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存在的价值（1 / 1）
陈沉隐约感觉到了霜霜对他的厌恶。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感觉，钱桑说﹕“小沉，你没当过女人，不知为人母该干什么。好啦，现在我来告诉你吧，你应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丈夫和孩子应该是你人生中的全部，你要竭尽全力地对我们好。”
陈沉点了点头，他向来是对钱桑的话言听计从的。
霜霜生气了，她的妈妈没有了，更可恶的是父亲竟然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一个男人――他看上去很年轻，仿佛只有二十岁。
“哼，混蛋，肮脏！”霜霜见过基佬，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家里。霜霜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把他赶走！
对于陈沉，霜霜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故意让他听见她的讽刺：“有些人，别看他外表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不讲伦理道德，勾引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纵然此类人很多，但他们都比不上一个叫陈沉的肮脏下流，无耻，呵，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败类人渣啊。’’
她用余光扫过陈沉。他竟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我恨你！霜霜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挥舞着小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陈沉身上。陈沉不语，默默地忍受着她的发泄。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她没有错。除了钱桑，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虽然他们的话很难听，但是他们说的没有错，只是添油加醋了点。……但，错在自己，又怎么能怪别人呢？霜霜使出全身力气打他，并不断破口大骂。终于，她累了，没了打人的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疼吗？”疯狂已经发泄完了，只剩下疲倦，他的头晕晕的，她困了。
他微微一笑，说：“不疼。”小时候，他不知被打过多少次。相比起来她的那点力气又算什么呢。
可是，她很痛啊，霜霜真的好生气好生气，她还想揍他一顿或骂他一句。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笑着望着怀中熟睡的小姑娘，像母亲抱着淘气的孩子般抱着这个已经十七岁的姑娘。
他弯下腰看着她。难道因为是父女吗？她怎么可以怎么肆无忌惮地睡在他的怀里。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睡颜。
……仔细看有点像他(钱桑)呢……陈沉的手滑过她的脸颊。他抬起头望着满天的星星，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
天亮了，睡眼朦胧的霜霜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但是，当她注意到陈沉一直看着他时，她再也不能平静了。她揍他吗？但他才刚醒啊，正饿着呢。“呵揍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陈沉不可思议的看着霜霜――这是昨天晚上一直睡在他怀里的孩子吗？她把口水流到他的身上，睡觉时还不安分地乱动。……不，他不该妄想这么快取代她妈妈的位置……
她的口气很冷。你觉得很得意吗？是不是想说我有多伟大，我可以忍受一切？不，你错了，最痛苦的不是你呀，――是我和我的妈妈，还有因此牵连进来的钱氏家族和陶氏家族呀！如果他们痛哭，那便是你的错。……不，不只有他们，还有我的爸爸――你的爱人，你以为没有人明里暗地议论他吗？呵，你真自私！
霜霜走了，像躲瘟疫般逃走了。
陈沉收敛了笑容。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心里空空的，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不……”他喃喃自语。
刚刚过来的小猫见陈沉如此失神的模样，连忙扶住他。
陈沉不语，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看她。她好怕，好怕主人这样。“主人……”她咬咬粉唇，低下了小脑袋，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善解人意的小猫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握着了陈沉的手，可惜她不知如何安慰他。她知道有很多人看不起她的主人，知道他的寂寞，他的等待……小猫不说话，她一直看着陈沉。
她等，等他冷静过来看看她。
是的，她等到了，可是……可是……
陈沉是下贱的、肮脏的，所以任何人骂他都没问题。但他并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但……他似乎总是在伤害别人。从他出生开始，亲人们便憎恨他――他是一个不该诞生的孩子。渐渐他长大了，他才明白他的存在是多么碍眼。……直到他遇见了钱桑。是钱桑告诉了他存在的意义，我是为他而生，就理所当然要满足他。可是，我又错了……
陈沉看着小猫。多么美丽而又善良的女孩啊，他觉得她比他高贵很多很多。他把他的手从她无暇的手中抽出来。他不敢触碰她，他怕自己弄脏了她。他连忙后退，说：“请你走吧。”
小猫睁大了双眼看了看他。
然后，她走了……
回忆与钱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陈沉是快乐的，即使为誓言承受了痛苦，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然而这份幸福却树立另一份爱情坟墓上。到底是痛苦多？还是快乐多？至于霜霜，她好像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他真笨！什么也做不好！
陈沉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黑夜，他彻夜未眠。
早上，他起得很早，阴沉沉的天气让他整个心都掉入了深深的死潭。
当他打开门时，他愣住了。
他惊讶于小猫竟睡在他的门口。她缩着身子蹲着。他弯下腰触摸她的身体。“凉。”他心里不禁自责了起来，怜爱地将她抱进了房间。他把她放在了床上，用依稀有着自己体温的被子盖住了她。
明明她没有错，可是他却又惩罚了她。我真可恶！他厌恶自己，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
“不，你不是……”小猫不知何时醒了。小猫慢慢地靠近陈沉，她注视着他的双眼，很认真地重复一遍：“你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
可是你又了解我吗？陈沉刚想说什么，却被小猫用手指堵住了嘴唇。
“我只知道你叫陈沉，你是我的主人。”
陈沉看见了小猫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小猫歪着脑袋，侧耳倾听陈沉的心声。她总是能让他平静下来。也许是昨天一夜未眠吧，他很快就睡着了，昨夜没睡好的小猫干脆和他一起睡。他们两个到真像主人和宠物呢～
“桑……”她到底不是他在乎的人，陈沉好像行尸走肉，他的心结只有钱桑才可以解开。也许只有钱桑才能真正抚平他的心。陈沉落水了。他合上眼，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他不挣扎，只是静静地，静静地……
平静过后记忆一点点地弥漫开来。他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他住在低低的简陋的平房，他总爱坐在生锈的大门上（他把它当成秋千），一直摇晃着大门，他时不时的张望着灰蓝色的天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愿猜。似乎所有人都讨厌他。疯疯癫癫的小舅舅说，他的爸爸是抢银行的，是强盗。姨妈叔叔们总是恶狠狠地喊着他妈妈的名字，说着他妈妈生前的种种不是。所以他是由省吃俭用的外公养大的。外公的孩子们很孝顺，总是给外公吃过期的罐头。后来外公被他们带走了，他们许诺让外公幸福所以就让外公在孤独中得了老年痴呆症，外公病了，好心的子女们轮流照顾外公，没几个月，外公就死了。他死得很热闹，大家在酒席上欢天喜地，为外公送葬时鬼哭狼嚎。马上，他们赶走了陈沉，便开始分家。陈沉什么也没说，童年生活的地方早已物事全非，他争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让给想得到它的人呢？……再后来，陈沉遇见了钱桑……
梦醒了，他真的看见了钱桑。“这不是梦！……你怎么来了？”钱桑亲自为陈沉擦着湿淋淋的身体。他知道他又一次救了他。
钱桑瞪了一眼迟来的小猫，说﹕“没用的东西，怎么看主人的？”
钱桑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机﹕“现在的仆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如此没用干脆死了算了。”
“不，不是她的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陈沉慌忙地挡在小猫面前。
无规矩不成方圆，陈沉接受了惩罚，因为本来就是他的错。
……
陈沉的眼中因钱桑而多了几丝光彩。幸福回归了，“桑，我想学游泳。”
“噢……好吧……’’钱桑不太情愿，当他学会游泳时，他是不是又少了个保护他的理由呢？
“还有霜霜……”
“别管她，她有病！”钱桑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