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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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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危/难/产/娇/女,圣/恩赐/名为温窈

挽澜堂内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安静到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出声音来,却不想院子外,舒敏有一次在街上大发善心捡到的一个傻丫鬟开心地笑着喊着,“花红姐姐,花红姐姐!小梳子捡到一个漂亮盒子!跟咱们给福晋奶奶送点心的盒子一模一样呢!”那丫头之所以被舒敏起名叫小梳子,是因为舒敏年前冬季里捡到那个穿着单薄的丫头的时候,她身上只有一把好看的桃木梳子是个亮眼之处。问那傻丫头,傻丫头却说自己没有名字,舒敏一时也没想到给个傻孩子取什么名字更好些,便起了“小梳子”的名字给她。

而小梳子口中的花红姐姐,是挽澜堂负责器具的二等丫鬟花红,在舒敏还未进府的时候,便已经在正院儿管器具了。舒敏成亲入府之后,虽是在很多事情上做了些改动,但因为这畅春园里,很多人本就是胤禛之前精挑细选了的,舒敏觉得可靠便也就顺手用了。

坐在绣墩上的年蕙瑕听到外面的声音,却整个人都有些颤了一下。她现在是确定了,自己今日真的是跳进了这个年轻福晋的圈套之中。点心的事情她的确是掉包了,但也正因为她完全确定是自己动手,所以,那个她拿来装自己做的点心的食盒,她也能完全确定,绝对不会在挽澜堂的院子里。

她有些惊惧地抬起眼来看着被四爷握着手整个人都倚在四爷怀里的这位年轻福晋,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位曾经被冠作后宫最伶俐最年轻的女官的女子,真的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她不但知道了自己在想什么,自己计划了什么,甚至,她就这么眼睁睁写好了一个戏本子,等着她来做演这出戏的戏子。这种感觉就如同猎人早早布下了一个陷阱,然后蹲在一边胸有成竹地噙着微笑看着兔子被套了进去一般。

舒敏这个时候并不想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一步,怎么做都应该是胤禛的事情了,自己只需要乖乖躺在这里看着他把事情按照自己设想的那般一步步做出来就好。胤禛听到院外的喧哗,马上叫了长随去把那满院子找花红的傻丫头叫了进来,傻丫头的手里拿着个食盒子,那食盒的样子却不是各园子小厨房的形制,而是舒敏定下来的大厨房通用的食盒。

年蕙瑕本来还能强作镇定的面容到了此刻已经全然崩塌,而她控制不住的一个颤抖也被已经把视线从舒敏身上转移出来的胤禛看了个正着。胤禛略微皱了皱眉,“这是新来的丫鬟吗?怎么没规没据的?”胤禛看着坐在绣墩上的年蕙瑕,不得不说,这女孩子着实面生了些,装束也说不上华丽,还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坐在绣墩上。要知道,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皇子府,甚至只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般的丫鬟都是没有坐着侍候主子的规矩的,甚至有些妾侍在主母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站着。

舒敏本就不多的痛感在听到胤禛这样的话的时候,一下子就仿佛消失殆尽了。她甚至有些想笑,还有些心疼那个一心栽在了胤禛身上的年小姐,每天梦寐以求的人坐在自己面前,却只认为自己是个面生的丫鬟。轻轻握了握胤禛与自己十指交握的手,舒敏轻轻说着,“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之前爷离府时候来咱们府上客居的年小姐,难不成爷忘了吗?”

胤禛听了舒敏的话,这才舒展了眉头,“哦,你是亮功的妹妹吗?是爷最近杂事较多,唐突了。”可即便如此,这年羹尧的妹子在他心中也有些不好的印象了。毕竟怎么说,未出阁的女子也该是避嫌的,这样见了自己居然都不懂得到外厅去避一避,显然是个没轻没重的了。很显然,这个时候的贝勒爷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面对格外“守礼”的未婚妻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奈了。

年蕙瑕本来因为怕事情败露,脸色就已经白了几分,听了自己一直的意中人竟对自己毫无印象之后,更是心神恍惚,但即便是如此,还是强撑着起来给胤禛行了一礼,“蕙瑕见过四贝勒爷。”她现在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了,或者说,她早在下手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才是,是她自己大意了,觉得这位四福晋是个好对付的,才这样荒唐地入了圈套。

