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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這是交往前的事了。

那時候我跟陳明軒剛認識沒多久，對這人印象還停留在初次見面時的震撼裡，一種現代版的聊齋誌異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甚至當天晚上就做了陳明軒口卡口卡的吃完了宿舍裡所有的書，然後露出變成三角型的牙齒笑著說他肚子還很餓，接著把我口卡口卡掉的夢。

那段時間裡看到陳明軒一臉滿足的摸著肚子的模樣，我都有點害怕下一秒那個噩夢會成真，再然後世界上就沒有江子承這個人了。

拜暑假推出的一堆鬼片所賜，那幾天的噩夢根本不缺題材，搞得我整個人睡不飽吃不好，整個活脫脫長大又變黑的俊雄*1。

直到有次我看著陳明軒在吃正常食物時，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對啊，這傢伙也跟一般人一樣會吃喝拉撒的。

體悟到這個事實的我一瞬間像被打通任督二脈一樣，開始能以正常的和陳明軒對話，而不是抱持著『我的室友是活生生的志怪話本』想法相處。

聽了我以前對他的看法，陳明軒反而皺起了眉頭反問。「那不是很正常的嗎？而且我也不是沒在你面前吃過東西。」

「但你在我面前吃文字比吃正常食物的時候還來的多啊。」我吐槽。

「這樣說好像也是啦。」陳明軒一臉被說中的尷尬，還偷偷把吃了一半的小說給收了起來。

「是說我一直很想問。」我阻止了陳明軒自認小心翼翼的動作，從另外一側摸走了他藏起來的小說，居然還是都市傳說系列。「你的看跟『吃』差別在哪裡啊？」

講到自己的『專長』，陳明軒整個精神都來了，熱烈的和我分想起他這幾年來的心得。

「我平常看的話就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呀，會幫角色們代入情緒，然後會想著作者所描繪的世界是怎樣的。」接著他語氣一轉：

「但吃的話就豐富多了，我可以感受到大部分的情緒…那感覺很複雜，好像是書籍直接轉換成影像在腦海裡播放一樣，但又同時有文字的存在。而且漫畫跟小說吃起來的又不一樣了，如果說小說是具備了各要素的電影的話，少年漫畫就是動作片了，一整個就是爽快，但少女漫畫我就不怎麼愛了，如果又剛好是連載中的話，感覺就像一部沒演完的偶像劇一樣，卡的人難受。」

我不得不感嘆不愧是吃貨的熱忱，這樣也可以分析出個所以然。

但身為一個電影愛好者，我還是挺羨慕自動轉換這技能的，自從被一些真人版給荼毒過之後，有好一段時間我都不敢回去看那些原著，怕一翻開想起的就是各種崩壞的場面。

不過想了一下我們兩個坐在一起分享哪部小說吃起來色香味美，哪部漫畫還沒連載完吃起來會不痛快，然後旁邊散著各式各樣的筆記本……這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等等，你說的『大部分』情緒是？」回過神來，我指出了他剛剛話中的停頓。

「那個啊……」陳明軒搔搔頭，不好意思的開口，「像是言情小說幾乎都會有懷孕流產生小孩的橋段…別笑！根據我看這麼多年言小的經驗來看，上述三種情況一定會出現一個。」

「好，我不笑，你繼續說。」我舉雙手投降，雖然內心快笑瘋了。

陳明軒居然還會看言情小說，而且瞧他說的這麼認真，想必還看了不少。雖然我姊也愛看，甚至還會時不時的借幾本回來跟我分享，但每次都覺得男女主角真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哪裡還會研究這麼多。

「總之，我也不是女孩子，就算『吃』進去，也沒辦法確切明白她們的感受。」最後，陳明軒下了結論。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說。」陳明軒解釋完一臉神清氣爽。

「那你看BL的時候呢？我是說，特別要打碼的地方。」我笑的一臉純良。

回答我的是迎面而來的都市傳說。

12.

交往之後的生活好像沒什麼改變。

依舊上課吃飯下課睡覺，搞的連大胖都過來問說之前在林間小道問他話的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對於現在這種交往模式我還挺喜歡的，沒有時時刻刻的北鼻，也不用全天候的報備－－只是在書籍的開銷上變大了些。

不過我覺得這樣子挺好，但陳明軒反而忍不下來了。

某天通識課我們選了靠後的座位，可能因為是禮拜五的課吧，大禮堂三三兩兩的沒幾個人。

陳明軒那時捧著《餓*2》的同人誌看著，這是他看過眾多書裡挺喜歡的一本，喜歡到還多買了幾套預防一個開心就吃掉了。

我瞄了他一眼，兒童不宜的描述，而陳明軒明顯一副興致正高昂的模樣，我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只好默默把視線轉回手機，看起了喰種的新番來。

新番沒幾頁，我再次在心底蓋章確認永近不愧是官方認證cp後，很快就換了文豪野犬的動畫。

我還在猜殺了山際小姐的人是誰時，陳明軒闔上了書往我這湊，看了一眼說：「是旁邊那個人哦。」

雖然被爆雷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是眼前這傢伙就莫名令人生氣啊。我忍無可忍的捏了陳明軒明明都十八了卻還軟的可以的臉頰，直到他皺著臉喊疼才放開。

「你昨天吃到不好吃的小說鬧肚疼的時候喊的還比現在大聲。」明明也沒用多大力道，怎麼這麼容易就紅了？

我揉了揉剛剛捏過的地方，可能是剛交往智商正值負數吧，連陳明軒用爛的裝委屈臉我還會覺得可愛，甚至因此而心軟。

嘖，都不像我自己了。

「我只是想跟你講講話嘛。」他一臉無辜。

「我雷都被你爆完了，你還要講什麼？」我關掉手機螢幕，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明軒絞著手指的模樣。

