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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即将要到来的一切，谦哥还是被这灼心的痛苦弄得猝不及防，他浑身无力，不能支撑这具身体，本来扶着树的手慢慢松开，想要靠着树坐下，却被拉在一个暖和的怀抱。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死亡，延续着让人无法适应的疼，搅扰着已经很久没有存在感的肺部，还要蔓延至全身。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会憋不住的咳嗽一声，这一声轻咳引起的震动，让全身疼得窒息。他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尽量表现的轻松一些，尽量不要吓到那个人。“没事，你别害怕，我真的没事！”话语刚落，就陷入一片混沌。

小胖子这一个晚上，虽然被吓傻了无数次，但是眼看着他哥，半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帮自己打架，现在就倒在自己怀里面，先是发烧一样的热，再就慢慢的凉下去。这是？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怎么了？？”虽然猜到了个大概，他还是心怀侥幸的向小六问，声音已经沙哑几不可闻。

“他，又死了。”小六儿看着郭郭一副难受的要不行了的样子，深感俩人情感至深，“他拉着你从阳道走，躲过厉鬼袭击，你以为他怎么做到的？那是因为鬼如果再入阳道，轻者被灼伤，时间长一点的，便会在当天的午夜时分，再历死亡，重新经历一次自己生时死亡的经历，没有哪个鬼，为了吃人，冒着再次死去的危险去跟他在阳道上抢你的……”

他为了我？再历死亡？

“可是刚刚他还那么好。”

“跟猎户打架的时候，于叔应该就很难受了，因为死亡是从凌晨开始的，他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还拉着你没心没肺的逛鬼市，还让你帮我打架。

郭郭摸着他哥的脸颊，那冰凉的感觉，一如三个月前。

我为什么那么混蛋，你活着的时候，照死拖累你，你死了的时候，跑到阴间拖累你。

郭郭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又怕眼里的药水被冲没了，就会看不到这个谦哥生活了三个多月的世界。

郭郭静静地抱着他哥的身体，看着那睡着一般的脸庞。

“鬼死了之后，会怎么样？”他鼓起勇气，问道。

“那就灰飞烟灭，三界之中永无存在了。”小六说着，语气平缓。三界之中，永无存在了？不管我将来怎么轮回投胎，再也没有他了吗？再也不会遇见他了吗？

“哥，你会这样吗？你不会舍不得我吗？”郭郭的声音哑哑的，眼泪已经不再流，“这次你是真的打算不回来了？怕了我了？嫌弃我了？你就嫌弃我到这样的程度？躲我躲出了三界之外了？你让我把扇面捎给谁？我把纸钱捎给谁？我没有你，我活着也是白活，死了也是白死，你到底让我怎么做？”郭郭觉得，自己说的真的是鬼话，没有逻辑，没有道理。

怀里的人，开始变得有些透明，手感几乎是轻到没有重量？他死死的抱着这最后的一缕念想，定定的看着他哥温润好看的眉眼，眼睛轻闭，明明就像是睡着……

又过了十秒钟，那具身体化作一缕轻烟，飘散在郭郭的注视之下，怀里……空了……

心揪着，能揉出血来。

然而，那缕轻烟没有彻底散开，慢慢地，慢慢地，在郭郭的身边围绕着，似乎在诉说着不舍。

然后，郭郭掩面，终于泪如雨下，他觉得自己被掏空了，他不具备任何的感官，他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可是，生死在这样的时候，又有什么意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