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霜霜（1 / 1）
霜霜
如果说陈沉是肮脏的，那么霜霜又算什么呢？
放学后独自看着结伴回家的同学们的霜霜怅然失所。她真的好想，好想站在她们中间和她们谈天说地啊。但是，她不敢，她害怕被人了解，因为她是一个只会不断做错事迎来别人耻笑的坏孩子。她低下头，内心的纠结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所以，无论别人对她好，还是对她不好，她都不快乐。
我……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双眼望着远方，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原来你在这……”
温柔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除了陈沉，又有谁拥有这样独特的声音呢？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害她失去妈妈的同性恋，于是她像小刺猬一样用伤人的话语和残暴的外表来攻击他，以求保护自己。哪怕他是真的对她好……
突然，霜霜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她看见了寻找猎奇的同学们的眼光
“他是谁呀？”
“真稀奇，竟然会有人来看望霜霜。”
“是呀～平时也很难见到霜霜的亲人呢～”
有新奇、有关心，她被人问得不知什么感觉。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沉解释道：“我是霜霜的――（后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霜霜捂住了嘴巴。天哪，真是厚颜无耻！霜霜尴尬地说：“他……是我的表哥。”
“哦！”同学们冲她一笑。
霜霜咬咬牙，无言以对。
一般放学回家，霜霜不会让家人接送，因为她希望和大家一样。我只是所有同学中的一个……她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她害怕身份暴露后她们之间的感情从平淡直接变成了虚假！
晚风吹得她的脖子生了几分寒意。她斜着眼，用余光看着陈沉。她的大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她的脑海中闪现了那些出现在黑暗中的形貌丑陋的怪物，它们……可以变成你熟悉的人的样子，或是普通路人的形状，然后突然间露出惨死般的模样死死地抓住你，挖出你的眼珠吃了你的内脏，让你也变成具行尸走肉。
不！不！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陈沉原想关心她两句，却怕不知不觉中惹她不高兴。他握住了她发凉的小手。
……是，温暖的。霜霜咬了咬嘴唇。
像母亲牵着小孩淘气的小手一样，霜霜的小手在陈沉温暖的手掌中挣扎。她想逃，她讨厌他。……可是，她更怕死一般的孤独、怕小说电影中虚无缥缈的鬼呀！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自己的无理取闹，那么他是不是会像妈妈一样离开她，像爸爸一样不管她，像别人一样无视她呢？
她在挣扎，但她害怕他真的放手。
不，不是的，我只是怕黑而已，才没有别的关系呢！霜霜心中逞强地辩解道。
“以后我天天来接你，好吗？”陈沉试探地问着。
霜霜看着他，眉头微皱，龇牙咧嘴地叫道：“不好！”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而她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清晨，陈沉刚要起床，却被钱桑按在了身下。 “看了来那孩子很喜欢你。”钱桑望着身下的陈沉，赞美道“你真贤惠。”
“是吗……？”陈沉笑了笑，他还是不太了解怎么当一个孩子的后妈，并且他觉得霜霜对他没什么好感。不过我会努力得到她的认同的。
霜霜的很多自相矛盾的行为让陈沉看不懂，猜不透。只是，他不知道，连霜霜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的行为。
她可以把他熬夜为她缝补的裙子往地上一丢：“什么鬼？谁还这破烂了的裙子，我可没穷到连一条新裙子都买不起！你要是喜欢，干脆你自己留着好了！”
望着霜霜远去的背影，陈沉只是低头把裙子捡了起来，他拍了拍灰尘，明明他已经缝的天衣无缝了。他记得他曾看见霜霜为裙子难过，他还以为那是她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呢。原来，这是只是条裙子。
……我真傻……
霜霜也可以把他精心为她做的爱心早餐、午餐、晚餐直接砸到他的头上。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扫掉地上带着血的瓷片和被糟蹋的饭菜。他的额头流着鲜血，似乎他已经忘了什么是疼。
只要看见了陈沉，霜霜就没了理智，她甚至天真的像上一次一样把他推进了水里。他不懂，只是微笑着对她说：“我已经学会游泳了”她恨恨地把他的头埋入水中。他赔笑着说他肺活量不错。她气了，上次怎么没能淹死他！她不甘心，她冲钱桑诽谤陈沉，迎来的却是一个巴掌“啪！”霜霜难以置信地看着爸爸。你……打我？就为一个男人？她含着眼泪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恶狠狠地关上了门。她倒在床上，眼泪落了下来。是的，我是天底下最让人讨厌，最让人恶心的混蛋！那么，我还活着做什么？被爸爸教训后的她如此狼狈。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霜霜的话一直在钱桑的耳边回响。他对霜霜早已深恶痛疾了，但是，他的心真的在动摇。明明知道陈沉不像霜霜说的那样。三人成虎，他怕了。
