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正文 第168章 攻陷齐都（1 / 1）
“来来来！干了这碗哈哈哈！”赵副将举起酒碗，昂首一饮而尽，用手背抹掉唇畔的烈酒，放声大笑。
用树枝扒了下柴火堆，贺副将转身瞧着帐中晃动的人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陛下年少时，曾在齐国待过一阵子。那石仁，的确是她旧相识。”拍了拍贺副将的肩膀，崔楹望着大帐，若有意味地笑道，“就让她们聊聊罢。咱们家陛下的身手，你也晓得，不是吗？”
一把提起酒坛，褚宛翕起身便走到石仁面前，替她倒满了一碗酒，推将在她面前，“这是我特意从北地带来的高粱酒，您也尝尝。”
“维祯，你这是何苦？”石仁望着面前的美酒佳肴，甚至连碰筷子的想法都没有。
回到自己的桌前，褚宛翕搁下酒坛，跪坐与她相对，端起自己的酒碗先行道，“承蒙石将军昔日照顾，我自是感激不尽。”
“你这样劫掠我来，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石仁侧过脸去，根本不愿瞧她。
“若将军愿意，我随时都可放您离去。”褚宛翕顿了顿，小抿一口烈酒，却是一笑，“只可惜，这围攻齐都的三日里，我已然命人四处散布消息，说您石大将军已然归降我大燕了。”
“苏维祯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石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欲离去。
端着酒碗，褚宛翕见状，只是不紧不慢地道，“您觉得，以伏德佩的气量，您从这里走出去，日后她还会留您性命吗？”
猛然止步，石仁转过身子瞪向她，满面怒色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褚宛翕站起身子，却狠狠将手中的酒碗，摔在了地上！
绕过桌子，她来到石仁身后，一把将石仁翻转了过来，扣紧其双肩，咬牙切齿道，“你尝过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和族人，被人活活用弓弦绞死的滋味吗？你尝过幼年双亲皆不在，被人弃之荒野，还要躲避敌军追杀的滋味吗？”
“你，简直无可救药！”石仁似是心虚，根本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多谢石将军，我能有今日之举，都是拜你们所赐。”一把将她松开，褚宛翕转身回到了桌前，拎起酒坛大口灌起酒来，“你想跟谭静嘉关在一起，还是留在这里与我宴饮，自己琢磨罢。”
石仁犹豫了片刻，看向她道，“那就请燕皇陛下一视同仁罢。”
“好一个一视同仁！来人，将齐国敌将石仁押入战俘营！”褚宛翕一拍桌子，随即唤人前来带走了石仁。
独自坐在桌旁灌着闷酒，褚宛翕顶着醉意，不禁看向了帐外晃动的人影。她自嘲地一笑，低头喃喃自语，“累了，这些年，真的好累。”
四日后，大燕各路援兵相继抵达。齐都在坚守数日后，终将失守，彻底沦为燕军囊中之物。
大批燕军自四面八方突围而来，攻破城门，涌入城中。尚未来得及逃跑的齐国皇亲官吏，被一一封锁于内城宫闱之内，与外界再也无法通传消息。
七月初七，民间正逢乞巧佳节。褚宛翕率众将领直捣齐都皇宫，杀破禁卫军攻防，终是踏入了这熟悉而陌生的齐宫巍峨大殿之中。
殿内雕梁画栋，依稀可见。但书籍灯具却散落遍地，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劫掠。
正前方的远处，伏德佩那金色的皇位，仿佛浸满了曾经燕国数以万计黎民百姓的汨汨鲜血，分外刺眼夺目！
崔楹带领众人速速分道两侧，齐齐单膝跪地高呼道，“大燕千秋万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殿门后不远的地方，褚宛翕许久沉默，未曾肯向前迈出一步。
“陛下，您？”崔楹半晌未曾听见褚宛翕言语，好奇地抬起头望去。
“继续向南追击伏德佩，务必不可让南齐残余旧部死灰复燃。”褚宛翕平淡地吩咐了一句后，转身便退出了殿外。
面面相觑，将士们无奈地看向崔楹，只好抱拳集体答道，“遵命。”
……
夕阳西下，行在这四处颓败的齐都街道之上，褚宛翕的思绪久久未曾从大千世界中拉扯归来。踩着老旧的青石板，她目睹着街上四处散步的伤兵与流民，心中仍有所畏惧。
默默跟在褚宛翕身后，沉熙自从知晓她的身份后，倒是更不敢在她面前多言，唯恐将她惹怒。
穿过熟悉的街道和稀疏的人群，褚宛翕埋头走着，走着，却在不经意间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正门前。
侧眸瞧见那“敕造崇安王府”的匾额，褚宛翕顿然唤起了心中压抑已久的疑虑，折身便奔向了大门处。
老旧的铜锁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褚宛翕研究着这锁，灵光一现，顿然拔下发间一支铜簪，捅进了锁眼。
“将军，您这是要……”沉熙见她一言不合就撬人家家里的锁，倒是觉得极为惊讶。
铜锁应声而落地，褚宛翕将发簪插回发髻，弯腰捡起锁，不禁一笑，“果然，技多不压身。熙儿，你帮我拿着。”
“是。”沉熙接过她手中的锁，正低头打量时，却才发觉她已然推门而入，奔入这府邸深处，不见了踪影。
穿过旧日里巡夜的长廊，褚宛翕飞快地绕过前厅中厅，直奔后院崇安阁去。见崇安阁院门上也落了锁，她即刻纵身一跃，轻巧地翻过了青苔密布的院墙。
再次拔下发簪，褚宛翕尚未缓神，便将伏灵均书房的门锁一并打开，推门便匆然闯入房中。
铺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但见着房中许多旧物件都还在，褚宛翕倒是欣喜不已。
抱下博古架上的翠色花瓶，她打开伏灵均素来藏匿机要文件的暗格，终于找到了他曾经处处提防旁人，悄悄藏匿着的信匣。
屏住呼吸，褚宛翕激动到手竟颤抖不已。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终是掀开了这老旧的信匣，从中取出一叠泛黄的信封。
一件又一件地拆开，她仔细地查阅着，每读完一封都像是松了一口气。接连翻过十一封信之后，褚宛翕方才发觉此刻的自己竟已然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燥热的暑夏，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见匣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封信，褚宛翕歇了歇，随手拿起来，抖出信纸扫了一眼。信中内容尚未看清，信末尾落款熟悉的印鉴却让她顿然置身冰渊！
“贵府巡夜侍卫苏维祯，乃大燕皇族余孽，意图不轨，望诛杀之以除后患。”一字一句地读完这两行字，褚宛翕不禁又看了一眼离机堂的印鉴，终是缓缓放下手中泛黄的信纸，自嘲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