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成长的代价(1 / 1)
【跌跌撞撞中心田荒凉,迷迷茫茫中爱海搁浅,该怎么原谅成了无解的难题。生命的瑕疵就留给时间慢慢打磨吧。】
还没走进酒店便能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气氛,门庭之上两个红红的灯笼已是最明显的标志,喜庆的红色令节日感倍增。酒店大堂的墙壁四周挂满彩灯,其中一面墙还展出几幅古色古香的字画,既彰显了酒店的艺术品位又烘托出节日气氛。陈滢潆挽着心情差到极点、无精打采的张筱漫进了傲雪厅。
因为是中秋节,连餐具都是极具中国风的青花瓷,每个座位都有一小盒包装精美的月饼。她的出现令所有人意外,N大全校都知道景瑞在追她,也知道她一直不肯点头说YES。景瑞一脸惊喜地陪着痞气的笑,殷勤地打招呼:“张筱漫?没想到滢潆真有办,真能把你请来,早知道我会让酒店弄的更漂亮点。”
“知道你也在,我就不来了。”张筱漫一皱眉,转身往门口走。陈滢潆急忙拉住张筱漫,劝道:“来都来了,洛飞不在,雪晴、乐瑶、兰子都被胡小超带走和她男朋友嗨皮去了,你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景瑞讨好地笑笑:“ 既来之则安之,过节嘛,就图个热闹、人多、高兴。”
陈滢潆拉着张筱漫坐到离景瑞较近的位置,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心思多思多想,也不拒绝同学们一杯接一杯的劝酒。但凡是有人举杯敬酒,她就跟着喝……张筱漫第一次喝酒,就喝得大醉。
午夜时分,大多数人都走了,有的回寝室,有的回家,有的情侣去外面的小旅馆,陈滢潆早已不见了影踪。景瑞背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张筱漫来到楼上房间。迷迷糊糊间她看见门牌号“402。”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错了,滢潆,走错了,我们走错了,咱们是208寝,不是402……”
景瑞放她在双人床上,看着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因酒精作用而红扑扑的脸颊,大手沿脸部轮廓而走,继而俯身亲吻脸颊,顺应身体需求,灵活利落地一件一件剥落掉她身上的衣衫,看着玲珑、凹凸有致的曲线,说:“看起来瘦瘦的,还真有货,完美……”
肌肤接触空气的微凉令张筱漫转醒。猛然睁开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景瑞,慌乱抓起被子裹在身上,惊恐万分,羞愤地怒瞪景瑞:“你……你想干什么?”
“张筱漫,别装了……”景瑞脱掉外套迫不及待扑上去,一把扯开遮住身体的被子,唇堵上她的嘴,在她的脖颈间亲吻……
“你放开我,放开我……景瑞,你混蛋,我会恨你的……”张筱漫脚蹬手刨拼命挣扎。年少时激进的热血一旦沸腾,很难冷却下来,景瑞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和哀求,一腔强烈的占有欲不断攀升,好言好语地安抚劝说,并急切地承诺于她:“我是真的喜欢你,张筱漫,如果你是处女,我会对你负责的。”张筱漫含泪拒绝并哀求:“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不喜欢你,别这么对我……”
“我喜欢你就够了……”身体和心里的急不可耐占领高地,景瑞钳住张筱漫的两只手,吮吻如雪香肌……泪水滑落两旁,拼命反抗,却怎么也推不开景瑞,羞耻和绝望笼罩,她感到死神在向她招手……
激烈的挣扎让因醉酒而产生的不适更强烈,恶心紧接着呕吐……景瑞不得不停下侵犯的动作。张筱漫冲进卫生间的时候顺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卫生间里,胃里翻江倒海,呕吐不止,头昏眼花的慌乱中不忘打电话,哗哗流水声掩盖住她极低的求救声。哭着说:“方寒,你快点来救我……”
门外景瑞急躁地敲门,喊道:“张筱漫,张筱漫,张筱漫你别躲在里面不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撞进去了……”
“怎么了?你在哪儿呢?”电话另一头的方寒被张筱漫的哭声和景瑞的砸门声吓得魂儿都丢了,一边下床,随手抓起外套就往出跑:“筱漫,你在哪呢?出什么事了?”张筱漫闭目,试着记起自己所在的房间,片刻抽泣道:“我……我在紫荆花,4……402,快点,快点……求你了……要快……”电话里张筱漫惊恐的求救,让方寒又惊又怕,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张筱漫担心方寒一个人不行,又打给了秋枫……
急促躁狂的敲门声,景瑞被吓一跳,暴躁大声吼:“谁啊。”门铃持续响,景瑞不耐烦地起身开门,开门的一瞬间方寒和秋枫横冲直撞,破门而入。方寒直接冲进卫生间,看见只着内衣,蜷缩在冰凉地砖上,自己抱着自己的张筱漫。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过度受惊,身体瑟瑟发抖,方寒脱下外衣,裹在她身上,眼中赤红如血,抱起柔软冰冷娇躯,走向秋枫的车子。
秋枫骑在景瑞身上一顿暴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景瑞身上:“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谁你都敢动,谁你都敢碰,活腻歪了是不?王八蛋,王八蛋……”
秋枫收拾收拾张筱漫的衣物,愤然而走,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景瑞凛然警告:“再敢动她,我把你送进去,我才不管你爸是谁,我秋枫说到做到。”
后排车位上,方寒紧紧地把张筱漫拥在怀中,惊魂未定的她面色惨白,目若死灰,死死抓着方寒的手臂,默默流泪,悲愤难鸣,身体止不住发抖。方寒问开车的秋枫:“我们去哪儿?”
