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灵州(1 / 1)
“寻云?这个名字真拗口,阿沉,我能不这么唤你么?”随月坐在马车上,敲了敲身边人的胸膛,不满道。
孟沉悠闲的靠着,十分慵懒:“你只叫我阿沉便好,这寻云是乳母为我取的,只在外称我为寻云。”
“那姓什么?”
“随乳母,姓骆吧。”
随月咂了咂嘴,“骆寻云,寻云,寻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凡间取字必然是有何意图的,故此问道。
孟沉想了想,忽的翻身将随月压在软塌上,勾唇笑。
“寻云,自然是你这朵云了。”
随月推了推他,他才不相信啊,刚要反驳,便又被攫住了唇,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马车都开始摇晃起来,动作虽小,可坐在驾驶位的经黎却感觉的清楚明白。他的脸一红,小声啐道:“什么嘛,整天都这样,还让我怎么驾车。”
“他们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清脆软糯的男孩儿声,经黎转头看见他的圆子脸,忍不住捏了两下之后才道:“黎黎,以后见着这种情况只管离开,千万别进去看。”
黎黎扒在他身上,软软的道:“我知道了。”
“真可爱。”经黎忍不住又捏了捏。
“可是……”
经黎转头:“咦,可是什么?”
黎黎用肥肥的小手半捂住小嘴,小声道:“就只有这样的时候吗,前两天,黎黎正在睡觉,就听见咿咿呜呜的声音,连那床都在晃来晃去的,我好怕。”
经黎脸黑:“你那时在哪?”
“山主的床底下。”
“这样啊……呃,这种时候,闭上眼睛耳朵就好了。”
“嗯呢。”
经黎不放心又道:“还有,千万别发出声音。”
天知他那日一不小心看见那两人亲热,有些诧异的一叫,结果被某人关在笼子里面好几天,可怜他虽是仙鸟,却不知道如何反抗。
而现在,经黎口中的某人正揽着美人随月睡得安稳,满脸春意。
到灵州的时候正是晚上,孟沉早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给靖远王捎了信。此时,一下马车便看见在门口站着的王爷。
孟沉先下车,却没有如靖远王心里所想一样给他这个许久不见的友人来个拥抱,而是转身将随月 半搂着下车。
靖远王陈斯域,一脸诧异的看着随月。
嗯,和信里描述的挺像的,不过,本人更好看啊。
陈斯域瞧了随月老半天,□□裸的打探让随月的脸红了红,刚想向阿沉的这个朋友问好,就见孟沉大咧咧的说了句:“累了,我们先回房,这些东西你来解决。”
说着就拉着随月连忙进了王府,自有管家带领。
随月有些不好意思,被拉走前对着靖远王点了点头,就被一脸猴急的孟沉带了进去。
陈斯域僵了僵脸,见孟沉竟然还和从前一个模样,真是苦笑不已。
天知道,他不久前收到孟沉的来信时有多么诧异,想着孟沉不是已经西去了吗?如何来信?原本他还因自己未能见到好友最后一面而伤神,想着马上就去京城吊唁,没想到,这就来消息了。
假死,竟是假死的。
回身看了看马车处,一个少年,一个小孩儿,一辆马车,想必这些,嗯,就是孟沉说的‘东西’了。
“几位,里面请。”
主房内。
孟沉摇头晃脑,一脸的炫耀,“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陈斯域无奈的叹口气,心想着竟然还是让这臭小子快他一步了。说道:“没想到你又赢了,也罢,当初你我以幸福做赌,今日你你先我一步,我虽是羡慕,却也无可奈何。”
“你也别这样,我说笑而已,我的幸福已然抓在手中,我也希望你能够早些。”
“早些?这种事情哪是说来就来的。”陈斯域摇摇头。
孟沉道:“他既然答应了你,想必迟早会出现的。”
陈斯域拍拍他的肩头:“借你吉言了。”
“既然如此,这赌约,斯域是不是该如我的愿了?”
