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库尔特 II（1 / 1）
库尔特夜晚有着热闹的集市，街道边密集的摊贩，聚集了各地物美价廉的货物和各式各样的美食。
褐发男子、黑发女子外加一路怨念的紫眸男子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不时停下来试吃。褐发男子穿着黑色的商人装扮，颈间围着一条已有些破旧、但洗得很干净、有些发白的长巾。黑发女子穿着普通的杏色抽褶长裙，裙子很厚实，正适合早春零上几度的天气。紫眸男子穿着黑色大衣，黑色长靴。
“这个是什么啊？”希亚指着一个炸面饼的小摊问道。
“这个是艾叶煎饼。”小摊的店主答道。
“看上去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老板，要一份了，谢谢。”褐发男子递上铜币。
同一套台词已经听了很多遍、像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的布雷克觉得很郁闷，艾尔杰克和希亚两个人出来“约会”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扯上他。
找准一个人多眼杂的时机，布雷克忽然对两人招手道，“诶，我看见那边有一个我的老朋友，我过去跟他聊几句，你们先走吧。”说完几秒就没了踪影。
留下艾尔杰克和希亚两人面面相觑。希亚看向艾尔杰克，尴尬地笑了笑。艾尔杰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底波澜不惊。
“安娜姐她们的回程真长啊，已经两个月了呢。”希亚说道，继续往前慢慢地散步。
“嗯。”褐发男子也并肩懒懒地走在她身边，“因为安娜想沿途看看风景，所以行程会走得慢一点。”
“看来她是真的好起来了。太好了，布雷克一定会很高兴的。”希亚说道。
远处正独自往海崖小楼方向走的布雷克不禁打了个喷嚏。其实，安娜一行人之所以放缓了回程的步伐，是因为布雷克在偷偷给安娜传信时提到了“希亚用‘艾尔’来称呼杰克”这个惊天消息。由于篇幅限制，布雷克不能解释更多，然而几天后安娜的回信十分善解人意。安娜回信说：“我们要沿途看看风景，晚点回。”布雷克看到这行字的瞬间，就明白了安娜的用意，也直接导致了他向希亚“罢工”、让希亚自己去把做好的三餐送给艾尔杰克的举动。
布雷克一边往回走着，一边揉了揉鼻子。唉，路漫漫其修远兮……
夜晚的集市人头攒动。艾尔杰克和希亚两人继续走了一会儿，一路上又陷入了沉默。艾尔杰克是个沉默的人。希亚除了一路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美食、小东西，笑着问这问那，并没有打扰他已经待习惯了的宁静。
过了半小时，希亚看到路边的一个标志，忽然停下脚步，“艾尔，我们可以去看许愿井吗？”
“许愿井？”褐发男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向路标，上面写着，许愿井——右方一百米。
“对啊，”希亚笑着点头，“我很好奇许愿井会是什么样子。”
艾尔杰克微微颔首，“好吧。”
两人往许愿井的方向走去，最终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庭院。庭院的周围是古老的瓦檐铺顶的青砖建筑，建筑物低矮的只有一层。庭中间有一颗大树，树旁有一座青石筑造的古井。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从里面打水了。
希亚走到井边，看着井口石砖上的青苔和几片落叶。再瞄了瞄井里，黑漆漆的水面上，倒映着几颗星星。她抬头看向天空，银月如一轮原盘挂在天际。
打量了一番环境过后，希亚从腰包里掏出一枚铜币，正要放进井里，褐发男子忽然诧异地叫住她，“你在干什么？”
希亚回头看了他一眼，“许愿啊。”
“许愿井里是清静的水，”褐发男子淡淡道，灰眸里流转着月光的光华，“不要往里面丢钱这样污浊的东西吧。”
“不是吧……”希亚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往里面扔钱了。”说着把铜币放回腰包里。
“这是——你们世界的做法吗？”艾尔杰克问道。每次他问起这样的问题时，脸上都是即好奇又有些脆弱的表情。只是那一丝脆弱的表情稍纵即逝，几乎无法察觉。
“嗯。可能是因为人们觉得要想得到回报，就要付出点什么吧。”希亚边想边说道。“而且，钱币不容易腐烂，能留在井底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等人死后，他的钱币还留在那里。”
艾尔杰克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我就用树叶吧。”希亚说着，弯下腰精心挑选着树叶，“虽然，树叶腐烂了也会把水变酸，不过，这也是回归大自然……”说着，她选好了一片完整的小树叶，放在井口中心，让它飘下。希亚低头双手十指交叉，闭上了眼睛。
沉默的几秒钟过去了。褐发男子站在她身边，虽然想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却始终没有开口。
“嗯，好了。”希亚忽然睁开眼睛，松开双手，放回身侧，“我们走吧。”
褐发男子微微颔首，沉默地向庭院外走去。
两人最后来到了海边的山坡上，这是会到海崖小楼的其中一条路。山坡上三三两两地坐着许多人。山坡上的海风很大，大海漆黑，无边无际。
