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1 / 1)
转天早上,婢女们在房外候着,就待伺候这对新人梳洗,可偏偏等到日上三竿,也没听见里面有半点动静。原是小声玩笑着说驸马老当益壮,可直至日近晌午,依旧没有动静,婢女们才觉得有蹊跷。忙轻拍了拍门扇低声呼唤,却没有回音。慌乱之下找来了府中的下人,撞开门板,一进门就看见新任驸马爷被绑在床头,然面上却一片悠然之色。
但见驸马爷半裸着上身,双手被被单捆束绑在床头,人则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再细看,那张脸长得格外好看,压根不像外界所传,是个糟老头子。一时间,婢女都看痴了。
却说被松了绑的驸马换了衣衫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茶杯,脑中却在回想昨晚的“温柔乡”。
他本以为丝羽会冲上去拳打脚踢,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不料,丝羽竟扑进了他怀里,哭哭啼啼的说了好一番话。
“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骗我,害我掉那么多眼泪,你知不知道看见你人在天牢,我的魂都吓掉了!”她边哭边捶着他的胸膛,那拳头打在他胸口,软绵绵的,丝毫力气都没有。
他忙捉了那手攥在手心里,笑嘻嘻的说道:“娘子,如今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
丝羽却不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被人攥得太紧,“慕容非,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明明有办法脱身,却不告诉我,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她嘤嘤的低泣着。
慕容非捧起趴在自己身前哭的梨花带雨的那张脸,轻轻地啄了啄她的唇,哪知丝羽竟主动抱住他吻了上去。
两个人吻得纯然热火,慕容非的衣衫早已被丝羽扯开,正安然享受温柔乡的慕容非猛然一惊,自己被点穴了!
他错愕的看着丝羽坐起身,抹了抹眼泪,冷着脸扯过被单,三五下就将他绑在了床头。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他浅笑着问道。
丝羽的回答是,上去几下扒光了他的上衣。
“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慕容非摇头连连。
丝羽好笑的看着他,“慕容非,胆敢戏耍本公主的人,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别以为你有皇兄的圣旨,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不过是小施薄惩,本公主还有事情要办,你就安心的在这躺着吧!”言毕不再看慕容非,起身从后窗飞身出府。只余下慕容非苦笑不停。
三天,丝羽消失了整整三天。慕容非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惹毛了她。
得了消息的慕容老板急吼吼的跑来公主府,一口一个逆子将慕容非好顿骂。
慕容非一摊手,表示当初你也有参与,不然女儿为何消失了三天都不与你联系。
慕容洵为之哑然。
丝羽消失的第三天,琼花阁对面的客栈里来了个俏丽的小姑娘,她穿着纯白的裙裾,找了个角落坐下,边吃边打量着外面过路的人。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琼花阁的时候,她微微一笑,放下一块碎银,随即步出了客栈。
琼花阁里,小二压根拦不住这个风一样的小姑娘,只能小跑的跟在她身后要去拦她,当看见她直奔二楼的时候,小二的脸都绿了。
“不,不可——”那个以字还没说出口,小姑娘就推开了最为神秘的那扇门,轻移莲步走进了琼花阁临街的两间客房中最神秘最高深的那间房,门外的小二吓得脸一阵白一阵红,他压根不敢想老板会如何处置他。
“我不是说过,擅闯者,一律——”屋内的人声色俱厉。
“一律如何?”小姑娘眉梢一挑,轻笑着问道。
一个人影晃过,小姑娘面前已多了一人,“丝羽?”那人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
“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我和你老板有话要说!”丝羽一挥手,两扇门板瞬时合拢。
“你居然找到这来了?”慕容非淡笑着,“也对,找来是早晚的事。”他一面说着一面倒了杯茶递给丝羽,丝羽接过抿了一小口。
“好茶!”她不吝啬的赞赏道。放下茶杯,她四处打量着。
“上次阿希格来的时候,我去过那间屋子,当时就觉得那副字画好生眼熟,却没想到是你的墨宝。慕容非啊慕容非,我真是低估你了,你表现得平淡无奇,却不想,我身边几乎围绕的都是你的人手。”丝羽盯着墙上的玉笛忽的笑出声来,“说来我也是笨,居然拿这么名贵的笛子去换那不值钱的东西,就为了给你配药,可你似乎还不领情。”
慕容非但笑不语。
“阿希格,钟九爷,邵冉——”说着,丝羽瞟了眼慕容非,见他一派平静,于是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藏得可真好,要不是这次,我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呢。”
“哦?这么说这三天你办了不少事?”