第二天，“桑，你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一位我的私人医生。”
“不用了，托你的福我的身体很好”
“不，我要带你做一场手术。从那以后，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灵魂将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对不起，等下你要受苦了。但这只是告诉那些不想写你的人的一个毒誓。”
“好”
……
陈沉的迟迟未到让霜霜感觉怪怪的，仿佛心被掏空了一般。为什么？为什么！她抓着自己的头，这些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有陈沉陪伴的感觉。她突然发疯般笑了起来。果然，他也受不了她的疯狂了。他走了，他们都走了！霜霜疯啦。她睁开眼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原来她有那么想他。
“陈……沉……”她痴痴地望着窗外的大雨，双手无力地滑过玻璃。
不！不可以！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雨中，此时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她到处寻找陈沉的下落。被她惊吓到的人们都尖叫着，哪里来的神经病！终于，终于她听说陈沉似乎生了什么病反正是出事了，正在xx受钱老爷的私人医生做手术。
……病了？陈沉初来时确实很瘦弱，但是在小猫的精心照顾下渐渐强壮了起来。而且她从未听过陈沉生过病。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一定，一定是因为自己自己总是接二连三的伤害他。她好恨好恨自己。可是，她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无情的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双眼渐渐模糊了，她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霜霜。”
她似乎听见了陈沉的声音，她似乎看见了陈沉。一刹那，仿佛所有的痛苦对消失了，她微微一笑，便失去了知觉。
霜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陈沉就更不知道了。傻呀……陈沉是去做了场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就听见有人说钱家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发疯了，所以他只好来找她。看着淋了一身雨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霜霜，陈沉无奈地叹了口气。
“劳你费心了，她从小就只会不断的闯祸，真恨不得当初没生她！”钱桑抱怨道。
陈沉说：“没事。”
“没事便好，否则我会杀了她！”
钱桑用手环住陈沉的腰，亲吻着他的颈侧“今天在医院让你受苦了。”
陈沉享受着钱桑强烈的爱意，他的脸色微微泛红，嘴巴微张，钱桑一点一点的摸索着点燃了陈沉的欲望。
“啊～”“啊～”陈沉觉得自己到了极乐。
不知怎么的，钱桑突然停止了欢愉。陈沉只得作罢。
“怎么？”“这是霜霜的房间。她在，我怕她看见。”“嗯，你就这么走了？”陈沉握住钱桑的手恋恋不舍的问。钱桑乐了：“怎么？日日夜夜还没喂饱你呀？”陈沉小心眼地说：“有好几天你都没来，真是想死你了。”钱桑忍不住哈哈大笑：“今天不行，过几天，霜霜的病好了些，我的工作也轻下来了，我们再……”钱桑给了陈沉一个坚定的吻，良久，他们俩才分开。“真是个欲求不满的家伙～反正你是我的东西，用不着日思夜想。”
钱桑又咬了咬陈沉的嘴唇才离开。
……
后来霜霜一直拉着陈沉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妈妈，妈妈……”
陈沉只是等着霜霜醒来。他从未有过孩子，不知道当妈妈是什么滋味。他想，如果有一天，霜霜亲口唤他声妈妈，他一定会高兴得飞起来吧。
不知何时，霜霜醒了，她直勾勾的盯着陈沉，说：“你很好看。”
陈沉脸上的红润尚存，被钱桑滋润过后更是迷人。他心中高兴，脸上就更吸引人了。他告诉自己不要马虎，有些事晚上再想。“对了，桑说让你喝中药。”反正钱桑说霜霜不光身子虚染了风寒，而且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病。
霜霜咬咬嘴唇，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我不吃！我不吃！药苦！”
陈沉端着药，汤勺悬在了空中，他沉默了一会儿将中药一饮而尽。“霜霜，这份苦我陪你。乖，下一碗你要喝，好吗？”
霜霜沉默了，是药三分毒，病人喝了是以毒攻毒，那么他喝了岂不是会中毒？
下一碗药，霜霜喝了。陈沉轻轻地为她吹冷，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好苦！”她轻轻叹息。
