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起床气(1 / 1)
也不知是何时我入了梦境,更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总之,一觉醒来天色已暗。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暗叫不好。怎么都没人喊我起身,医馆要怎么办,病人来了看不见大夫又要怎么办。
胡乱的理了理头发,再跳下床顺了顺衣衫,拔腿就往外跑。
可一开门,我就愣住了,门口石阶上坐着的原本有说有笑的二人也愣住了。
“少爷?你起来了。”若言忙起身向我行礼。
“木兄,你醒了?”站在若言身旁的吴是非也起身冲我打招呼。
看他们刚才相谈甚欢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怀疑,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变得这么熟络了。或者说是吴是非太有魅力,让一向寡言少语的若言也肯说说笑笑了。
“你们一直在我房外?”我为什么没听见半点声音,虽然我不是什么高手,能够达到顺风耳的境界,但是这又不是晚上,我没道理睡得这么死。
“回少爷的话,若言见少爷休息了,所以在此为少爷守门。”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以后我得跟若言说说,这不是百花宫,若是我一睡下她便来守着的话,会惹人猜忌。
“吴某见若言姑娘一人在此,怕她闷得慌,就陪她聊会儿天。”
我心里嘀咕,田顺天天也没人可以陪他说话,可也没见你吴是非陪他聊天。
“若言,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晃了晃腰往前走了几步,下午睡得太久就是有这么个坏处——腰痛。
“未时。”
“医馆下午可有病人来过?”
“这……”若言低了头。“我见少爷歇息了,就叫伙计们上板收工了。”
“上板?收工?”我愣了愣,旋即吼道:“为何不叫醒我?竟敢擅作主张上板歇业?”对若言的做法我真的很气,要知道医者仁心,怎可置病人于不顾。
“木兄,其实这事是我做主的,与若言姑娘无关,木兄要怪就怪我吧。”吴是非跳出来替若言开脱,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以他一个食客的身份,居然也敢逞强。我敢打包票,这事一定是若言做主的,因为吴是非根本没闲心管这些闲事。
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若言,方正山和吴是非前仆后继,万死不辞。看来容貌当真是有无尽的魅力,只可惜我这辈子是无缘体会了。
总之,不管是谁做主,都不可原谅。我板起脸走过若言身边,丢下一句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上板歇业,否则,你就等着被送回去吧。”说完我一甩袖子去前院开门,看看还有没有病人在等。
果不其然,还是有几个病人在外面徘徊,见我开门都围了过来,问我好端端的怎么歇业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得点头应声,回答确是有事。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入夜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卧房走去。
“少爷。”一个柔柔的声音叫住了我。
闻声我抬起头,发现若言就站在我门前。
我困倦的抬了抬眼皮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若言在等少爷回来。”
“等我干嘛?”大半夜不回房睡觉,难道是想找我聊天?还是若言认床,离开百花别庄就睡不着觉?
“若言来向少爷赔罪……”她诺诺的答道。
赔罪?我把我脑袋里那根打了结的弦捋了又捋,但很快又被瞌睡虫撞弯了。
“下午的事情……”她兀自说道。
我实在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意顷刻间随着这哈欠一股脑的袭上来。用最后仅存的一丝清醒抓住了若言即将飘散的话。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啊……哈……”我又打了个哈欠,接着冲若言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歇息,便也不再管她。然后推门,进屋,宽衣,躺下,盖被。
猛的,我仿佛附身了一般又蹦起来。冲到花瓶底下开始翻找,密函,密函啊,我这个混沌脑袋怎么把密函的事给忘了呢。
结果是——密函没了。它长腿了?长翅膀了?我抓着头发急的在地上乱蹦。是谁,究竟是谁拿走了密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我的房间里偷走密函的人到底是谁?