「我只是突然看一看想到，我們這不是交往了嗎？」他期期艾艾的開了口，抬頭覷了一下我充滿疑問的臉，破罐子摔碎的說：「都交往了可是你都不碰我！」

「碰你？」我挑眉，這傢伙倒是比我想像的還大膽啊。

「對啊！至少牽個手親一下也好……」對上我的眼神，陳明軒沒幾秒才意識到剛剛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自動的把後面的話給消音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這表情更開心了，姑且稱它為情侶負智商的表現吧。

於是我湊過頭去，刻意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在這種地方？」

不意外看到陳明軒整個臉都紅透了，連脖頸也沒逃過一劫，染上了淡淡的緋紅色。

這模樣讓我想到火鍋店的蝦子，不禁笑了出聲，而陳明軒這時才意識到我在鬧他。

不愧是兩個正處在智商都拿去餵狗的熱戀階段啊。

「你又來！」陳明軒氣呼呼的瞪了我一眼，隨即意識到聲音有點大而不安的東張西望。

幸好我們挑的是離老師最遠的位置，雖然附近也有坐人，不過大多都是跟我們一樣都是膩歪的小情侶，誇張點的還直接熱吻了起來。

陳明軒似乎也看到同樣的場景，他把書往我懷裡一塞，又撇過頭從包包拿出下集看起來了。

好吧，戀人的小脾氣，我懂。

我翻了翻陳明軒塞過來的書，幸好這本他之前介紹我看過。－－雖然我倆已經往基友方向一去不回頭了，但這種見證自己往腐男發展的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我翻到了最後面遞還給陳明軒，他原本還扭了一下不想搭理我，但熬不過我一直撓他癢。

「幹嘛？」他轉頭，表情兇狠但語氣卻因為剛剛被撓癢而透著一股軟呼呼的勁兒。

我指了指上面寫的，『……我依舊會愛你，像情人那樣愛。*3』

陳明軒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髮隙間露出的耳朵微微泛紅。我抓準了時機，在他抬頭的剎那親了一口，角度有點歪，只有擦到眼角下方，不過以第一次來講的話還算不錯的成績。

「雖然我們不是父子，你也不是以男人的那個維生。……不過你姑且也可以套用這個句式吧。」

「啊？」他有點傻愣的看著我。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你是個吃文字的妖怪，我依然會愛你，像情人那樣愛。」

陳明軒這下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13.

在這邊不得不提一下我們的大胖同志。

身為我和陳明軒的牽線小能手，還友情附贈了一袋鹹酥雞，裡頭滿滿的甜不辣雞肉塊跟炸香菇，讓我覺得這大恩大德可能大學畢業以前都要用山下新開的麥當勞來抵了。

扯遠了。

回歸正題，好像有了男女朋友之後，也會希望周遭的親朋好友也跟著幸福。－－雖然聽起來挺像邪教的宣傳標語，但正是我的心情寫照。

本來我們就是三人行，勢不可免的一定總會有個人落單，而大胖也常常因為陳明軒要『吃東西』而被撇下。儘管大胖沒說什麼，但我總覺得那個不會因為地瓜薯條漲價而改變初衷的人，心中多少會有點落寞吧。

…現在一文青起來連我自己都怕啊。

果然交往會改變一個人，這道理果然不假。

於是我在結束大禮堂的通識課後，拉了一下陳明軒的袖子示意他先別走。而陳明軒看了看只剩下寥寥幾人的空間後，突然反捏了一下我的手背肉，一臉凜然的說。

「先說，我可是床上派的。」

「你在說什麼鬼？」我故意粗聲粗氣說話，但不能掩飾我也快燒起來的耳朵。雖然覺得這樣害羞又強作鎮定的陳明軒很可愛，但現下還有正事要談，……私事就留到晚上吧。

「我只是想和你討論一下大胖的事。」

「哦……」聽到前面陳明軒還有點悶悶的應了一聲，搞得我在想剛剛是不是太直白了，說不定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也說不定。但一講到大胖，陳明軒也一掃剛剛的失望，認真的直盯我瞧。

對上陳明軒的眼神，我從他的眼裡看到自己故作面癱的模樣，這種意識到戀人眼中只有自己的感覺不能太美好。

突然覺得我們倆都得去治治怎麼辦。

於是我咳了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一臉嚴肅。「我覺得我們這樣總留大胖一個人不好。」

「也是……」陳明軒低頭思考。「讓大胖也去找個對象？」

「聽起來不錯。但也要那對象可以接受大胖的人生就是吃跟遊戲。」

是的，大胖除了已吃盡天底下美食為己任外，還有一個人生目標是玩遍全部遊戲。上至單機RPG下至多人連線對打，大胖玩遊戲就跟吃東西一樣，從來不管價格口味，永遠都只有好不好吃而已。

因此在大胖的遊戲世界裡，耽美還是乙女，獵奇還是純愛，分類選項永遠都只是拿來觀賞用的。

套句大胖的名言，「全台灣的美食還有遊戲，不是嘗試過了就是已經在我的清單上。」

更重要的是，大胖每天都在實踐他的座右銘。

「那也難說……搞不好也有女孩子欣賞這樣的大胖。」陳明軒樂觀的說。

「包括接受他的蒼葉*4手辦？」我無力。

「放心吧，你當初不也是覺得我怪，現在……」陳明軒嘿嘿一笑握住我的手，驕傲的小尾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了。「更別說蒼葉手辦還挺人搶著買呢。」最後，他下了個結論。