此时,看着年蕙瑕越发苍白惊惶的面色,舒敏的恶趣味却是彻彻底底地上来了。她本来就不爱标榜自己是个大善人,就算偶尔会放人一马救人一命,那也都是因为对方并未有什么太过狠毒的心思,或是有着自救之心。这年蕙瑕现在明显就是自己想要往圈套里钻,要不是想想年羹尧还有些用处,她还真想把这个意欲谋害自己与自己肚子里孩子姓名的人就地正法呢。

抬起眼看了看想要当场抓住凶手的胤禛,和窗外已经黑了的天色,舒敏柔声对胤禛说,“爷,今儿着实不早了,咱们府上又不是您上班的刑部,要点灯熬油审案才是。妾身今日也有些累了,不如让花红领几个小丫头在正院儿收拾几间空屋子给他们住下好了。”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如今侍立在一边的李娇容,“今儿这般情形,也得委屈娇容娘子和年小姐了,待明日真相大白舒敏再给你们好好赔罪。”

李娇容本来就已经铁了心为舒敏所用,自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而年蕙瑕看着胤禛不虞的面色,和已经答应了这小福晋提议的李娘子,也略有些不甘的同意了。她现在是有些害怕的,怕这个小福晋就这么轻轻松松把自己置于死地,但却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

舒敏满意地看着挽澜堂渐渐空了下来,才让胤禛吩咐小厮们去大厨房端晚膳过来。毕竟挽澜堂的人都被以防万一各自关了起来,小厨房也就没法儿做东西了,好在大厨房也是舒敏曾下辛苦整理地一清二楚的,也有吕太医帮忙验毒,两人算是吃了一顿还算放心的晚餐。

饭毕,收拾了躺会床上,舒敏抚着自己眼看就要临盆的圆鼓鼓的肚子,问躺在自己身边的胤禛,“阿祯,你说,我如果做了坏事情,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胤禛也把手搭在舒敏西瓜一样的肚子上,“敏敏会做什么坏事情啊?”他知道,舒敏一向不是个主动害人的,只是有的时候本着别被别人害的原则抢先出手而已。

舒敏轻轻,“嗯,就比如编了一个圈套把别人套进来什么的,这样子的事情。”

胤禛轻笑,“那敏敏告诉我,敏敏为什么要编这个圈套啊?”

舒敏撇撇嘴,“因为,如果我不出手,她便要害我了,我得抢在她前面出手才行。”

“那不就对了?爷就知道,爷的敏敏才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要害人的心狠手辣之辈。”胤禛的语气似乎有些骄傲的意味,说完这话,胤禛轻声哄道,“敏敏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抓出嫌凶呢!”

“嗯。”舒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又悄悄盘算了一番。

第二日,舒敏倒是破天荒地早早醒来了,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胤禛还圈着自己安静地睡着。不得不说,古代皇家对礼仪的讲究还真是到了极致,就算已经累到眼睛下面有了浅浅的黑眼圈,却也只是安静地绵长地呼吸着。舒敏轻轻转过身子,将指尖触到胤禛的脸上。胤禛不是个用脸吃饭的人,他的五官其实并不是书里写的那些如同刀劈斧凿般的俊朗,相反,合着眼睛睡觉的他看着温柔而包容。并不算很凌厉的眉峰,也不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鼻子,就连几年前略显单薄的唇现在看着也不是原来那样了,略有了些肉呼呼的感觉。

胤禛本来因为身边舒敏微微的动作就有些醒转,随着舒敏的手渐渐在他的脸上摩挲着,便越发清醒了起来。等舒敏的指尖挪到了她的唇畔,就已经是彻底清醒了。抓住舒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终于安稳地睡了一夜的胤禛眼睛亮的好看,因为一夜酣眠,本就比较低沉的声音略微带了些惺忪的沙哑,“夫人醒了?怎么醒的这般早?”

舒敏本就是心里有事儿便睡不太久的性格,看着胤禛也已经醒了过来,便微微笑着想要起身,却被轻轻环住了身子,“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何不说来让为夫替你分忧呢?”

