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回乡（1 / 1）
等明悦从浴室出来时，楼锦已经将几件换洗的衣服收拾好了。看着自己这不大的小地方，楼锦深深感叹过了年还是去看房子吧，总不能总是这样住在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除了这事以外，其他的事情也该一一解决了。她岳父岳母可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你收好了？”明悦衣冠楚楚的站到楼锦面前，不相信地打开箱子检查检查。除了无语她还能怎么样？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往箱子里乱塞。她已无力吐槽，默默地把衣服重新叠好放进去。只不过怎么有她的衣服？
“这是？”明悟指了指自己那件被揉成团的衣服，语气不悦地问在一旁看着的楼锦。
“你跟我一起回去啊！赶紧收吧，趁现在还早，我们去车站坐车，下午回家或许天还没黑。放心吧，我爷爷很好的。”楼锦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去她的柜子里找着。
“我我我？跟，跟跟你？回去？”明悦张大了嘴，双目圆睁，吓得魂不附体，“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嗯，临时决定的！我爷爷一般不会打电话给我，更何况这几年我跟家里闹翻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所以我想可能陪他过年的时候不会多了。带你回去见见也好。怎么？害怕了？”楼锦还在柜子里翻着自己前两天买的东西，怎么左右都找不到？
明悦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想着这事，断断续续地回答：“也不是害怕，就是，就是太突然了。一下子，就要回去见，见……我还没准备好嘛。更何况谁知道他们会不会……”
声音越来越小，明悦觉得底气都抽光了，手上的动作也不觉得慢下来。虽然心里很高兴但也很担心。总觉得心脏嘭嘭地跳得不像她自己的了。
“没事，放心吧。我想今年只有我们俩回去，你也别害怕，那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再说了，你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去的，怕什么。你是女朋友这事呢，有我知道就行了。”楼锦把找到的东西揣进兜里，回过身来安慰明悦。
“那万一要是你爷爷不喜欢我怎么办？”
“傻！我家悦儿又好看又温柔，人又贤惠，还会做饭，是个十项全能的好孙媳妇，爷爷怎么会不喜欢呢？就算爷爷不喜欢，那不还有我吗？只要我喜欢不就好了？不要瞎想，知道吗？”楼锦的温柔总是同冬日的暖阳，三月的春风。
明悦点点头，把箱子的拉链关好。却看见楼锦正温柔地看着她。她走过去埋进楼锦怀里，蹭蹭，蹭蹭。真好，这又温暖又熟悉的味道。
温存了好一阵，明悦才放开她，楼锦轻轻地在明悦额上印下一个鼓励的吻。然后带着自家的小女朋友回了老家。
坐在山间的破烂大巴上，明悦突然想起今早还没算完的帐，不怀好意地问：“喂，今天早上怎么回事？胡艳为什么闹事啊？还有借钱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老公迷上了赌钱，赌得家里倾家荡产。她上个月来借了钱打发走了一些人，这个月债主估计是又要上门了。这不是走投无路又来借钱嘛，我不借给她，她受了刺激就成这样了。”楼锦语气倒是平淡。
“真是！上个月也不该借给她！哼！像她这种吃里扒外还不讲道义的就该让她自生自灭！”明悦气得咬牙切齿，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能愤愤地念叨两句。
“对了！你刚刚在找什么？”明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楼锦呆住，这脑回路跳得可真快。“哦，没找什么，就找我放那里的钱包。这不是很久没用钱包了不习惯。”
“真的？”明悦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楼锦很平淡的点头。可她总觉得怪怪的，钱包？怎么感觉不大对呢？不过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这时候，大巴车一个颠簸，明悦感觉自己有一瞬的腾空，然后撞在了前面的车座上。楼锦却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嘶，这是怎么回事？”明悦揉着额头不满地抱怨。
“山路不平，正常。”楼锦给她揉揉，把人圈在怀里，“这样就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这外面是山里的土路，还没修好水泥路，所以凹凸不平，难免会磕着碰着的。”
明悦听着，往窗外望去。虽然已是冬季，但山里仍然绿色如新。南方的冬天并没有光秃秃的黄土，到处都有长青的松柏立在山丘间。
