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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稱
*主攻文
*作者是灣家人,一些用詞描述上可能會有出入我和陳明軒是在大學認識的。
我還記得那時天氣熱的很,而自己因為要搬東西去宿舍而不得不在這見鬼了的天氣,背著大包小包提前到了學校。
一打開門,我那時還喘著氣在心底碎念這學校坡有夠陡樓梯有夠多的時候,門內那個人反而嚇的跳了起來,嘴裡的東西也來不及咬細就吞下,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嚨,而手上的書也因此滑落在地。
我那時也嚇傻了,也沒來的及注意地板上那本被撕了一頁的書,只趕著扔下身上的東西,衝過去幫那個因為噎住而瘋狂咳嗽的傢伙拍背。
在我回想著哈姆立克急救法的步驟時,對方呼吸也漸漸穩定下來,看來是把剛剛那東西給吞下去了。
我再多拍了幾下幫他順順氣,順便撿起了地上那本書遞回去,還不忘對這以後的室友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江子承,中文系一年級……」
那本書被撕了一半,而另外一半還握在那個剛剛還差點噎死的傢伙手裡。
「你好,我是陳明軒。我也是中文系一年級的。」
對方尷尬的接過書,還順帶把手裡那半頁給夾回了書裡。
接下來一段時間還蠻尷尬的,我們兩個介紹完站著對望了好一陣,誰也沒開口,直到外頭傳來樓下管理員伯伯中氣十足的講話聲,我才默默的走到門口把剛剛急著扔下的行李給拿了進來,順便關上門隔絕外面的聲音。
我把東西拿到自己的床位上放好,那人還睡在我隔壁。
他也不講話,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我,我糾結了一陣子才拉過椅子,面對面的和他開始這場晤談。
「你是妖怪嗎?」
別怪我說話這麼直,在看到剛剛那場景,還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話的人實在不多。要不是高中時看過文學○女,指不定我現在就狂奔出門,馬上就近找個網咖去找找看還有沒有空房了。
不過都快開學了,能找到房子的機率實在不高。
「不是!」
我還在胡思亂想呢,對方就生氣的反駁了,臉上的紅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尷尬造成的。
「那你這個是?」我指了指他桌上的書,居然還是盜墓筆記。「別跟我說你是太餓啊,上面除了墨水可是什麼也沒有。」
陳明軒看了看那本盜墓筆記,再回頭看了看我,又再轉過頭看了看,才總算下定決心似的開口: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啊。」
「說了也要有人信啊。吃紙的妖怪…你該不會是遠子學姐吧?」仔細一瞧,對方的長相還蠻雷同的。
「就說我不是妖怪了!也不是遠子學姐!」對方氣呼呼的回。
居然還遇到同好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啊。」我撐著臉看他,剛剛目擊到吃紙現場的驚嚇也消下去不少了。
「我會吃文字沒錯,但那個是屬於精神上的飢餓。」他說,看我仍舊一副『你在說什麼』的臉,他又想了一下才開口。「就像有些人會習慣吃巧克力,有些人會習慣看小說一樣,雖然幾天沒碰不會怎樣,但不自在是絕對的。」
「就像你剛剛那樣?」我用眼神示意他那本書,第二部大結局,雖然三叔讓他們重逢了但這人居然還吃得下口。
「也不是……吃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剛剛只是突然想嘗試看看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味道,沒想到你就進來了。」語畢,他還責怪的看了我一眼。
敢情我還破壞了人家的好事就是。
「那你倒是說說看?」
「這算是一種…能力吧。我平常都是直接用手去品嘗文字的。」陳明軒想了一下,拿過書隨便翻開一頁,向我展示他口中那個『能力』。
只見他專注的盯著書,手撫過的地方全變為一片空白,像是被吃進去一般。
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事,一頁空白,而另一面吳邪還被打暈了就此和張啟靈分開。
「這下你明白了吧?我只要一專注,我的手就會自動吸收文字進去。以填飽我精神上的飢餓。」
「懂是懂了,但你這樣不是很浪費錢嗎?」一餓就要吃書,萬一是像金庸那樣幾十本一套的豈不是很花錢。
「也不一定,通常我會去網路上找別人轉貼的文章,不過那樣那篇文也會變成一片空白就是了。」陳明軒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似乎在為自己解決了一篇轉貼他人文章的舉動開心。
我已經不想再多吐槽這人的行為了。
02.