胤禛是知道舒敏的性格的,若是没什么事情,她向来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并美其名曰 “自然醒”的,何尝会比自己起的还早。这样早起的精神的舒敏,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放在心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舒敏微微垂头,她本想把事情拖到用早膳的时候再说的,想了想却还是把伸出去准备拨帘子的手拿了回来。“阿祯,我昨夜有和你说过,我有编一些圈套的,但实在觉得这手段略有些不齿。本想着这事情拖到最后再与你说的,但,总归要跟你讲清楚,不如,现在便和你说了吧,省的你又要担忧于我。”

胤禛将下巴轻轻枕在舒敏娇小的肩上,想起了前一晚两人临睡时候的谈话,却是语气轻松,“夫人的法子就算是不齿也多为自保,反正为夫总是要知道的,夫人不妨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查漏补缺。”

舒敏被胤禛的赖皮逗笑,却还是轻声说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只是将之前李娇容的事情完全隐过了,那件事情,她还是想放在最后再去真正解决。

而坐在床上听完了舒敏吃了有药点心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之后,胤禛的眉头却是完全皱了起来,声音略有些沉闷地从舒敏身后传来,“敏敏这样还是胡闹了些,既然早就发现了苗头,便应该将事情都早早杜绝了才是。你这般也真是胆大,万一真伤到了自己的身子,我也是要生气的。”

舒敏将胤禛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轻轻拍了拍,“阿祯你就莫要担心了,我既然这么做肯定是自有分寸的,而且很多事情,这其中关节曲折都不能随便为之。这事情告一段落,还有些事情我要同你商讨的,这些事情关乎到很多大事,我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两人就此用了早膳不提。

却说被留在挽澜堂各个房间内的人,除了年蕙瑕心里忐忑,其他的人反而是坦坦荡荡。一来,她们都是舒敏的人,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更何况对于整个事件,她们很多都是了若指掌的,也就年蕙瑕一人如同热油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她自然是害怕的,事情败露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板上钉钉的了。而最关键的是,四阿哥对她似乎毫无印象,而四阿哥与四福晋偏偏还很有些鹣鲽情深的架势。就算她有心想要挑拨夫妻二人的关系,也只能是流于表面,不能作用于根本。更何况,万一,这两人其实是早通有无呢?如果这件事情其实本来四爷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年蕙瑕想到这般可能,浑身泛起一阵寒意,却强撑着安慰自己。不可能的,这世间男子都不会喜欢心机深沉的女子,他们中意的从来都是宽宏大度,胸无沟壑的女子。没什么的,就算到时候事情败露,自己也可以奋力一搏,让四爷知道那女子是个心机深沉,算计他人的人,让他们夫妻不睦,自己再寻法子总能成了四爷的身边人。

因为挽澜堂舒敏的人大多都因为点心的事情被关了起来,现在府里忙活着的就都是当年胤禛置办的老人儿了,这些老人儿的性格可不是像舒敏带出来的人一般,做事圆滑,而更多地是像了胤禛耿直的性子。这些被关在挽澜堂院子里的人们,在这些跟了胤禛不短时间的人心中显然已经等同于谋害主母的“阶下囚”。不论是前几日和自己一起做事的姐姐妹妹,还是那些前两日还高高在上的小姐主子,这些本就是胤禛从不同渠道收进来的丫鬟们对这些有可能的“嫌凶”显然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的。

胤禛与舒敏慢悠悠地用了早膳,才让下人们把挽澜堂关着的人都请到旁边院子的花厅来。现在也只是初秋时候,天气并没有很凉,更何况孕妇向来更为耐寒,舒敏即便是穿着夏末的薄旗装,还有几分热意。

花厅堂下有两把椅子上,分别坐着年蕙瑕与李娇容,而那日曾在挽澜堂伺候的人,都站在地上。舒敏坐在胤禛专门让人搬来的摇椅上,慢慢地啜着一盏红枣茶。

而胤禛因为舒敏早上起床时两人的谈话,将整件事情整理地无比清楚,看着年蕙瑕的脸一步步变得越发苍白,花厅外突然有人报说,胤禛的贴身长随高无庸带着吕太医来了,有很重要的发现。