丝羽不以为然的说道:“自然。”
“可否说与我听?”他托起茶盏,完全是要听故事的模样。
丝羽有些恼,却仍是说道:“我送走了哥哥,我知道他是你接回来的。你可真大胆啊,居然在皇兄的眼皮底下玩这套。”
“总不能让你带着遗憾的出嫁吧。”慕容非的这句话说的很是认真。
丝羽听得心头一动,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芸贵人的事也是你找人办的。你的手伸的可真长啊。这些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安排邵冉办事,给萧国支援军粮。”
慕容非微微一笑,“我就知道邵冉这张嘴不可靠。”
“你安排了人手,安排了天罗地网,甚至不惜砸下重金让皇兄与你结盟,就为了让我入瓮,我当真是荣幸啊!”丝羽赌气的说道。
慕容非欣慰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你——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丝羽气恼,猛的飞身向他拍掌而去。慕容非笑着抿了口茶,身子一转,侧身挡开了她的掌风。
丝羽又挥动足尖准备攻他下盘,却不料他飞身而起向她扑来。没料到慕容非如此无赖的冲上来,丝羽一时失措,直直的向后退了两步,哪知慕容非借势抽掉了她腰间的丝带,再反手一勾她的袖角,外衫飘然而落。
“那天你是故意装作打不过我的,是不是?”丝羽一面想去抢回自己的外衫一面咬着牙喝问道。
慕容非不急不缓的挑动足尖,落在地上的外衫飘然而起,正好盖在了丝羽脸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丝羽的内衫也被剥了下来。
抓着丝羽的内衫,慕容非挑眉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的正是那日丝羽将他上衣剥个干净绑在床头一事。
数十招过后,丝羽只剩一件肚兜和一条贴身亵裤,被慕容非按在里间的床榻上。
“放开我!”她皱着眉气呼呼的喊道。
“都说了要礼尚往来!”慕容非笑吟吟的看着她。
丝羽心知自己比不过他,何况找他来本就不是为了打架,索性心一横,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
慕容非有些讶异,“怎么,还想用美人计?”
丝羽面上早就涨红了。“什么美人计,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搂着你的脖子又怎样?”
“哦?”
他这一声意味深长,丝羽面上的红早就蔓延到了脖子,看在慕容非眼里格外欢喜。
“你到底砸了多少钱给皇兄,他居然舍得把我卖了?”想到这点,丝羽有些气恼,没想到在皇兄眼里,她还是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
“不多,半个琼花阁而已。”慕容非说得轻松。
“半个?琼花阁?”丝羽气得直咬牙,“你知道琼花阁值多少吗?居然还许了半个出去,你为何不拿着半个琼花阁上门提亲,偏要拿去砸给皇兄?”想到这,经商多年的丝羽就觉得肉疼。
慕容非倒是也没想到,丝羽会是这样一个小守财奴,想着自己绕了个大弯子,没成想这事原本可以很简单,一时间也有些失笑。
“笑什么?”丝羽不满的看着他。谁知他的笑声愈渐大起来。
最后,丝羽索性眼一闭,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床上的纱帐层层飘落,盖住了两人的身影。
再说琼花阁的小二,见自家老板迎了那小姑娘进屋,顿觉不妙,在楼下思前想后了一个时辰,最终决定“背主弃义”,连忙跑去了慕容府报信。
慕容老板听说慕容非那小子居然在新娘子跑路的第三天就带了别的女子去了琼花阁,气的胡子都歪了。慕容真和慕容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眼见二叔气得直咬牙,立刻表示要随行。于是慕容家的三个男子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琼花阁。
慕容老板对这个儿子一向没什么好脾气,蹬蹬蹬上了二楼,一掌推开门板。刚刚洗过热水澡的慕容非和丝羽刚刚睡下,就听见有人闯了进来。
慕容非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丝羽,帮她掖了掖被脚,披了外衫起身,刚走到外间就看见自家老父气势汹汹的带着两个堂弟站在门前。
“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眼见慕容非衣衫不整,慕容老板气的说不出话。“逆子,你好大的胆子!”
两个堂弟也瞠目结舌,难以相信一向故作成熟的堂兄居然,居然光天化日和女子在此厮混。“二哥,你,你也太……太不检点了……”慕容真脱口道。
慕容非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想明白老爷子为何而气。
“老爷子!”他笑意盎然的看着慕容老板,“你小点声,小心吓跑了你的孙子!”
“混账!”慕容老板气得险些拆了房子。“别以为你现在抱着金山银山就敢罔顾我的话,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丝羽,否则我怎么会答应让你娶她。这才几天?你居然,居然——”他气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二哥,你真是——唉——”慕容良无奈的摇了摇头。
“早知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丝羽嫁给你!”慕容真气吼吼的叫道。“我真该一早就向二叔提亲,也好过丝羽受这般委屈!”