……這已經完全偏離主題了。

我已經不知道要吐槽陳明軒說他挺有自知之明還是感嘆果然先告白的人就輸了，瞧他那得意的小模樣，只差沒在臉上寫著：「從前從前江子承跟我告白後，現在我們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了。」

－－中間省略那麼多還是因為不夠寫。

可是這種無意識的膩歪對話卻意外讓人有滿足感，甜滋滋的讓不愛吃甜的我覺得心滿意足。

果然我也病的不輕吧。

討論未果，我和陳明軒收了收東西就回去寢室，路上還幫大胖外帶了份雞排。

雞排香一路從學生餐廳蔓延回宿舍，幸好禮拜五宿舍人不多，不然一般這時間早就被一堆人抗議，要知道上一個帶雞排回來的學長早就被同寢的人蓋棉被了，從被子裡鑽出來的時候，雞排也被分贓完了。

我和陳明軒邊走邊談，剛好講到「還是讓大胖知道我們倆總膩在一起的原因」時，話中的主角就熱情的幫我們開了門，順便把我手上的雞排給接過去。

我們兩個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大胖，互看了一眼。最後是陳明軒垂著頭想了一下才毅然決然的開口。

「大胖啊，我有事想跟你說。」

吃的正歡快的大胖一頓，一個沒拿好雞排差點掉到地上。

大胖默默把已經吃了一半的雞排放在桌上，在默默的拿了張紙巾擦手，最後絞著手指，侷促不安的模樣活像是沒交作業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

「阿軒呀，我也有事想跟你說。」表情一副視死如歸。「你上次借我的那本漫畫，裡面有好幾頁都是空白的，因為那幾天剛好江子弄壞你的書，我也沒敢跟你說，對不起！」

大胖語速驚人的說完了一連串的話，最後還偷偷抬頭起來看了一下陳明軒的臉色。

陳明軒可能也是想到上次的事吧，臉色有點差，他瞪了我一眼之後又轉回去和大胖講話。

「大胖我沒生氣，我要講的剛好跟這也有關。」陳明軒靜了一下才又開口。「……我可以吸收文字，漫畫也行。而那幾頁的空白就是我不小心吃掉的。」

陳明軒說話時從頭到尾一直都看著大胖，表情認真，連平常一貫的笑意都抿成一直線。只有我知道他在底下握住我的手，微微顫抖的指尖搭在我手掌裡面有多麼脆弱。

我有點心疼，也有點後悔。或許我該找個情侶之間想常常在一起的理由，而不是讓大胖這麼早知道這件事，儘管大胖會明白我們自開學來總常是兩人獨處的緣由，但我卻忘了設想並不一定每個人都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件事。

大胖沒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陳明軒。而陳明軒像是破罐子摔碎一樣，隨手拿起了詩經就吃了起來。

被眼前場景給嚇傻了的大胖足足有好一會都沒說話。而陳明軒在證明完他說的話後，安安靜靜的退到一旁，只留下桌上少了一頁的詩經。

我握緊了陳明軒的手，我突然很想很想吻他，不是大禮堂那種偷襲似的輕點，而是熱熱切切的，把這個看起來缺根筋但卻願意透露自己的不尋常的人給揉進懷裡，想藉由這種緊密無間的方式，在每一次呼吸的交換中，告訴他我還在，我會一直在你身旁，哪怕周遭的人把你當怪胎看待，至少你身邊還有一個我。

「哇塞這真的太酷了！」

大胖打斷了我的想法，順便打醒了以為可能會失去朋友的陳明軒。

我想我們兩個當下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吧，傻愣傻愣的，說不定連嘴巴成也了O字型，連大胖這粗線條的人都看出來我們的不對勁。

「你們在想什麼啊？我一開始是有嚇到沒錯，但我可是要立志成為美食王的男人耶！再說我前陣子玩的魔女之家*5都比這恐怖多了。」大胖豪邁的說，直到說完才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我也猜的到你們跟我講這事的原因…所以既然都說了，就不要一臉玩了三周目還是BE的模樣啊！」大胖大力的拍了拍我們兩個的背，笑的爽朗。

他沒有多問什麼，很坦然的接受了陳明軒的特別，只是問了當初和我一模一樣的問題就是。

陳明軒可能也被這神轉折給弄傻了，他愣愣的回答。「沒經歷過，所以文字形容的再怎麼生動我也沒法體會明白。」

聽完，大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朝我重重的點了頭，語氣嚴肅的說：「兄弟，好好幹。」

……還我剛剛的感動來。

但是，我真的無比的慶幸來到了這學校，雖然坡很陡樓梯很長，可是我有了一個志怪話本的男朋友，跟一個身比天寬心比海闊的朋友。

我想，大胖那圓圓的三層肚子，除了有他的遊戲跟食物外，還包容著我們兩個傻瓜情侶吧。

14.

我跟陳明軒大概是最無聊的情侶了。

我所認知的情侶應該是無時無刻黏在一起，聊一些很瑣碎但旁人聽起來很無腦的話。假日時會跑山逛街吃飯夜遊看電影……諸如此類的情侶約會日常。

但我和陳明軒在一起後，發現上述除了聊天和黏在一起，只剩下看電影這個選項符合了。

要在更明確表達我的情緒的話，我想漫畫裡常見的「眼神死」是最恰當的表情。

不然怎麼解釋我和陳明軒不想上課而玩起了互寫情詩改造哲學的經典名句這種無聊的事情。

我甚至都覺得作者看到可能都會從墳墓裡跳起來掐我們脖子。

起因是陳明軒接手了那本少一頁的詩經，在空白的那頁上完完整整的抄上了一模一樣的課文，然後炫寶似的遞給我看。

是蒹葭*6。

陳明軒的字很好看，不是那種娃娃體的可愛，反而端端正正的，一筆一劃都十分講究，文字間達成一種完美的平衡，一手漂亮的字還讓我羨慕了一陣子。－－據他說是因為小時候學過書法的關係。