远方的村落掩于山林，有几块黄澄的墙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家家户户楼上的绿玻璃一片新亮。窗上贴了福字。老远就能看见那一字的火红。
山路在山间穿梭。路旁是空闲的田地。冬季里荒着的水田中映出行走的白云，有几只白鹤站在光枝桠的树上做了新的花朵。
车子路过某些路边的茶馆。人们穿着冬衣，脸上映着酡红的笑意和喜庆，互相说着，聊着，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去。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了，楼锦拉着明悦从拥挤的车厢里钻出去。闷热和嘈杂一下子就远离了。只剩下深冬的白天和厚厚的云在不太暖和的阳光下显得空旷悠远。
“山里比较冷，你过来，把围脖带上。”楼锦把自己的围脖取下来戴在明悦的脖子上。将自己大衣的衣领立起来。
“怎么这么冷啊？你冷不冷？”明悦此刻冷得直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冷。本来想好好欣赏路边景物的她此刻也没了兴致。只一个劲儿地问楼锦：“还有多远啊？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楼锦一手拖箱子，一手揽着明悦往家里走。今天确实比以往冷了不少，她的围脖给了明悦，冷风直往身上钻，她冻得都受不了。
由于天冷而挤在楼锦怀里的明悦根本没有机会和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打招呼。因为路上她们根本没有遇见一个行人。
绕过曲曲折折的田间小径，在青石板上踏出鼓乐的节奏，再在安静的树叶上留下半个脚印。将路旁的干草摁倒在地，有一条小水流横断了路途，楼锦搂着明悦，迈出了回家的步。
走到离家门口还有十米远的院子前时，楼锦站住脚，怎么也动弹不得。明悦有点奇怪楼锦突然放了手，她一抬头却看见一张愣神流泪的脸。再顺着目光看去。
一个白眉的老人，戴一顶灰色的厚绒帽，帽沿上罩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老人坐在一张木凳上，虚着眼看她们，他整个儿地缩在了黑色的昵子大衣里，大衣上沾满了灰尘和落叶，有的地方还沾湿了水，颜色变得很深。
沟壑纵横的脸因为天冷而没有什么表情，青灰色的眼珠里是混浊和迷蒙。黄褐色的皮肤干巴巴的贴在骨架上，像是被风干的老腊肉。他的鼻子很高，很挺，但却有一行清涕顺流而下。再接着是一双冻得发紫的唇。
老人还在打量着她们，他弓着背，想要点烟，可夹着烟和火的手哆嗦着怎么也点不上。他的背后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小楼的白瓷砖早已染了黑，有冷风吹得楼上的玻璃窗来回地撞响。
楼锦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看着那个老人，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她想张张口，却发现脸被冻得僵硬，声音堵在舌头上却只能打转而说不来。她想迈步，可腿像是长在了地上，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的心，比这寒风还要寒。她明明记得三年前回来时，爷爷还精神矍铄，双眼有神，干什么都有劲。怎么现在就这般的苍老了？
“是老大回来了？”老人看了半天，琢磨着像是家里的老大回来了。他记得几年前老大还没这么高呀，他喃喃地问：“老大怎么长这么高了呀？”
“爷爷……”楼锦只叫了一声，便哽咽地捂住了嘴。泪从指上滑落，她快步走到老人身前蹲下：“爷爷，我是老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老人的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眶。
他颤抖着手将烟放回了衣兜，然后抚上了楼锦的发，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牵出了一抹笑，嘴里只喃喃地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大都长这么高了啊。回来就好。”
明悦呆呆地站着，泪在她不经意的时候跟着落了。她心疼这个老人，她埋怨着楼锦为何那么久不回家。可她站着，却不知道该说啥。
楼锦忍着泪，忍着心痛，轻轻地伸手去将老人头上的蜘蛛网拾掉，将老人身上的落叶拍掉。可一拍在大衣上，那潮湿的冰冷刺痛了她的手，跟着就凉了心。
“悦儿，快把给爷爷买的衣服拿出来给他换上。这衣服是湿的！”楼锦咬着牙，可泪跟下雨似的落。她有点埋怨地质问老人：“爷爷怎么不换件衣服，都湿透了！”
老人家有点局促地笑笑，眼里的混浊终于有了光：“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水碰的，没事没事。老大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那个是你同学吧，真好真好。你快让客人进屋坐啊！”
老人家说着，站起了身。明悦听了楼锦的吩咐，直接就开了箱子取出了衣裳。楼锦叫住转身要走的老人，接过明悦身上的衣服：“爷爷，没事的，她是自己人，不用招呼的。来，快试试我给你买的衣裳合适不？”