陈斯域这才知道他的企图,没想到这小子,十几年了都还惦记着他的手艺。
“罢罢,今日我弟媳来了,我就露一手算给弟媳接风。”
孟沉猛捶了他一下:“什么弟媳,是嫂子。”
“呃……你小子就是找骂!”
酒桌上。
“孟沉,你我多年不见,没想到这一见,便是给我这样大的惊喜啊。”
“来,随月是吧,斯域敬你一杯,敬你能制住这个混小子。”
随月拿起酒杯,刚要喝下去,就被身旁的孟沉拦住。
“阿沉,就喝一口。”
“不行,会醉!”孟沉道。
“阿沉。”
“喝茶!”
“阿沉……”
“只准喝一口。”
随月小小的喝了一口,陈斯域笑道:“果真是妻管严不错,哈哈哈——”
孟沉脸一黑,却不反驳。
客厅里。
“孟沉,宅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在青沄山下。你那位喜好清静,我这位置不错得很。”
“如此就多谢了。”
“那我便准备准备,你们也好过去。”
孟沉说道:“谢是谢了,不过我并没打算过去,我的想法是,在灵州城开一家茶楼。”
“茶楼?”
“嗯。”
陈斯域道:“你家那位爱喝茶?”
“知我者斯域也。”
陈斯域囧:“我是知道你妻管严的本质。”
“一样一样。”孟沉笑道。
“说实在的,现在看来,你变化到是极大,你还未跟我说,你和孟府的事,怎么就死了,怎么现在就改名为骆寻云了?我倒是疑惑得很。”
孟沉没有犹豫,便将这两年发生的事一一讲过。当然,并没有说随月是神仙,而是随意编纂了一个孤苦伶仃长居山林的可怜可爱人。
陈斯域听完,沉默良久。
后道:“这样也好,早些远离纷争才是上上之策。”
孟沉笑:“若非斯域你这般静立不染之心,我便是有此想法,也无前见呐。”
“对了,你说要来灵州成亲,那你们是打算在灵州定居?”
孟沉摇摇头:“此事还未有定局,等到随月将这儿呆腻了,我们自然是要走的。”
“啧啧,真是个痴情之人。”
孟沉眼睛里泛出黝黑的光芒,反问道:“王爷又何尝不是?”
陈斯域闭了闭眼,睁开时有些疲累。
“是啊,只是不知道,我这痴情二字,还能再坚持多久。”
孟沉微愣,叹了口气。
“你等了多久?”
“……十二年。”
“累了吗?”
“不累,只是害怕,若有一日连这等待都消耗殆尽,我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着活下去。”
孟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静静地看着陈斯域陷入回忆。
孟沉在灵州最繁华的街道上以重金买了一块地,建了茶楼,茶楼的后面便是个大宅子。
“阿沉,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当然是赚的。”
随月眨巴眼睛:“如何赚,我怎么不知道?”
“……”如何赚,他总是不能告诉随月,是,呃,劫富济贫的吧,嗯,那贫,当然就是他自己。
所以孟沉只好嘿嘿的笑着,不说话。
然后又吻向随月,堵住他即将要问的杂事。
茶楼建的极有江南特色,素淡的很好看,随月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便欢喜的很,直闹着说以后哪儿都不去了,就待在这里。
生意也是不错的,灵州人都知道,这家人是外地来的,主人是王爷的好友骆寻云,骆寻云有一个比兄弟还亲的人,叫随月。随月有个小书童,长得俊俏可人,成天跟在小屁孩儿黎黎的身后。
一家子男人,却生活的极其温馨。
等到茶楼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孟沉就开始计划办婚宴的事了。这是人生大事,孟沉知道随月不好意思只是问了一些意见后,就跑去找陈斯域了。
到了王府才发现有客人,他刚想避过,就见陈斯域喊了他一声唤他进去。
陈斯域的客人是灵州万品庄的三公子,因着万品庄是灵州第一大商行,孟沉想要开酒楼便也去拜会了万品庄主人,只是当时,并未见着这位公子。
现下仔细一看,这三公子到长得一副妖媚样儿,若不是那双眼睛纯净的很,孟沉是万万不喜的。
陈斯域介绍了两人之后,三人互相聊了些话,孟沉才知道过两日这灵州竟然也要办婚礼。
婚礼的主角是太守之子和员外小姐,倒是门当户对,只不过,这阮三公子会不会表现的太明显了。
三公子名叫阮昼,见王爷将这人唤了进来,心知也是可信之人,便又开始向王爷倒苦水,一心抱怨着不久后的婚事。
孟沉在旁边听着,也是明白了不少,想必这阮昼该是心系太守之子,只是同为男子,那人对他又只是兄弟之谊,所以心急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阮昼走后,孟沉都一直在庆幸自己的命好,能遇见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
陈斯域道:“阮昼性情开朗,又可爱的很,算是我在这灵州为数不多的友人了。”
“确实如此。”孟沉仔细想想那人,倒也是这样。
“王爷真的没有办法吗?”