年蕙瑕本来已经因为胤禛的步步紧逼而神经紧张,整个人都是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在看到那个自己并不面生的四爷的随从高无庸的时候,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心慌,而看到高无庸手中似曾相识的梳妆匣子,她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了。突然一个闪念,她觉得那匣子好生面熟。对,面熟的梳妆匣子,如同被突然击中了脑门儿一般的,年蕙瑕猛然从那种绝望的混沌中清醒过来,那梳妆匣子,是自己的,放在她借住的小院子那间收拾地干净漂亮的小房间里。

吕太医冲胤禛行了一礼,“禀贝勒爷,高侍卫带了微臣出去查了一圈儿,在年小姐卧房的妆台上找到了这么个匣子,匣子里一个小纸包包着的就是夫人点心里出现的那种药。”太医的话几乎没什么感情,但却清晰无比地宣判了坐在椅子上的年蕙瑕的罪名。

但年蕙瑕不愧是年蕙瑕,一刹那便已经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把药放在梳妆匣子里,她的药明明就藏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梳妆匣子里的那个药粉包,明明就是一个明目张胆□□裸的陷害。

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辩驳的年蕙瑕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四皇子,那药肯定不是我的,您想想,若真的是蕙瑕放的,又怎可能那样愚蠢直接放在梳妆匣子里等着人去取出来,那一定是别人对我的陷害。”一边双目盈盈地辩解着,一边将有些怨恨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红枣茶的舒敏。

胤禛看到如此,已彻底觉得年蕙瑕是个不识好歹之人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到了她的这番辩解。而坐在一边已经拿着红枣茶装了许久淡定的舒敏终于在嘴边挽起了一抹弧度有些灿烂的微笑。

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白瓷小瓶子,舒敏把手上的红枣茶放到桌上,仔细地端详着那白瓷小瓶。

小瓶子蛮好看的,看上去似乎是很不错的瓷质,白而细腻,有一种如玉的剔透质感。瓶子本就不长,大概拇指长短,是典型地出现在各路电视剧里的小药瓶子的形状。瓶口塞着一个红色丝绸包裹着的小木塞子,不得不说,这小玩意儿还真说得上是精巧。

瓶子浑身雪白,什么字迹标识都没有,似乎是用这瓶子的人格外清楚其中放着什么,非常放心地没有做出任何标记。舒敏的手指本就十分好看,这白瓷小瓶子在她的手中,映着花厅镂刻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竟产生了一种出奇的交相辉映的感觉。

舒敏就这样将这只小瓶子,在手中把玩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而坐在花厅里的所有人就看着舒敏把玩了一盏茶的时间。只是年蕙瑕觉得,这位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而实际上心机深沉的四福晋,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她把玩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小瓷瓶子,而是自己的心,被她捏在了指尖,揉搓,端详,甚至还轻轻用指甲掐着划着。

舒敏其实是很少用这种有些恶劣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对手的,毕竟无论是谁,都是爹生妈养的,能给个痛快她往往会选择给对方一个痛快。利利索索地摊牌,互相撕破脸皮,并不是什么她觉得不好的对峙方式。只是这一次这位虎视眈眈还智商不够的年小姐着实有些触到了她的逆鳞。无论如何,在知道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舒敏便已经不能随随便便把这个孩子当做不存在了。这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是自己的孩子,她将怀胎十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育他,陪着他长大。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打自己孩子的主意,更何况,这个人想要的是“一箭双雕”。

舒敏本就是练武之人,手上功夫自然不会太差,小瓷瓶把玩够了,便看似轻轻地一弹,打到了年蕙瑕的左脚脚踝上。坐在绣墩上的年蕙瑕本来还想多挣扎一阵,毕竟她刚刚抛出了一个自以为是底牌的大招,可舒敏这般出手,却让她因为脚踝处的疼痛“扑通”一下子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而膝盖边上就落着那只小小的白瓷瓶。若是直接丢在地上,这白瓷瓶肯定是会当场玉碎的,然而舒敏这样一个“迂回”反而让这小瓶子完好无损地在青石地板上慢悠悠转了一圈。

因为身子重了,舒敏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重新让朱月给自己续了温度更高的茶水,清越的声音将满室华光统统绞碎,“年小姐,您说的没错,那梳妆匣子里放着的的的确确不是您准备的药。而您自己准备的药,在这个现在躺在你脚边的小瓷瓶子里。”