秋枫一叹:“去我租的音乐室,那儿什么都有,明儿一早你给娄兰或者乐瑶打电话,拿一套筱漫的衣服过来。”想了想,又否定自己的决定:“不用了,你照顾好她就行,明儿一早我去买新的,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晚上不只是张筱漫的恶梦,更是胡小超的噩梦。跟胡小超走的三个人,于雪晴玩到一半重色轻友本性暴露,被杨扬一通电话就勾搭走了;王乐瑶被不知道抽什么风的张琨拽走了;娄兰感到自己是多余的,跟胡小超的男朋友以及她男朋友的朋友格格不入,在封寝以前回到寝室。
玩得正开心的胡小超没理会也没在意大家都离开了,在对学生来说本就是高消费的KTV里,一夜醒来,胡小超失去作为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又丢了本来准备交学费的钱,身上的值钱物品被洗劫一空。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她的男朋友和一起玩的朋友,浑身青紫,又酸又疼,完整的衣服成了破布,有的还一条一条的,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怎么努力想都有一段是模糊不清的,将自己反锁在包房里不敢出来。
服务员敲了半天门,无人回应便找来经理用钥匙开门。看到躲在角落里的胡小超,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还是学生吧?学生就应该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在学校里干干净净的谈恋爱。”说罢,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胡小超:“能打电话就给谁就给谁打电话,我这儿还要开门做生意,你也不能一直这个样子不出去见人。”胡小超迷茫地看看眼前的人,拨通了王乐瑶的电话:“乐瑶,帮我拿套衣服到KTV。”
王乐瑶接到胡小超的电话,电话里胡小超虽然没说什么事儿,但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儿。语气不自觉地沉重起来:“超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胡小超答非所问:“再带点儿钱过来。”
娄兰也嗅到了空气中的凝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超超怎么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拿她的衣服还让我带钱,你也带点吧。”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赶过去,看到胡小超的样子也猜个大概,KTV经理还算好心,没有要求她们支付未付的费用。
爱情里有爱就有痛,但是如果一场爱情里的痛苦多于快乐,那么就应该结束它。初恋是用来成长的,即使伤痕累累,即使又苦又涩,却是必须要走的一段泥泞之路,总要去面对,去经历。
选了一条路,错了就应该有勇气承担后果,哭过了,苦过了,承受了,才明白是非对错,才知道谁是对的人,才会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然而,或许,有时候成长的代价过于沉重,很多人都负担不起。
张筱漫目光空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换上秋枫送来的衣服,脑海中不断闪烁的是令她后怕的一幕幕。脸上没有任何惊悸表情,手却止不住颤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或者躲在角落里,或者躲在被子里;要么发呆,要么流泪,看得人心疼……泪是痛苦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的世界蔓延,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大雨滂沱,不停歇的,越来越大,时至今日,她已经无力负担这份爱情的沉重和苦涩。
方寒害怕那一双朦胧的泪眼,张筱漫那里问不出什么,这个时候,也不该问,谁也不忍心在伤口上撒盐。洛飞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方寒想不明白他们应该在一起的,他在哪儿?她怎么会去了景瑞的Part?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寒比任何人都了解张筱漫,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和伤害有多深。偏偏这个时候洛飞不在,如果他陪着她或许她会好过一些。木然、机械地重复摆弄手里的手机泄漏了方寒内心的狂躁不安。张筱漫幽幽弱弱的说:“不要再给洛飞打电话了,我和他,分手了。”
两天以来,张筱漫第一次开口说话,方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两天,张筱漫没吃没喝,他也一样。不仅没吃没喝,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一直守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反应过来,回过神,坐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说什么?”