陈斯域道:“情之一字,情难自禁。”
孟沉无言。
陈斯域又问:“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说到这孟沉便心急得很,连忙将婚宴的事情说明。“你帮我看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陈斯域闻言叹了口气。
不由的道:“你们都来问我这般事,可知我更是毫无经验。”
孟沉想到他这些年清心寡欲,一心只想着等着那人回来,此时倒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
“罢了罢了,我安排灵州出名的媒人给你看看。”
孟沉道:“那便多谢了。”
不久后,灵州城内许多人都知道了不久后云月楼办喜宴的事,这对许多江南整日无聊的人算是有一个惊喜,因着灵州太守家的婚礼也在这不久后,算是喜事连连。
不过,云月楼后宅却并非如此。
孟沉一脸忠犬样抱着随月,做撒娇状:“随月,你相信我,随月,我和她真的没关系。”
随月闭着眼睛不听他说。
孟沉继续道:“随月,随月,我不认识她。”
随月哼了一声,心想你该是高兴的不行,于是将孟沉一把推开,自己猛地跑了出去。孟沉愣了一下赶紧追出去。奈何随月不知是用了法术还是别的,竟一出门就不见了人影。
天气冷得很,因着下了几日的雨,地上一直积了水,故外面的人很少。
随月缓缓的走在路上,想着昨日一起来就没看见孟沉,想去寻他,却听见楼里雇来的小二说孟沉去了花楼。
花楼花楼,阿沉竟然?!
随月压下心中的醋意,赶去小二说的花楼,果然见阿沉正一脸春意的倚在一姑娘的胸前!
明明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竟然不承认!随月闷着头走在路上,也不知道去哪里,垂头丧气一脸沮丧。
就这个时候,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他身子一歪,险些歪倒在地。还没有看清楚面前撞他的人是谁,就又被一阵熟悉的气息拢进怀中。
抬头看去,果然又是孟沉。见此,他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却被孟沉死死扣住。
“随月,你有没有受伤?”
随月哼了一声,不回答。
孟沉一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一脸笑意的哄着他。
“随月,别闹了,我说了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还不清楚么?”
“随月,和我回去罢,你看看,在外人面前闹着多不好意思。”孟沉知他脸皮薄,说道。
随月果然被这句话一惊,讶异的抬起头,看了看刚才撞上他的人,忽的红了脸,埋头在孟沉怀中。
撞上随月的是阮昼,此时被这两人的亲密弄得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望着两人,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忙的闭嘴。
“骆,骆公子?”阮昼喊道。这骆公子便是前些日子他去王府遇见的那人,是王爷的好友,听闻江南风景秀丽,所以带着家人来此定居,听说,不久后还会在这里举行婚宴。
娶的,莫不是就是眼前之人?
阮昼看向一脸通红羞涩不已的随月,微微一愣。
竟是认识的人么?
随月更加不好意思了,习惯性的缩在骆寻云的怀里,却忽的想到两人正在闹别扭,又猛地顿住,哼了哼,不说话。
孟沉见这般模样,宠溺的笑了笑,强硬的拉他进怀里,忽略随月扭来扭去的身子,对阮昼道:“是你?”