而同樣是學書法，我的字說好聽點是飄逸，委婉點是有自己的風格，直接點就是一筆成形的毛毛蟲字。

人比人，氣死人啊。

我瞧著那一篇抄寫漂亮的蒹葭，在旁邊用鉛筆寫下「可是你已經得到我了」。

我滿意的看著陳明軒迅速收回課本的動作，唰唰唰的拿起擦布把我寫的給擦掉，還不小心弄糊了旁邊幾個字。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想了一下，在我自己的本子上寫了寫，再推過去給陳明軒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你又不是卓文君。」陳明軒斜覷我一眼，因為還在上課，他悄悄的用氣音說。

我點點頭把本子拿回來修改，再推過去的時候，上面已經變成了：

『當你凝視著我時，我也凝視著你。』

「夠了，尼采會哭的。」陳明軒不小心噗哧笑了出聲，尷尬的朝老師點點頭道歉。

而我用眼神示意，再來嘛，好歹我也是中文系的，雖然沒有一手好字，但幾篇詩詞還是不在話下的。

陳明軒也來勁了，迅速的默了一篇鳳求凰出來。

「我們倆可都是男的，要說動物的話也是國王企鵝*7。」換我斜覷他了。

想了一下，我們兩個變成了企鵝然後輪流孵蛋，雖然模樣挺可愛也挺溫馨的，但陳明軒搞不好走一走就滑倒了，蛋也裂了，再想一想南極的氣溫……算了還是放棄吧。

「上課在默鳳求凰啊？」老師默默走到我們旁邊，呵呵一笑。「下禮拜把這篇抄個二十遍上來啊，讓老師見識見識愛情的偉大。」

……老師您別鬧了。

15.

最近班上有些風言風語。

我大抵還是知道的，畢竟我和陳明軒從沒想過要遮著掖著，依舊該幹嘛就幹嘛，牽手時也沒動過避開他人的念頭。

如果連談個戀愛也要遮遮掩掩的，那多痛苦。

幸好這個問題我和陳明軒一開始就談過了，雖然我們都還沒向父母坦承，但在學校卻沒想過要避人耳目的談戀愛。雖不到低調，但也沒高調到向每個人宣示說江子承和陳明軒在一起了的地步。

所以那些流言蜚語我還不放在心上，畢竟那些人也只是背地裡說說，要不是大胖有次去廁所聽到後跟我提了幾句，估計我連這事傳出去了都不曉得。

而陳明軒依舊是那樣子，該吃飯還是該『吃飯』的時候從沒耽擱過，跟班上人相處仍一派自然的模樣讓我覺得說不定他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只是不說不提，那些鳥事仍然避不過。

某天下午的必修課，我和陳明軒依舊坐在一起，他認真的用手機看小說，滑滑滑的速度十分之快，而他已經持續這模樣一上午了。我則坐在旁邊翻著明天報告的內容，想抓時間把稿子弄熟點。

我們倆右手牽左手，陳明軒看到重點劇情的時候還會不由自主的抓緊我，或者是思考內容的時，食指會下意識的點擊著，雖然他本人一點也沒意識到這些小動作。

也許是中午飲料喝多了，我有點想上廁所。湊過去陳明軒那看了看時間，這節課的老師是出了名的愛遲到，上課晚到個十幾分鐘是常有的事，同學也樂的跟著晚到。

我跟陳明軒說了一下便掙開手，而他只是嗯嗯兩聲就繼續看小說了，我懷疑就算我現在說我跟大胖在一起了他也是一樣態度。

算了，反正也不是沒見識過這人認真看書的模樣，看到吸引他的小說，不理人還算正常，誇張點說廢寢忘食也不為過，通常都要一把收走他的書，緊迫盯到他吃完飯還是睡著才行。

我笑了笑，怎麼連上個廁所都能想到陳明軒。

只是回到教室時我就笑不出來了。

陳明軒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趴在桌上側著頭，臉面著牆的方向，肩膀微微的顫抖，連指尖也發抖著。

而坐在最後面的三個男生放肆的大笑著，其中一個從嘴型還能夠依稀判斷出「死同性戀」。

我走回陳明軒旁邊，按捺住憤怒拿我的外套幫他擦臉，他閃躲著不想讓我看到他抽噎的模樣。

後面又在起鬨了。

我揉了揉陳明軒的腦袋，大步走到後頭一把翻了他們的桌子，其中一人的飲料還翻倒在地，流了一地的珍奶。

「你他媽幹什麼？」可能是被翻倒飲料的苦主，他直接破口大罵。

「幹什麼？就他媽翻你們桌子！」

「操！死基佬還有臉……」

我直接截斷話，上前揪住對方衣領。「基佬又干你們屁事！我在跟陳明軒談戀愛你們也管的著？！少在那邊愛吃肉包就說大腸包小腸的不好！」

「罵小啦！愛搞基不會回去哦？」

我氣極反笑，天知道我跟陳明軒還停留在牽牽小手親親臉的純情階段。

「阿承……」陳明軒也被嚇到了，他從後面揪住了我的衣擺，手裡還抓住我的外套，袖口被浸濕了一角。

陳明軒的眼角還泛紅著，鼻頭也紅通通的像隻麋鹿，還不時的吸了幾下鼻子，這模樣放在平常我還會打趣個幾句，但現在我只想痛毆這幾個王八蛋。

「你們想看搞基？成。」我拉過陳明軒，在其他人驚愕的抽氣聲裡親了下去，軟軟的。

我沒有持續很久就結束了這個親吻，這畢竟不是一個適合親熱的地點。

「你他媽跟你女朋友親熱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避著別人？還以為別人沒看到你手都伸進她衣服裡了？」