“哦?四弟居然是这么想的?”虽然知道慕容良、慕容真对丝羽有意,却没想到意愿如此强烈。慕容非暗自庆幸,自己下手的早,否则被自家兄弟抢了先,他可真不忍心打他们个头破血流。
“逆子,今天你要是不给丝羽一个交代,你就别想走出这扇门!”言毕,慕容老板居然拿出折扇。一时间,慕容良、慕容真大惊失色,二叔已经很多年没动过武了,自从四年前受了重伤,虽说养好了大半,却也落了病根。这些年,丝羽没命的将生意和琐事揽在自己身上,为的就是让慕容老板多些时间休息。
、“二哥,你别执迷不悟了,二叔的身子骨你也是知道的,非要把他气病吗?”慕容良无可奈何的劝道。
“吵吵闹闹在做什么?”里间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一头长发披洒在肩膀上,身上的白衣随风而动,映得她面色越发红润。
当看清来人时,慕容家的四个男子都愣住了神,包括慕容非在内。瞬间他回了神,几步冲上前,脱下外衫包住了丝羽。
“爹?”不明状况的丝羽看见了张口结舌的慕容老板,努力睁了睁。
电光石火间,慕容老板几乎是跳起来的,拉着两个侄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饶是跑得匆忙,仍不忘带上门板。
“爹怎么了?”丝羽不明就里。
“没什么,时候还早,我们再回去睡会。”说罢就揽住丝羽向内间走去。
然而此睡非彼睡,只不过眼下丝羽还不晓得。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丝羽趴在床榻上,抓着自己的发丝,以发尾扫着慕容非的脸颊。
“叶九钟在我手上。”
听了她的话,慕容非淡淡的一撇眉。
“何哲也在。”
“就知道瞒你不过。”慕容非浅笑着转过脸去望着她。
“这个老顽固,说什么都是我坑了你,害了塔库汗……唉,算了,哪天你亲自去看看他吧!”
“娘子!”他轻声揽过她,“辛苦了!”
丝羽将头靠在慕容非的肩窝里,甜甜的笑了。能让他道谢还真是难得。
说起来,苏德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将丝羽弄到身边。可巧他知道了娶丝羽的人是慕容非,又巧合的是,他居然撞见了邵冉和钟九爷暗中碰面。本想以钟九爷逼迫慕容非来换取丝羽,不成想,踏雪的嫉妒心发作,竟生生的栽在了丝羽手中。
当年丝羽从乞颜救回朝晨时,给踏雪强行灌下了当年凤凰服用的药,那是一种狠绝的药,绝其子嗣,但丝羽从未后悔过。如果不是救治得当,朝晨这辈子也没放体会当母亲的感受。
这一次,踏雪又栽在了丝羽手中,丝羽将踏雪易容成何哲的模样,而将自己易容成踏雪的模样,押着这所谓的假何哲去苏德面前邀功。
苏德虽厌恶踏雪,却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所以当将假何哲丢进牢笼后,丝羽顺手将钟九爷带了出来。何哲见钟九爷被救出,激动的放声大哭。然钟九爷对丝羽却不领情,而丝羽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毕竟何哲来求她相助,她也是看在当年何哲照顾她和梦蝶的份上,否则她哪里要理会钟九爷怎样。
被点了哑穴的踏雪足足在两个月后穴道才解开,只是这时她早已被牢笼折磨的不成人形。
夕阳下,慕容非牵着妻子的手有说有笑的一同向公主府走去。
郊外,终于在百花别庄找到妻子的宫皓阳泪湿沾襟,而他那在百花别庄休养了数日的妻子却有些莫名,明明小姐说是宫皓阳要她来这休息一段时日的,怎么相公会这么激动。听了前因后果的宫皓阳暗暗咬了咬牙,他就知道,跟这对夫妻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以后,就算是慕容非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他再帮忙做任何事。若非看在当年慕容非从方家派来的杀手手中救下他这份恩情,他怎会任由这只狐狸驱使自己。而慕容丝羽,发现了他是慕容非的细作,居然变着法的戏耍他,这对夫妻简直可恶到极致。
参加完婚礼的图勒终究是要回南疆执掌政权,而梦蝶,也终是放不下自己的担忧,思虑再三和图勒一并去了南疆,至于图勒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丝羽说,以图勒的头脑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皇宫之中,皇后歉然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皇上。
“皇后不累吗?”皇上回过头带着笑意看着她。
“臣妾错怪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皇后低下头幽幽的说道。
“这事不怪你,是朕为了让丝羽信以为真,不得已使得法子,倒是叫皇后委屈了。”
“皇上言重了。经此一事,臣妾终于明了,皇上心地最为善良。皇上虽口口声声说为了社稷不能让丝羽嫁去乞颜,又说为了国库,收了驸马的聘礼。可臣妾知道,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丝羽和驸马。”
皇上笑着看向皇后:“也许朕真的只是为了那半个琼花阁呢。”
皇后没再说什么,她记得丝羽说过,她那故去的婆婆曾说过,得不到的不如放手,成全别人便是成全自己,一个善良的人未必是个昏君,而一个心思叵测、心狠手辣之人也未必是明君。她看向身前的丈夫,也许他一直都记得母亲的话,记得做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