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前夜(1 / 1)
司空长林行至宫外,立于百层台阶之上,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晚的情形,在那个躲在女子身后的男孩稚嫩的瞳孔里,映着同躲在禁卫军丛里的蓝衣女子,回想起想起将才蓝馨云在自己面前的百般表情,感觉不到丝毫虚假,在错乱的时空漩涡里,自己如何猜测也走不上真相的轨道,反而越行越远。
他愁思间不禁缓缓抬首,凝望着天空笼罩皇宫原本平静的云彩,不知何时竟开始有一丝丝躁动,感受到自己身处格局中风云莫测般的变幻,司空长林眉间一皱,心里顿时惆怅不已,回头张望了一眼刻着‘栖霞宫’三个字的牌匾,心想下次归来之时便是实现多年夙愿之时,不管是好是坏,司空长林心里也是满怀期待的。
随即缓缓提起脚步,双手背负走下台阶,一脸无畏的平视前方,朝未知善恶的路上款款行去。
残花落尽,夜夜笙歌,秋风夜色笼罩下的南召王府,从清歌逝去,自此寂寥无人。
书香阁黄檐下伫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听闻着隐匿在黑暗中的鸦雀的鸣叫,他的眉间如霜,内心积满了这些天来的悲伤与寂寞,昨日之事尚未决断,而明日之行,能不能寻回她尚且未知,即使能够寻回她,那个眼里只有权力的统治者会如此甘心让自己再次回京吗?
或者,除了那个男子,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幕后主使,此时司空长林伫立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之下,却感受不到半分光明,一裘淡墨色披风周身萦绕着青白愁思,任由一片绚丽的月光倾泻而下,却依旧掩盖不了他内心的苍白无力,正当司空长林越思越远之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他的二中,无息的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属下,参见将军。”
司空长林瞟了眼一旁鞠躬的北寒墨,而后带着几分落寞语气说道:“罢了,以后你就依她所言,私底下无需这么认真,反而令我觉得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依她……所言?”北寒墨闻言心中顿时有几分不解,短暂的愣住后才醒过神来,急忙抱拳回道:“是,将军。”
见他依旧是这副模样,司空长林也不便多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那般爽直纯真,沉思间又想起了清歌婉颜吗?
司空长林心里已是明了万分,自己百般控制,却依旧摆脱不了忘却她的命运。
罢了,反正迟早要寻回她,司空长林长叹一声,回过神来徐徐说到:“明日出行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依将军的吩咐办好了,不过如今正当风口,冒昧出行,属下担心。”
身为他的贴身侍卫,加之宴会之事,前前后后自己已经让司空长林两次陷入危机之中,这两次的猝不及防让自己的身为一个军人的信心慢慢被消磨,这才犹犹豫豫的出言相劝,或许他说的没错,自己根本不该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待那样一个率直的女子,倘若此行不寻回清歌婉颜,自己的内心恐怕要愧疚许久日子吧!
司空长林听到北寒墨的言语,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北寒墨:“既然做好了准备,你还在怕什么?你,胆怯了?”
“嗯,你胆怯了,可是有些事即使你胆怯还是会发生,有些人即使你躲避还是会寻来,你知道怎样才能摆脱这恶俗的诅咒吗?”
北寒墨闻言心中一顿不解,思索片刻后恭敬地回道:“寒墨不知,请将军指教!”
话音刚刚落地,司空长林神色一凝,注视着北寒墨的眸子一道精光爆射而出,迟疑片刻才一字一句沉声吐露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战斗,军人天生为战而生,至死方休,只有让你的敌人感受到恐惧,你才会有片刻缓冲的时间,从而提高实力,来迎接下一场的战斗,你、、、懂了吗?”
北寒墨抬头正对上司空长林写满战意的眸子,心中的热血仿佛重新沸腾起来,那是一种面对生死而无所畏惧的信念,名曰:先死而后生。
迷糊间北寒墨仿佛明白了将军与士卒之间的鸿远差距,他缓缓握紧松动的双拳,一脸无畏,语气略显激动的应声回道:“寒墨明白,倘若此次再有丝毫偏差,寒墨当以死谢罪。”
感受到北寒墨语气中的决绝,司空长林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让如此得力的下属前去送死,又怎会是自己的初衷呢?