我換下一個，正是剛剛被揪衣領的王八蛋。「少在那邊見不得別人好，談個戀愛還要經過同意你們是住海邊？！」

我轉到最後一個珍奶苦主，把地上那杯幾乎全倒的飲料塞回對方手裡，還順手對方衣服上抹了一下手。

「我再重申一次，我跟陳明軒談戀愛不是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事，管好你們的嘴巴，沒腦也別急著讓大家知道你們智缺。」

我轉過身拉走了陳明軒，經過位置上的時候隨便收拾了東西，離開這個讓人火大的教室。

打開門正對著老師的臉，我點點頭就越了過去，而被我抓住手的陳明軒小聲的講了句不好意思。

回到寢室時只有一個學長在，學長看到我們這架勢還以為吵架了，拿了手機就摸摸鼻子走出去，臨走前還迅速的拍了我的肩要我冷靜點。

我很冷靜，我把陳明軒帶到我位置上坐著，塞了一隻他喜歡的蛋黃哥到他懷中，手指摩挲著剛剛過於用力而艷紅的唇瓣。

「對不起，我沒想要用這種方式吻你的。…我只是，太生氣了，我氣我沒早點解決這事，我以為不理睬他們就不會怎樣，是我太高估他們智商了。」

我語速很快，到了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了。我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摸了摸陳明軒細軟的髮絲。

「你休息一下，別想太多。我去學餐買你最愛的那家甜死人的飲料。」我本想湊過去，像平常一樣親親他的臉頰，但想到剛剛不經腦的舉動，又默默的縮了回去，拿了錢包就往外走。

飲料店意外的多人，我等了一下才拿到陳明軒平常最愛的可可亞，甜的讓人喝一口就不想嘗試，偏偏陳明軒愛的很。

我拎著飲料，裡頭還有一杯烏龍奶是要感謝學長的。見識到了今天那幾人的所為，我不得不慶幸在這寢室裡，沒一個拿歧異的眼光看我們，依舊和藹的相處著，連一個不熟的同系學長還會拍拍我們說「這條路不好走」。

等我回到寢室後已經是快二十分鐘的事了，我旋開門，裡頭的陳明軒感覺一副又哭過的模樣，桌子上還堆了幾團用過的衛生紙。

「那幾個人又來了？」我跑到他旁邊，連飲料都來不及放下。

照理說不太可能的啊……雖然這時間管理員伯伯去巡邏了，但進宿舍是要刷卡的，更別提進寢室也需要鑰匙，而剛剛那三個人可是騎機車上下課的。

「沒有，我只是很高興……真的。」陳明軒帶了點鼻音講話。

「高興到哭？」我挑挑眉，高掛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嚇死我了你。」

陳明軒握住我的點他鼻頭的手，十指交扣的，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另外一隻手還握著手機。

「我真的很開心，我們的愛情不需要遮掩著，我可以昭告世人說我找到了一個多棒的人，而他的名字叫江子承。」

「別那麼高調啊。」我空著的另一隻手拉過椅子，偎著他坐下。

陳明軒只有在告白那時說過喜歡我的話，而我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掛在嘴上的「我愛你」。我們的相處從一開始的膩歪逐漸像老夫老夫一樣自然而放鬆，每一次都感覺更靠對方一點，比起互訴衷腸，我們更喜歡以行動證明。

只是這難得的告白，卻輕輕的撞擊著我的內心。

「我認識了一個改變我的人，他曾寫了蒹葭給我，不同的是我不是他求而不得的人，我喜歡他，而他也喜歡著我。他叫作陳明軒。」

陳明軒笑的傻氣，雖然因為哭過而打了個小嗝有點不合時宜，但我也跟著笑了。

「所以我剛剛打了通電話給我媽。」陳明軒的頭靠在我肩上，只要一低頭就可以感覺到他的髮絲貼在我的臉上，還伴隨著淡淡的洗髮精香味，薄荷的。

我有點僵住。「阿姨……怎麼說？」

「你也知道我爸媽的事，我媽對感情的事看的很開。雖然她一開始有愣住，但她說不會阻止我，只要我幸福就好。」陳明軒輕輕的蹭我一下。

我是真的傻住了，跟家人出櫃的事我們本打算畢業後再透漏幾句，如果家人反對的話再慢慢磨，真不行的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陳明軒在我買飲料的時間就完成了這一切……我有點錯愕，但小小的喜悅從心底蔓延。

也是時侯該回去跟父母講一下了。

「但是啊。」陳明軒突然抬頭，一個用力過猛剛好直擊我下巴。他歉意的幫我揉揉撞到的地方，尷尬的繼續說。「我媽要我找個時間把人帶回來讓她看看可不可靠。」

「那有什麼問題。」我自信的鼓起胸膛，雖然我不擅與人相處，但卻是個實打實的長輩殺手。

「……啊，關於剛剛我要跟你說聲抱歉。」陳明軒默默的離我幾步遠。「在班上的時候我是因為習齊*8的關係才哭的。…雖然我很開心你為了我們的感情出頭，但他們那幾個的話我還沒放在心上。」

「……陳明軒。」我的聲音很平靜。

我搶過他的飲料狠狠吸光，而陳明軒一臉又快哭的樣子。……我果然怎樣都不能習慣這種甜啊。

算了，偶爾為之。

16.