年蕙瑕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毕竟,若她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姿色却愚笨到极致的话,怕是早就在年府香消玉殒了。而完全不愚笨的她自然在看到舒敏从怀里掏出小瓶子的那一刻,就已经产生了最后来鱼死网破的一搏的想法。谁知,刚打算开口便被舒敏用话截住了。

“来,年小姐,你别着急,听听我说的对不对。你现在定是想说,这瓶子是从我这里拿出来的,所以明摆着就是我陷害于你是吧。”舒敏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大概,你还想和爷说,我这些招数都是为了陷害你一个借住在我们四皇子府上的无辜少女,甚至不惜搭上我肚子里的孩子?而你自己堪比池中白莲天上明月,其心可鉴,绝无害人之意?”距离近如胤禛,早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家夫人看似笑弯了的杏核眼中隐藏着的森森寒意与熊熊怒火了。

年蕙瑕听着舒敏说的这些有些发蒙,却还是觉得很有些道理地点了点头。这小福晋说的没错,这的的确确是自己所想,也是自己想好的说辞。

舒敏看着她点头,却是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年小姐,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四皇子福晋在自家府上以腹中孩子的性命为筹码来借此构陷一个借住在四皇子府上的官家小姐,这官家小姐是贝勒爷友人的妹妹。年小姐,你究竟是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子上,竟有着这样大的面子?!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辞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听起来都如同玩笑一般吗?”

李娇容与舒敏本就一气,听了舒敏这般鞭辟入里的说法,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被胤禛看了一眼后方半掩着嘴带笑着说道,“夫人总是能三两句话就理出个头绪来的。这借住的小姐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是大户人家里主子夫人连妾侍身上都懒得用的杀招,小姐竟能拉扯到自己头上来,还真有些本事!”

到了现在,年蕙瑕算是彻底反应出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原来,四爷喜欢的这位四福晋根本就不惮于在四爷面前显露出她的心机,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四爷,对这样一个事事算计的女子竟还是那般宠爱。她想要去辩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把问题想错了。

舒敏懒得再抬眼去看显然已经完全颓了的年蕙瑕,胤禛看舒敏这般,便想早早来去京郊寻了年羹尧,将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子带回家去。却被舒敏轻轻握住了手腕。“爷,有些事情,妾身要单独和这位年小姐说,不如爷先回挽澜堂等妾身吧。”就算她知道历史会有一些小的改变,但很多大的动作却依旧是可以提前预知的,她不想让胤禛凭着性子把事情弄得太僵,到了真正派的上用场的时候,反而显得捉襟见肘。

胤禛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坐在摇椅上挺着肚子的舒敏和跪在一脸惨白的年蕙瑕,略有些不放心地说了一句,“嗯,敏敏这般,爷有点……”有点不放心。

舒敏却安抚地笑了笑,“爷只需要带着爷的人回正院儿就好了,妾身的人还是在的,爷莫要担心。”

胤禛迟疑了一下,才起身出了花厅。

舒敏看着胤禛带着随从渐行渐远,才缓缓开口,“年小姐,若是我没有猜错,你那寤寐思服的意中人,是我们家四爷吧?”

年蕙瑕因为胤禛的离开而从绝望与颓废中清醒过来,却因为舒敏的一句话而泪流满面。

舒敏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我猜着就是。只是年小姐真的太过心急了,你若是从一开始就来走我的门路,我指不定会给年小姐条路的,只是如今,年小姐若是真还有这份心思。呵呵,那就得看天意了。”说着,便挥手让人把她带回到她住着的小院子圈起来,等着她的好哥哥接了胤禛的信儿接她回去。

年家还是有可能会有人进四皇子府的,即便舒敏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可以肯定。因为,只要想让胤禛坐上那个位置,而年羹尧一如历史记载般能征善战手握兵权,那年家迟早会有一个人会被选进四皇子府。舒敏不愿将事情做绝,便是因为不想断了胤禛通往那个位置的一条路。

说是不想改变历史轨迹还是虚的,主要是舒敏知道,太子就算复位也只是一夕之间,到最后争夺皇位的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便是现在绝对没有对皇位死心的老八。老八已经于郭络罗氏成婚了,而以他那样的人性,真要是做到了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位置上,现在作为王爷的胤禛,甚至是胤祥胤祉,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成为这位“八贤王”的刀下残魂。舒敏提防的从来都不是政治家,而是阴谋家,她必须得为自己的未来,自己丈夫的未来和自己孩子的未来多考虑一些。