两人站在山坡的坡顶稍作休息。希亚看着大海，海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她连忙用双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旁边站着的褐发男子，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然后站起身，似乎打算把石子扔得很远似的微微后仰上身，但是在扔的时候却忽然感到肩膀的剧痛，石子并没有扔得很远，最后落在了山坡中间。
“艾尔？”希亚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你还好吧？”
“没什么。”褐发男子说完转身，“走吧。”
“嗯。”虽然仍然疑惑，但是希亚点了点头，跟上了艾尔杰克的脚步。
……
艾尔杰克、希亚、布雷克在海崖小楼上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距安娜等人启程的两个月后，她们也回到了库尔特。
回来的那天傍晚，是个阴云密布的日子。
安娜、克萝和欧阳荨坐在一辆马车上，还有有一整个马车的货物跟在她们的马车后面，马车里主要包括三类东西：一类是安娜在路上买的土特产、奇珍异玩、衣物装饰；一类是克萝买的武器、装甲、暗器装备；一类是欧阳荨从星晨教堂带来的、以及沿途路上另外买的药材和瓶瓶罐罐。布雷克到小楼外接她们的时候，看到这一马车拉回来的东西，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去。女人在购物方面的战斗力果然是可怕的……
“安娜，克萝，你们……”他一脸黑线地打量着从前一辆马车里走下来的两位女子，一位金发及腰、眼眸湛蓝、穿着浅绿色长裙、浅杏色的棉夹袄，一位头顶着蓬松的棕褐色散发、穿着便装、腰间配着小刀、皮鞭。
“路上实在太好玩，所以多买了一些。”安娜温和地笑了笑，回头看向第三位走出的酒红色头发的女子，“还没有向你介绍，这位是欧阳荨。”
身穿暗红色长袍的欧阳荨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狭长的凤眼，一脸深不可测的笑意，让布雷克看得不由有些背脊发凉。
克萝站在欧阳荨的身后，一脸得意，俨然已经开始崇拜欧阳荨。
“久仰，我是布雷克。”布雷克连连恭敬地点头。连克萝都能收服的女人，一定是怪物，他绝对不能得罪。
欧阳缓缓笑道，“幸会。听说你是杰克团长非常信任的朋友？”
“噢，是的。”布雷克点头，趁机岔开话题，“杰克他正在楼上房间吃晚饭。你们先上去吧，行李我来搬就好。”布雷克说着往载满行李的马车走去。
“那辛苦你了。”安娜笑道，随后带着欧阳荨走进了灰色小楼，
克萝走在二人的前面，一路兴致冲冲地往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跑去。
到了房间的门口，克萝忽然又紧张了起来，手放在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打开了门。
“团长！”头发蓬松的少女刚想兴奋地谈论路上的见闻，却看见黑发的女子坐在桌边，褐发男子坐在另一边。克萝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希亚忍住也想沉下去的脸，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克萝褐色的眼睛，“你和安娜姐都不在，所以只有我给团长做饭了。”
克萝这才注意到艾尔杰克衣领中露出的缠绕在胸口的绷带，“团长！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无妨。”褐发男子答道，手里还拿着筷子。
见艾尔杰克不说话，希亚在旁边招呼道，“克萝，你饿了吗？一起来吃一点吧。”
“啊？哦……”克萝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让人讨厌，但是为了能和杰克团长相处一会儿，她还是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个是山药炖鸡汤，”希亚一边笑着向克萝递上碗筷，一边介绍道，“木耳拌芹菜，鲈鱼烧豆腐。”
虽然闻到香气就已经被诱惑了，克萝迟疑地夹了一片豆腐放进嘴里，忽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味道还可以嘛。”克萝看也没看希亚一眼地评论道，说着又夹了一块鲈鱼。
“谢谢。”一旁的希亚用几乎微弱得听不到的声音答道。
克萝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喋喋不休，“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做饭还可以呀。怎么之前我都没发现。”
希亚的声音仍然微弱得还没有存在感，“因为之前是在海上，不方便生火，食材也比较有限。”
克萝低头吐出几根鱼刺，“下次能别用鲈鱼了么？鲈鱼真的很难吃。”
“好。我换别的鱼。你想要什么样的鱼？”
“黄花鱼吧。”克萝看了她一眼，“你会做么？”
“以前没做过，我会尽力试试看。”希亚坦然地笑了笑。
“你可不要把鱼做差了，让我吃什么很难吃的东西。”克萝说道。
“会很好吃的，我用我的厨艺担保。”希亚答道。
“嗯。”克萝满意地回过头去，继续吃饭。
至始至终，褐发男子只是安静地吃饭，对两人的对话不予置评。
过了一会儿，克萝又说道，“对了，布雷克跟我们说，日暮那个新王也亲自跑到萨罗斯塔庭去救你了，怎么，为什么没有跟他回去？”
克萝问的随意，但是桌上的另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气压降了下来。褐发男子虽然仍在沉默地吃饭，但他脸上微微绷紧的表情还是逃不过希亚的眼睛。希亚自己也被搅起了伤感的情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克萝不以为然，“难不成，你后悔了？”她故作思索道，“也难怪，人家可以是国王，跟着他一起，要什么有什么。”