“买什么衣服？我还有的穿，别瞎浪费些钱。你还要读书，哪有那么多钱呢！爷爷啥也不缺的。以后别买了。”老人看着楼锦手上的衣服埋怨，可楼锦和明悦已经拉着他把衣服换上了。
真暖和啊！老大都长大了，懂得孝顺了！想想那年才那么大点儿的人，如今比他还高了啊！真是老了，老了，越来越老了。老人在心里感叹。老伴儿啊，你走的太早了，看看啊，老大都长大了啊，成人了啊！想到这儿，老人家的泪又跑出来了，他赶紧别过脸拿手去擦擦。
“没事，爷爷，我有钱，我能挣钱。买件衣服不花多少钱的。”楼锦哽着声，也默默地别过头赶紧把泪擦掉。明悦看了心里难受，捏捏楼锦的手，赶紧打着圆场：“爷爷，咱别在这儿站着了，外边儿冷！”
“对对，别站着了，进屋去，进屋去。你是老大的同学吧？我们家老大从小就是好样儿的，就是人有点冷，不太喜欢跟别人说话，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带同学回来呢！”老人仔细看看明悦，觉得是个好姑娘，眉眼都笑开了，她们老大终于有好朋友了吧？
“真的吗？她这么久都没带过同学回家？那她小时候都是什么样啊？”明悦开始好奇，拿眼角撇了撇一旁的楼锦，却发现楼锦在整理箱子，低着的头遮盖了她的思绪和表情。可那抽动的肩出卖了她，这样的楼锦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老人一边说着楼锦小时候的事一边带着明悦进屋，楼锦拖着箱子跟在两人的身后。等走到门口了，楼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给楼进发了条短信。
进了屋，明悦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屋里的墙上贴满了楼锦和楼进小学时候的奖状，密密麻麻的占了一面墙。奖状上的日光灯在蛛网里泛着幽暗的光。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通向其他房间的门像是幽森的洞口。明悦看着老人走进进门左手的第一间屋子去，接着端出来一碟吃食。
“在沙发上坐，乡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同学你莫要见怪啊。”老人笑眯眯地招呼着明悦，将吃食放下，自己又去了另一间屋子。
明悦看看奖状下的沙发，老旧的红色已经褪了不少，有不少的地方裂开了缝。她走过去坐在那里，看了看吃食，花生瓜子糖。这时，楼锦从屋外进来。
“锦。”
“嗯。你先坐着，我去把箱子放了，一会儿咱帮爷爷做午饭，下午在家收拾收拾屋子。”楼锦说了就将箱子拖进了刚才老人进的屋子。
出来时，正好老人也从另一间屋子出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白气的水。明悦有点愣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窝了心。
“同学，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老人和蔼地笑着，把水杯递过去。楼锦看着那白色水杯上沾着的各种痕迹，心潮翻滚，老人家一个人可怎么过的。明悦却不在意地接过来，对着老人笑答：“谢谢爷爷，爷爷坐吧，不用麻烦的。”
楼锦将明悦手里的杯子拿过来，看了看对面墙上已经灰尘满面的挂钟，针敲到了一点。
“老大，你们吃饭了没？没吃我去给你们煮。我已经吃过了。”楼锦还没开口，老人已经先问了。楼锦接过水杯的动作他也看着，面色有点红，只是没人看出来。
“没呢，一会儿我们自己煮吧，您就别忙活了。家里的冰箱我刚刚都看了，还有菜，将就着吃吧，不用麻烦。爷爷，她是明悦，明亮的明，愉悦的悦。您不用把她当外人。”楼锦这才想起来还没有机会介绍明悦。
“是啊，爷爷，不用把我当外人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就尽管吩咐我好了。”明悦回之真诚的笑。
“好了，老大你就陪着同学好好玩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老人家只是笑笑，站起来就要去给楼锦两人做饭。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偏偏不会做饭，不爱收拾屋。
“不用忙活了，爷爷，我去就好了。让悦儿在这陪您说说话吧。”楼锦赶紧回答老人家的话。却同时招来了两个人的鄙夷。老人家看着她笑问：“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楼锦囧。她把这事给忘了。而明悦也很给力地笑出了声，还不忘添一把火：“哎呀，我们楼大神十项全能怎么就不会做饭呢？”
楼锦别过脸去，耳朵上染了红晕。老人家笑着走向厨房。明悦赶紧起来也跟上：“爷爷，我会做饭，我来帮你。”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你快去歇着吧。”
“没事没事，爷爷，我喜欢做饭。没关系的，再说，我还想和爷爷唠唠嗑呢！”明悦活波的性子很受老人家喜欢，他也不管明悦是真会还是假会，有个人闹闹，这屋里也不那么空得慌。