因为将要临盆,舒敏递了条子想要在生产前入宫见一次太后,却直接被太后一个口谕拒绝了,不但如此,太后还传了口谕出来,说是下月她临盆之际,太后娘娘自己会带了宫里亲近的稳婆医女们住到畅春园来。舒敏一边觉得受宠若惊,一边却又觉得心暖呼呼的,着人收拾出太后常住的春晖堂,还找了两个人回乌府报信儿。若说她穿越了万千时光来到了这里,最亲近她的自然是她的阿玛额娘,可同样与她亲近的便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的曾经的老祖宗与后来的太后娘娘了。

老祖宗仙逝,如今年岁大的长辈里只剩下一个把自己当做亲孙女儿看待的太后娘娘,舒敏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了老太太这般多的青眼,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和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太太多亲近些。

中秋过后,天气便倏地冷了下来。舒敏的肚子已经大到了让她有些不想出门的程度,这种不出门并不是不出府门,而是连院门都不想出了。宠爱着她的太后娘娘和疼爱着她的额娘在三天前就已经卷了铺盖住进了挽澜堂旁边的暖阁,自称这是要为舒敏“坐镇”,好让舒敏能够顺利生下孩子。

这日晚上,舒敏本来早早就去睡了,却不料睡到半夜,隐隐觉着小腹有些疼痛。她本就不是那种传统的古代女子,这种有些敏感的时期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事情。趁着痛感还不算很厉害,舒敏用手推推身边睡的香甜的胤禛,“爷,爷,我怕是要生了。”

胤禛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情形,他原先只是听说,女子生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旦哪个环节不合适,都有可能会出问题。听三皇兄说,他的一个妾侍就是生产的时候稳婆不够讲究,让那妾侍从此再也不能生养。这事情胤禛听后心有余悸了好几日,是以舒敏这样推了他之后,他立马便醒了过来,不但醒,还是绝对的清醒,一下子就披着衣服跳下了床,拉开了床帏子点亮了灯。这一切都行云流水无比顺利,让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苦的舒敏坐在床上看着竟有些掩不住的笑意。

“爷,你身手怎么这般敏捷?不会是有练过吧?”舒敏虽说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看起来却依旧是个娇美的女子,这样有些发丝凌乱掩着嘴说笑的样子,在这般烛火之下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妩媚。

胤禛听她这么说,却是抬眼略带着嗔怪地看了一眼,“净瞎说些什么,专心在这儿坐着,我去叫人!”说着便端了个烛台准备往外走,却被舒敏的一声闷哼给惊得顿住了脚步。“敏敏,没事吧?”

舒敏被刚刚突然的阵痛折腾地有些头昏脑涨,听到胤禛的声音却还是咬着牙根摆摆手,“不碍的,倒是爷快些去叫人才是,别一会儿妾身痛的厉害了,人来了也没法配合。”按照舒敏本来的想法,是想前几日自己就搬进挽澜堂院子里的一间不大的小暖阁去住着的,毕竟现在自己和胤禛睡着的这边是主屋,产房三月不能进男人是这时候的规矩,这事儿太后娘娘与舒敏的额娘也是拍了板同意的。谁知胤禛却自己去那小暖阁瞧了一眼,回来便坚决反对了舒敏的打算,甚至还主动提出来在自己不能住在主屋的时候住在暖阁里去。

舒敏和他念叨了两天,胤禛依旧是不吭不哈地坚持着,舒敏也就放弃了。看着胤禛披着衣服出去的背影,舒敏扶着床栏杆慢慢地趿拉上鞋子。她看过医书,如今才开始痛,离生产还有很长的时间,她得下床走动走动,这样生的时候会少受些苦。

胤禛披了衣服便直接开门叫醒了守夜的郑海和秋画,秋画一听自家小姐要生了,便跟脚下装了风火轮一般朝着住了稳婆的那个挽澜堂角落里的小套院跑了过去,还顺带一嗓子喊醒了厢房里的冬棋与春书。