这会儿,我的瞌睡虫也都跑光了。我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推算到底谁的嫌疑最大。
这一天里,吴是非和方正山都来过,而且只有他们二人是外人,说到嫌疑,一个是野心勃勃的奸商,一个是油嘴滑舌的街头混混,两人半斤八两。
想了半天,除了差点把脑袋想出个窟窿外,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后决定放弃思索,睡觉去也。
清晨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就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闭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抓起桌上的一团废纸就冲着窗外的树梢丢了过去。从半眯的眼缝里看见笨鸟为躲避突然砸来的不明物体四处逃窜而飞得七零八落,我才本着仁慈之心放它们一马。
今儿可是医馆难得的休息日,要不是它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外面吵,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甩上窗户,拴好窗拴,躺回去继续我的春秋大梦。
才刚要进入梦乡,又听见‘梆梆梆’的砸门声。不知道这新换的门是旧门板,砸,再砸就碎了。等下起来再叫田顺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仆人。拉紧被子,盖住脑袋,雷打不动。
“木兄,木兄,你起来了吗?我可要进屋了。”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瞌睡虫又一次弃我而去。
什么?吴是非那个色狼要擅闯女子闺房?不行,要是他真的闯了进来,我可就亏大了。
抓起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也不知是上衣还是裤子,待到两条胳膊都塞进去了才发现是裤子,于是脱下来再度重穿。可越忙越乱,死活就是穿不上。
“木兄,木兄?”一声声木兄像是催命符,暗示着吴是非随时都可能冲进来。
完了,这回真的要完了,脸模也没带,衣服拖拖落落的穿了一半,吴是非要是闯进来,我,我,瞄到桌台上用来束发的钗,心里一亮,我就用那钗戳瞎他的双眼。
“吴公子,你怎么在我家少爷门前呢?”是若言的声音,听见她的声音,我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依昨天下午他二人聊的热乎程度看,若言应该阻止得了吴是非吧。想着想着,耳朵也竖了起来,想听听看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手边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些,有时候我还真恨这种对自己都还隔岸观火的态度。
“若言姑娘,早。刚才方兄家中来人,请我和木兄过府一聚,不过木兄似乎还未起来,我正打算进去看看。”
方正山啊,这个吝啬的珠宝商昨天才刚口头邀约,今儿一早就派了人来,这其中的猫腻不用想都知道,不就是冲着若言来的。
“我家少爷,他,他应该还没起吧。吴公子,你请在此稍候,我进去看看。”
“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贸贸然进入男子卧房实在不妥,还是我去吧。”
“哎,吴公子,你不能进去。”
我一瞪眼,再度抓起套了一半的衣服往身上围。
与此同时,门也被推的哗哗作响。我心里暗骂道,吴是非啊吴是非,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我左看右看,找寻藏身之处,直恨不得化了蛾子飞出去。
还没找到最佳躲藏地点,就听见门被撞开了。天呐,第二块门,第二块门呀,这是要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才能修好啊。你吴是非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撞门就像踢个石子一样轻松。
脚步声渐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感叹我的门了,先躲为妙。眼睛一顿扫视后,我跳上了床,钻进棉被里。
躲在棉被里依然能听见吴是非的叫魂声。“木兄,木兄。”而且由远及近,声音越近就越清晰,我也抖得越厉害。
“吴公子,我去叫少爷起床就好。”若言焦急的声音。若言,吴是非都已经杀进主营了,你越慌他岂不是越起疑,越要探个明白。
“我只是去叫木兄起床,若言姑娘怎么这样紧张?”看吧看吧,我就说。
“我,我家少爷他,他,他,”
我的冷汗都下来了,手心脚心都是冷冰冰的汗水。若言,求你了,别再结结巴巴的,快想个理由打发他呀。我的小命此时就系在你身上了。
“我家少爷他有起床气,没错,起床气。我是怕吴公子你受牵连,毕竟我服侍少爷这么多年了,了解他的习性。吴公子,你这样去叫醒他,一定会惹少爷不高兴的。”
“这……”
脚步声都停了下来,但我的心仍像系在一根细绳上,那边有人轻轻拽一下,我的心就慌乱乱的跳半天。
“吴公子,你先出去吧,我会去叫少爷起床。要是我们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吵醒了少爷,惹得他生气起来说不定会怎样呢。”
“那,好吧。我先出去候着,有事尽管叫我。”
“是。”
棉被外头闷闷的脚步声又由近及远,我长吁了口气,吴是非终于走了。
“少爷,你可以起来了。”若言的声音来到我床前。
我蒙着被,脸向内,没带脸模的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包括我自己。“你也去外面候着吧,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是。”
“等等。”
“少爷还有吩咐?”
手心里攥着被角,冷汗已经沾在了被面上,和我的手一样,被角也是凉凉的。“今儿个多亏了你拦住他,有你在真好。”我低声说道,隔着棉被,她应该也能听到吧。
外面静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响起若言的嗓音:“少爷言重了,这本就是若言分内之事,若言来少爷身边就是为了帮少爷的。”话音落,步声起,若言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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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嘛不能提到“床”呢,只能用拼音代替,芝麻不过是写起床,起床嘛!郁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