希亚的鼻子忽然有些泛酸，却又无力辩驳，只是摇了摇头，答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他的。”
“哈哈，你还真矫情。”克萝笑道，“听说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真看不出来，没想到你竟然以前和日暮岛的国王有过交情。”
“还好吧。”希亚点头答道。克萝越多说一分，她心底的难过就越重一分。在萨罗斯塔庭那天她放下以撒不管，和布雷克、艾尔杰克一起回到了南方，她已经觉得心底十分愧疚。只是为了确保艾尔无恙，她不得不走。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自己自作多情了？是不是当初她就应该留在以撒身边。也许她至始至终，都不是艾尔这个世界里的人。无论她花多长时间，做多少努力，她始终都站在他的世界的边缘，无法进入。
“依我看啊，你可不应该忘记了旧友不管啊。”克萝继续调侃道。
褐发男子侧脸看向窗外，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就在屋内的气氛愈发诡异时，门外忽然有人叫道，“杰克。”原来是安娜。
她身后站着一脸狐狸般笑意的欧阳荨，欧阳荨狭长的凤眼正打量着希亚。
希亚看见欧阳荨的瞬间，惊讶地站了起来，眼睛愣愣地盯着她看。
旁边的褐发男子见状提高了警惕，侧过脸冷冷地打量着门口的新客人。
“还没介绍呢，这位是西方医圣，欧阳荨。”安娜见状连忙缓和气氛，“杰克，我的毒就是她帮忙解的。”
褐发男子缓缓站起身，“多谢医圣出手相救。”
“不用客气。”欧阳荨淡淡答道，狭长的凤眼盯着褐发男子的灰眸，“杰克团长，谢谢你救了希亚。”
一席话听得安娜、克萝都愣住了。
希亚惊讶地看着欧阳荨，目光中透着疑惑。
艾尔杰克的灰眸中透着冷意，“果然，欧阳医圣您是希亚和日暮新王的旧识。”
“没错。”欧阳荨面不改色地淡淡答道。
“什么？”克萝一脸震惊，“欧阳前辈，您怎么会？——”连安娜也是一副震惊的神色。
“安娜，克萝，”欧阳扫视二人，语气歉意地答道，“抱歉这一路上瞒着你们。我来到南方，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希亚离开。”
“什么？”克萝大惊。
褐发男子保持沉默，然而右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身体右侧腰间的匕首。
安娜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场面，最后目光落在了希亚身上，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无助。
“欧，欧阳姐……”希亚忽然缓缓说道，“是你吗？”
欧阳荨对希亚笑了笑，“希亚，你记起我了吗？”
“欧阳姐，你说要带我离开，是什么意思？”希亚问道。
“当然是带你回日暮岛，和以撒和白柳在一起。”欧阳答道，缓缓向希亚走去，“我们四个人从来就是一起的，自从你十二岁加入盖亚号起，就一直在一起，不是么？”
克萝和安娜仍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希亚也还没来得及回答，褐发男子缓缓走到希亚和欧阳荨之间，一双灰眸冷冷地打量着酒红色卷发的女子，“欧阳医圣，希亚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请你让开，杰克团长，”欧阳荨凤眼微眯，“有些事情，我必须和希亚说清楚。”
“她已经不记得了，你何必勉强她？”艾尔杰克语气急促。
“现在不记得了，以后还是会想起。”欧阳荨意味深长道，“杰克团长，你不会自己想不通这一点吧？”
艾尔杰克陷入了沉默。
欧阳荨从他身边绕过，站在希亚面前。“希亚，你老实回答我，在这里生活，你害怕过吗？”
希亚看着欧阳荨的眼睛，眼神慌乱，“我……”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欧阳荨淡淡说道，“如果你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你不用害怕任何事。以撒，白柳和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
希亚无言以对。
欧阳荨拉起她的手。希亚想把手抽回来，却没能成功。“希亚，你要好好想一想，”欧阳荨继续说道，“你这样的选择是不理智的，你并不了解他们，也不了解自己。只有在我们这里，你才能够找回原先的自己。”
“可是……”
欧阳荨眼底掠过一道伤感的波光，“你能想想以撒吗？以撒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他有多辛苦，你知道么？他为了找到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么？你以为他是为什么卷入战争，成为国王？你以为是他自己想那么做吗？你错了，他是为了你才卷入了战争，为了你才成为国王。你能明白吗？”
希亚愣愣地看着欧阳荨，双手微微地颤抖。周围的安娜和克萝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以撒……