陈沉说：“如果你喝完了，我就给你吃点甜的东西，比如糖……”
霜霜坚定地看着陈沉说：“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但是，在家长的眼中无论自己的孩子多大都还是个孩子。
陈沉停住了笑，他看着眼前这位身体一天天成熟的孩子。她已经十七岁了。
“不过，你说了要给我吃甜的东西。”霜霜抓起陈沉的手臂又啃又咬，“不知道你好不好吃。”
陈沉被霜霜孩子似的举止逗乐了，“傻丫头，这叫啃老。”
“才不老呢！你明明只有二十岁～”
霜霜似乎变乖了些，但是陈沉觉得她还是太小孩子气了。
“你做的饭好好吃。”霜霜很喜欢饭菜中温馨的感觉。陈沉欣慰的看着狼吞虎咽的霜霜，说：“你吃成了个小花脸哦。”霜霜下意识的探出小舌头舔了舔。“还有……”剩下的陈沉干脆帮她擦了。
有时候，霜霜会教陈沉一些在学校学的知识。陈沉虽然小时候就辍学了，但是他总是很努力地学习。“(*^__^*)嘻嘻……我棒吧，我教会你了哦～”霜霜把天枕在陈沉的脖子边说。她看着他坐在桌子边认认真真的模样便满心欢喜的吻了下他。
晚上，陈沉会给霜霜讲些奇怪的故事，霜霜也总会像很小的孩子要妈妈睡觉时陪着一样缠着陈沉陪她睡觉。她不守规矩的小手从他结实的胸膛滑到他平坦的小腹，然后又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陈沉……我只能叫你后妈，因为不是你生了我。如果我的妈妈是你的话，那么我现在会在你的肚子里睡觉。”
陈沉觉得霜霜很好玩，于是总是安静地听她讲述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散着披肩长发，穿着宽松的睡裙和南瓜短裤，脚上戴着短短的白袜，有时还穿着小兔形的拖鞋，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仿佛永远都不会真正长大。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永远……
直到有一天，霜霜藏在了陈沉的房间，她想和陈沉玩捉迷藏。只是，她没想到她会遇见一个极其香艳的场景，她看见陈沉竟然在父亲身下承欢。他们交织在一起，□□裸的享受着彼此带来的快乐。那发情的尖叫冲击着霜霜的耳膜，成年人□□的画面刺激了她的双眼，她的理智一点点的崩溃……
不知维持了多久，钱桑走了，陈沉的衣服已经成了碎片，所以他打开了衣柜。
“你……怎么……”他惊讶地看着衣柜里阴着脸、发抖的霜霜。她盯着他。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掩盖，真实坦诚的展示在了她的眼前。那诱人的身体、零星的吻痕、深刻的誓言……那个他所有的美与所有的丑。
霜霜受不了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她恨他，真的真的好恨他，她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样恨他，她恨他的不知廉耻、恨他的下流、恨他不守伦理，……她恨他的一切！
之后的日子，霜霜和陈沉疏远了，他们没有再见彼此了。
后来，霜霜病了，据说是绝症。这一点钱桑一直都知道。陶莜也一直清楚，只是她没有告诉霜霜，她不希望霜霜终日活在死亡的痛苦下。她本希望在霜霜活着时让霜霜一直以为家庭和睦，可惜她的计划破灭了。别的亲戚听说了，争先恐后的在钱桑面前痛哭流涕。
病床上的霜霜脸色惨白，她望着远方。
此时她好想好想见陈沉啊。他怎么样了？他还在生我的气吗？明明知道他是父亲的情人，他们有过关系岂止一天，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发疯？霜霜一直等着陈沉，她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如果爸爸不是我的爸爸，那么他会管我的死活吗？如果妈妈不是我的妈妈，那么她会理我吗？如果你不是爸爸的情人，那么你又会照顾我吗？’她想他一定会说，不会 。
可惜霜霜一直都没有等到陈沉。她想，如果他来了，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拥抱吧。因为一个拥抱他还是给得起的。
但是，他没有来。她用微弱的声音唤着：“陈……沉……”
“陈沉是谁？”亲戚问。
“我……的后……妈。”她说话有些困难。
“哦。”亲戚说，“他没有资格来，谁会认同他那个恶心、卑贱……的人？你可是有钱陶两大家族的高贵血统（+n个字）”
再后来，霜霜时醒时睡，她总是隐隐约约听见亲戚们叫她快点死，“天呐，怎么还不死。”“死的真慢——”“嘻嘻～等她死了，我们离钱陶两家的财产又进了一步。”
他们在欣赏她的死亡。
她在苟延残喘，陈沉……陈沉……为什么你还不来，为什么？……求求你，快点来……求求你！……
亲戚们在做各种加速霜霜死亡的小动作。
竟然你早晚要死，不如作个饵好啦。钱桑尽力发挥着霜霜所剩无几的用途。
死亡是无法抗拒的，霜霜死了。除了她一心等的陈沉，其他人都来了。陈……霜霜仿佛看见了陈沉站在别墅边的湖上的小桥上，他不说话，也毫无表情。她想触摸他，可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亲戚们在她的坟前手舞足蹈，滑稽可笑。只可惜，陈沉依然没有来。
钱桑告诉陈沉：“她到死都喊着你的名字，看来对你的怨恨很深。”
“也许是吧。”陈沉很平静的回答，他从未恨过她。
老师依然给同学们上课；亲戚们依然勾心斗角，人们的生活一切照常。只有清明节时，亲人们才想起曾经似乎好像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