然后，一老一小拐进了厨房。楼锦站在正厅里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她不可置否地笑笑，怎么感觉明悦比她还像这个家的主人呢？算了，她扫扫地，收拾收拾屋子吧。
明悦跟着老人进了厨房，厨房里的光线比正厅还暗，她见到蟑螂的时候愣是忍着没尖叫出声。只是冷汗冒了一身，而老人家却淡定如神。
“楼锦！”明悦在厨房里看着老人家手脚麻利地切菜时，走到厨房门口喊。楼锦在客厅里扫地，一抬头，用眼神询问。
“你会换灯不？太暗了。”明悦的声音有点哆嗦，刚刚的蟑螂她还忍着没爆发。不能让爷爷嫌弃！楼锦放下扫帚，走到厨房门口，明悦的脸色不太好，她轻轻地问：“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厨房里灯有点暗，我想让你换一个。”明悦仰头看着楼锦，她好想抱抱她，可爷爷还在一边呢。天知道刚刚那蟑螂爬来爬去的样子让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往厨房望望，灯确实很暗，可爷爷的刀却很快。她心里一紧，有了计较。而后轻声对明悦说：“先这样吧，一会儿吃了饭我们检查检查家里都缺啥，明天赶集去买。要是不习惯，就在客厅里呆着吧。我去帮忙。虽然不会做饭，但帮忙递个什么的还是可以。”
“算了，还是我去吧。不过爷爷真的好厉害！爷爷的刀法真好！”明悦眼里又冒出了崇拜的光，楼锦摇摇头，牵着人进了厨房。
老人家已经把调料都准备好了，就准备下锅了。楼锦和明悦一进来就把地方变小了。老人家笑着将碍事的两人赶出了厨房。楼锦无奈，带着明悦出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老人家做了几个家常菜就让开饭。明悦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几个家常菜两眼放光。于是，这一顿饭在两位厨神的探讨中过去了。老人家虽然吃过了，但还是陪着二人吃了几口，权当聊天了。倒是楼锦一句话都没插上，目瞪口呆了半天。
吃过饭楼锦自觉的跑去洗碗。因为两位厨神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怎么做菜。她甩开自己一脑子的羡慕嫉妒恨，留下明悦和爷爷相处很好的快乐感。能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和家人相处很好还要开心呢？
下午的时候，楼锦跟老人说晚上的时候楼进他们也要回来。她和明悦收拾收拾屋子，铺上床，老人在家歇着就行。等明天一早，她再去镇上买点东西准备吃年夜饭。老人一概说好，他知道孩子们长大了，可以当家了，也就由着楼锦去了。
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曾经娶了一个很贤惠的老婆。以前都是老婆子当家，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如今老婆子走了，他老了，家里也不怎么像样了。老大要收就收吧，收拾了就好过新年啊！今年终于热闹了！
下午，楼锦带着明悦在家里进行大扫除。老人去了村里的茶馆喝茶聊天。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在第三次明悦突然从身旁跃起挂在楼锦身上时，楼锦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声哄道：“乖，悦儿别怕。那就是只蟑螂，没什么可怕的。你那么大一个人，一脚就能把它踩死，应该是它怕你才对啊！”
“呜呜呜，不要，怎么会这样？居然又看见它了！楼锦，你想办法让它们不要出现啊！要不然我就不干了！”明悦挂在楼锦的公主抱里，一双可怜巴巴还含泪的眼睛看得楼锦心都软了。
可她很无奈，蟑螂要出来她管的着吗？再说她们在收拾屋子，出来两只蟑螂多正常啊！“那你去一边歇着好不好？我得赶紧干活呢！”
“不要。怎么能让你自己干活呢，这么大个房子，要收拾多久啊。而且怎么那么多房间啊？！”明悦郁闷，楼锦居然说要收拾四个房间，外加一个厨房，两个正厅，还有一个厕所。
“小进他们晚上要回来住。爷爷一间，小进一间，那两人一间，咱两一间。不就是四间吗？这已经是最少的了。乖，不闹，时间紧张，你去歇着，我去干活啊。”楼锦把人放到沙发上揉揉她的脑袋，自己又赶紧回去收拾。这还只是楼上，还有楼下呢！
明悦坐在沙发上，看着戴围裙的楼锦从一个房间出来进入另一个房间。灰尘，蜘蛛网铺了她一身，朔九寒天里没有暖气，她却只穿着毛衣累得哈出一口口白气。
她想：楼锦明明是那么不爱收拾的人，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勤快了？至少楼锦的脸上没有不高兴和不情愿。她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啊！
等楼锦再次从一个房间出来时，明悦跑上去从身后搂着她的腰，楼锦因为打扫而举起的手垂了下来。“怎么了？”很轻，很柔。
“在想你怎么在打扫屋子，明明就不喜欢做啊。”明悦埋在她的毛衣里说话，声音闷闷的，却直达她的心窝，她的悦儿在心疼她呢，这种感觉真好。
“这里是我家啊，爷爷老了，责任就落在我身上了啊，我是老大嘛。就算我不喜欢，如今不是还有悦儿吗？悦儿会陪着我的，不是吗？”楼锦转过身来，看着明悦笑。
