相信我。”
看着李湛的笑容，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初入宫那时，我们天真无忧的时光。可如今，到底为什么，我们所有的人，会变成这样。
钱宛妤，谁能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她会助纣为虐，做出那样恬不知耻的事呢？而我和李濯到底有什么错，要被这样狠狠惩罚！仅仅是因为，成王败寇，李濯没有当皇帝，所以才会这样吗？！
“九殿下。”
空气里，我的声音那样冰冷。
“为了给我报仇，为了给陵王报仇，也为了给郑太后报仇，你来当皇帝吧。推翻现在那个人，由你来主宰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