後來我們的話題就此打住,因為另外幾個室友也陸續到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我們之間共同的小祕密,從那天之後,我和陳明軒意外的成為了好友。
大一的課幾乎都是一樣的,除了我和陳明軒外,也只有另一個室友大胖跟我們一樣是中文系,所以平常我們三個幾乎都同進同出同翹課。
雖然我沒小哥那樣寡言,而吳邪也不會吃紙,當中唯一符合條件的就只有大胖的身材了。
不過我想,這大概是另類的鐵三角吧。
只是偶爾分開的時候,通常都是陳明軒那傢伙『肚子餓』了。
自從我目擊到那次後,陳明軒就意外的很小心,就算在外面餓了也會拖著我到處跑,美其名曰共進下午茶,實則是幫他留意著他進食的時候周遭有沒有人看到。
「這麼累你幹嘛還住校?」有一次我忍無可忍問了。
要知道這傢伙包裡隨時都放著一本書,有時是小說,有時是漫畫,全都是為了預防萬一用的。而當他真的肚子餓時,遭殃的可是我,從林間小道的休息椅,到沒什麼人經過的活動室,這些通通都可以是他進食的地點。
天知道班上人看我們手拉手連廁所都一起去的時候,那眼神變化之快,連大胖都吞吞吐吐的問我說小哥和吳邪是不是要雙宿雙飛了。
「家裡離學校遠啊。」陳明軒一臉『你不也是』的表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是說你這樣動不動就肚子餓要吃書很麻煩!」我有點無力,為什麼他和陳明軒的思維永遠不在同條線上。
「我也沒辦法啊……不能被人看到,可是又會餓。」陳明軒難得落寞的表情,害我在想是不是剛剛口氣太差了。
我嘆了口氣。「算了,我以後幫你看著就是。」
然後陳明軒又滿血復活了,快速的『吃』起了他的午餐。
03.
大概過了一個月吧,在快要接近期中考的時候,我看著陳明軒手上那本文學概論,好奇的開了口。
「欸陳明軒,我一直很想問,你的課本怎麼都『還在』?」
要知道陳明軒的書只有書皮能看而已,一打開裡面還以為是買到了筆記本,還是全空白的那種。所以對於他課本完好無缺的模樣,簡直像是看到他不吃書一樣的訝異。
陳明軒倒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他無力的擺擺手。「別說了,課本這東西沒什麼好吃的。」
聽到這話,我反而更加興奮了,我推推陳明軒肩膀說,「你不是吃下去的都會留下來嗎?那這樣考試前吃一吃就解決了耶,多好!」
陳明軒痛苦的看了我一眼,語氣難得凝重。「你不懂,我這能力是高一有的,那個時候我也像你一樣天真的以為吃下去我就可以上台大了,結果當天晚上我上吐下瀉的,掛了急診之後發現是急性腸胃炎。」
「欸……」
「然後等到我一出院,當初吃下去那些課本全沒了,我還得在自己重新買齊,還不敢讓我媽知道我課本全白了。」
「全?」我抓住了這關鍵字。
「呃,當時沒努力讀書,考前就國英數社自一起來了。」陳明軒尷尬。
我了然點點頭,「所以就是一口氣吃太多又不分種類嘛。」
「那可不一樣!要知道數學吃下去感覺太複雜了,三角函數跟log一起進到胃裡根本無法消化。然後我那次生物剛好考的又是動物的部分,比生吞了一隻青蛙還難受。」陳明軒一臉生無可戀。
「你辛苦了。」現在才發現他這能力也挺雞肋的,我安慰的拍拍他。
04.