张筱漫舔舔干涩的唇,意冷心灰地微勾唇:“我和洛飞分手了,那天不管我怎么哭怎么求,他还是非走不可……我讨厌他言而无信,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方寒,我是不是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一再退让。”从方寒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晶莹的咸咸的液体,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最在乎的人却被洛飞和景瑞狠狠伤害。心里暗自决定不再这样默默的守候,要把她抢过来,要保护她,除了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在她身边。不可动摇的决心坚定无比的说:“筱漫,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洛飞更不行。”
张筱漫也紧紧地抱着方寒,好像一松手他也会走,几分卑微的祈求道:“方寒,方寒,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很累,我特别害怕,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我承认我选错人了,以前一直不肯承认,其实我犹豫、动摇过好多次……每个人都问过我,为什么当初选的不是你,这两天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我……”他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后背,低声温柔安抚,心里却流血般的疼,恨洛飞的不珍惜,更恨自己到今天才有勇气站在她身边:“我不走,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错了就重选,我一直都在。”虚弱的张筱漫靠终于放下警惕,安心地瘫在方寒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熟睡。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张筱漫回到学校,远远的就看见洛飞焦灼地等在寝室楼下,似没看见他一般,从他身边走过。他拉住她,方寒打掉洛飞的手横在二人中间,眼神变得愤怒又冷漠。
洛飞试图越过方寒,方寒不给他靠近的机会,洛飞只能侧身望着熟悉又显得陌生的脸庞:“筱漫,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如果我知道你那么难过,我一定不会不管你……”
张筱漫止步,并没有回头看他,漠然道:“如果你不是有健忘症的话,应该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说完,张筱漫径直上楼。
洛飞冲张筱漫走远的背影喊道:“我知道你怪我、怨我、但是,筱漫,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没有什么比这个重要,不是吗……”张筱漫已经听不见洛飞说什么,或许那三个字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魔力。
整个寝室,笼罩在一种无形的重创之中,对于胡小超的事儿王乐瑶和娄兰默契的守口如瓶,两人轮流陪伴安慰胡小超。关于丢了的学费,寝室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也都伸出援手,各自向家里撒了谎,要了钱,算是凑齐了。但是活泼开朗的胡小超变得沉默寡言了,心里的阴霾需要时间的洗礼。
十来天,洛飞每天守在楼下,张筱漫看见当没看见。陈滢潆一反常态地劝说:“筱漫,我看洛飞挺有诚意的,你就给他一次机会,他下次再也不敢说话不算话了。你真的决定就这样放弃吗?你舍得吗?”
受洛飞之托,王乐瑶也规劝道:“你们在一起经历了离别,聚少离多都能坚持四年,说明他心里有你,至少他没有别人,还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不?”
娄兰道:“筱漫,你心里不可能这么快没有洛飞了?你问问你自己,真的能放下吗?洛飞为你辍过学,为你逃过婚,为你打过架,虽然打架不对,可还不是因为他在乎你,虽然有时候撒点谎但也是因为在乎你。”娄兰是最不愿意她和洛飞分手的,因为如果没有洛飞,那自己和方寒连那零点零一的机会都会消失,虽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她还是不希望看到张筱漫和方寒走到一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张筱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的劝导,再加上本身对洛飞余情未了,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摒弃前嫌去找洛飞却没有见到人。因为他又打架了,打得是景瑞,人进了拘留所,景瑞告他蓄意伤人。
洛飞家里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但是景瑞受伤住院是事实,又有人证,对方不同意私了。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律师提议找到景瑞欺辱张筱漫的证据,可以减轻刑罚,或者对方会同意私了,总之,不管怎样,事情会因此而容易解决得多。
于是到酒店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又去找方寒和秋枫。洛飞的爸爸和律师说明意图,电话里,洛飞的爸爸言辞恳切,晓以利害关系,当然,他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从洛飞的利益出发。秋枫先是惊愕,怎么能拿那件事作为减轻罪责的佐证,然后只说了两个字:“不行。”气氛地挂断电话,牢骚道:“张筱漫怎么会喜欢这种人?真是眼瞎了。”
洛飞方面兵分两路,秋枫这边无果,还有方寒那边。拘留所里,洛飞说清原由,方寒冷面以对,和秋枫的态度一样坚决,一口拒绝:“不可能,那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洛飞晓以他们之间的竹马兄弟情:“方寒,难道你想看着我坐牢吗?”