我覺得這篇應該改名叫「傻瓜情侶的戀愛日常」。

我甚至想給英國研究點個讚，原來人談戀愛智商降低是真的，不然怎麼解釋曾經正常如我，卻會做出在小紙條上寫「我喜歡你」這種話，然後看著陳明軒攥緊了紙條偷偷吃掉的模樣，最後心滿意足的在同張紙上寫上「我也是～」回傳。

明明就在隔壁座位而已。卻會因為一張小紙條竊喜著傻笑，連以前看小說最討厭的波浪符號到了這裡也俏皮可愛了起來。

我無法用最精確的文字形容，明明是中文系的，卻像是西方的浪漫主義，一切全依感覺而行事。

要我說的話，我們的愛情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我們沒有一般人說的一見鍾情，也沒有愛的轟轟烈烈，天雷地火的像是一部演繹誇張的愛情劇。

我們只是，很自然的相處在一起。

就像是世界上每一對情侶一樣，會因為一些旁觀者覺得無關緊要的小事鬧脾氣，

卻也會因為幾句彆扭的道歉而和好。然後週而復始的，在每一次相處中更貼近對方一點。

如此幼稚卻又一天比一天更喜歡對方的我們。

甚至我還想過若不是陳明軒的小秘密拉近了我們的距離，說不定也只會保持著像班上同學一樣的距離，只不過前面還會加個室友的頭銜。

但或許就是命運吧，我們這兩個從個性到喜歡的食物完全極端的人成了好友，他愛吃甜食，而我的飲料總是無糖，他喜歡吃清淡的食物，而我到火鍋店時絕對必點麻辣湯頭。

我不擅與人相處，但陳明軒隨和的可以很自然與人打成一片，連帶的把我跟大胖這兩個孤僻在宿舍的人給帶了進去。

我毒舌，但陳明軒總是笑嘻嘻的，偶爾他會生氣，但沒幾句話的時間又回來跟我討論庫洛魔法使裡哪一個角色好。

漸漸的，我在友誼中成長，我試著與人接觸，收斂自己口直心快的毛病，然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在一點一點的相處間，開始對這個改變我的人上了心。

也許是同級生的電影，也許是他推薦的某一部小說的臺詞，也許是吃文字時興沖沖的和我說這次的心得，又或許是我們走在林間小道時的愜意閒聊。

我無法肯定說我對陳明軒是純粹的愛情。

我們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也像情人一樣親暱無間，或許將來有一天會像親人一樣包容著彼此過每一天。

我想，這就是我們的愛情了。

17.

還記得前面大胖說我把陳明軒的書弄壞的事情嗎？

咳咳，在這邊我一定要澄清這事全都是陰錯陽差的誤會。

事情是這樣的，寢室裡除了我和陳明軒還有大胖是大一菜鳥，而上次的烏龍奶學長是大二的之外，剩下三個都是大四老鳥，成天過著醉生夢死的昏睡生活……不得不說，真有點羨慕啊。

這個時候的我們已經是大一下的學生了，而幾個學長正瘋狂的趕著畢業專題，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三個全是同班的，要開會討論也不必再約時間，拿出一張摺疊桌，再擺上雞排和珍奶就可以開始了。至於為什麼是珍奶，其中一個長的特妖孽的學長是這樣說的。

「學弟，這你就不懂了。□□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學長正氣凜然的說著，雖然我更傾向把這表情歸在嫵媚裡，誰叫學長頂著一張男人開心女人傷心的臉，連眼角下方都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雖然他本人一入住就澄清說這是天生的，完全不是為了再增加他的妖孽氣場去點的。

「那為什麼不是綠茶或黑咖啡呢？」還記得陳明軒這樣問過，妖孽學長的臉馬上垮下來了。

「明軒學弟，意思到就好了，我們可以不用深究這麼多。」學長很認真的說，而陳明軒這笨蛋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傻傻的點點頭後，學長就心滿意足的轉回去吃烏龍奶學長愛心貢獻的雞排了。

你說專題呢？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和陳明軒離開宿舍到圖書館的原因了。

學長們是典型的抱佛腳類型……雖然我也不好意思說別人什麼，但這幾天一直聽到他們瘋狂的「啊啊啊啊啊要被當掉了」跟「啊啊啊數據資料少一份」，作為十好學弟的我們留給了學長們一個良好的趕專題環境。

畢竟昨天睡夢中隱約聽到妖孽學長說「完蛋了我沒存到檔啊啊王八蛋！」這種話，覺得今日可能會不太平穩的我們還是遠離了寢室這個是非之地。

至於大胖？他有一台VITA就可以安生了，寢室還是廁所完全不在他的考量範圍。

圖書館人挺多的，一樓電腦區許多都是像學長們一樣瘋狂趕進度的大四生，但往上的書籍區是越來越少人，連平常人滿為患的影音區都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可見專題跟期末報告的可怕之處。

在這邊得讚賞一下我們的影音區，只要一張學生證，影音庫的影片隨你看到爽，幾乎是一下檔的電影沒多久就會更新到裡頭。只可惜了不能像電影院一樣吃東西，但免費電影人人都愛，這裡都快可以說是我和陳明軒最愛來的地方了。

只是通常來這邊的時候，陳明軒都會捧著一本書看，放我一個人孤伶伶的看鬼片，然後被嚇個半死。

今天的影音區沒什麼人，管理員看我們也是常客了，很大方的就把小包廂開給我們。而雖說是小包廂，但裡頭容納五個人還綽綽有餘，更別提沙發軟呼呼的，陳明軒一進來就咻的佔了視野最棒的位置，橫躺著看書的自在模樣完全沒霸佔了主位的不好意思。