春书拉着冬棋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出来,本想直接奔到暖阁去找娘家夫人,想了想觉得太后娘娘和娘家夫人住在一起,这样一折腾难免会吵醒老人家,便咬了咬牙,叫了小丫鬟去沁芳楼喊李娘子了。李娘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必自家小姐生产,若有李娘子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关照着,也不会太难过。

郑海听到自家爷有些强作镇定的语气,就飞一般地直接去吕太医的小套院叫人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他什么都不懂,也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家爷让去叫一个太医已经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正屋里兵荒马乱的,舒敏额娘来到四皇子府本就是等着女儿生外孙,自然不会睡得太沉,动静略微大了些就已经醒来了,谁知道,刚刚打开房间门,准备偷偷地趁楼上的太后娘娘睡着溜出去,却已经听到了楼上太后娘娘略有些欣喜的中气十足的声音。“缨络,快,快给哀家收拾收拾。主屋里这般折腾,舒敏丫头怕是要生了!”

李娇容这两日本就每天提心吊胆,她其实也挺想直接搬到离挽澜堂稍近些的院落的,却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没这资格。这边小丫鬟一报信马上叫了梨花儿和两三个小丫头七手八脚地收拾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挽澜堂赶过去,看她平时弱柳扶风,行动处一丝声响都没有的,这般着急起来,竟比那小碎步跑着的小丫鬟都快了几分。

挽澜堂里,胤禛出去之后便已经被自己的皇祖母与岳母勒令不许再进去了。舒敏叫了竹青和秋画两个扶着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冬棋和太后带来的两个极有经验的稳婆指挥着别的稳婆和小丫鬟们烧热水的烧热水,烫剪刀的烫剪刀。这边乌拉那拉氏澜惠好不容易安顿了太后娘娘和自家姑爷,便找了热水洗了手扑进了屋子里,才发现自家女儿还一圈一圈地在地上悠达着。

舒敏是从未见过这场面的,只是,她现在已经看不清稳婆手中的刀光剑影和自家大丫鬟冬棋的指挥若定了。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体质特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阵痛频率上升地很快。她现在几乎已经是被两个大丫鬟架着在地上转悠了。秋画是个性子一惊一乍的,看着主子额角往下淌着汗,便有些乱了心神地叫喊起来,“冬棋,冬棋,主子怕是痛的利害了!你快来看看!”冬棋被秋画的声音一惊,放下手边的活儿就想往过扑,却让太后带来的张姓稳婆摁住了手,“姑娘还是不懂这个的,让老婆子看看罢。”便转过身来伸手抚了抚舒敏的肚子,语气沉稳地说了一句,“福晋若是想一会儿少受些苦,便再走两圈儿吧,对福晋对小主子都好。”

舒敏此时别的都没听的太真,却听清楚了稳婆说的让自己再走两圈,便扒着两个丫鬟地胳膊坚持着迈着腿,这一番表现不只是把一旁的澜惠看着直心疼,还吓到了刚刚夺门而入的李娇容。李娇容本来被春书各种规定懵了一头好不容易撞了进来,却发现夫人正惨白着脸扶着两个大丫鬟的胳膊在屋子里走圈儿。这一下子吓得她刚刚被梨花儿擦掉的额边的汗眼看着就要再冒出来,可看了看站在一旁明显满脸的心疼却还是没有上前的夫人的额娘,也暗暗咬了牙站到了一边。

等舒敏终于躺倒布置好的产床上去的时候,一个练过数年武艺,有着不错的身体底子本来也不算很怕疼的人显然已经被产前的阵痛彻底折磨地没了知觉。只能隐隐地感觉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着些汤汤水水,自家额娘在一边说着“敏敏,别睡,使劲儿!”