看穿洛飞的心机,方寒心里透心凉,盯着面目黎黑的洛飞:“你太自私了,你有替筱漫想过吗?这样做等于毁了筱漫?事情闹到了,让她在N大怎么呆下去?”洛飞又煞费苦心地喻之以理:“方寒,你是学法律的,你愿意看到景瑞那个混球欺负了筱漫还把我送进牢里去吗?”
可是不管洛飞说什么,方寒无动于衷,态度坚决:“那天根本没发生什么,这样一闹好像发生了什么。”怕洛飞想别的歪主意,安抚地说:“锣子,你的办法的确立竿见影,但是不能用。我和秋枫会想别的办法帮你,我研究过这个案子,就算最后结果罪名成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关不了多久的。而且秋枫家里在市里很有背景,会有别的办法的。”方寒没有丝毫犹豫和可以商榷的余地,说罢,起身走向门口。
洛飞急得团团转,气愤得冲方寒的背影大吼大叫:“关不了多久?关的又不是你,你给我回来,回来,方寒,我跟你可是从小长到大的哥们儿,兄弟如手足。张筱漫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不能为了她……”
方寒驻足,并没有回头,毅然决然道:“我爱她,比你爱她。洛飞,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兄弟了,这次为了筱漫,我仍然会帮你,但前提是要把对筱漫的伤害降到最低,否则,我不但会袖手旁观,还会倒戈。”
洛飞无计可施地吼道:“方寒……”
方寒微微转身,冷漠地看一眼洛飞:“谁伤害筱漫,就是跟我过不去。既然你保护不了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保护她的这件事,我来做。如果只会让她掉眼泪,那么请你离她远一点。”语毕,不管洛飞嚷什么,头也不回的走掉。
被方寒拒绝,秋枫那边更行不通。洛飞冥思苦想,猛然想到了日记,张筱漫有写日记的习惯,监控录像,加上张筱漫的日记,她品学兼优,可信度极高。景瑞父亲是C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不能作为证据,但是如果媒体曝光此事,造成社会舆论,景瑞父母一定受不了。那么此事就可以私下解决,或许连需要赔偿的医药费都省了……想到了办法,关键的条件是,得有一个人帮他拿到张筱漫的日记。洛飞脑海里快速搜寻人选,陈滢潆,帮他的人只有陈滢潆,在洛飞父亲强烈恳求下,陈滢潆来到了拘留所。
洛飞作出一种孤单无助的困境,声音低沉而痛苦,一再恳求:“滢潆,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拿到筱漫的日记。”
陈滢潆面露难色:“可是,这样对筱漫不好吧。那样的事已经让她很难堪了,我再去偷日记,你还要拿给外人看,筱漫肯定会崩溃的。换做是我,我也会受不了的。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洛飞仍不死心的劝道:“如果不这样我就要坐牢了,这事儿本身就是因筱漫而起,错是景瑞的错,最后背黑锅过的却是我,太不公平了。筱漫难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陈滢潆犹豫不决,摇头:“可筱漫要是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
洛飞尽可能地排除陈滢潆的顾虑:“我不告诉她是你做的,日记的事,我不会扩大影响的。要恨她也只会恨我,再说了,她那么喜欢我,她会原谅我的。你就放心吧。难道你愿意看我在牢里吃苦受罪吗?”
陈滢潆终于点头同意了:“好吧,但你得保证一定不能让筱漫知道是我做的。还有,除了律师和必要的人,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日记。”
洛飞终于松一口气:“行,只要你肯帮我怎么都行。”
双方律师见面和解,所有当事人都在场,洛飞的律师拿出重要依据,监控录像和张筱漫的日记,摆到对方面前。拿出笔记本,播放当日酒店的监控录像,然后目光如炬,义正言辞的说:“这段录像可以证明张筱漫同学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景瑞同学带走,我的当事人是在女朋友被侵犯之后才会出手伤人,在这件事情上,原告也负有责任。这本日记上记录张筱漫同学中秋节之后的惶恐不安……”就这样,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洛飞公开了张筱漫的日记,中秋之夜发生的事,清楚地记录在日记本上……近日来,她的寝食难安、恶梦连连……拷贝的监控影像入眼底,张筱漫显得惊愕不已,瞥见日记本,本能地想拿走,被洛飞的律师制止:“这是重要佐证。”
张筱漫羞愤地按住日记本,泪眼赤红,怒道:“它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看。这点法律常识我懂。”怔怔地瞪着洛飞问:“我的日记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为什么?”