我走過去喬了一下陳明軒的姿勢，改成枕大腿的模樣看了無比愉悅。現在終於能懂少女漫畫裡面最愛的橋段的用意了，一低頭就是喜歡的人的模樣，更別提自己的手可以放肩膀、放腰上，在往下滑一點也不是不行。

「幹什麼呢你？透明是玻璃的！」陳明軒扭扭身子阻止了我的手，一個不小心還差點掉下沙發。

「你有意識到你剛剛說了什麼嗎？」我毫不客氣的取笑他，一點也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

「看你的電影。」陳明軒瞪了我一眼，可惜從俯視的角度看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我聳聳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拿著遙控答答答的選著要看的電影，YES！有上次沒看到的鬼片。

我看著電影，一隻手搭在陳明軒的腰上，突然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從遠處跑向螢幕，近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衝出畫面一樣，我幾乎都可以算她翻著白眼裡頭的血絲了。

別笑我孬，明知道這種鬼片最愛用這種俗爛的嚇人橋段，可是還是會傻得上當。所以我一個嚇到，手無意識的就抓緊了陳明軒的衣服，還順帶蹭了一下他的腰肉。

「別弄！很癢。」陳明軒被我這一弄也嚇的抖了一下。

陳明軒怕癢，很怕很怕，脖子、胳肢窩、腰側、腳底板通通都是他的弱點所在，所以只要一鬧起來，他幾乎是沒有勝算的，只要手往腰間一摸，他馬上就投降示弱了。

不過這次我只能摸摸鼻子不說話，默默的把手往上挪一點，離腰側越遠越好，改成摟著對方肩膀的姿勢。

但我大概是小瞧了這部片和角度的巧妙。沒多久那個女鬼又出現了，還是主角在浴室的畫面，主角一個抬頭在鏡子裡面和女鬼對到眼，嚇得她回頭查看，發現什麼都沒有，接著轉回去之後，女鬼又出現在鏡子裡和主角四目交接，露出了猙獰的微笑，從鏡子裡伸出手來抓住了主角。

對，就是這麼老梗的橋段。

可是我又被嚇到了，幸運的是沒有碰到陳明軒的腰肉，不幸的是我不小心撕了他一頁書。

我有沒有說過陳明軒生氣很可怕？

我現在說了。

18.

不要問我後來是怎麼安撫陳明軒的，那有損我的形象。

我現在要說說後面的事情。

學長們結束了專題地獄之後，寢室又歸回一派祥和，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而人一懈怠下來，又變回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這邊的朝九晚五是學長們的睡覺時間。

可能吃飽喝足，睡眠質量也好，學長們也只剩下等畢業典禮這個功課要完成，他們現在成天不是出去打球打LOL，就是留在寢室騷擾我們。

哦、不對，是騷擾我。

可能陳明軒長的一臉溫吞無害的模樣，讓學長們也覺得殘害幼苗不好，而大胖又是有了遊戲就與世隔絕的模樣，三人之中就只剩下我一個要承受他們的荼毒。而其中以那個妖孽學長更甚。

「江子啊，身為學長總要關心一下學弟的身心健康，你說是不是？」在這邊先稱作阿妖學長吧，他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笑著問我。

而他上次擺出這副表情的時候是拿著一疊G片給我，拍拍我的背要我不要大意的上吧。

「學長，說人話。」我一臉冷漠，對阿妖學長投來可憐兮兮的眼神視而不見。

我可沒忘記後來陳明軒看到了那一疊片子，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紅，我還沒來的及解釋什麼呢，他就迅速的搶走了那些光碟，砰的一聲塞進了他櫃子的最下層，還上了鎖。

「咳咳，我只是想關懷學弟們的幸福生活。」阿妖學長指了指在一旁陷入忘我境界的陳明軒，笑的一臉猥瑣。

「學長你這表情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你臉上。阿介學長看到會失望的。」阿介是那個烏龍奶學長。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他們的關係。如果你在三更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在裡面聽到兒童不宜的聲響，而聲音的主人還正好是你同寢的學長們，你什麼都懂了。

「別扯到阿介，你上次可差點害我嚇軟了。」阿妖學長怒目著臉紅的樣子很美。要不是知道這人的本性就是捉弄學弟，搞不好我還會像外頭那些不明事實的學長學弟一樣讚嘆阿妖學長根本是來掰彎世上男人的。

事實上也掰彎了沒錯。我默默看向斜對面在寫報告的阿介學長，對方渾然不覺的繼續整理資料，完全沒發現他的情人正在騷擾可憐的學弟我。

「誰叫你在廁所做，真的被嚇到的人是我好嗎？」我翻了翻白眼，完全不想回憶那天的事情。

「欸欸欸你，對學長沒大沒小啊。」阿妖學長擰了一下我的耳朵，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惱羞成怒。

「好吧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麼？除了你秀恩愛那邊，我可聽不出重點來啊。」我端正坐姿，擺出一副好學弟的姿態。

阿妖學長哼了一聲才開口，「我只是想說你偶爾也主動點，阿軒這麼好，不抓緊的話可是有其他人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他本來就在我手裡了啊，我也是。」我回頭看了陳明軒一眼，而那個專注看書一百年的傢伙好像也心有靈犀一般，抬頭起來和我對視，笑了一下又低頭繼續了。

「真是。」阿妖學長無語的看著我們這兩個不放閃會死星人，嘟噥了一聲之後又跑過去騷擾阿介學長了。

我想阿介學長的好脾氣一定都是被磨出來的。我在心底默默的向阿介學長鞠躬，也只有他這等修士才有辦法收了阿妖學長這妖孽。

19.