阮昼点了点头,忽的想到什么,忙问孟沉道:“我听王爷说,骆公子医医术高明,我,我有事情想请公子帮忙。”
“嗯?何事?”
阮昼和他们一起去了孟沉开的茶楼,刚坐好就忙不迭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孟沉。
原来,是阮昼喜欢的那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灵州城里的大夫都看了遍,都无法解毒。又听闻骆寻云医术高明,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孟沉想了想,觉得这病着实是有些奇怪,想着需得回去翻翻医书才行,他顿了顿,还没说话,一旁的随月就讶异的站起来。
问道:“你说的病症可是口吐青血,胸膛处有一暗色印记?”
阮昼猛点头,补充道:“对对对,那印记外围也是青色,而且越往里颜色越浅。公子知道这是何毒?”
孟沉也看向他。
随月点了点头,便忆起了一千年前鼓钟山发生的一件大事。
那时候山中生灵受害,山主须灵请他前去破解,可他纵使法力无边,也破不了这种毒素。
断肠,断肠草之毒。
阮昼见他不说话,心急起来:“公子,你可知道?”
随月一愣,看了一眼孟沉后缓缓答道:“不错,在……很多年前,我曾遇见这般中毒之人。”
阮昼一喜,追问:“那是什么?”
“嗯……便是断肠草之毒无疑了。”
“如何解?!”阮昼激动之下抓住了随月的手。
孟沉不动声色的将那手移开,眼带不悦的看了阮昼一眼,不过现在阮昼全身心都沉浸在这毒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已在某人的心里凌迟百遍。
随月答道:“焉酸。”
“焉酸,这是何物?”
“焉酸,是一种草。可解世间百毒,尤控断肠草毒素,听闻当时便是用此物解的。”
阮昼:“焉酸,我从未听过,不知哪里可以采的。”
随月却摇了摇头道:“采不到的,世间早已没了焉酸这一物。”
“为什么没了?!”
随月摇头不语。
阮昼笃定:“不会的,既然曾出现过,就一定找得到!”
然后阮昼便一脸焦急的跑了出去。
孟沉将随月搂在怀里,疑问道:“多少年前?”
突然的一个问题将随月问的一愣,他怔了一下,然后回答:“一千年。”
“那个焉酸,真的没有了?”
随月低低道:“当然还在,不过已经成了仙,他又如何找得到。我这般说,不过是想让他断了这个念头罢。”
骆寻云将他整个人搂住:“随月,你好狠的心……”
随月愣愣,然后脸轰的发烫起来,一把推开孟沉,扭转开身子,背对着骆寻云,似怒道:“混蛋,我不想和你说话!”
孟沉赶紧上前把他抱住,边亲着他的后颈,边哄道:“随月,那人和我没关系,我只喜欢你……”
“什么喜欢我,那你为何还去花楼?”
“随月,我去花楼不过是意外,然后喝醉了什么都不清明了。但我保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人。”
“……真的?”
孟沉知道他心中已经消气,赶紧上前将他围住,一个劲儿的亲吻道:“当然是真的了,随月……”
翻天覆地的吻倾泻了下来,缠缠绵绵。
婚礼安排在十月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却发生了不少的事,听说太守和员外家的婚礼最终还是没有办成,只是一直没有见着阮昼,也不知道他心里可是高兴。
不过,这些事他并不关心。事实上,这新搬来灵州的一家人并不热衷于处处交友,而是喜欢独居在茶楼小宅里。
所以很少有人了解他们,算是独居一隅。
日子过的极快,尤其是在某些人的期盼中更是如利箭穿梭,很快的,那一日就要到来。
婚宴的事宜太多,孟沉这两天忙的昏天黑地,陈斯域派了不少人过来打下手,但到死还是忙的慌。
一切准备就绪,东风已到,万事皆具。
很凉爽的江南,很和煦的夏风,清清爽爽的吹过,盈盈绕绕的穿梭。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