洛飞心虚道:“以前我不也看过吗?”
“能一样吗?”张筱漫柳眉倒竖,瞋目切齿道:“以前给你看是因为我信任你,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可现在你拿它做什么?你这是出卖,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洛飞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想坐牢,我没有办法。”
张筱漫木然、呢喃:“好,很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你就可以出卖我。”
方寒和秋枫,谁都没料想到洛飞会来这一招。二人刚想发作,洛飞的爸爸和律师拦下二人,洛飞的爸爸小声说:“方寒,叔叔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张筱漫,但事情已经到这儿了,是不是先解决了洛飞的事再说?”
洛飞律师低声劝道:“内部的问题,想怎么解决都行。”说罢,继续向对方施压。景瑞的家属各个面色凝重,因顾及影响,不想把事情闹大,商量过后决定撤诉,如洛飞所愿,连赔偿都省了。
景瑞的家人先行离开,洛飞的爸爸和律师商量后续事宜,只剩下方寒、洛飞、秋枫以及张筱漫。方寒和秋枫像约定好了一样,几乎同时对洛飞挥拳相向,张筱漫幽幽地说:“方寒、秋枫,算了吧,你们先回去吧。”
方寒和秋枫余怨未除,异口同声的不情愿道:“筱漫……”
“回去吧,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方寒和秋枫相互看了看,愤然离开。
张筱漫失望至极地盯看洛飞,依旧可以保持平静地问:“洛飞,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吗?”
洛飞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张筱漫冷笑一声,厉声质问:“那为什么这么做?你对我的爱在你那些狐朋狗友之后,在你的潇洒玩乐之后,在你的利益面前,他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爱就是偷日记、出卖我、利用我吗?你的爱可以这样无耻吗?”
洛飞苍白地辩解:“筱漫,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做,没有人愿意帮我……”
张筱漫平静地反问:“我没有在帮你吗?秋枫和方寒没有在帮你吗?”
“他们?方寒和秋枫怎么可能尽心帮我?他们帮我的前提是不伤害到你。”
“所以你就可以伤害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
“可你是这么做的,不用再说了。”
警察带洛飞回拘留所处理手续事宜。张筱漫漠然而走,脑海不断闪过日记片段,那么隐讳、令她耻辱、难堪的段落,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的一件事,竟被他用作为谈判的筹码,被利用为逃脱罪责的利器。
经此一事,这场爱情似乎走到尽头,张筱漫怎么都想不明白洛飞的‘我爱你’就这么廉价吗?洛飞对自己的所谓的爱情就只有这样吗?那么他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骗人的吗?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他们的过去,张筱漫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快乐瞬间,竟少得可怜。想来想去,那些动听的情话,只是哄小孩的鬼话……
教学楼顶的天台上,张筱漫一个人静静地吹七彩泡泡水,静静地看着泡沫在空气中短暂停留,轻轻爆破,然后消失……小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她就去小卖部买两瓶泡泡水玩,好像烦恼可以像彩色的泡泡一样短暂停留便会消散,好像没来过一样。
方寒戳破其中最大的一个泡泡:“我一猜你就在这儿。”手中拿了一个日记本,是张筱漫的那本:“给。”
张筱漫瞟了一眼方寒和他手中的日记本,并没有接过来,继续吹泡泡:“你看这些泡泡好看吗?”方寒道:“好看。像彩虹一样。”张筱漫淡淡伤感地一笑,颇有几分黛玉葬花的凄美:“可是不管是彩虹还是泡泡都只是很短暂的美,谁也留不住。我和洛飞之间的爱情就像这有着彩虹色彩的泡泡,一碰就破。”
“你们之间,他说谎太多,而你总是选择视而不见。”
“你说得对,大家说的都对。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我和他从认识到现在,不能怪他谎话太多,只能怪我太天真。其实我们之间真没那么好,是我想得太好而已。”张筱漫拿过方寒手中的日记本,抬头仰望湛蓝天空:“我以为爱情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很甜,很美,就算偶尔有一点点苦涩,也会被甜蜜的感觉中和掉。我和洛飞之间刚好相反,苦的太多,中和掉很少的甜蜜。而我只抓着那一点美好不放。”
方寒眉宇间写满心痛,疼惜的握紧张筱漫的手,劝道:“筱漫,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让人变成更好,更快乐的自己,离开洛飞吧,他不配不上你的爱情。”
瓶子空了,泡泡水吹完了,日记本也掉落在地上,张筱漫眉心紧锁,低头掉眼泪:“原来爱情不仅可以很苦很苦,还可以这样伤人的。从古至今,为爱伤心的人数不胜数,你说,这种伤害的方式是不是比任何刑罚都残忍?我是真希望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只喜欢一个人。”
方寒温柔擦拭她的脸庞:“显然他不是你的那个人,筱漫,放弃他吧。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每次看见你哭,我更难受,为那样的人不值得,从现在开始,我要站在你身边,守护你的幸福。你失去的快乐,我帮你拿回来。”
张筱漫木然道:“我想不明白,不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为什么我和他之间的爱情为什么这么低廉?” 神色一变,瞬间释然:“你有打火机吗?”