有一次我們倆沒課待在寢室,而大胖出去買鹹酥雞的時候,我還在查下禮拜報告的資料時,突然被旁邊一陣乾咳聲給引起了注意力。
「你幹嘛呢你?」我坐在椅子上滑過去,用腳踢了踢陳明軒。
他雖然咳的很大聲,但也不像是嗆到還是感冒的模樣。我看了看他網頁停留的畫面,好一個『重生之渣攻賤受』,我呵呵笑了一下,大概能明白。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無情的人,我從外面販賣機買了瓶果汁進來,而陳明軒也好不容易咳完了,正淚眼汪汪的看著我。
「別哭著看我,噁心死了。」我把果汁塞到對方懷裡,順手從他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
陳明軒擦擦眼淚,又吸了一下鼻子才開口。「太噁心了…我是說我剛剛看的那部小說,每一個人性格都超不可思議啊,跟他們一起感同身受的我都噁心得快哭了。」
「你剛剛是差點哭了沒錯。」我冷靜的指出。
說到這,陳明軒又差點哭了出來。「江子承你這個無情鬼,我下次不跟你去看電影了,你那部鬼片就自己去吧!」
居然還會抓人軟肋了,我挑挑眉。
看電影是我的愛好,就跟陳明軒一樣喜歡看小說,同樣的,我們兩個幾乎都不怎麼挑題材,一切都以順眼為上。
只是這點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通常恐怖片的預告都挺吸引我,可偏偏我又是那種會怕的人,雖然已經知道下一秒會有東西跑出來嚇人,但還是會傻得上當。而陳明軒就沒有這種困擾了,該說他是文字主義的人嗎,這種影像方面的他反而可以很淡定的吃著爆米花看,還順便拍拍我的手給我二次驚嚇。
雖然我也常在他看夜不語的時候鬧他就是。
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嘆了口氣,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為了月底安娜○特,據說還是安娜貝爾開場前發生的事件,現在服個軟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噁心法?」
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後悔的第二件事情,而第一件就是提早到宿舍見識到吃紙狂魔。
那天直到晚上,我還被抓著吐苦水不放,從渣攻到賤受,陳明軒幾乎幫我科普了一堆我不需要的知識,而大胖回來的時候,陳明軒正好講到男人的□□花本來就不是用來做那檔事用的,會噴水根本一點也不科學。
對上大胖尷尬的眼神,我相信他一定很想再走出寢室。
05.
月底我們去看了電影,哦不,不是那部我想看的鬼片,而是同級生,還是陳明軒提出想看的。
我們那時好像是為了買書吧,我要補食戟的新番,而陳明軒則提了一袋漫畫小說,裡頭BL、BG、GL一應俱全。雖然我相信到最後都會變成一本本的空白筆記本。
「欸欸江子承,我想看那部。」走回去搭車的路上,陳明軒拉住我說。
「同級生?」拜這傢伙所賜,明明不看BL的我現在要說出幾個熱門的作者漫畫還不再話下,連城谷黑瀨終於全壘打了我都知道。
「對啊對啊,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然後你還嫌的那本。」陳明軒一臉『你真不識貨』的表情。
「畫風不是我的菜啊同學,你這是強人所難。」我翻了個白眼。
「不管,算我請客好了,我都陪你看過這麼多次電影了,這次換你也不為過吧?」他耍賴。
「算了你喜歡就好。」我擺擺手,跟這傢伙爭到最後總沒什麼好結果,還不如先認輸得快。「你先去買票,我傳個LINE給大胖說不用買消夜了。」
等到我傳完,而那頭的大胖回了我一串「……」之後,我上了樓找陳明軒。
那人擠在人群裡,看來是還在排隊。我自發的走到另外一個隊伍,爆米花甜鹹各半,一杯可樂去冰跟一杯檸檬紅茶,這一向是我們兩個看電影的習慣。
等到買好時,陳明軒從一旁湊上來,幫我拿走了爆米花,我還來不及說謝謝呢,他就喀喀喀的吃起了爆米花,臉頰塞的跟倉鼠一樣。
「走吧,快開場了。」他吞下去,用沒抓爆米花的另一隻手拉著我走。「還讓你破費買這些,真不好意思。」
……剛剛看你吃的時候怎麼沒不好意思。
可能接近開場時間,加上來看的人也挺多的,我和陳明軒的位置在前面幾排。
我對BL不反感,甚至有時缺糧了也會找陳明軒推薦幾部看看,所以對這類型的電影我倒也不排斥。
只是整場電影下來,我沒看進去多少,注意力全被隔壁那傢伙給吸走了,教唱的時候他揚起了嘴角,中間轉折時也心情也低沉了下來,他大概從沒發現,一難過的時候他的眼睛是微微下垂的,常笑著的嘴角也抿成了一直線。
最後結局的時候,他笑著,眼中還有來不及收回去的淚水。
06.
