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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迷蒙的轻烟还是没有散，郭郭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迷雾愈来愈浓。

“我知道，你也舍不得。”郭郭轻轻呢喃。

漫漫沁在空气中的轻烟，越聚越浓郁，渐渐开始看不见前方，看不清四周，郭郭心里想着：我的眼睛不行了吧，就快要看不见这鬼域了吧。

迷雾之中，伸过来一只手，厚厚的手掌，软软的指头，轻轻的擦着郭郭脸上的泪痕，小胖任由这只手摸着自己的脸，他不是不知道怕了，而是，中邪了一般的相信着这只手，喜欢那厚实的触感，莫名踏实。

“都哭成什么样了！小六你也太过分了！”迷雾渐渐散了，眼前出现了一张脸，眼神心疼，法令纹长且深，眉毛里面还有个痦子。怎么看，都是一张好看的脸。

“你又是于谦吗？”郭郭说道，眼泪还是刷刷的流着，根本停不下来。

谦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双手紧紧的环住他心疼心尖的人儿……

“我没有消失，只是重启了一次。”谦哥狠狠地用眼刀剜了小六一眼，“纲，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哪句话也没有说错呀，他问什么，我说什么，你刚刚不是再历死亡了吗？他问我鬼死了咋样，我照实说的，可你也没死啊。”小六又变成之前那副满不在乎的臭德行，然后笑了，这次更加填了几分邪魅。

郭郭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谦哥，眼睛里面的堤坝仍在开闸放水。

“小六说的再历死亡是没有错，可是，我一会儿就会又重新变回之前的样儿。对于闯阳道的惩罚，只是再历生时死亡的痛苦，不会真的死。我刚刚真的太疼了，说不出话来，没有来得及跟你解释清楚，加上小六有点一根筋，也没跟你说明白。”谦哥沉静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解释道，仿佛他做错了一件大事，透着忏悔的语气。

“这事不赖你。”郭郭说道，转头看向小六，腾的一下站起来，还摇晃了一下。“一根筋，你太美化她了，她就是故意的。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你，你别以为你是鬼，我就怕了你！”

于是，就有了一块空地上，一个小胖子，追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跑过去，他也不追不太上，只是在后面喊着：“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小六突然转过身，正声说道：“唉，停，别追了！”郭郭当真就听话的站住。小六笑了，笑靥如花：“就知道，你们是相爱的，我那短短的一辈子要是也有这么个人，真正的爱我就好了，性别，年龄，什么都不重要。时间不早了，再有俩小时，天就亮了，咱俩别闹了，好好跟于叔说说话吧。”之后，她又是一笑，意味深长地，转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幕里。

留下立在那里小胖子，他回头，看到他爱着的哥，还是坐在那里，看着他，用他一贯的满是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郭郭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脚步坚实，他哥看着他走过来，也没有要站起来，只是往旁边挪了挪。于是，他就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距离。

“你困吗？靠着我眯一会？”谦哥说。

“不。”还是把大脑袋靠上去，用头顶的桃心顶着他哥的腮。

折腾了一宿，又跑又哭的，不会困吗？

但是，这个时候，会困吗？

俩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感受着这个身边的人或鬼，也听见时间流过的嗖嗖声响。

东方已经微亮，郭郭心里一万个不舍，他转头看向他哥，正巧碰上他的温暖目光。“一会我就得回去了，你也回家休息吧。”谦哥语气很平和，就好像每次演出完的嘱咐，可是，这一句回去，还能再见面吗？今天晚上，算不算是老天爷给我的赏赐呢？又或者是，老天爷的启发？

“德纲，回去之后，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跟孩子们正常点儿，别因为一些有的没的总是折腾自个，也别总是想我了，我过得很好。”

“嗯，是啊，你过得很好，鬼的世界也很好。”郭郭说着，抿嘴露出小酒窝。

“唉？”他哥腾的一下坐直，郭郭闪了一下，差点扑倒他怀里。“你说什么呢？你别干傻事！”

“以前我以为死了就是没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世间的事，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想啥呢？”谦哥紧张起来。

“我想来找你，跟你一块。”郭郭说出来郁结的话，心情忽然好了些。

“你要是敢干傻事，你想我会不会见你！”谦哥少有这样的语气，有点生气，有点寒心。

郭郭觉得心里委屈，垂着眼睛。

“德纲，我会一直等着你。”谦哥揽过小胖子的肩膀，“你回去之后，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养生，不管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都等着你。到时候，你来了，我们再一块投胎，来生还当搭档，你还是我的角儿。”

“可我觉得，我等不了。”

“等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也许你看不见我，你可以感受，我会找一切机会在你身边陪你。”谦哥说道。“可有一点，你要是真……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找，到，我。”一字一顿，戳的郭郭的心生疼。

他闭上眼睛，“哥，我听你的。”

“洗澡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就不用来了。”

“让我去，我也不惜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