方寒不解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筱漫长叹气,弯下身去捡日记本:“我想把它烧了,以后不想写日记了。”
方寒先张筱漫一步捡起来:“你应该还有好多本吧。”
“是啊,四年了,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本。”
“日记可以烧掉,脑海里的记忆呢?能随之灰飞烟灭吗?”
“我不管。”张筱漫夺过日记本:“先烧掉这一本,其他的,再说。”
“好,随你高兴。”张筱漫开始一张张撕掉日记本,方寒陪着她一张张烧掉,然后熄灭。
洛飞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跟家人报平安之后,便急急忙忙去学校找张筱漫。校门外,方寒拦住他的去路:“不要再找筱漫,请你在她面前消失。”
洛飞道:“这不可能,她现在没得选,只能是我。”
方寒怒不可及:“洛飞,你是不是男人?用伤害她的方式留住她?你以为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然后再假惺惺地装作毫不介意,她就会原谅你吗?或者她受不了流言蜚语而辍学,然后乖乖跟你回村里结婚吗?别做梦了,爱一个人是成全他的幸福,给她想要的那种幸福,我不会再退让,从现在开始我会用一切手段让她离开你。”
被揭穿心思的洛飞不屑轻哼一声:“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吗?”方寒微微一笑地反问,胜券在握的表情令洛飞诧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你和陈滢潆的事,足够让她对你死心。”
洛飞一瞬怔然,随即扑哧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甚至很嚣张,趾高气扬的神色。不足为虑地看着方寒直击其软肋:“你觉得在你和我之间她会比较相信谁?她爱的是我,心里只有我,你这么做,她不只不会相信,反而会让她讨厌你,你会失去她。”
方寒气急,揪起洛飞脖领子,怒视他那副欠揍的表情,反问:“你觉得在你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她还能相信你吗?还会继续听你胡言乱语,谎话连篇吗?”洛飞自信满满的一笑,斩钉截铁地说:“会,她一直都这样,我说什么她信什么,像笨蛋一样。”
方寒重重推开洛飞,重心不稳的洛飞一个趔趄,理了理领子,几步逼近方寒,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方寒眼中的愤怒和坚决骤增,续满自信和果敢,他清楚自己在张筱漫心里的位置没有洛飞说得那么不重要,从某种程度来讲,她更信任自己。方寒勾唇、冷色道:“洛飞,如此糟蹋筱漫对你的感情,你才是笨蛋。而她不是笨,只是把爱情想得太美好,尽力保护她心中的完美,如果你不懂什么叫珍惜和后悔,我教你,从我带她离开你,你失去她开始。”
洛飞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怕,但是方寒的自信和话语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恼羞成怒:“方寒,你太天真了,没有我张筱漫也不会爱你。”
方寒从容一笑,淡然的说:“天真的是你,筱漫对你的感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牢固,你们的爱情堡垒早就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谎言而摇摇欲坠,只要我轻轻推一下,瞬间坍塌。没有你,她会更快乐,她值得更好的人,或许不是我,但绝不应该是你。不管她选不选我,我都要将她从你身边带走,让她过更快乐的生活。”方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要拆散张筱漫和洛飞,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坚定,要自己给她幸福快乐的人生。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她亲口承认自己错了,选错人了,这就更坚定了他的信心和决心,如果重新洗牌他绝对不会输给洛飞,不会输给任何人。
而关于那件事除了当事人和几个知情人之外,外人不了解内情,并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只当是英雄难过美人,只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心田荒凉,爱海搁浅,该怎么原谅成了无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