最近,我一直常常注意著陳明軒那傢伙。
這樣說可能有點太變態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沒錯。
無論睡醒時那傢伙揉眼著睡眼惺忪的模樣,還是上課無聊的打哈欠轉筆的模樣,還是下課了拉著我衝去『吃東西』的模樣,又或者是晚上一起吃燒烤,他被大胖逗的哈哈大笑的模樣。
我覺得我病了,說不定還病的不清。
於是我上網找了一堆資料,還上了PTT發文詢問,結果得到的結果不是「你喜歡上他了」就是「醒醒吧你沒有男友」之類的回答,當然其中一些惡意的回覆我全砲回去了。
後來我難得憂思了一下,是不是嘴太欠,才會喜歡上陳明軒這樣奇葩的人物。
最後我真忍不下去了,某天我拒絕了陳明軒的『吃飯時光』,拉著大胖就往林間小道走,而陳明軒目送我們離開的眼神有點落寞,像是被拋棄的狗狗一樣。
「江子你幹嘛啊?」大胖先受不了了,甩開我的手問。
「大胖,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我嚴肅的說。
「知道嘛,不就阿軒?是說你們不是已經交往了嗎?」胖子反而疑惑的問我。
「等等你怎麼知道?不是,什麼時候我們交往了我都不知道?!」我也疑惑了,我什麼時候變成了有家室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啊,而且哪一個人會時時刻刻黏著另一個人不放?不是連體嬰就是情侶啊。」大胖說得頭頭是道。「況且你自己想,這段時間內阿軒有對其他人這麼熱情過嗎?」
不是熱情,是他肚子餓了。我沒吐槽,但認真想了一下大胖的話,我忍不住低頭深思了起來。
陳明軒那傢伙挺好相處的,但意外是個有點小潔癖的人。別人吃過的東西他不碰,別人喝過的飲料就直接給人了,更別提他一個禮拜要洗一次床單枕頭套,甚至連自己的桌上都不許別人擺東西,更別提肢體接觸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可這樣的陳明軒會跟他一起吃爆米花,想換換口味的時候會喝我的飲料,陽光明媚的時候會連自己的被單床套一起洗,我擺不下的東西會扔到他桌上,然後一轉頭他又幫我收整齊了,而看恐怖片時我常常一個驚嚇就抓著他手不放,直到散場。
「大胖我懂了啊,謝謝你!」我跑著離開。「回頭再請你吃派克啊!」
「欸江子等等!學校山下那家派克倒了啦!!」大胖在我後面大喊。
07.
這天是星期五,幾乎室友們都回家去了,有女朋友的乾脆住到了女朋友租處,只剩下我和陳明軒這兩個孤家寡人的在寢室。
等等,說不定待會就變成去死團最討厭的黏踢踢小情侶了。
我傻笑,而從外頭裝水回來的陳明軒看了我一眼不語,走回自己位置看起了小說來。
「欸陳明軒。」我叫他。
陳明軒不理我,轉了個身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沒有橘子,只好戳戳他,戳到他受不了轉回來看我的時候,我清了清喉嚨開口:
「全職高手你也看第二次了吧?」
「那又怎樣?能再重看的才是真粉絲。…我可是韓葉派的,你這喻葉派的離我遠點。」他斜覷了我一眼,難得不想再多講話。
「喻葉也不錯啊,嘲諷跟理智談戀愛什麼的。」等等不對,話題又被帶跑了。我戳戳他,把手中的紙張遞過去「這給你。」
「這什麼啊?」陳明軒接過我手中那疊A4紙,正要翻開卻被我阻止了。
「等等,用『吃』的。」我說。
於是,一疊滿滿油墨的紙又歸回全白。愛地球,從談戀愛開始。
「…幹嘛啊你?」陳明軒想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可是他的臉紅和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他了。
「不好吃嗎?」我故意反問。那裡頭可是我那天和大胖分開後,在寢室絞盡腦汁一個下午才弄出來的。
「太甜了。」他撇撇嘴。「不過我喜歡。」
「喜歡總得有一點表示啊。」我樂了。
陳明軒又不說話了,他推開我的椅子,湊到我筆電前飛快的打字找東西,等到我探頭過去看的時候,他把畫面停留在南派三叔前幾個月的新增上。
是吳邪和小哥在青銅門前重逢的橋段。
「這才是愛啊。」陳明軒說。
08.
而被會吃紙的吳邪和嘴欠的張啟靈有志一同忽略的大胖同志,站在門口欲哭無淚。
算了,就祝他們幸福吧。
胖墩墩的背影遠去,留下掛在門把上的鹹酥雞飄香。
09.
隔天我買了書放在陳明軒桌上。
他好奇的看了看,確定是要送他的才打開。
「江子承我說了我不是妖怪!」
桌上擺著的是整套的文學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