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正文 第136章 安知我心（1 / 1）

凛冽急劲的风阵阵卷过枯叶，一遍遍拍打着靶场满是沙石的地面，发出阵阵细索的沙沙摩擦声。

背着长弓，褚宛翕骑马进入靶场后，见沈振鹤已然在此处等候许久，未免心内有些惭愧，忙加快速度向她而去。

瞧着她已到场，沈振鹤不紧不慢地跳下了马背，转而单膝跪地便向褚宛翕行礼，并未有任何怠慢。

下马一把扶起沈振鹤，褚宛翕笑着看了看周围，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这样的大风天里，难为将军前来陪朕。此处仅朕与将军两人，无需多礼。”

“陛下何出此言！微臣得伴圣驾，已是常人难求之福。”站起身子，沈振鹤两鬓上染的些许霜白，也让褚宛翕默然记在了心里。

从身后摘下长弓，褚宛翕望着远处一字排开的箭靶，不禁开口道，“最近，朕这后宫里甚是不太平。崔楹和杜春珉，她们倒像是结成了一气，处处与朕为难。”

“前朝与后宫相连，陛下既然可以察觉，心中应是早有了想法罢。”沈振鹤看向她道。

轻轻点头，褚宛翕从腰间的箭囊中取出一只箭，向一旁挪行几步，便搭弓而上，拉弦间一箭中的！

捏了捏掌心，复而抽出一只箭，褚宛翕侧眸看向她，终是笑道，“崔楹与杜春珉的交情若深起来，倒是对将军颇为不利呢。”

“陛下意图让军中各方相制衡，如今，看来这二人却是有些意思。”沈振鹤也摘下身上的弓，低头仔细地给弓上起新弦来。

将手中羽箭搭弦而上，褚宛翕细眯着眼睛，缓缓打平臂膀，继而对准靶心猛然撒放。只闻箭羽划破疾风一声呼啸，狠狠扎入靶心，几乎只在一瞬之间。

站在寒风之中，她鬓间的发丝已然凌乱。回眸再次与沈振鹤相对，褚宛翕面上原本仅存的笑意，已渐渐消散。

“与将军相交多年，宛翕自是清楚将军秉性。上官先生与方先生历来相争不断，如今稍见停歇，实属不易。宛翕选择早早立下太女，将军理应知晓宛翕心意。”放下手中的弓，她骤而正视沈振鹤道。

闻言猛然抱拳跪倒在地，沈振鹤双眉紧蹙，满面肃色，“陛下……”

……

深秋时节的一场雨过后，阳光普照大地，天际云层消散变得湛蓝似海。每当这个时候，北方百姓家门口的柿子树上，总会留下几颗黄澄澄的磨盘柿子，衬得蔚蓝的天空分外好看。

走在新都的街上，褚宛翕时不时会停下来为他裹一裹斗篷。并不是第一次和伏灵均出来逛街，褚宛翕却总是担惊受怕，唯恐他吃不消燕地的寒冷。

“北边已经下过了几场雪，咱们这里倒还算暖和。不必这样紧张，毕竟我已经习惯了。”触上她被冻得冰凉的手，伏灵均扯过斗篷，便将她的手掖了进去。

他胸膛间的温暖，几乎要将她融化。然而毕竟是在街上，褚宛翕担心被路人议论，只好尴尬地抽出手藏进袖中，哈着白气道，“再走不远，有家卖卤煮的老店。”

“那是何物？”伏灵均微微一愣。

察觉自己一时考虑不周，她尴尬一笑，忙摆手答道，“是我一时口快，那东西难登大雅。你现在有了身子，街边的还是不要乱吃为妙。”

“无妨，既然你想去，我陪你就好。”伏灵均顺着一排排商铺与小摊望去，莫名间竟对这喧闹的集市，萌生出了些许好奇。

想那老店日日人满为患，褚宛翕担心有冒失之辈将他冲撞到，依旧作罢，“隔壁那条街上，那家炙肉馆里面有厢房，稍微僻静些，东西也干净。咱们还是去那里罢！”

点头应着，伏灵均淡淡笑着。

穿过街边小巷，褚宛翕引着他来到另一条街上。远远隔许多间间店铺，一股肉香已然蔓延到了二人的鼻息间。

忙掩上口鼻，伏灵均眉头深锁，难为情地侧过了身子。

见状，褚宛翕心里明白，便道，“还是寻处茶楼坐坐罢！”

“也好。”伏灵均点头应道。

复而穿过一条巷子，褚宛翕引着他来到了京中颇为有名的一家茶楼。此刻街上叫卖声已此起彼伏，却依旧掩不住茶楼里看官们的一片片叫彩声。

抬头望着这茶楼的牌匾，伏灵均总觉得自己似是本就在梦里来过。可是细细想来，自己哪里会到过这样的地方呢？

“哟！二位客官，里面儿请！今儿赶巧加场，您二位快上去罢！”门前的小二打量着他们的衣着，猜想是大户人家，便忙将方巾一搭，吆喝着迎了二人进楼。

牵着伏灵均走进茶楼，褚宛翕隔着楼板就能感受到上面的“地动山摇”。觉得不妥，她眉头紧锁，随即侧身向小二问道，“我家夫君身子不适，您这里可有包厢？”

“我倒想听这里的先生说书呢。”伏灵均语罢，不免又向楼上看了看。

“可是……”褚宛翕念他难得出来一趟，便只好作罢。

……

掩面痛哭不止，嘉良人见张滁沄依旧无动于衷，忙又更大声地哭了出来。

怀里揣着汤婆子，沉默不语许久的张滁沄，见他竟变本加厉，终是耐不住开口道，“你想陪宁伺君一起禁足吗？”

嘉良人一听这话，忙跪倒在地，慌乱地道，“贵君主子恕罪，臣伺也是为您抱不平啊！您与帝君几乎同年进宫。论说身份，帝君虽是皇子，可终究是个齐国人。您贵为大燕首辅之子，又怀有凤裔，陛下她待您理应……”

“进宫这些年，本君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要懂得看清时事。谁知帝君竟会再度有孕，如今触怒陛下，这段时间就莫节外生枝了。”张滁沄打断他的话，却是自嘲地一笑。