“嗯。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楼锦眼里有一种光很温柔，是一种圣洁的天使的光。明悦沉浸着，迎上去，轻轻地贴上了那一方柔软。热气在齿间流淌。楼锦手上脏，站着没动，任由明悦轻轻的触碰，轻轻地占有。
这是一个纯洁的吻，只有温暖和感动。明悦抱着楼锦，轻轻的仰头就能占有，她把她的心放在了楼锦的身上。而如今她的心离她很近，近得她们又一次融为了一体。
天与地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屋子与蟑螂也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明悦感觉她们站在春风吹拂的原野上，她们鼓起的衣衫是原野的旗帜在飞扬。温柔的眼波是冰消雪融后欢乐的河，叮叮咚咚地就奔向了远方。
“悦儿。”楼锦享受着这样的美好，但事情还有很多，她不得不出声打断。明悦睁开眼，有点羞涩，却仍然直视着她，“锦。”
“干活吧。一会儿天都要黑了，还有很多事呢！”楼锦用自己的鼻子蹭蹭明悦的鼻子，在她的唇上再次轻轻一碰，便转身进了屋。
虽然害怕，但明悦还是强自镇定地跟着进了屋。然而不到十分钟，明悦再一次跳向了楼锦，楼锦拿着的抹布掉在地上，下意识地抱住了身上的人。
“我……”明悦把头埋进楼锦怀里，她很委屈，她其实不想跳的，可看见蟑螂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就往楼锦身上跳。她也不想的。
“你看它可怕吗？你下来，一直盯着它，不许跳过来，不许动，不许出声。它和咱们一样，只是一个生物，与其它的生物一样。你不能因此对它有歧视。每个生物生来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的时候它也没有选择。就像我们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选择美与丑的容貌一样。它并没有什么可怕，它只是一只虫，它伤害不了你。它让你觉得恶心，可有什么恶心呢？你打扫厨房的时候，有时候不也会碰到一些很久的油渍污垢？那些不也一样的恶心？所以呢，没什么可怕的。你看着它，告诉自己一点儿也不可怕。然后试着去接受事实。我还要打扫屋子，你呢就在这儿战斗吧！再说，爷爷可不会喜欢害怕蟑螂的孙媳妇儿。我们家可没人怕蟑螂。”
楼锦说完出了屋子去打扫楼上的客厅。那间屋子先搁着吧。等她一个小时后打扫完客厅时，明悦终于双眼含泪，咬着唇，直挺挺地从房里出来。
“楼锦，你个坏蛋！”虽然这样说着，可她还是扑进了楼锦的怀里。狠狠地一口咬在楼锦的脖子上，疼得楼锦直抽气。咬着牙问：“你是属兔子的啊！急了就咬人！”
“就是咬你！你个坏人！吓死宝宝了啊！呜呜呜……”明悦想起自己和那只蟑螂对峙的时候，又冒出来的蟑螂全家福心都颤了。可她忍住了！绝对不能在爷爷面前看见蟑螂的时候丢脸啊！绝对不能让爷爷嫌弃她！
“那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姐姐在这儿呢。乖，乖啊。”楼锦特温柔地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明悦气不过又咬了一口，然后瞪她一眼。
唉，梨花带雨的样子太诱人了，楼锦感叹。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得把她吃干抹净了。可在家里很危险啊。真是要命！“悦儿！离我远点儿，现在。否则，是要出事的。”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新号，明悦刷地跳开好几米。双手护住胸，一脸怕怕地看着楼锦：“你，你走开，不准过来。这可是在老家，绝对不能犯错！”
“……”楼锦不搭理明悦了，她回到刚刚的屋子去将屋子打扫干净。明悦站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也过去帮忙了。只是，现在却时不时地会防范地看楼锦一眼，跟防贼似的。楼锦哑然无语，默默地忽视了。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加半晚上，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才收拾干净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洗过澡的明悦和楼锦在客厅里陪着老人说话，突然屋外传来人的说话声。楼锦的身子一僵，表情隐进了屋里的阴暗处。明悦伸手过去握着她的手，却被捏得生疼，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楼锦才回神。
“对不起，悦儿。”
“他们回来了，爷爷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吧，别闹脾气，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好不好？”明悦带着恳求的意味，手轻轻摇了摇楼锦的手。
楼锦不吭声，只摩挲着她的手。明悦喊她：“锦。”
“知道了。”一声闷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