挽澜堂的外厅里,太后娘娘揪着手帕子看着自打舒敏第一声闷哼传出来就再也没有坐回到椅子上的自家孙子,这两个孩子她都是喜欢的,舒敏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就格外讨她欢喜,而这个,四孙子,虽说不像老五一样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可浸淫了宫廷几十年的太后却能看出来,这小子是个干大事的。

等了有大概两盏茶的时间,自一声闷哼之后便安静下来的舒敏发出了一声高亢的痛叫,本来坐在椅子上的太后娘娘显然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发现,被皇上称作“还算沉稳”的四孙子已经有往产房里冲的架势,赶紧挥手让小厮们拦住已经热血上头的胤禛,可自己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毕竟,若不是她还得留着坐镇,只怕她自己现如今都要冲到屋里去。

舒敏的怀像并不算差,所以,在这些经验丰富手段老道的稳婆们眼中,这位年轻的四福晋的生产并不算凶险,可这毕竟是条件有限的古代,被血染红的热水还是被一盆一盆地让小丫鬟们端出屋外。可能是那些强行灌进口里的药汤子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被额娘塞进嘴里的山参片补了些气力,舒敏渐渐地清醒了神智,跟着稳婆的节奏配合着,也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攥着李娇容的一只玉手,因为之前失去理智的疼痛,已经将那一双如葱根般的素手生生攥出了好几道红印。

本想给李娇容个抱歉的表情,想着能不能揪回点儿理智克制下自己的舒敏还未对上李娇容的眼睛,就被一阵更强烈地痛感给击溃了理智,又一声痛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炸响,让屋外被几个小厮摁住的胤禛一下子就急红了眼睛。

也不顾着是不是皇祖母了,也不想那些规矩了,胤禛看着明显也是一脸心焦的太后恳求着,“皇祖母,敏敏疼得厉害,您就让孙儿进去陪着吧!敏敏这般痛苦孙儿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哪还称得上什么好夫君。”

太后听胤禛这般说,知道这孩子该是把这敏丫头疼到骨子里了,可,一个是老祖宗的规矩,妇人生产时候,男子是不能进的;还有一个便是以前她见识过的,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什么别的缘由,总之那女子生产时丈夫陪在身边,可后来那女子生产完便患了产褥风,没多久就去了。她心疼自己孙子,也心疼这个从小看大的孙媳妇,两个她哪个都不想让伤了一点半点。

如此这般,便出言拦了胤禛,“老四,哀家知道你是心疼敏敏,可且不说这规矩是几百几千年沿袭下来的,便是为了敏敏的身子,你这时候也要注意些,她还没折腾完,受不得风受不得凉,你也得为以后想想才是。”

屋里的舒敏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受了几次疼痛从上到下的洗礼,也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汤药塞了多少山参片,她只知道当最后稳婆说自己生了的时候,被自己握着的李娇容的手已经是走了型的红肿。

而屋外的太后和胤禛在听到婴儿嘹亮的哭声之后,看看窗外才知道,天色已经要大亮了,稳婆笑呵呵地捧着个小襁褓出来,给太后娘娘跟四贝勒爷报喜,说是个小格格。

胤禛将女儿接到怀里草草看了一眼,小姑娘闭着眼睛,可红嘟嘟的小嘴儿却像极了舒敏,但也就是这大概的一瞥,便直接把孩子塞进了太后娘娘的怀里,冲进屋里去了。

躺在拔步大床上的舒敏虽然被大概整理了一下,却依旧是发丝凌乱,面色不佳。坐在床边的李娇容一看到四爷进来了,便马上藏起自己被抓红的那只手退到一边去了,将床边的位置留给了小两口。

舒敏现在才发觉,自己全身如同被完完全全碾过一遍,那种酸楚的疼痛,和极度的疲累仿佛钻进了骨髓一般,可看到胤禛担忧地皱着眉头,还是想要伸出手来抚平那中间的纹路,却被胤禛一下子抓住了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指尖。

“敏敏,你受苦了。”胤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在屋外听着,恨不得自己能以身代之却无能为力,只能说出这么苍白干瘪的一句话来。

舒敏摇摇头,“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孩子也是我的,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儿。”或许是因为力气已经用完了,舒敏的声音有着一种软绵绵的味道。

胤禛却是有些心疼地抚了抚舒敏垂在耳畔的发丝,“敏敏,不如,我们以后不生了?就这一个丫头也就够了。”

舒敏听了这话,却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而且也把这白眼活色生香地翻了出来,“爷这话说的也太有趣了,生孩子这种事儿从来都是看缘分,哪有什么一个两个,够与不够的一说。”但或许是因为没什么气势,舒敏这话说出来连点儿威胁力都没有,只是得到了胤禛如同哄孩子一般的“好好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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