希亚的心底忽然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疼痛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来。她还以为，以撒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以撒原本不需要冒那么大险，他原本可以平平凡凡、隐姓埋名地生活。可是他选择了抛头露面，选择了战争，选择了成为新王，选择了树敌无数——只是因为，他想找到她，想早点找到她。
她慌乱中看向艾尔杰克。可是褐发男子背对着希亚，身形僵硬，看不到表情。
“难道你不觉得你至少应该回去见他一面吗？”欧阳荨的追问把希亚拉回了现实，“就算最终不愿留下来，至少也应该跟他好好道个别？”
“欧阳姐……”希亚垂下眼帘，“我知道错了。可是……”她犹豫再三，最终小声地答道，“我也不能再回去了。”
“你说什么？”欧阳荨愣住。
“我决定了留在这里，把这里当成我的家。我知道我的想法很不理智，我也知道我经常会害怕。”希亚缓缓地说道，回忆起过往，“最早的时候，布雷克把乞丐一样的我带到了船上，说要留下我，我当时只是觉得好高兴，终于不用再过着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终于能离开北方的战火了。虽然，克萝一开始反对，但后来她还是接纳我了。”
克萝听到这一句，侧开脸去。
“安娜姐对我更加照顾，无论我多么不懂得这个世界的事情，无论我犯了多少错，她都不会骂我，也不会嫌弃我。”
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安娜，眼眶湿润。
“其他船员也对我很好，虽然我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虽然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大家还是对我很照顾。还有团长，团长……”希亚忽然觉得情绪有些失控，一时竟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沉默了一会儿，她最终答道，“团长……也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来救我了。”说完，她看向欧阳荨的眼睛。
“所以，你就决定留在这里？”欧阳荨语气平静。
“欧阳姐，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很需要我。但是——”希亚的目光再次看向褐发男子，这一次，他也正面向着自己，灰眸打量着她，虽然在与她目光交接的瞬间又侧开脸去。“但是，我希望留下来。”她答道。
“希亚，你真的是太傻。”欧阳荨叹了口气，缓缓地放开了手里捉着的希亚的左手。一室的人都沉默了，安娜、克萝和艾尔杰克看着欧阳荨缓缓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唉……”走到门口的时候，红发女子又叹了一口气，那叹声直达其他人的心底，透着浓浓的哀伤。
“有缘再见了，希亚。”欧阳荨说罢，消失在了房门的拐角处。
欧阳荨走后，希亚坐回到椅子上，低头双手捂住了脸，沉默不语。
安娜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部，轻声安慰。
克萝看了看艾尔杰克，又看了看安娜，最后看着希亚，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只有艾尔杰克沉默地走出了房间。
灰色的小楼外，天空阴沉沉的，强劲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的咸湿扑面而来。欧阳荨走向小楼外停着的两辆马车，布雷克和两名车夫正在从里面搬货物下来。地上已经摆了许多武器装甲、奇珍异玩。
“诶，欧阳医圣，您怎么出来了？”见到欧阳荨走向自己，布雷克礼貌地上前打招呼。
欧阳荨缕了缕耳鬓的红发，“我要走了。布雷克，我的行李就不用卸了。”
“您要去哪儿？不先吃了晚饭再走？”布雷克问道。
“不用了。”欧阳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朋友等得急。”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欧阳医圣，”原来竟是艾尔杰克，只见他缓缓走到欧阳荨的面前，说道，“多谢你救了安娜。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报答。”
欧阳荨点点头，“不用谢我。”说罢，目光看向马车，“希亚这个妹妹，还望你多照顾了。”
艾尔杰克没有回应。
倒是布雷克一脸疑惑地走上来，“希亚这个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欧阳荨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问布雷克，“东西都搬好了吗？”
“噢，搬好了。”布雷克点点头。
“那好。”欧阳荨提起红色的裙裾，登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车夫见势也回到了驾驶座上。欧阳荨朝褐发男子和紫眸男子挥了挥手，“杰克团长，布雷克，有缘再见。”
“欧阳医圣你真的要走啊？”布雷克问道，声音中带着不舍。
“呵呵……”欧阳荨轻笑了一阵，“我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去治呢。”说完，她让车夫催着马儿，两辆马车缓缓转向，渐渐驶离。
二楼房间的窗户边，希亚看着欧阳荨的马车离开，难过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