但說真的，阿妖學長的話我還是一直放在心底，哪怕他畢業了也一樣。

畢業之後的寢室一下子少了三人，搞的平常寢室跟開趴一樣熱鬧的我們還真有點不習慣，沒有阿妖學長拿著統計學課本當作吉他唱歌，也沒有其他兩位學長互嗆著等等LOL上打爆你。

安靜的，還真陌生啊。

我想阿介學長也是，雖然阿妖學長畢業之後還是三不五時的回來湊熱鬧，說是要在學校附近租房子找工作了，但偶爾我起來上廁所時，還是會看到阿介學長躺在原本屬於阿妖學長的床上睡著。

而在要步入酷暑的季節裡，阿介學長最後退了宿舍，跑去和他的戀人恩恩愛愛了。

又少了一人的寢室，只剩下我們這三個邁入大二的傢伙。

我難得有點惆悵，雖然我覺得是陳明軒傳染給我的。

儘管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是我早知道的道理，但現在總關心我們，還會幫我們打聽哪個通識課比較好過的學長們一個一個離開。雖然暑假過完又會有新的室友，但卻不會有學長們熬夜後順便叫我們起來上課的場景了。

「阿承……」陳明軒感覺比我還難過，畢竟那幾個學長最愛逗的就是他了。

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們三個都到場了，一人一束花，還有雞排珍奶，帶著屬於我們寢室的招牌，獻給了入學以來就照顧我們的學長。而阿介學長更直接，一個樸素的銀戒指，二話不說的就套在了阿妖學長的手指上。惹的一干追求者心碎不已。

「又不是不會見面了。」我嘴硬，但還是耐不住陳明軒小動物似的表情，偷看了一下大胖睡了沒，躡手躡腳的爬過去陳明軒床上把人圈住，像是動物園裡的無尾熊和尤佳利樹一樣。

「我知道…就是有點不習慣。」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放心吧，等到畢業之後，我們還是會在一起。」我拍了拍陳明軒的背，畢竟阿介學長那一幕還一直留在我心底，我知道他也是。

「嗯。」陳明軒悶在懷裡輕輕的應了一聲。

「啊，阿妖學長上次和我說……」我突然想到那個迷死人的不償命，卻又意外粗線條的學長。

「阿妖學長畢業前也跟我說了。」陳明軒打斷我的話，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語氣聽起來卻是意外的……果決？

「蛤？」陳明軒突然翻身壓住我，我有點不懂這神展開。

「阿妖學長說，等到你開竅說不定都畢業了。而有的時候適時的主動也是必要的。」陳明軒講的很認真，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止。

……我突然想衝去找阿妖學長，他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啊？

「等等等等等！」我按住了陳明軒的手，對方剛好停在褲頭的鬆緊帶上。夏天穿著就一條短褲背心，不阻止的話到時候後悔的就是我了。

我不是性冷淡，也不是柳下惠，只是這時間地點都不恰當啊，加上陳明軒長的又比實際年齡小，搞的我自己都覺得活像是怪叔叔一樣，更別提進一步的事情了。

咳咳，雖然我自己也不太會就是。

「大胖還在呢。」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誠懇些，雖然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我也想，可是不是現在。我希望給你一個完美的第一次，而不是像現在在寢室裡胡亂的結束掉。」

「…嗯。」陳明軒的聲音還是有點悶悶的。

我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臉，落下了一吻。唇貼唇，輕柔的摩娑著，舔著他唇上每一絲細紋，不用燈光我也能夠想像他的臉該多麼紅。「張嘴。」

陳明軒的鼻息呼在我的臉上，熱的繾綣，我回以更加熱烈的擁吻，按著他的後腦勺，讓彼此貼得更近。我可以感受到他舌頭笨拙的回應，輕輕的一挑，舌尖滑過他形狀優美的唇線，糾纏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床上派的。我也是。」我最後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結束了這個親吻。「所以我們之後也搬出去，好嗎？」

「那也要帶著大胖。少了一個都不行。」陳明軒學壞了，他湊過來舔了我一下，可惜沒抓好角度，濕潤的氣息留在我的下巴，有點癢。

「嗯，少了一個都不行。」我在俯過身去，繼續他剛剛想做的事。

20.

我喜歡陳明軒，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不喜歡他哪一點。

我喜歡他隨時隨地都暖洋洋的笑容，嘴角微翹時的模樣讓人想親親他。我也喜歡他看書時寧靜的姿態，感覺世界也跟著停下，只留下他手指滑過書頁的沙沙聲。我還喜歡他每次跟我鬥嘴，進行情侶每日的負智商行程時，臉紅撲撲的像極了一顆飽滿的蘋果。我更喜歡他握著我的手時，親密無間的，每一次十指緊扣都像是再次戀愛。

我最喜歡的是，他每次看到我，眼神亮的就像是看到了全世界。

如果真要說一個不喜歡，我不喜歡他這麼晚才來到我生命裡，我缺席了他前面的生命，卻不願遲到他的往後。

我的喜歡，一點一點的逐漸成熟，在我們相處的日子裡，最終成為了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也成了我的世界。

--fin.

*1：俊雄是咒怨裡面那個只穿內褲的鬼男孩

*2：打醬油的人的同人誌，是NP，主角某天發現自己需要以男人的□□維生

*3：上集最後夏祁紹對再再說的，從此在年上派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4：Dmmd的主角，笑容表情實在太犯規！！！！

*5：恐怖類型的RPG遊戲，神好玩劇情也棒，但最後面追人那段有心理陰影了

*6：蒹葭主要是寫對伊人可見而不可求的思慕心情

*7：國王企鵝有五分之一是同性戀

*8：剪刀上的蘑菇的主角，這本書讓我陰鬱了兩天唉，但還是大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