少顷之后,北寒墨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从腰间取下一件东西,递给正在思索问题的司空长林:“将军,将才馨妃那边派人送了件东西来,让属下转交给将军。”
司空长林接过北寒墨手上的玉佩,顿时欣喜不已,可是北寒墨的下一句话出口,却让他感到异常为难。
“只是,馨妃派来的人说,如果将军收下这块玉佩,便要留下小琳,否则……”
听懂了北寒墨的意思,司空长林对蓝馨云的做法也明了了几分,果然,如她这般精明的女子,在自己宠爱的司空长风面前,始终动不了太多心思,可是留下她,无疑是将自己在王府的一举一动暴露给另外的人,这样的话自己行事岂不是处处受限。
沉思间他低首望了望手上洁白无瑕的玉佩,自己又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当务之急是明日出行之事,短暂的权衡利弊下来,司空长林又缓缓握紧手中玉佩,再细看那块玉佩的一面伤,赫然刻着清丽隽秀的两个小字:归林。
倘若你有着一块玉佩,而另一块玉在一座无比坚固的城堡里,届时,本王为使双玉相逢,愿举三千铁甲,马踏城垣,纵血流成河遍地浮尸,因为那上面,镌刻着最完美的爱情。
“罢了,我收下便是,至于那个女子,不管她有任何目的,等寻回婉颜姑娘,她必须消失,懂吗?”说完司空长林剑眉一横,瞥了眼一旁伫立着的北寒墨,深邃的眸子里缓缓浮现一丝杀意,短暂的闪烁后,又归于平静。
感受到一股肃穆的气氛充斥这这片空间,北寒墨神色一凝,不敢有半点马虎,只得谨慎的应声回道:“是,将军。”
每次见到小琳之时,即使表面看去与常人无异,可一举一动间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自己好几次跟司空长林建议让她离开,他却好像总是顾忌着什么,一直搁置至此,如今在清歌婉颜归来的前夕,他终于是不想再有一丝闪失了吗?
“好了寒墨,我还要去拜访一个人,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司空长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双手背负转身离去,才行了几步又忽的定住脚步,侧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想的北寒墨:“以后,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因为当你感觉到死亡正步步逼近,便是你知晓活着的美妙之时。”
说罢一拂衣袖,阔步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北寒墨见他离开时的背影,眼里阵阵精光乍现,即使这些年承受了不少痛苦却也依旧挺拔,再细细回忆将才他与自己讲过的话语,听进耳里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一样,那般一语勾起现世安稳的感觉,恐怕只有他这般顶天立地的王者才能做到吧!
半晌过后,两道修长的人影一同伫立在王府的一面院墙之外,如此隐蔽的行事,倒非司空长林的作风,反观另一名男子,一条蓝色额带垂肩,显得极其文雅,而司空长林见他一副呆望院墙的模样,实在想不通,寒夜里两人相见,为何要选在这么一处偏僻的地方,反而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心里顿时尴尬不已。
司空长林见他一副专注的模样也不好打扰,须臾片刻之后正欲开口询问,却被男子的低声自语打断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口中的清婉颜是何人了。”一提起这个名字,男子的心里也是一阵情丝缠绕,不过这样的话,那日宴会之上舍身保护司空长林的女子也是她了,这样的话,自己还有机会吗?
司空长林见他终于醒了过来,见他一开口便提起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人,顿时神色一凝,急忙上前轻声疑问道:“哦?莫非无忧兄宴会之后见过她?”
“那倒没有,不过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位姑娘,言语动作间倒是有趣的很。”长孙无忧一脸舒心的说道,不知为何每次想起那位姑娘,自己心里所有的哀愁仿佛都如云烟般消散不见了。
司空长林闻言心里一阵失落,听到长孙无忧的语气里满含夸赞之意,他脸色微变,不过在夜色的掩饰下,一旁只顾凝思的长孙无忧倒也没注意那么多,随即话锋一转:
“罢了,先谈正事吧!明日我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这皇城里有我要保护的东西,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注意皇城的动静?”长孙无忧闻言一脸怪异的表情注视着司空长林,抢先接过他的话语,此前他已求过自己一件事,如今这点小事竟让他亲自开口,这岂是他往日的作风,又或者是,他想要保护的东西,根本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