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正文 第169章 功成身退（1 / 1）
房中闷热不已，卫楚英伺候伏德佩服药后，不禁来到窗前，且将窗子推开了些。
此刻，天际铅云密布，昏暗无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临近傍晚，蝉声倒是比平时更响了些许。
“帝君主子有礼。”门外伺人躬身行礼。
听见这声响，卫楚英不禁转过身来，瞧着依旧身着锦绣华服的谭玉笙夺门而入，便故作淡然地俯首见了礼。
“陛下，臣伺听说褚宛翕那狗贼要将静嘉带回燕国，这……这可怎么办啊！”不曾理会卫楚英，谭玉笙径直上前，急忙跪倒在了伏德佩卧榻前。
“帝君主子说笑了，如今燕军南下，世道正乱。陛下需要一心静养，旁的事还是不必劳烦她为好！”卫楚英走到谭玉笙面前，低头望着已然哭成泪人的他，唯有好言相劝。
见伏德佩并未开口，谭玉笙不禁抬头望向卫楚英，直指他便大喊道，“都是你这丧门星！害得陛下与本君流离至此！你给本君住口！”
“啪——”
一声清脆，惊得卫楚英完全怔然。
起身用尽气力狠狠甩了谭玉笙一个耳光，伏德佩怒火中烧，被气得周身上下颤抖不已。
“陛下！臣伺嫁与您十余年，您……您从未……”谭玉笙捂着面颊，也是分外惊讶！
连连咳嗽着，伏德佩激动不已，愤恨至极，“大齐能有今日，还不是多亏你勾结你的好母亲，卖官鬻爵，将朝堂上下闹得乌烟瘴气。朕几次欲废了你这帝君之位，若不是楚英处处阻拦，唯恐动乱超纲。你，何至于能够飞扬跋扈至今日？谭玉笙，不要忘了，你还欠着朕一条月郎的命！”
“陛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记着那个男人？那……那臣伺又算是什么呢？”谭玉笙再也顾不得威仪，在伏德佩面前哭得撕心裂肺，也让一旁的卫楚英触目惊心。
女子的情谊，如云雾，如流水，都不过是稍纵即逝之物。卫楚英常听陈峰这样感慨，可念及与伏德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却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心。
倏尔，闪电炸裂天际，瞬时光照四方云海。片刻，一声闷雷在厚厚的云层中翻腾滚涌，震慑众人心房。
“启……启禀陛下，燕……燕军已将四处环环包围了！”一个伺人踉踉跄跄地自门外跑了进来，被脚下衣裙一绊，狼狈摔倒在地。
谭玉笙闻言，犹如惊弓之鸟，顿然止声。伏德佩却是张大了眸子，直勾勾地看向窗外阴沉的天，再也没有言语。
“带兵前来的燕军将领是何人？”卫楚英见状，俯身不紧不慢问道。
伺人跪地俯身答道，“回禀贵君主子，那领头之人，自称是燕国虎威将军杜春珉。”
“一共来了多少人？”卫楚英又问道。
“听刘将军所言，周遭数百不止，外围至少尚有五千骑兵。”伺人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伏德佩坐起身来，下地便提起了一旁木架上的佩剑，“楚英，替朕更衣，朕要跟燕国人拼了！”
“那倒不必了，大齐陛下。”带着一队人马杀入驿馆，杜春珉直接冲入伏德佩卧房，大笑着命人将齐国人马尽数制服，“帝君也在，赶巧了。”
谭玉笙见这些北地的魁梧女子，个个手提长刀大步而入，顿然被吓得魂不守舍，一把摘掉自己头顶的九龙紫金冠，扔到了卫楚英脚下，“不要杀本君！不要杀本君！本君已被废弃，卫楚英才是大齐帝君！”
“来人，迎大齐陛下与帝君上车。是时候，该启程了。”杜春珉冷冷的笑意，让谭玉笙不寒而栗。
伏德佩正欲开口，却被卫楚英暗自使了眼色，及时收声。她放下武器，在卫楚英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房门。
见那发丝散乱的谭玉笙已然变得疯疯癫癫，杜春珉觉得他好生碍事，便命两人架着他也一并下了楼，草草塞进了后面的马车上。
扶着伏德佩先行在燕国士兵的监视下上了马车，卫楚英正欲替她紧紧凌乱的衣衫，却听闻车厢外一员小将却道，“贵君，请坐后面这辆车。”
“有什么你们且冲朕来，不要为难楚英！”伏德佩说着一把拽紧卫楚英的手腕，不肯退让半分。
被她掌心的温度深深融化，卫楚英鼻间直发酸，但仍旧笑着轻轻拂去了伏德佩的手，“无妨，不碍事的。若您路上有吩咐，楚英随时过来便是。”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伏德佩的视野。
跟随着杜春珉登上另一辆马车，其余人整顿了一会子，大队人马总算启程北上。
端正地坐在摇晃不已的马车中，卫楚英轻轻掀开窗帘，见零星雨点已然打湿了车窗，随狂风卷入了车内。
杜春珉替他放下帘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们也都上车了，公子您且放心。”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伏德佩？”双眸间空洞无神，卫楚英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杜某也不知晓。但是按照前朝惯例，这亡国之主，难免一死罢。”杜春珉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只好接着道，“您是大燕的大功臣，陛下已然传旨要册封您为晋阳王君，食邑整整三千户！而这伏德佩，终究是燕国上下最大的仇人。死，便死了罢，并不会牵连到您。您又何必忧心呢？”
紧紧攥着衣角，卫楚英屏住呼吸，努力去回想伏德佩的错处与不好。可此刻，脑海中，却全是她与自己的欢声笑语。
她是敌人，她是整个大燕的敌人啊！
……
“帝君叔叔，皇姨就要回来了吗？我才听说，咱们大燕简直太厉害了！”蹦着跳着进了崇安殿，褚观心瞧见伏灵均怀里正哄着观捷睡觉，只好放低声音，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捷妹妹还没睡醒哇？”
轻轻拍着哄了一会儿，伏灵均将观捷交由夫子抱走，这才打理着衣衫，先行替观心揪了几粒葡萄递与她道，“此番你皇姨凯旋归来，满朝文武都要出城参加郊迎大典的。前些天本君替你选了些新料子送去裁衣，等过段日子，你便穿着新衣裳随本君一起去迎你皇姨回宫可好？”
“好啊好啊，心儿谢过帝君叔叔。”褚观心有模有样地冲他行了谢礼，更像是一个小大人。
“还好你皇姨平安回来了，还好。”伏灵均摸了摸观心的头，心里却依旧藏着些事情。
没想到，这些年几番折腾下来，她竟真的带兵直捣了齐都……如今的褚宛翕，真的还是当年那个质朴单纯的苏维祯吗？她如今的力量，已令他深深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